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啊!”
章氏大吃一惊,慌乱道:“怎么离开?”
“父亲已经托人帮忙了,会很快和我们联系,让我们先简单收拾一下随身细软。”
“我还得告诉你祖母。”
张子仁连忙摆手,“先不要告诉祖母,走的是时候再说,母亲要先准备好。”
章氏点点头,“好吧!我先简单收拾一下。”
……
张子仁回到自己房间,这时,二管家李环在门口道:“小衙内,你在太学的两个同窗来找你。”
张子仁心中一怔,太学的同窗,这会是谁?他点点头笑道:“是约好的,请他们在客房稍候,我们马上就来。”
李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子仁一眼,转身去了。
张子仁极为憎恨地盯着李环的背影,他知道,这个李环就是朝廷派来监视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李环监视着。
张子仁匆匆赶到客堂,老远便听有人笑道:“狐狸贤弟居然爽约了,今天我们特来声讨!”
张子仁在太学的绰号狐狸,很亲近的朋友都会叫他狐狸贤弟,但这个声音却很陌生,张子仁连忙走到客堂,只见客堂上坐着两名年轻的书生,二管家李环在陪着他们说话。
这两人十分陌生,张子仁从未见过,哪里是他的同窗?
“两位,我张子仁没有得罪你们吧!到我府上了居然叫我的绰号?”
张子仁笑呵呵走上来,他生怕对方不认识自己,索性先自报门号。
一名同窗站起身笑道:“贤弟,今天可安?”
听到一个‘安’,张子仁猛然想起安叔,心中怦怦跳了起来,他对二管家李环道:“这是我的客人,你去吧!”
李环连忙行一礼走了,为首书生望着李环背影淡淡道:“这个管家还管得真宽,问东问西,旁敲侧击。”
“他可不是管家,他是……”
张子仁忽然收住话,笑问道:“请问两位是……”
其中一名书生取出一块牌子,张子仁一眼认出,是安叔的牌子。
张子仁点点头又道:“刚才那人就是朝廷派来监视我们,然后内宅还有两个使女也是。”
书生点点头,“在下魏延宗,负责接应你们离开,情况有些紧急,今晚你们就要走。”
“可是晚上出不了城。”
“暂时不出城,过几天再出去,先把你们安置在别处。”
“我知道了,然后呢?”
魏延宗压低声音道:“今晚夜里两更时分,从后宅坐船离去,我会来接应公子。”
张子仁心中一松,坐船不错,“我知道了!”
……
半夜里,李环夜急,迷迷糊糊刚要起身,忽然一把剑横在他脖子上,吓得他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是……谁?”
“府中除了你,还有谁是朝廷派来的卧底?”旁边有男人冷冷问道。
“内宅的……春桃……春杏也是!”
“还有呢?”
“没有了,就我们三人。”
李环话音刚落,被狠狠一拳砸在太阳穴上,他顿时晕了过去。
不多时,内宅的春桃和春杏两名使女也被人打晕过去,堵嘴捆绑起来。
时间到了两更时分,一家四口从一间屋里出来了。
魏延宗上前扶住老太太,低声对众人道:“船已经准备好,我们去另一座宅子安顿几天,再出城不迟。”
家眷四人点点头,战战兢兢跟随魏延宗出了后宅门。
后宅门外是一条小河,码头上停泊着一艘画舫。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棒喝
次日天刚亮,水城门开启,为首是一艘大客船,船上插着清河郡王的旗帜,张安拿着牌子高喊道:“清河郡王家眷出城!”
为首将领拱手道:“官家有旨,取消一切出城特权,都要检查。”
张安怒道:“船上有女眷,你们也要搜查吗?”
“就简单看看,不搜查!”
为首将领一挥手,几名士兵跳上船去查看,探头看了看,依稀看见女眷几个黑影,他们不敢搜查,只得回头道:“没有什么异常!”
“走吧!”
为首将领吩咐一声,客船向城外驶去……
就在客船驶出城外的同时,御史中丞王涣率领几名手下骑马疾奔进了城,向秦桧的相国府奔去。
……
天色大亮,清河王府内发现主人都不见了,顿时大惊失色,大管家刘滔急得直跺脚,他忽然想起一人,连忙带着几名家丁来到二管家李环房前。
敲了半天门,没有人答应,大管家一脚踢开门,却只见李环躺在地上,双手反绑,嘴被堵住,急得‘呜!呜!’直喊。
……
紫微殿外,秦桧带着御史中丞王涣来到御书房前,片刻,宦官出来领着他们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殿前内卫军都统制颜辛和徐先图正在向天子汇报着什么,天子赵构黑着脸对颜辛令道:“立刻沿着运河去追,他们走不了多远,必须给朕追到!”
