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不用想,这一万匹战马自然也就被宋军笑纳了。
疑点太多,耶律洪基在军中不可能没有眼线,这些疑点被逐级上报后,耶律洪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再联想到当初首败于宋军时,辽军全军覆没,耶律淳带着几十名亲卫逃出生天,当时的奏疏里却对耶律延禧这位皇太孙的安危一字不提。
各种迹象暴露在耶律洪基眼中,令他不得不生出一些不妙的念头,于是下旨秘密调查。
天底下没有永远瞒得下去的秘密,尤其是当皇帝想知道这个秘密时,更不可能瞒住了。
很快调查的结果出来,耶律洪基差点气晕过去。
奇耻大辱!
辽国的皇太孙居然曾经被宋军俘虏过,而且耶律淳为了救皇太孙,竟瞒着上京悄悄与赵孝骞接触,二人私下做了一笔见不得人的交易,耶律淳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耶律延禧交换回来。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耶律洪基此刻已是心神俱裂,感觉脸上一阵阵地麻木,就好像有人用无形的巴掌,一下又一下地狂扇他的脸,从火辣辣的痛,到最后逐渐麻木无知觉。
站在二人面前,耶律洪基的身形突然踉跄了一下,差点仰面栽倒,他用力地扶住了桌案的一角,才支撑住自己颤抖的身躯。
“陛下……”耶律延禧浑身发颤,想起身搀扶,终究还是心虚不敢动弹。
耶律洪基的身躯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奋力地抬手指了指他,然后招手。
“你,你过来,离朕近一点……”耶律洪基吃力地道。
耶律延禧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暗暗一咬牙,双膝跪行着凑近耶律洪基。
他的料想没错,待走到近前,耶律洪基顿时浑身注满了力气,扬起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另一手揪住他的衣襟,用力将他扯过来,然后一记又一记的巴掌,扇得耶律延禧惨叫连连,可耶律洪基仍旧眼神冷漠,巴掌不停。
很快耶律延禧的两颊已高高肿起,眼神也逐渐惊恐,愈见惶然,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扇了无数记耳光后,耶律洪基放开了他,张大嘴用力喘息,脸色泛起不健康的潮红,眼神却依旧暴戾如嗜血的头狼。
随即耶律洪基的眼神很快转向不远处垂头跪着的耶律淳,目光再次布满了戾气。
“你,过来。”耶律洪基朝耶律淳招手,语气平静得可怕。
耶律淳浑身一颤,但也老老实实地跪行到他面前,一句话都不说,闭着眼将身子往前凑。
耶律洪基扬起巴掌,继续抽,一下又一下,耶律淳的脸颊也高高肿起,但他的表现比耶律延禧强多了,哪怕痛得不行,可耶律淳仍一声不吭,也毫不躲闪,闭着眼一脸的认命求死的表情。
耶律洪基只是面色狰狞地扇着耳光,没有任何训斥,指责和怒骂。
大家都不是蠢货,都很清楚皇太孙被俘意味着何等的奇耻大辱,任何指责怒骂在这件事的性质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扇巴掌才能稍解耶律洪基的怒火。
不知扇了多久,耶律洪基终于力竭,喘着粗气放下了胳膊。
耶律淳被扇得摇摇欲坠,差点晕过去,两颊高肿已没了知觉,但仍咬牙强撑着没倒下。
殿内三人皆沉默不语,良久,耶律洪基才缓过气来,眼神依旧阴鸷。
“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任何人!但凡多一个人知道,杀之!”耶律洪基阴沉地道。
耶律延禧闻言一怔,接着大喜,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耶律洪基下令保密,信息量很大。
这就意味着耶律洪基暂时不会废黜他这个皇太孙,意味着未来辽国的国君仍有可能是耶律延禧,哪怕发生了这件耻辱的事情,耶律洪基仍然决定不废储君,所以这件事才必须保密。
耶律洪基也没办法,都怪自己年轻时不努力行房,结果临到老了,却仅只一个儿子,仅有的儿子还因奸臣设计而被杀害。
而耶律延禧,是他唯一儿子的唯一儿子,也就是说,辽国皇室正统只剩下这对祖孙了。
所以,这位皇太孙能废吗?
