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第四百六十五回 铁牛直质武孟德
当下惶惶急急问他道:“李大哥,你、你是何时来的?你一直在听我们说话么?”
李逵拍了拍肚皮,乐道:“小嫂嫂同我哥哥说悄悄话,我做兄弟的岂敢偷听?我是出来撒尿,忽然听见哥哥作诗,这才赶来同乐。”
方金芝这才放心,又听他叫自己小嫂嫂,又是欢喜又是害羞,扭捏道:“我和武哥哥还没成亲呢,你这声嫂嫂叫的却是早了。”
李逵傻乐道:“不早不早,当年你骑走了我哥哥马儿,铁牛便知道你早晚要做了我的嫂嫂,不过我当时以为你要做三嫂嫂,谁知这一番折腾下来,倒成了小嫂嫂。”
方金芝一愣,她还道小嫂嫂什么的,是因为自己年龄小,没想到竟是排序——可他这几年,不是一直忙得不曾停脚、都抽不出身来探望自己么?
眼见老曹面色微变,急忙迈出一步,先将老曹挡在身后,防住他打眼色,挤个笑眯眯的好模样儿,和声和气同李逵道:“武哥哥这般人才,自然多的是女子喜欢,李大哥,你且同小妹说说,我前面那些姐姐,究竟是有八个,还是九个?”
李逵哪里晓得这是投石问路之计,急忙摆手道:“小嫂嫂说什么话!我哥哥难道是个好色之徒?铁牛告诉你吧,我哥哥除你之外,至今也不过才四个嫂嫂。”
“竟然才四个呀!”方金芝面上微笑,心中气苦,当日荒山论武,记得说过曹操只有两个婆娘,不料三年下来,竟是又添了两个,可是他既有空讨老婆,为何不来江南先娶了自己?
李逵性直,听不出正反话来,听方金芝说竟然才四个,还道她嫌少,心道罢了,我可不能让哥哥在新嫂嫂面前丢了面子,忙把蒲扇大的巴掌摇了摇,神秘道:“少虽然少了些,却是个个来头不小,潘二嫂嫂是原配,暂且不说,只说扈家大嫂嫂,使得好双刀,又替哥哥生的好大儿,长大后是要娶我家阿瓜的,再有一个李三嫂,她却奢遮,当年……”
正说的起劲,要把天下第一花魁、扶桑第一妖女都是自家嫂子的丰功伟绩好好显摆,便听曹操沉声道:“铁牛,我去北国做使者,只叹不曾带你去!早知你如今这般能言会道、嚼老婆舌,该带了你去同金人交涉,才不负你这番口才。”
李逵一乐,心想哥哥夸我能言会道……忽然察觉不对,哥哥这语气有点吓人呀!
再看看方金芝似笑非笑、眯着眼睛发狠的神情,猛给自己脑袋一掌——
上次在哥哥府里,扈大嫂嫂心疼宝莲辛苦,说要送自己两个伶俐好看的丫鬟,自己点头准备答应时,宝莲可不就是这般神情?
犹记得回家后那一顿狠掐,可怜堂堂黑旋风,几乎化成了紫旋风也。
再一细想,宋宝莲都有这般威力,这个金芝小妞可是一个练家子!回头掐起哥哥皮肉来,岂不都是自己的罪过?
连忙拿话找补:“啊啊,小嫂嫂莫要误会了铁牛的话,我是说呀,哥哥虽有四个嫂嫂,但是若论起来呀,还数小嫂嫂你最是出众咧。”
方金芝看他慌里慌张,拙态毕露,生气之余,又忍不住好笑,随即又想:李铁牛是个憨直汉子,我不妨趁机盘问他几句,以窥武家后宅之虚实,若是姐妹们有所争执,应对起来也好有的放矢,七佛叔叔不是常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便抓住他话头打探:“李大哥乃是磊落好汉,小妹素来是最景仰不过的,李大哥说我出众,却不知出众在何处,那四位姐姐,又可有出众之处?”
