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252章

作者:寡欢太叔

这些话,王八荣当作没听到。自己的这双耳朵,几次差点害自己丢了性命。

再有一炷香的功夫,里头那人才开门出去。王八荣也让开位置,“陈大人,您请,殿下正等着您呢。”

陈新赶紧进屋,右边的榻子上,朱元璋正在看书。对于陈新的到来,朱元璋丝毫没有分神。站在御案前,陈新赶紧行礼说事,“臣,河南承宣布政使陈新叩见陛下、吴王。”

朱允熥看着这所谓的能吏,有些气恼。河南时局至此,即便陈新再怎么能吏,也逃不了干系。

“起来说话吧。”朱允熥抬一抬手,“朝廷有规矩,无事时,朝廷养僧。有事时,僧侣养民。如今河南灾年已经一年多,!大相国寺反而给自己修起了金香鼎。”

陈新心里苦,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根本不敢管出家人,一石激起千层浪。若是因此出了民变,那他陈新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为了官,才知为官不易

陈新默默无言,他为河南主政官。整个河南一省,无论大小事,都与他相关。

前有开封府知府夏义贪没赈灾粮,再是开封府大相国寺在大灾之年给自己修了一个金鼎。

如此种种,放在陈新这儿,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抬头去看朱允熥的眼睛时,陈新更觉得惭愧。他深深的低头,有些挣扎,“臣,死罪。”

朱允熥盯着陈新,半话,“为何不报,夏义、大相国寺,还有已经烂透了的河南官场。孤再问你,为何不报!你只报民灾,却不报官灾!”

“孤只问你一句,你是哪儿人。”

陈新喃喃开口,“臣就是河南汝州人士。生于汝州,长于许州,学于怀庆,仕于开封。”

对此,朱允熥并不觉得奇怪。

元末明初时,河南是最闹腾的一个地方。无论是南方义军北上征讨北方元廷,还是北方元廷南下清剿南方义军。河南,都是绕不开的一个地方。

因此,许多河南出身的官员,都是生、长、学,处在不同的地方。

“百姓死了多少。”

陈新十分痛苦,“臣无能,自开荒起,河南共计缺籍六万三千五百一十七户。”

六万三千户,那便是十几万的百姓。

听到这个数字时,朱允熥不由得咂咂舌。他憋住气再问,“夏义贪没赈灾粮,你知还是不知。大相国寺,于大灾之年,重修金鼎,你又是知还是不知。”

陈新摇头,“臣实是不知。”

朱允熥冷笑道,“你确实不该知道,你若是知道了,朝廷里不知多少人又要在皇爷爷背后说他的不是。当初皇爷爷钦点的二甲头名,如今却是这么一个德行。你这是让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皇爷爷的笑话。”

此事出名的很,洪武三年的丙辰科,陈新的文章并不出众。

可就是其中的《治民十疏》赢得了朱元璋的赞许。笔锋一般,可其中的内容,朴实无华,扣人心弦。因此,朱元璋不顾所谓的规矩,点了陈新为二甲第二名。

可以说,朱元璋对陈新有知遇之恩。

在从翰林院出来时,那一科共一百四十八进士,朱元璋只召见了两人,其中之一便是陈新。

“卿勿忘国法,当谨心为民。”

短短十个字,被陈新始终铭记于心。他确实做到谨心为民,却并未做到勿忘国法。

“你该死!”