如果废黜了,耶律洪基不得不立别人为储君,等于是把大辽江山让给了外人。
耶律洪基无奈又无力,但凡有任何别的选择,他都会当场下旨废黜耶律延禧。
可是谁叫辽国皇室只剩耶律延禧这千顷地里的一根独苗呢。
耶律洪基此刻百感交集,各种情绪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愤怒,耻辱,悲哀,无奈……
最后,万般念头终究还是换了一句“罢了”。
此事死死瞒下去,就当没发生过,辽国未来的国君,绝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污点。
第491章 至亲可杀
皇太孙被俘,他本人都已平静地接受了现实,耻辱感肯定是有的,不过面对宋军和赵孝骞时的无可奈何,被俘只能是被俘,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而已。
对这件事最痛心疾首的,自然是耶律洪基。
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户人家世代积累的家底,突然冒出一个败家子,偏偏这个败家子还是家族里的独苗,能怎么办?
耶律洪基看着耶律延禧也是这种感觉。
“该死的人都死了么?”耶律洪基问道。
这话他问的是耶律淳。
真相被挖干净后,耶律洪基已经知道耶律淳曾经有过灭口的举动。
当初兵败之后,耶律淳领数十骑逃回飞狐兵马司,后来从战场上陆陆续续逃回了两三千辽军。
耶律淳对飞狐兵马司的官员坚称这两三千辽军是宋人乔装,于是调动了兵马司的大军对这两三千人进行的围剿,一个都没跑,全杀干净了。
这场杀戮够狠,够毒辣。
但站在耶律洪基等权贵的立场,他反而认为耶律淳做得对。
皇太孙被俘的事,在辽国只能成为永久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情,哪怕有可能知情的人,也要杀干净。
耶律淳脸颊高肿,闻言挣扎着跪伏于地道:“都杀了,就连臣身边那数十个亲卫,事后也处置干净了,除了臣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
耶律洪基盯着耶律淳的眼神依旧阴鸷,缓缓道:“日后还需注意大辽朝野间的风声,但凡有任何关于皇太孙曾经被俘的言论,必须追查到底,诛杀全族。”
“是!”耶律淳心中亦大喜。
他知道耶律洪基既然说出这句话,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耶律洪基的底线,是不能废耶律延禧,这是无奈的选择。
其他姓耶律的都是宗亲,唯有耶律延禧是他的亲孙子。
被俘之事若传出去,就算耶律洪基不愿废皇太孙,其他的宗亲也会联合起来逼宫,逼他从宗亲中另选储君,这是耶律洪基绝对不能接受的。
狂扇耳光也是体力活,耶律洪基有些累了,朝耶律淳疲惫地挥了挥手,令他退下。
耶律延禧被留了下来,心情忐忑地跪在耶律洪基面前。
耶律洪基冷着脸,阖目沉思。
良久,耶律洪基缓缓道:“此事暂时被掩盖下去了,只要大辽没有议论,便可无事,至于日后宋国那边知情者传出此事,不必理会,一律以谣言离间解释。”
“孙儿知道了。”耶律延禧老老实实地道。
耶律洪基又道:“耶律淳此人,可用,但不可长用。在你即位之前,需要他辅佐,制衡宗亲,但在你即位之后,寻个由头马上杀了他!”
耶律延禧一惊,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耶律洪基眼中露出杀机,缓缓道:“你被俘一事,靠他营救才脱困,但他,也是知情者,留他必成祸患,明白朕的意思吗?”
耶律延禧点头:“孙儿明白,谨记于心。”
看着耶律延禧那一脸不争气的模样,耶律洪基又想起他被俘的丑闻,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顿时又怒火万丈。
啪的一记耳光扇过去,耶律洪基冷冷道:“滚!”
