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月
“那他反复向官家申请的代敕权,官家真不肯给他?”
韦太后的意思很明显了,要陈庆升职可以,但要用朱胜非的代敕权来换。
赵构一时间沉默了,他不给朱胜非代敕权,就是不想失去对川陕的直接掌控,之前他把代敕权给张浚,就一直后悔,好不容易才收回来,他怎么可能又放出去。
韦太后见官家以沉默来回应自己,便知道这个权力很难替朱胜非争取到,看来朱胜非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也罢,暂时把朱胜非放一放,谈谈正事才是关键。
韦太后喝了一口茶又道:“哀家在深宫也知道月桩钱危害弥深,百姓税负沉重,各种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民怨沸腾,官家就没有考虑过怎么安抚百姓吗?”
“这是军费所需,确实没有办法,只能等击败金国后再徐徐废除,儿臣深知百姓负担沉重,只能尽量节约开支。”
“哀家年少时听市井说书人讲过一个故事,说曹操和袁绍官渡对峙,曹操军粮不足,他暗中指使军粮官用小斗放粮,结果引起将士愤怒,曹操便说军粮官私贪军粮,把军粮官杀了,平息了将士之怒,哀家引用这个故事,官家明白了吗?”
赵构当然明白,这是母后要求罢免吕颐浩之相,让吕颐浩来承担月桩钱的责任。
他磕头道:“儿臣明白母后的教诲,儿臣也在考虑此事,但需要一个契机。”
韦太后淡淡道:“如果官家把这件事办妥了,哀家也认为可以破格提拔陈庆为副都统,就这样吧!哀家累了。”
“母后休息,儿臣告退!”
赵构又磕一个头,起身告退。
第二百六十七章 生变
沈该做梦也没有想到吕相公会单独接见自己,这让他又惊又喜,原本已经绝望的内心,又重新燃起一线希望。
官房内,沈该躬身行一礼,“学生沈该参见吕相公?”
“沈探花不必多礼,请坐!”
沈该忐忑不安坐下,吕颐浩微微笑道:“关于你的职务安排已经下来了,有两个意向,一个是留在朝中任职,另一个是到县里为官,沈探花自己更看重哪个?”
“不知具体是什么职务?”
相对于任职去向,沈该更看重于具体职务,有没有实权?
“具体是职务要由吏部安排,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选择地方,将去泉州出任永春县县尉。”
一般进士都从最底层的主簿做起,探花会高一级,去州衙为官,或者出任县尉。
“这个……学生能不能等吏部任命下来后再做决定?”
其实吕颐浩是在试探沈该,他在朝廷的具体官职任命其实也下来了,是在国子监任八品主簿,他希望沈该能够像陈庆那样,不管任命什么职务,都一口答应,不挑不捡,但偏偏沈该很现实,他一定要选择最好的。
这让吕颐浩略略有些不喜,他不喜欢这种太市侩的年轻人,而且沈该显得太稚嫩了,相差陈庆太远。
不过吕颐浩看中的并不是沈该本人,而是他背后的家族,只要沈该不是太差,吕颐浩都可以接受。
“你是家中长子,还是家族长子?”吕颐浩开始进入正题了。
“学生不是家族的长孙,但是嫡长孙,我是父亲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兄弟。”
“你之前没有婚约吧!”
沈该心中开始激动起来,连忙道:“学生没有任何婚约!”
“我之前不知道,直到昨天才得知你喜欢我孙女,是这样吗?”
“学生对她爱慕已久。”
吕颐浩微微一笑,“可是她被我宠坏了,性格有点外向,有点横蛮,你不介意?”
“学生喜欢她的美貌,喜欢她的开朗,觉得她很大气,心胸不狭隘,将来一定能成为宰相夫人。”
吕颐浩呵呵大笑,什么性格外向横蛮,那只是说说而已,吕颐浩一直认为自己的孙女最优秀,要比同龄女子更有头脑,更加聪慧,这个沈该有点意思,居然说绣儿能做相国夫人,是不是在说他自己能做相国?