李逵大眼珠子一转,心想罢了,宝莲在家里唱曲,记得有一句“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宝莲对我解释过,说这男人家都是喜新厌旧的,有了新人,便不免格外宠爱。铁牛虽非如此,哥哥怕是难免也,我方才说错了话,这会儿正好美言几句,讨好这新崭崭的小嫂子,哥哥宠爱新人,见她欢喜了,自然不怪罪我。
当下胸有成竹,笑呵呵倒:“江湖儿女,最紧要便是武功!若论武功,我瞧便要数你、数你……”
数来数去,他也没数出话来——
可怜铁牛,虽有讨好之心,平生却是说不出虚情假意的奉承来。他是见过方金芝出手的,剑法虽也将就,却无杀伐之气,变招应对也不够灵活,脑子里面过了过,感觉扈三娘砍她,大约让一柄刀都还有余。
方金芝又不傻,见他笑脸转成苦脸,心里有数,大约那个“一丈青”,武艺的确不凡。
当下解围道:“武功就不消比了,若是嫁了武哥哥,难道还让我们上阵打仗?”
李逵顿时大喜:“对对,正是这般话说,女人家武艺高低本不打紧,宝莲同我说过,做妻子的要知书达理,才能教养好家中孩子,要是说这知书达理呀,自然是、自然是……”
一张黑脸自然又苦下来。
他以前虽扁担倒了不识个一字,和宝莲成婚这几年,多少受些熏陶,堂堂“青州诗仙”,已非当年江州小逵可比,心想若是比知书达理,小嫂嫂头顶怕是还不到李师师脚面高呢。
连忙撤口,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哎,知书达理也没什么好比的,谁还能高过我哥哥去?俗话说郎才女貌,男人有才便够了,女人呀还是要看相貌,若说这个相貌呀,那必须、必须……”
有心夸赞方金芝相貌美丽,艳压群芳,话到嘴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玉藻前无可挑剔的面孔。
李逵虽然在这方面憨了一些,但美到玉藻前这般程度,莫说李逵,东哥都能看出什么叫倾国倾城。
曹操被方金芝挡在身后,看她背心一抽一抽的,显然都快哭了,暗骂李逵多事:
没有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以为自己是石秀还是周通?你那张大嘴,生下来就是给你喝酒吃肉骂娘的,难道还能哄女人不成?
他也顾不得许多,拉开方金芝,走到李逵神情训斥:“你这黑厮,有话便直说嘛,非要学文人拽词,如今话到嘴边却想不到词了,可不是丢人现眼?且待为兄教你——论武艺,金芝艺高人胆大,几张弓几壶箭,独挡西军三千铁骑,这手箭法,真乃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李逵见他连连挤眼,哪还不知是在给自己找台阶,连忙一拍大腿:“对对,还是哥哥有才,铁牛也是想说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呵呵,你看这话都藏在牙齿里,舌头却找不着它……金芝妹子这弓箭本事,便是花荣兄弟见了,也要赞一声:好了得的妹子,啊不,嫂子!”
曹操见他还晓得顺着台阶往下溜,也出一口大气,继续道:“若论文采,你不见金芝方才出给我的题目么?富春江边临江仙,多么贴切,多么得体?可谓是过目成诵、兰心蕙质。”
李逵把大脑袋连点:“对对对对,过目成诵、兰心蕙质,哎呀,还是哥哥知道铁牛肝肠,这几个字儿就在我喉咙里,却是粘着不肯往外走。”
曹操回头看看金芝,露出赞赏惊艳的眼神:“若说容貌,按理说各花入各眼,本难分高低,但是金芝却有不同,单说面孔,已是俊俏到了极处,偏又有一身平常女子罕见的勃勃英气,可你若说她是女侠吧,却又有一种极为难得的温柔气质,哎,也不知是哪位仙子托生,才让人间得见如此玉人。”
老曹当着李逵面大夸金芝容貌,李逵又是个浑人,跟着摇头晃脑,不断复述:“嗯,勃勃英气,对,如此玉人……”
这般尬吹,莫说金芝这般少女,便是李师师怕是也难抗衡,金芝娇羞难抑,把jiojio一跺:“你们兄弟联手取笑我,我、我要睡觉了!”蛮腰一拧,跑去了自己房里。
李逵惊道:“还是生气了么?”
曹操没好气扫他一眼:“放心,并不曾生气。铁牛撒尿撒到这里来,当是有事找为兄说?”
李逵憨憨点头,笑道:“哪里瞒得过哥哥?小弟的确有桩事情,要同哥哥说之,若是说得不当,哥哥不要见怪。”
曹操拍了拍他胳膊,失笑道:“铁牛何时也学会了这些虚礼?你我兄弟一体,肝胆相照,若是说的不当,为兄揍你一顿也就是了,又岂会见怪?”