“微臣遵令!”
颜辛行一礼走了,秦桧心中有点奇怪,徐先图怎么也在一起?
殿前内卫军是效仿西军而成立,主要抓金国和西军的探子,同时也负责监视大臣,是由天子直管,以前是杨沂中出任都统制,现在改由副将颜辛出任都统制。
但内卫都统制和徐先图无关,他怎么也在这里?天子不会是把内卫军交给徐先图来管辖吧!
秦桧胡思乱想,这时徐先图又劝道:“陛下,既然要张俊的家眷要走,那就让他们走,扣住他们反而会引发君臣之间的不信任,反而会把形势搞糟,他毕竟手握二十万重兵啊!”
秦桧忽然明白过来,官家要追的人一定是张俊的家眷,难道他家眷逃掉了吗?
秦桧心中一急,忍不住插口问道:“陛下,张俊的家眷逃掉了吗?”
赵构看了他一眼道:“今天天刚亮,张俊的一艘大客船驶出了城,据城门军汇报,里面是张俊的家眷。”
“可是……城门军为什么要放他们走?”秦桧着实有些不满道。
徐先图对秦桧的态度有些恼火,冷冷道:“秦相公,朝廷从来没有任何规定,大臣的家眷必须是人质,城门军也不知道,谁可以离去,谁不能理解,这不是他们的职责。”
秦桧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急切,语气和态度都对天子不敬,他连忙道:“徐相公请息怒,实在是有紧急情报要向天子禀报,事关张俊。”
赵构看见了王涣,眉头一皱道:“王御史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王涣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微臣刚从当涂县回来,刚刚进城,一点不敢耽误去找秦相公汇报,情况非常严重,完全出乎我们的想象。”
“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赵构问道。
“回禀陛下,当涂县的驻军其实西军。”
“胡说!”
徐先图有些不满道:“当涂的驻军是张俊撼天军,由张俊自筹军费,但绝不是什么西军!”
秦桧顿时急道:“徐相公请让王中丞说完,情况紧急,王中丞有证据!”
赵构给徐先图是个眼色,意思让他暂时不要反对,徐先图不吭声了,秦桧看在眼中,心里却很不舒服,徐先图居然和天子能以目光交流,这种君臣之间的默契自己从来没有过,难怪徐先图总是扳不倒他,恐怕在天子心中,徐先图要比自己重要得多。
秦桧心中叹口气,对王涣道:“继续给陛下汇报!”
“陛下,微臣在当涂呆了五天,走访大量的商人以及港口从事,卑职知道,之前夺取东海岛的数万西军都曾经在当涂县下船休整,他们和当地驻军都住在一起,陛下,如果是朝廷军队,会允许西军下船休整数日吗?”
赵构眼中开始出现怒火,他咬牙问道:“然后呢?”
“然后卑职又继续找证据,后来听说知县居然西军文官出身,是张俊推荐的,这个情况只是传闻,没有证据,但撼天军主将王青是西军统领,卑职证据确凿,他家在京兆,妻女从京兆过来探亲,就住在微臣住的客栈内,客栈掌柜告诉微臣,王青的妻子颇为抱怨,和他一起从军的将领都升为上军统领,有四亩官宅了,他们家还是三亩官宅,冬天发得木绵也比别人少几斤,羊也要少一只,陛下,这还不是确凿证据!”
“砰!”
赵构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张俊,朕那么厚待他,封他为郡王,他侵占了多少土地,贪污了多少军俸,朕都忍了,他还敢私通陈庆,把朕出卖了,他就以为朕那么好欺吗?”
秦桧得意洋洋看着徐先图,他看出徐先图有些尴尬,这让他心中格外痛快,他也不说话,就看徐先图怎么圆他的论断,‘撼天军怎么可能是西军?’
徐先图确实有点尴尬,他刚才话说满了,却没想到张俊这么肆无忌惮地勾结陈庆,当涂县扩港有好几年了吧!一直都是陈庆的根基吗?