“但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我孙女从小许给了张叔夜之孙,但因为战乱,张叔夜儿孙竟然成为伪齐国之臣,这门婚事也就作废了,你不会介意吧!”
沈该只介意陈庆,他才不会介意什么张叔夜之孙,他连忙道:“学生不介意!”
吕颐浩点点头,“好吧!让你父母过来谈。”
沈该激动得声音都哽咽了,“相国厚爱,学生铭记于心!”
吕颐浩摆摆手,“这件事暂时保密,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你父母也可以知道,但除此之外,我不希望外人知晓。”
“学生铭记!”
沈该高兴得走路都快要忘记了。
吕颐浩负手望着沈该走远,轻轻摇了摇头,他对这个沈该并不满意,相比陈庆差得太远,可是沈家的支持,却是自己最需要的,也是吕氏家族长久兴旺的保证,哎!只能委屈孙女了。
至于陈庆,自己说服官家升他为都统,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
下午,陈庆办完了王淮的补职手续,这才出了皇城,明天约好和吕绣出游,他需要先去买一双布靴,天气太热,临安又比较潮湿,穿皮靴更感觉闷热难受。
找到几名手下,却意外看见了呼延通。
“呵呵!你别管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但你的手下在这里等了一天了,连午饭都没有吃,这就是你不对了。”
几名亲兵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向呼延通摆手,“我们没事,应该等的。”
陈庆也有点歉然,自己耽误了午饭,把手下也忘记了。
“走吧!我也没有吃午饭,索性连同晚饭一起了,找个好的酒楼喝一杯去。”
他们找再好的酒楼也没有用,最后还是回到了虎口酒楼,有呼延通在,怎么可能让他们去别的酒楼吃饭,陈庆让几个手下在一楼用餐,他和呼延通上了二楼。
呼延通给掌柜打了招呼,坐下来便问道:“今天述职怎么样?”
“还不错,原本以为是枢密院的述职,没想到最后知政堂的相公们都到了,还真看得起我。”
“秦桧给你穿小鞋了吗?”
“他倒是想这样做,可惜他没有机会了,后来官家也来了,基本上都是他在问,别人没有插嘴的余地了。”
呼延通瞪大了眼睛,“官家这么看重你?”
“哪里是看重我,是看重西北,他想了解西北的最新情况,但朱胜非却给不了任何有用的消息,官家借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番。”
呼延通点点头,他犹豫一下道:“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有要紧之事。”
“什么事?”
“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消息比较确切,说你前途堪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得罪了她,一个女人!”呼延通指了指天。
陈庆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是韦太后?”
“正是!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陈庆冷笑一声,“我总不能自己去送命,把她换回来吧!”
“话是这样说,可君要臣死,臣却不肯死,天子不在意,太后可不会这样想。”
“那就随便她吧!我原本只想守守规矩,如果她不想让我守规矩,那也无所谓了。”
陈庆这句话听得呼延通一头雾水,陈庆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太后对自己不满的消息他早有耳闻,只是他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现在呼延通很认真说出来,陈庆才知道太后确实把自己记恨上了,要知道像她这样的深宫女人,你让她一下子不舒服,她就会让你一辈子不舒服。
不过也没有关系,自己真要做什么大事,还需要看她的脸色不成?
……
陈庆回到府中,天已经黑了,他多喝了几杯,酒意有点上头,两个娘子一左一右扶他坐下,一个用毛巾替他搽脸,一个给他端凉茶。
陈庆喝了一大碗凉茶,头脑清醒了一点,他见桌上有个大盒子,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有人送给公子的,说是吕府的人,包得很密实,我们也不好打开。”
“吕府?”
陈庆有兴趣了,是吕颐浩派人送来的吗?他立刻吩咐两个小娘子,“把它打开!”