李逵憨笑起来,随即收敛神情,蹲下身体,低声说道:“哥哥,我等这次先做官军打方腊,又做梁山好汉帮方腊,哥哥用意,是要夺了方腊基业,这本也没什么,可是若哥哥娶了方家姑娘,岂不是谋夺自家丈人产业?将来传到了江湖上,只怕显得哥哥不义气。”
曹操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李逵,见他神态竟是前所未见的凝重、认真,把头点了点:“我知道必有兄弟要问我这句话,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铁牛你,不过……”又摇了摇头笑道:“也该是铁牛你。”
随即神情也严肃起来:“兄弟,你既然问了为兄,做哥哥的,便当将肺腑之事告知……”
有分教:好汉生来刚且直,老曹初见已深识。直言诉问心中事,细语告知所欲织。
第四百六十六回 名和利我全都要
老曹正欲同李逵细说,忽然念头一转,笑道:“罢了,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你且悄悄儿的,去将我们弟兄尽数叫了来。”
老曹本意,是想着既然解释,何不叫来众人,一并说明,概因李逵都能有这番想头,其他人自难免俗。
李逵却是想得岔了,只道自己说破了曹操心事,这哥哥破罐子破摔,要就此定计夺关,大眼珠子骨碌一转,献计道:“这关里全是方腊兵马,人多眼杂,哥哥既要安排奸计,不如小弟去伙房里索些酒肉带来,人家见了,也只道我兄弟们吃酒赏月耍子。”
曹操吃惊笑道:“铁牛,你有这般细心,将来可以独领一军了。”
李逵得了夸赞,不胜欢喜,跳起身扎手舞脚,飞一般去了。
曹操暗自点头,李逵是个最讲义气的汉子,心中虽觉得他谋夺丈人产业不够义气,却还是肯为他设想,这番义气,也自难得的很了。
过不多时,一众兄弟拎着酒坛、猪腿,嘻嘻哈哈上来关城,阮小七抬头望了望那一钩新月,伸个懒腰,嬉笑道:“哥哥好雅兴,放着方腊家的千金不理,却来相陪兄弟们。”
曹操把李逵一指:“喏,本来和金芝在此说几句体己话儿,却被这黑厮撞破,羞走了金芝,我见这里风景殊佳,干脆叫你兄弟同来喝一杯。”
众人听了,便都埋怨李逵没眼色,坏了曹操好事,李逵大怒,跳起脚把众人手里酒肉都抢在怀里,嘟囔骂道:“好心请你们吃酒肉,却说起铁牛的不是,既然如此,大家都喝风罢了。”
曹操摆手笑道:“都不要冤枉了铁牛,他所以撞来,是心中有事,要我解惑……”
阮小七听了大笑:“我只道铁牛每日只想三件事,第一是可有仗打?可有人杀?第二是几时吃饭?有没有酒?第三是阿瓜和他婆娘在家可好?有没有想他?除此之外,便剩了拉屎睡觉,如何竟还生出困惑要哥哥开解?”
众人听了都笑,李逵恼羞成怒,大叫道:“今日不同你好生扑一跤,你也不晓得铁牛的厉害。”
放下手中酒肉,便要去揪阮小七,阮小七身法游鱼一般,一钻钻到刘唐身后,笑着告饶:“铁牛哥哥饶小七一回,下次绝不敢取笑你了。”
刘唐亦伸手虚拦,嘴里道:“铁牛便饶他一回,这厮不过见你有婆娘又有娃儿,心中妒忌的厉害罢了。”
阮小七老脸一红,当即叫道:“有婆娘便了不起么?我家二哥也有婆娘。”
阮小二道:“刘家哥哥何必取笑我兄弟?他没婆娘,你不是一般只有两手?”
阮小五打蛇随棍上:“怪不得刘家哥哥那手全是茧子,上回我问他为何茧子这般厚,他还说是练刀磨出来的,笑话,难道我等不练刀么?我等还撑船哩,也没这么厚的茧子。”
李逵听得糊涂了,奇道:“说婆娘的事情,如何扯到了茧子上?”
众人见他成婚数年还如此懵懂,越发大笑,关城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曹操也跟着笑了一回,见他几人闹得够了,方咳嗽一声道:“且说回正事,其实你等不必笑铁牛,他的疑惑,你等未必没有,为兄的直说吧——”
他起身走了一遭,看四下都无外人,这才低声道:“三年前,徐州杀朱勋,结识了石宝、邓和尚这干好汉,方金芝姑娘取了我的佩剑、坐骑,约我来江南一游,为兄的只当她小女孩子浑闹,本来不曾上心,直至此次皇帝要征方腊,不愿这些南国好汉白白折了,这才趁机出手。不料今日相遇才得知,金芝姑娘为我之故,竟是一直未肯嫁人,痴心苦等至今……”
刘唐、小七等都露出羡慕之色,低声叫道:“恁地时,哥哥却好造化!小弟见这个姑娘性情爽朗,长得亦漂亮,若非哥哥,寻常汉子哪里配得上?”
