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卑职遵令!”
孔温也心花怒放,既然殿下让自己负责清点,就说明他还要继续任用自己。
……
从仓库出来,张晓跟随知府张嵩去府衙,了解政务民情,陈庆则在数百骑兵护卫下来到了军营,军营占地也极大,和仓城差不多,是金兵的四大建筑之一,军营、羊马城、仓城和梁王府,这四大建筑就占据了全城的一半的面积。
军营内都是帐篷,有五千余顶帐篷,校场就显得很小了,走进军营大门,却只见校场上黑色皮箱子堆积成了几座大山,让陈庆愣住了。
“这是什么?”陈庆着实有些惊讶。
负责军队后勤的呼延云奔上前见礼,“那箱子里是什么?”陈庆指着堆积如山的箱子问道。
“是铠甲!”
呼延云让士兵拖着两个沉重的大箱子过来,将箱子打开,两个箱子里各有一副铠甲,都是铁甲,一副是马甲,一副是人甲。
“这是……铁浮屠?”陈庆立刻反应过来。
“正是,一套两副,重达五六十斤,战马很吃力啊!”
陈庆取出一副铠甲让一名士兵穿上,一种威压之气立刻扑面而来,陈庆明白,难怪一万铁浮屠骑兵就能将数十万宋军击溃,这种人马皆甲的杀气太强大了。
三万铁浮屠骑兵来不及披挂盔甲就仓惶撤退,这才是巨大的战利品啊!
三万副铁浮屠盔甲,这需要多大的国力才打造得出来。
“这边校场上堆积了多少套?”陈庆问道。
“这边有一万多套,军营内还有很多,初步清点下来,大概有三万套左右,可惜没有战马。”
“战马有!”
陈庆笑道:“我们缴获了八万多匹战马,很多体型高大强壮,估计就是铁浮屠战马。”
“那这样我们也能组建铁浮屠了?”
陈庆笑了笑,没有回答,又问道:“大营内除了这些盔甲,还有其他什么?”
“还有就是大帐,五千顶,还有他们个人财物,铜钱积累起来有一百多万贯,绸缎几十万匹,还有瓷器、漆器、铜器之类,估计都是他们抢掠的财物,但黄金白银却没有看见。”
“这些都是不好随身的财物,黄金白银都被他们带走了,从他们身上缴获的白银就有二十几万两,黄金几万两,铜钱几万贯,还有很多珠宝首饰。”
“原来如此,卑职还说很奇怪,怎么没有黄金白玉,原来都随身携带了。”
……
这场清点清理足足延续了三天,才把财富物资清点完毕,战死的敌军都全部火化掩埋,重伤死去以及在战场上阵亡的士兵,加起来也超过七千了。
让陈庆很难过的是,战后又有上千人因为伤势过重死去,他眼睁睁看这些年轻的士兵死去,却救不了他们。
陈庆来到一座伤帐,一员大将快不行了,陈庆来看他最后一眼。
这名大将正是之前在须城县因大意让敌军主将逃走而被责罚的统领李元,他伤势还没有完全好便投入激战,他格外勇猛杀敌,敌军主将蒲卢浑就是死在他的枪下,但他也被蒲卢浑的长矛刺穿了肚子,造成了大量内出血,无法止住,眼看不行了。
“殿下来了!”
旁边士兵纷纷闪开,陈庆快步上前,李元一把握住陈庆的手,泪水从眼角流下,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陈庆看了一眼军医,军医摇摇头,表示已无能为力,陈庆低下头高声问道:“你说吧!我替你完成遗愿。”
“我……我父亲和……和儿子。”李元声音极为低微。
陈庆点点头,“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会恩养他们,你放心去吧!”
“谢谢……殿下,谢……谢……”
李元一口气没有接上来,当即闭目而逝。
陈庆扭过头去,泪水涌了出来,好一会儿,他抹去泪水,问几名李元的亲兵道:“李将军是哪里人?”
“回禀殿下,李将军是宁州定平县人。”
陈庆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他官复原职,加封他为定平县公,你们把他家里的情况写份报告交给呼延云将军,我会亲自批复。”
几名亲兵都跪下流泪谢恩,陈庆叹口气,“替他处理后事吧!尸体火化了,骨殖带回家给他家人。”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返回
大营内,陈庆接见了投降的主将李成。
陈庆和李成打交道很多年了,虽然彼此为敌,但他对李成印象不错,首先能约束军纪,不屠戮普通百姓,身先士卒,爱兵如子,作战十分勇猛,颇有几分名将之风,可惜他先效忠伪齐军,又效忠金国。
李成单膝跪下道:“感谢殿下饶卑职性命,卑职别无所求,只恳请殿下能放卑职回乡归农,了此残生。”
“李将军是哪里人?”陈庆淡淡问道。
“卑职是开封府陈留县人。”
“今年贵庚?”