朱允熥盯着跪在地上的陈新,只说了三个字。

陈新大哭,“臣请殿下准臣,自上而下,严查河南。至于夏义之流,臣当亲自捉拿。肃清河南官场,臣再与陛下请罪。”

为了官,才知为官不易。

上、中、下,皆要打点,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即使如此,入朝为官,也是天下学子们的目标。对此,学子们趋之若鹜。

河南布政使,正是处于中这个位置。要受到上的打压,还要被下所欺瞒。凡事亲力亲为,又会分身乏术。久而久之,就会变成河南现在这个样子。

朱允熥深深的叹气,“你要几天。”

陈新重新抬起头,眼露精光,“只需一旬。臣便教河南,至清而无鱼。”

第二百八十四章 雪原

雪,蓝玉的脚,踩在深深的雪地里。积雪,漫过了他的脚踝。每踩一步,都有冰凉的雪在他的鞋子里融化成水。

这里,于蓝玉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几乎是每隔个几年,他就要到这个地方来。前几次,他是副将。从上一次开始,他是主帅。

扒开积雪,能看到埋藏在最深处的草根。

一辈子与蒙古鞑子打交道,对于鞑子的习性,蓝玉再清楚不过了。草根露出土面的地方,就是鞑子刚刚离开不久的地方。

他不由得眯起眼睛,任由寒风,从自己的眼眶刮过去。

冰冷而刺骨,蓝玉早已习惯。这个地方,不及京城。却对蓝玉而言,熟悉又亲切。他是将军,一个注定在战场上驰骋的将军。

宁愿战死沙场,也不醉卧高榻。

“爷,前头是苏台河。”

蓝玉抽动着鼻子,呼出一口白气,“苏台河,好地方。当年,老姐夫就是打这儿回京的。他没能打过去,这次,就得我来打过去。”

那一年,已故开平王常遇春,在苏台河以八千众杀退鞑靼部四万人。

从那时起,鞑靼部再也不敢小觑中原。十几年过去了,鞑靼部也没能缓过来。直至今日,鞑靼部也只能与瓦剌联合。

苏台河的水,一路向东,再转北,流入捕鱼儿海。

那里,就是蓝玉的目的地。

吴王说,元帝的孙子脱古斯·帖木儿就在捕鱼儿海。不知为何,蓝玉从心底最深处,对朱允熥无比的信任。

“都加把劲儿,别歇着,咱们快到了。”

蓝玉转头吩咐,手里头攥着缰绳,人累马乏。不仅如此,马已经是有些日子没吃草料了。而人,也是从昨儿起就没再吃东西了。

副将几步跟上,在蓝玉身边重重的喘气,,“爷,要不咱们先歇会儿。这连着多少天,也没吃口热乎的,弟兄们受不住呀。再走下去,遇上鞑子,咱们都没劲儿打仗。”

蓝玉并不回头,左右的观看,突然抬起手,“雪这么厚,鞑子的马也跑不快。离了马,鞑子还有什么用。”

顿了顿,蓝玉皱着眉回头看,小声问道,“没粮了?”

副将苦笑着点头,“确实是不多了。”

从京城到这儿,几千里路。带出来的粮食,一路上也是吃了不少。再到这冰天雪地里,用粮量更是加大。

蓝玉沉默着点头,“歇会儿吧。”

副将打上旗语,三军休整。坐在枯树枝丫上,蓝玉凝视着一望无际的雪原。

照这么走下去,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捕鱼儿海。蓝玉的心里,充满了担忧。

“咱们,还得多久能到。”

副将想了想,“照这个速度,五天能到。”

蓝玉眯着眼睛,双手握拳,“五天...罢了罢了,五天就五天吧。这么冷的天气,估计脱古斯那个老小子,也是挪不动窝的。等着吧,咱们三爷,可是要用这个看东西塞住别人的嘴呢。”

周围一片说话声,甚至不少的人,至今都不晓得,自己这是要去哪儿。

只知道打鞑子,却不知道去哪儿打鞑子。

“快些歇着了,歇完了,咱们还得赶路。”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就怕死得窝囊

“爷,吃饭了。”

副将踩着雪走过来,顺手递上一块烧饼,自己的嘴里,也叼着一块。

蓝玉瞅了一眼,不悦道,“没旁的东西了?这些天,吃的可全都是烧饼。天天吃,吃吐了。咱做回主,粮不多了也拿出来,给儿郎们吃一天白面馒头!”