曹操笑道:“兄弟,为兄的也是爽利人,这个女子,我对她本也颇有好感,既如此眷顾于我,自不忍负了佳人,自然要给你们再娶个嫂嫂。”
史进听到这里,把腿一拍:“罢了,小弟晓得铁牛的顾虑了,哥哥此来本欲谋算明教的家底,如今却做了圣公女婿,女婿谋丈人家私,传扬开去,好说不好听呀。”
李逵眼睛一瞪,连连点头:“铁牛正是这番心思!哥哥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好汉,若是这事张扬开去,岂不坏了哥哥名声。”
阮氏三雄互相看了看,都咂嘴道:“铁牛这话,也有一番道理。”
樊瑞却把怪眼一翻,不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动身时哥哥早已讲得明白,方腊这伙,虽然闹乱一时,终究难成大事。那伙女真人的厉害,小弟却是眼见的,放着这股虎狼在外,岂能容我汉家元气平白消耗了?要是我说,哥哥不是谋他家私,倒是替他保留家私,我若是方腊,谢哥哥还谢不及呢。”
史进亦点头道:“邓元觉、石宝那些好汉,都是难得的好本事,若死在官兵手里,着实可惜!我辈男儿,千辛万苦习得这身艺业,便是要死,也该死在和异族的战场上,方才称得轰轰烈烈、不枉此生……不过话说回来,江湖上的名望,却也不可不顾。”
“赤须龙”费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心翼翼道:“小弟所担心者也是如此,我等虽然明白哥哥的运筹远见,外人哪里知道许多?怕是只看到女婿谋夺丈人产业一节,有损哥哥侠名。”
曹操看他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心中暗自喜悦,不知不觉,自家这些兄弟单从识见而论,已是远远胜过寻常的江湖汉子。
便似史进说“该死在异族战场上”,在他口中说来仿佛天经地义,然而换了一般人,怕是想也不曾想过这些念头。
当下笑道:“樊瑞兄弟那句话最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譬如天下粮荒,第一等事就是要让百姓们有口饭吃,那么这口饭我是从权贵家偷来的也罢,豪商家抢来的也罢,只要百姓们不饿死,我便问心无愧。”
众人都不由点头,凝神听他下文,只听曹操叹一口气道:“王庆、田虎先后起事,麾下百姓可曾过的好了?盘剥之苦,怕还有甚于朝廷!将来金兵若至,天下一乱,怕是更要龙蛇四起,还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届时彼辈相互攻伐,穷兵黩武,碎了金瓯,苦了百姓,谁还顾及许多?呵呵,石敬瑭那厮能割幽云之地,王庆田虎之流,难道便比姓石的有节操么!”
史进叹道:“我等随哥哥一路杀来,只看润州、苏州等地光景,便知明教并无治下本事,所谓圣公,与王庆田虎之流,都不过一丘之貉。”
曹操眼中露出一丝凶狠之气:“正是如此!眼看得天日将倾,吾欲携天下豪杰之力共挽之,这条道路既已踏上,便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丈人挡了,自然也难例外。”
“吾辈都是务实的人,做事自然先求实利,至于名声嘛……”老曹斟了杯酒,一口喝下,脸上露出霸道的笑意:“吾却也要!呵呵,谋夺丈人产业,或者为人不齿,那丈人产业破败之后,武某继承丈人志向,帮他安顿了一干老兄弟,旁人总没说的了吧?”
众兄弟听了都笑起来,阮小五道:“这正是一个女婿半个儿,我看方天定那厮,毫无豪杰气象,圣公事业,武大哥不继承,岂不是后继无人?”