“三十八岁了!”
陈庆点点头笑道:“还不到四十,只比我略长几岁,这就打算归农养老吗?”
李成没有吭声,陈庆又道:“等你百年后墓碑上该怎么写,前金国都统制李成之墓,你觉得你的子子孙孙能以此为荣?”
陈庆的话如刀一样,刺穿了李成脆弱的内心,他已是泪流满面,双膝跪下,哽咽着声音道:“恳请殿下给李成指点一条明路!”
陈庆缓缓道:“去河西戍边赎罪吧!或许有一天你会替我重建北庭都护,你去世后,你的墓碑就会刻上汉将军李成之墓,你的子子孙孙才能抬起头做人。”
“卑职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力,愿去河西戍边。”
陈庆当即封李成为沙州都督,率军两万去镇守沙州敦煌,等待机会收复北庭,十年后,已升为河西节度使的李成率五万大军在天山北麓大败西辽二十万军队,收复伊犁河谷,重置庭州、西州和伊州,陈庆封为他为第一任北庭节度使,加爵昌国公,这是后话不提。
……
十天后,三百艘万石大船抵达历城县,这些大船是东海岛沿海岸线北上,再进入滨州的济水河口,一路逆行,抵达济南府。
大军将所有缴获的钱财物资都搬运上船,这次三百艘大船将走黄河,由黄河水军护航,直接驶到陕州,再改用三千石的货船走天宝渠进入关中,把钱财物资运到京兆,路途遥远,至少要走一个多月。
十几天来,陈庆一直在接见山东路各州县的官员,山东路整体要比河南路好得多,首先是没有遭受太多战争的摧残,百姓没有大量流离失所,其次也没有黄河决堤改道对河南路影响巨大,但对山东路影响稍小,再次便是社会稳定,没有搁荒的土地,气候也好,农业发达。
也是这个缘故,完颜兀术更看重山东路,可惜他还是保不住。
山东路的贪官污吏当然也有,但这不是陈庆的事情,这是吏部司的事情,陈庆要做的事情是收复山东路,安抚住山东路,保持稳定,他随即在山东路各州府颁布了一系列的法令。
主要是废除金国的税赋,改用川陕税赋条例,大幅度降低户税、田税、商税,这三大税暂免两年,盐价由每斤四百文降为一百一十文,其余各种税赋一律废除,要求各县设立常平店,保证最底层百姓的生活。
一系列的税赋政策颁布,山东路全境欢腾,家家户户敲锣打鼓,欢庆他们的重获新生。
……
陈庆随即任命刘璀为山东路兵马使,率五万大军坐镇山东路,又任命汤怀为海州都督,率一万军队坐镇海州和东海岛,又将蛟龙营驻扎东海岛。
军政大致安排完成后,陈庆率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济南府,向西回归关中。
这里面需要说明一点,就是李成的四万三千降军经过整编后,全部补充为西军,使陈庆手下兵力大增。
当涂县县城大街上熙熙攘攘,格外热闹,自从当涂县重建码头后,规模越来越大,已经成为长江下游仅次于扬州和镇江的港口,它的吞吐量甚至超过了芜湖港。
当涂县靠水楼台先得月,商业迅速发展起来,县中百姓人人都有活干,家家都能挣钱,经济也随之繁荣起来。
在靠近南城门有一座悦来客栈,生意非常好,每天都住满了客人。
这天上午,掌柜正在柜台前算帐,他若有所感,一抬头,只见住在二楼上房的王东主出现在他面前,掌柜笑眯眯问道:“王东主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
王东主是临安过来的商人,据说准备在当涂县投资建商行,这段时间专门在当涂县考察。
“我昨天听说当涂要驻扎大量军队,是真的吗?”王东主问道。
掌柜一怔,“没有啊!就只有三千撼天军,我没听说会大量驻军,王东主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茶馆里和一个当地茶客聊天,他说一个多月前驻扎了两万军队。”
掌柜想了想,笑了起来,“那是西军路过吧!在这里休整了三天,然后又坐船走了,听说是去海州,反正经常会有西军路过休整,我们习惯了,不会是长驻军队。”
王东主惊讶道:“西军休整,难道和撼天军不发生冲突?”
“怎么可能呢?”