声音不大,却也有人听见,高声欢呼着。

副将低下身子,蹲在蓝玉身边,小声说道,“爷,咱们没白面了。军需官那儿,也只有烧饼和窝头了。”

回头看一看,漫天的雪,此时的天与地连成一片。

看着来时的方向,蓝玉喃喃自语,“朝廷运粮的车,也该来了。再不来,我可如何与三爷交代。”

副将说道,“爷,运粮的车没来,可户部与兵部有人来了。朝廷给咱们的粮,被三爷给截了一小点,送去了河南。剩余的,正往咱们这边运。”

这话说完,蓝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而是平静的点点头,“三爷要用,自然有他要用的地方。”

愣了片刻,蓝玉才再问,“河南出啥事了。”

副将答道,“开封府知府夏义,贪没赈灾粮。听说,现在皇爷与吴王,人都在开封府呢。锦衣卫,已经是拿了夏义。河南布政使陈新,估摸着也不远了。”

蓝玉依旧是平静的点点头,目光盯着脚边的雪。

“待朝廷的粮车到了,在每个营里,都走上一圈。有伤残的,先分些给他们吃了...”

说着话间,蓝玉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脚边胡乱跳动的雪粒子,“鞑子来了。”

副将立刻警觉起来,他站在高处,环视着四周左右。在目光所及处,果真看到有从树枝上掉落下来的雪。

“爷,咱们...”

刚要回头,却见蓝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咱们现在少粮,可不能贸然跟他们打。打了败仗不说,还丢了三爷的脸面。偃旗息鼓,鞑子指定不知道咱们在这儿。”

蓝玉也渐渐的抬头,“待朝廷粮车到了,老子就要抄他的腚眼子。”

于是,副将也只能是坐下。再是吩咐下去,偃旗息鼓,任何人不得大声说话。立着的战旗,也很快倒下,砸在雪地里。

一口塞着烧饼,蓝玉在雪地里画圈,“没想错,鞑子是从这儿来的。”

看着雪地上的圈,副将一下子明白了,“他们这是围猎去的?可这个时候,哪还有猎物给他们抓。这些鞑子,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蓝玉却是不说话,面色凝重。几次开口,又都闭上。

他笑着去看副将,“明早,再派人去催一催。再不成,就跑去开封府,去和三爷要粮。他娘的,再不来,老子就要和这几万大军一块儿,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实际上,蓝玉知道,鞑子这次围猎,一定不会是空手而归。

马蹄有力,足以震动雪原。

若是人都没吃饱,又哪来多余的东西,再给马吃呢。

这个冬天,似乎鞑子过得,要比他蓝玉要好的多。不像蓝玉,连马的草料,都已经空了。

这些,蓝玉不能说。一旦说出口,三军躁动不安。倘若此时,鞑子真正的来了,那便无疑是真的要葬送这几万大军了。

死,蓝玉不怕。

但蓝玉怕,死的窝囊。

第二百八十六章 硬邦邦的柴火

“嘶...”

一阵烟,刚刚点起的火星子,又突然的灭了。这些柴火,全都冻得硬邦邦的。遇了火,也燃不起来。

几万人,就这么坐在雪地里。

副将凑过来,目光炯炯,“爷,鞑子看着是走远了,您看地上的这些雪粒子,也没再跳了。前头让我过来问问您,咱们还继续往前走不。”

蓝玉盯着地面,耳朵动一动,轻声问道,“咱们的粮食,还够几天的。”

“不足七天。”

蓝玉不说话了,回头看一圈左右的将士们。个个都已经是被冻的,没有了人样。一群人,窝在烧不完全的柴火堆旁边,搓动双手。

本来,朝廷户部的府库中,所积钱粮,是绝对富余的。

可今天刚上大灾,又是接连的北伐。这些,都使得府库,已经有些吃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