…………
真定城。
苏轼终于要告辞回京了。
这几日在赵孝骞府上蹭吃蹭喝,苏轼简直如同生活在天堂一般,主要是各种吃。
赵孝骞烹饪的手法令苏轼大开眼界,这几日着实吃了不少新奇的东西,煎炸炒炖各种风味,苏轼人都胖了三斤。
真定城门外,赵孝骞与苏轼依依惜别,二人脸上都露出不舍之色。
“贤弟为国戍边,辛苦劳顿,今日一别,你我不知何日再见……”苏轼黯然道。
赵孝骞喜欢相逢,不喜欢离别,这种场面总叫人心里发堵。
“子瞻先生,我的父母妻妾皆在汴京,用不了多久我会回汴京的,报效家国总要有个限度,你不能指望我为了家国社稷连父母都不要了吧,放心,你我很快会再见的。”
苏轼仍黯然道:“你回汴京,老夫却不知放任何地为官……”
“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会留在汴京,我给官家送了奏疏,上面说的可都是你的好话,回汴京后只要你自己不作死,不掺和新旧党之争,应该没人会针对你。”
抬头看了看天色,赵孝骞道:“天色不早,子瞻先生再不上路,今日又要多留一晚了……”
苏轼点头,抬脚就往城门内走去:“老夫勉为其难,多留一晚便是,……今晚吃什么?”
赵孝骞眼皮一跳,一把拽住苏轼:“你……还是走吧,我快养不起你了。”
有时候对这种吃货老登,赵孝骞都感到很无力。
苏轼的嘴比他还刁钻,不仅挑食,而且专挑贵的食材,稍微便宜点的他还看不上。
赖在真定城这几日,苏轼迟迟不肯上路回京,原因竟是在等龙卫营将士猎熊掌。
而龙卫营将士果然也没让他失望,……确实没猎到。
无奈之下,苏轼才不得不启程。
看看,这是大文豪干的事儿。
半请半催,终于将苏轼送上马车,苏轼不死心地掀开车帘,赵孝骞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道:“待我麾下将士猎得熊掌,定为子瞻先生留两只。”
苏轼满意地一笑,伸出两根手指重点强调:“……前掌!”
“好的,前掌。”赵孝骞微笑。
心里不以为然,偏就给他留两只后掌,考验一下吃货的功力。
二人道别,马车启行,一支大约百人的禁军队伍跟随护送。
这支百人队伍是陈守的麾下,赵孝骞必须保证苏轼回京的安全,虽说已是大宋境内,但很难说辽人会不会在路上设下埋伏,毕竟苏轼活着可是重重打了耶律洪基的脸。
送走了苏轼,赵孝骞回到城内郡王府。
李清臣却已等在门外,见赵孝骞骑马归来,李清臣急忙上前。
“苏学士都走了,你不会还来蹭吃的吧?”赵孝骞语气不善。
这几日李清臣打着跟苏轼讨论文学的旗号,每天频繁出入郡王府,却根本没聊什么文学,反而是到了饭点便眼巴巴地盯着王府厨房方向,幸福地揣测今日郡王府吃啥……
大约是郡王府的饭菜实在太可口了,李清臣吃上了瘾,赶都赶不走。
有时候赵孝骞真的很想报警……
“苏学士咋不多住几日,下官与他谈论诗词文章颇为投契,受益良多,还想与他多谈论几日呢……”李清臣遗憾地咂嘴。
赵孝骞冷眼瞥着他,你这模样像是谈论诗词文章的样子么?口水都特么快流下来了。
随即李清臣哂然一笑,道:“无妨,殿下也是名满天下的‘赵半阙’,下官日后经常与殿下谈论诗词文章,必然也受益……”
赵孝骞冷冷道:“不管饭。”
李清臣立马道:“那算了,下官公务繁忙……”
“来人,送客!”
“慢!慢着!”李清臣急忙道:“下官今日有正事。”
“说。”
“河北西路都转运使韩维,汴京户部侍郎王垣,二人已在真定城馆驿等候多日,欲拜见郡王殿下。”
赵孝骞皱眉:“转运使韩维,户部侍郎王垣?不熟,不想见。你帮我接待一下便是。”
李清臣苦笑道:“殿下不能不见啊,这二位可是汴京所遣,身负皇命的。”
“他俩来真定府干啥?”
“殿下和麾下将士不是打下四百多里的疆土么,朝廷诸公商议后,决定在真定府以北,拒马河以南这四百多里的土地上设立新县,同时勘定丈量耕地,迁徙农户和流民等诸事宜。”
赵孝骞有点不耐:“他俩办好自己的差事便是,见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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