“卷毛虎”倪云凑趣道:“那厮落在官兵手中,活命怕是都难也。”
曹操淡淡道:“若是官兵已杀了他,算他命短。若是未杀,金芝同他姐弟情深,救条性命倒也无妨。”
众兄弟齐声道:“哥哥度量好生宽宏。”
不杀方天定,接手方腊部众难免多生波折,这一节众人心知肚明,晓得曹操有此决策,着实非谓无情。
其实于老曹而言,若要江湖上不生物议,自有手段,今日与众人饮酒畅谈,却是怕自家兄弟有人觉得自己用计太尽,以至心里生出疙瘩,故此趁机说开,此谓“说破无毒”是也。
随后众人又吃喝一回,各自回去安歇。
次日午后,老曹带了李逵、刘唐,及“夺命秀才”汤逢士、“白鹰”贝应夔两员南将,领五百人马,下关巡视周遭地形。
及日暮时,走到关隘十余里外,正待回去,忽然听得人喊马嘶,连忙登上一个小丘望去,却是千余南军,丢盔弃甲而来,后面烟尘大起,显然追兵赶得甚急。
汤逢士奇道:“沿途兵马,早已撤回睦州,这是哪里败了来的?”
贝应夔眼尖,指着一面倒拖着的旗帜叫道:“那个旗子上写的是不是个‘卫’字?卫亨……哎呀,我晓得了,是守把独松关的吴升、蒋印、卫亨!”
方七佛自富阳县撤退时,曾令人传信,让独松关守军退回睦州,当时曹操也自在场,听贝应夔一说,顿时对上了号,想必是这支人马撤退途中,恰好遇上了童贯进军。
开口道:“既然是自家兄弟,倒要救他们一救,如今回去调兵怕是来不及,为义气两字,只得行险一回,诸位兄弟,我等且如此如此,然后这般这般!”
刘唐、李逵两个高声应下,两个南将却有些迟疑,李逵怒道:“你两个抖抖呵呵,是何意思?我哥哥将令在此,难道你敢不遵?”
那两个见曹操神色漠然,心中生畏,急忙陪笑道:“不敢,我二人只是为宋大哥胆魄所惊——主将既然定策,自然依计而行。”
有分教:实利虚名皆欲图,老曹临事少踟蹰。从来多虑非雄主,自古无毒不丈夫。
第四百六十七回 乌龙岭外鼓声摧
却说童贯当日得了杭州,虽然得胜,三军都有损伤,尤其战将折了不少,当下一面休整,一面令人星夜赶路,去催秦凤、河东两路兵马,速来杭州同他主力汇合。
至次日,得知辛兴宗带兵杀出一直未归,又添忧虑,派了许多探马四下寻找,连日不得音讯,暗自恼恨。
过了三四日,马公直领秦凤军、冀景领河东兵先后赶到,报曰江阴、常熟等地俱平,反贼守将皆遭斩杀,童贯大喜。
又一日,童贯爱将赵谭领兵一万,押粮草至杭州,童贯接见时,谈及此前战况,赵谭闻得军中猛将先后遭挫,当即叫道:“恩相不用小将为先锋,以至那些无能之辈折了锐气,若早用小将时,方七佛、石宝诸贼,授首多时也。”
姚平仲、杨可世、刘光世等纷纷大怒,欲挥老拳相向,赵谭昂然冷笑,王禀素来同他有些交情,连忙上前劝和。
赵谭便趁机请为先锋,童贯拈着爱若珍宝的十三根胡须,思忖一回,点头应下:“赵谭,我知你武艺不凡,但反贼之中亦有善战之辈,你若出战,切记不可大意。”
随领赵谭引兵一万,充任先锋,王禀晓得明教不乏勇将,怕他轻敌,请命做了副先锋。
童贯留五千人镇守杭州,提雄兵十三万,以赵谭、王禀为先锋,向睦州杀去。
沿途走了两日,正遇辛兴宗领着残兵败将奔来,赵谭上前接着,见他一行狼狈,当即口出嘲讽,辛兴宗却不是好欺负的,冷冷笑道:“你这厮知道个屁,辛某领兵三千,深入敌腹,恰逢反贼伪太子方天定领了十万兵马来抢杭州,辛某与他大战三日,击败数十倍顽敌,力擒敌酋方天定,呵呵,你若真要在辛某面前吹嘘,且去拿了方腊来!”
说罢率部昂然而去,自去同童贯报功,赵谭气得破口大骂,随即令众人加速行军:“都随我去捉了方腊,再看这厮如何卖嘴。”
到了次日,正行军间,忽见旁边山道中钻出一彪军马,约有三千余人,都穿南军服色,赵谭见了大喜,连忙挥军打了过去。
这伙南军正是独松关守军,奉命撤回睦州,被赵谭杀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冲的大乱。
三员南将奋起力战,却无力挽狂澜的本领,吴升被王禀一刀斩杀,蒋印吃赵谭杀死,剩个卫亨见不是头,撞开条路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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