王涣说的话不会是编的,确实算是证据确凿。
徐先图叹口气对赵构道:“张俊如此辜负陛下,确实可恨,但微臣还是要劝陛下冷静,虽然张俊所作所为丧失了原则,但他还只是暗中和陈庆往来,提陈庆提供便利以捞取好处,他还远远没有到投降陈庆的地步,毕竟陈庆也是宋臣,张俊和他私下往来,在法理上没有问题,若陛下一怒之下,要严惩张俊,恐怕反而会把他逼到陈庆那边去,甚至会出现更可怕的后果。”
“什么更可怕的后果?”赵构怒气冲冲追问道。
徐先图犹豫一下,小心翼翼道:“陛下还记得历史上的侯景之变吗?”
侯景之变是南北朝时代的著名事件,导致梁朝灭亡,侯景原本是东魏军阀,割据河南,他不满东魏新帝高澄,转而投向梁朝。
因为侯景的投降,梁朝和东魏爆发战争,结果梁军大败,主将萧渊明被俘,萧渊明是梁朝贵族,这时,东魏主将慕容绍宗用了一招反间之计,提出双方和解,用侯景交换萧渊明。
梁武帝愚蠢地答应了把侯景交给东魏,侯景顿时暴跳如雷,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梁朝,将江南士族杀得血雨腥风,江南历史上最悲惨的一幕就是在这时发生,都城建康民众几乎被屠杀殆尽,无数女子变成军粮,梁朝灭亡。
徐先图把赵构比作梁武帝有些不妥,但他意思却很明确,张俊手握二十万大军,如果把他逼急了,他一旦造反杀到江南,恐怕大宋会遭到灭顶之灾,甚至灭亡。
赵构仿佛被一棒敲醒了,他慢慢坐下,良久,他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朕需要冷静考虑一下。”
秦桧本想安慰天子几句,张俊的军队未必跟随他造反,但赵构此时没有心思听任何解释,他也只得悻悻退了下去。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妥协
运河上,一艘大客船正缓缓向北而行,张安骑和一行手下骑马在岸边跟随,不时回头向南望去。
他的副手叫董顺,是一名武士首领,他带着十几名武士跟随张安前来临安。
“安叔,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把老太太和夫人公子救出来,干嘛还要请西军帮忙?”董顺着实不解问道。
张安瞪了他一眼,又见众人都望着自己,他这才缓缓道:“大帅在给自己留条后路,懂不懂?”
众人这才恍然,不再疑惑了。
这时,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武士大喊,“追兵来了!”
张安回头望去,只见数百名骑兵向这边疾速追来,张安就等着他们呢!他立刻令道:“撤退!”
他带着手下纵马疾奔,渐渐奔远了,不多时,数百名骑兵奔至客船前,颜辛大喊:“靠岸!靠岸!”
大客船缓缓靠岸,颜辛厉声喝道:“上去搜!”
数十名士兵跳上船去搜查,片刻,士兵禀报,“启禀都统,船中没有人!”
颜辛大怒,跳上船一把揪住船夫脖领,恶狠狠问道:“船上家眷在哪里去了?”
船夫吓得战战兢兢道:“出城不久他们就上岸走了,有老人,有少年,还有女眷,有七八个人。”
颜辛忽然明白过来,早就用金蝉脱壳之计跑掉了,自己还追了半天,上当了。
他狠狠一脚把船夫踢下水去,大吼一声,“气杀我也!”
……
在三桥附近有一条比较深的巷子,最里面是一座占地两亩的独院,收拾得很干净,背靠小河,有一个小码头。
张安用一套虚实难辨的手法骗过了颜辛,使得朝廷以为张俊的家眷已经出城逃走。
实际上,张俊的家眷还在城内,被胡云安置在这座独院中,等上几天,风头过去后,胡云再派人把他们送去淮西。
这时,张安又匆匆赶了回来,他当然不可能把主公的家眷完全交给西军,他给老夫人和夫人见了礼。
张俊家眷和张安很熟悉,顿时心安下来,老夫人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我们半夜逃走?”
张安连忙道:“回禀老夫人,有人给官家进谗言,说老爷要造反,官家听信谗言,开始对老爷调查,老爷害怕他们把家人下狱,所以才把大家连夜转移。”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早就给他说过,军权太大不是好事,他不听,现在后果来了。”
“老夫人放心,老爷会放手,一定会平安无事。”
“张安,我们什么时候出城?”旁边章夫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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