掌柜向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们这里都有传闻,这支撼天军其实就是西军,统领王青的妻儿从京兆过来探望他,当时就住在我店里,我知道他们娘俩是从京兆过来。”
“我知道了,看来当涂县很有前途,值得我买地投钱。”
“肯定不错啊!我们都深有体会,生意会越来越好。”
不用说,这名王东主便是秦桧派来的密探,他是秦桧妻子王氏的堂侄,叫做王涣,十几年前他出任监察御史,弹劾在睦州平定匪乱的陈庆,反而被革职。
但有秦桧的扶植,他很快又出任宣城知县,宣州知事,去年调入朝廷升任御史中丞,这次天子赵构下旨秘密调查张俊,御史台和刑部分成四个组分别调查张俊在各地的情况,王涣亲自带队来到当涂县调查。
王涣已经调查了五天,他越调查越心惊,很多事情都是公开的秘密,朝廷却一无所知,当涂知县冯前明是京兆人,曾经在西军中任职,所有的仓库都属于西军,三千撼天军表面上是张俊的私军,但实际上是西军假扮,还有一百多艘战船,主将王青也是西军统制。
西军乘船东来都会在当涂县休整,当涂县实际上已经是西军的一个据点了,却被张俊隐瞒住了,这必然是张俊和陈庆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
从客栈掌柜口中得到了主将王青是西军将领的证据,王涣意识到问题严重,当天下午他便率领几名手下乘船返回了临安。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救急
一早,胡云在官房内给雍王写信,这时,一名随从在门口道:“使君,外面来了一人,说是奉命给你送信,谁派他来的,他不肯说。”
胡云点点头,“带他来见我!”
随从去了,不多时,带进来一名中年男子,他躬身行一礼,取出一块牌子道:“特使认识这个吗?”
胡云微微一怔,这块牌子他见过,是张俊的牌子。
胡云点点头,“你送什么信给我?”
男子从头发里抽出一张纸条,连同牌子一起递给胡云,“别的就没有了,小人告辞!”
中年男子行一礼走了,胡云这才打开纸条,果然是张俊的笔迹,上面只有一句话,‘恳请助我家人离京!’
胡云收起纸条,沉思了片刻,起身道:“去茶馆!”
……
张俊和西军的关系比较复杂,一方面他占据江淮,无论对荆襄还是对中原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也妨碍西军向东发展,但另一方面,张俊的平庸无能,不求进取,又使西军后院无忧,能够全力向东向北发展。
胡云也不好处理和张俊的关系,他也拿不准张俊被废对西军是喜还是忧,他需要和王牧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茶馆后院雅室内,王牧眯眼沉思半晌缓缓道:“我相信张俊完全有能力把家人转移,没有必要求我们帮忙,他这样做,贤弟不觉得他其实是在借此向雍王表态吗?”
胡云点点头,“我想到了,但张俊老奸巨猾,他恐怕也是想利用雍王殿下,警告朝廷,惹急了,他会投降雍王。”
王牧微微笑道:“你说得道理,或许是一种利用,但雍王何尝不在利用他呢?”
“你觉得殿下还是希望张俊稳定?”
王牧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也!从前我们是求稳,需要后方稳定,但现在不一样,既然拿下山东路,黄河以北都是我们的土地,下一步,雍王必然是想图江淮,拿下长江以北,但问题是,雍王不想从朝廷手中夺取,如果以平定张俊之乱的名义占领,那效果会好得多。”
“你的意思是说,要让张俊和朝廷对立?”
“对!我不信张俊没有野心,只是他隐藏得比较深,如果他的野心彰显出来,朝廷的压力就大了,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那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胡云迟疑一下道:“助他家人离开临安吗?”
“给张俊解除后顾之忧,把他的家人从临安转移出去,朝廷一定以为是张俊所为,而张俊没有了家人做人质,他做事就会更加大胆,会更加威逼朝廷,相信他和朝廷的矛盾会更深,天子对他的不容就无法挽回了。”
胡云缓缓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张俊的府宅靠近西湖,面积近四十亩,在土地资源稀缺的临安,这样的府宅绝对是一座少见的巨宅了,去年张俊进爵清河郡王,这座府宅就被称作清河王府。
张俊府宅内有仆妇使女数百人,他有五个儿子,基本上都在江淮各地做官,在临安只有一个小儿子张子仁,还有长孙张宗元,另外还有妻子章氏和年过七旬的老母亲。
张俊在临安只有四个家人,某种程度上,这四个家人就是人质,张俊也防朝廷,尽量把家人安置在各地,临安只留最小限度的家人。
另外,在府中的数百仆妇中,也安插有朝廷的眼线,这一点张俊也心知肚明。
下午时分,小儿子张子仁从外面回来,心事重重找到母亲章氏,他把几名使女都屏退,章氏惊讶道:“仁儿,你这是怎么了?”
“下午安叔找我了!”
安叔叫做张安,三代人都是张家的管事,张安是张俊心腹,所有重要事情都让他去做,他一般都跟随在张俊身边。
章氏又惊又喜,“你父亲回来了?”
“不是,是父亲把安叔派回来,他不敢进府,怕被朝廷的眼线发现。”
张子仁走到门口,向两边看了看,又回来看了看窗外,这才对母亲低声道:“安叔说,朝廷很可能要对父亲动手,父亲担心我们被抓,所以要我们尽快离开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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