余莲找来剪刀,剪开外面的带子,轻轻一分,盒子开了,露出一双做工精湛的布靴。
“呀!是布靴啊!还是神行坊的鞋子。”
“你们怎么知道神行坊?”
“听李娘娘说的,这是大宋最好的靴子,也很贵。”
陈庆忽然看见盒子里有一张素笺,连忙拾起,只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寒添衣裳暑换鞋,三郎可知否?’
陈庆心中一热,佳人的关怀让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或许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出游
次日天还没有大亮,吕颐浩便出门上朝了,走到门口,吕颐浩想起一事,对长子道:“这几天不要让绣儿出门,也不要让陈庆见她,等陈庆返回后再让她出去散心。”
“父亲,这……这是为何?”
“没有什么为何,我想好了,决定和沈家联姻,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她。”
吕晋半晌说不出话来,“父亲,是不是不要那么匆忙决定。”
“我只是决定和沈家联姻,但真正到拜堂成亲那天还要至少几个月,我还要和男方父亲谈一谈,才会开始走六礼过程,现在还早。”
“父亲,孩儿的意思是说,再等两年不行吗?”
吕颐浩瞪了儿子一眼,“什么叫做时机,时在机才在,时间没有了,还会有什么机会?这次和沈家联姻是机会,我警告你,不要试图破坏这件事,听见没有!”
“孩儿知道了!”
吕颐浩见儿子恭敬听话,这才吩咐马车出发,马车出了府门,在数十名家丁护卫下向皇城驶去。
吕晋忧心忡忡去后院了。
吕晋因为身体不好而没有出仕,他在家协助父亲处理家族事务,他的性格很柔弱,远不像父亲那样强势,也没有沾染官场的一些不良习气,保持了一个读书人的质朴,他深爱自己的女儿,当然希望她能嫁给一个自己的喜欢的如意郎君,他对陈庆的印象不错,心中也认可了这个未来女婿。
不料变故横生,父亲竟然悔婚,要把女儿嫁给沈家,这种把女儿当做筹码换取利益的行为,吕晋是很看不惯的,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在强势的父亲面前,他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爹爹!”
女儿修长美丽的身影出现吕晋面前,吓了吕晋一跳,他勉强笑道:“今天你不是要出去游玩吗?又改主意不去了。”
“才没有呢!”
吕绣母亲早逝,她和父亲的感情很深,她拉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女儿囊中羞涩,想向父亲化点缘,嘻嘻!”
“你这傻丫头,要钱就要钱,还化缘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出去游玩,不应该是陈庆花钱吗?”
“咦!父亲怎么知道?”
“我能猜不到吗?”
“就算是吧!但我们也不能太小气了,万一需要我花钱的地方,我的小包包里总得有几两银子吧!”
“给你二十两银子够了吧!”
“够了!够了!回头我给爹爹买两卷书回来。”
“买书就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买,记住了,不要把你二哥甩掉,你们得在一起。”
吕绣接过二十两银子,笑嘻嘻跑回自己的小楼化妆去了。
吕晋望着女儿快乐的身影,他低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爹爹没办法阻止你祖父,只能让你快乐这几天了。”
……
两个时辰后,几名家丁护卫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陈庆的府宅前,有家丁前去敲门。
李梅儿打量着陈庆的府宅,有点眼热,“绣娘,这就是他的宅子?”
吕绣点点头,“他给我说是天子赏赐的,我也是第一次来。”
在马车外面骑马的吕纬笑道:“这座宅子不错,至少有七八亩,又是这个地段,至少要五万贯才能拿下来。”
吕绣一惊,“要这么贵?我以为一两万呢!”
“一两万怎么可能,上了五亩的宅子,价格就不是一回事了,比三亩小宅翻好几倍,而且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临安太小,大宅子很稀罕。”
这时,门开了,陈庆带着几名手下出来,他换了一身白色的细布长衫,头戴纱帽,腰束革带,脚上穿着吕绣给他买的新布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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