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此刻帅帐内,种建中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孝骞。
这次赵孝骞入龙卫营神神秘秘的,不仅蒙面而入,还令人秘密将种建中单独叫来,帐外封锁所有消息。
久经风浪的种建中立马意识到,赵郡公即将有大动作了。
帅帐内,赵孝骞神情肃然,向种建中递上了半片虎符,以及赵煦亲笔书写,盖了国玺大印的调兵文书。
“奉旨,调动龙卫营火枪兵五千,严禁对外泄露风声,今夜子时出营,行至汴京城东郊二十里小王庄待命。”
调动兵马是大事,尽管与赵孝骞交情莫逆,但种建中还是认真核对了虎符,仔细甄别了官家亲书的调兵旨意和印鉴。
确认无误后,种建中神情一凛,躬身道:“末将领命!”
赵孝骞认真叮嘱道:“记住,此行绝密,无论行军还是驻扎,切不可对外泄露半字,种兄交代将士们管住嘴,不然军法严惩。”
种建中急忙应是,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郡公,末将是主将,我能不能问问究竟去干啥?”
赵孝骞双手握拳,狠狠朝空气中挥了一下,正色道:“……去打坏人!”
种建中:“…………”
好标准的答案啊!真特么萌死了呢。
听君一句话,如听一句话。
“罢了,末将不问了,只管遵令行事便是。”
赵孝骞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聪明!不该问的别问,此事若办成,保你再升个官儿。”
种建中两眼一亮,说到升官,我可就不困了。
历史名人,爱国名将难道就该清心寡欲吗?人家也有一颗蓬勃的上进心好不好。
…………
当晚子时,龙卫营五千火枪兵悄悄地开拔出营,神秘地消失在夜色中。
而另一头,赵孝骞并未与龙卫营一同行动,他选择在第二天上午出了城。
与赵孝骞一起出城的,还有皇城司三百余属下。
队伍声势浩大,赵孝骞骑在马上,神情凝重,表情还透出几分焦急,数百名属下更是行色匆匆。
众人在汴京臣民的目光注视下出了城,一路向东而行。
赵孝骞出城后,市井百姓议论纷纷。
百姓中当然不乏民间高人,结合最近汴京城紧张的气氛,以及朝臣们人人自危的状态,高人们纷纷在勾栏酒肆推论。
这位赵郡公一定是奉旨出行,往东方向是大名府,但如果先东而后北,那便是大宋的边城,如真定府,河间府等等。
能出动赵郡公这般人物亲自出京,一定是惊动朝野的大事。
人群的议论分析,有的当做谈资,兴致勃勃谈论一番后,回家仍过着自己的平淡日子,但有的却字字句句听在耳中,随即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人群中。
赵孝骞与皇城司属下出城后,径直往东行军。
三百余属下皆骑马,所以也谈不上辛苦,只是默默跟随赵郡公前行,至于去哪里,去干什么,没人敢问。
队伍以赵孝骞为首,魏节跟随,不仅如此,还有一位熟人。
就是那位差点由吏晋官,却最终功败垂成的勾押官赵信。
上次远赴应天府拿问告老致仕的军器监丞刘姚,结果刘姚被人灭了口,赵信无功而返,晋官的美好愿望自然也破灭了。
这次行动,赵信是主动要求参加的,魏节本不打算带上他,无奈赵信在皇城司撒泼打滚,不去就死给他看,魏节无奈,只好将他算了进去。
走在队伍中间,赵信自信满满。
上次是意外,这次难道还会有意外?此行不管干什么,豁出命去狠狠拼一次,必晋官身。
谁都不知道,距离官身只差一线的人,心理会有多变态。
出城后,队伍首先直奔应天府方向,行至一半后,却突然转道向北,朝邢州方向奔行而去。
当晚,队伍傍水扎营,赵孝骞的帅帐附近被封禁,帅帐内只有赵孝骞和魏节二人。
二人凑着昏暗的烛光,正在研究一幅地图。
地图上,被划了好几个红色的圈圈,二人指着圈圈一个个地商讨。
但几番商议后,二人的意见却不一样,气氛顿时有些僵持。
良久,赵孝骞幽幽地道:“能弄死我的地方太多了,但如果将心比心,若你是我的仇人,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那种,如何才能用万全的法子弄死我?”
魏节苦笑道:“下官实在想不出,毕竟下官与郡公并无仇恨,很难揣测仇人的心理。”
“呃,比如呢?比如我睡了你家婆娘,还是当着你的面睡的,就问你气不气,想不想弄死我?如果要弄死我,你会选择在哪里下手?”
谁知魏节却神色古怪地沉默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道:“下官的婆娘年约四十许,蓬发诟面,一脸黄斑,张嘴一笑一股隔夜的屎味儿……”
“郡公若连我家婆娘这种货色都敢睡,下官不仅不恨你,反而敬你是条汉子。”
赵孝骞:“…………”
许久之后,赵孝骞朝魏节客气地拱拱手:“现在,我敬你是条汉子。”
第277章 以身入局
很矛盾的地方在于,魏节跟他婆娘的爱情到底存不存在?
如果说存在,赵孝骞要睡他的婆娘,他却一点也不生气。
如果说不存在,每天与一个蓬发诟面,一脸黄斑,张嘴一股屎味的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所以赵孝骞敬他是条汉子,绝对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字虚言。
二人不知何故,互相深深地对视,眼神里都充满了对对方的崇敬。
“尊夫人……”赵孝骞欲言又止,随即道:“算了,咱们说正事,……刚才我要说什么来着?”
“郡公说要睡我婆娘……”
“不是这句,上面那句。”
“郡公在寻找一处绝地,自投罗网。”
“意思呢,是这么个意思,但你的表达有问题……什么叫自投罗网,我这叫诱敌深入。”
二人的目光再次回到地图上,从开封府到北边的邢州,路途数百里,在这数百里的距离里,要找一处绝地并不难。
古代的道路狭窄崎岖,城池之外的地方都是荒野或田地,不可能有基建。
那些自然形成的地质地貌,要找一处险恶的绝地很容易,问题就在于,赵孝骞能否算到对方的心思,预判对方的预判。
“斥候派出去了吗?”赵孝骞突然问道。
“派出去了,这次朝北面一共派出去了几十拨斥候,咱们队伍所经之地,都有斥候提前回报情况。”
“让斥候细心点儿,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咱们的斥候在查探,对方肯定也在查探,遇到可疑之处不准拿人或厮杀,马上撤回来禀报。”
“是!”
赵孝骞的目光盯着地图,渐渐集中在“相州”这个地方。
相州在黄河北岸,位于开封和邢州之间,跟当初河间府的那道峡谷一样,相州城范围也是一片冲积平原。
如果赵孝骞是对方的话,选在相州附近下手是最合适的,因为恰好在开封与邢州之间。
上次快回到汴京时,在峡谷遇袭,如果对方揣度赵孝骞的心理,必然认为赵孝骞已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越靠近目的地越谨慎。
那么对方一定会换个思路,选在半途下手,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将心比心,赵孝骞如果是对方,一定会选半途,无论从心理上还是地理环境上,相州附近范围是最能达到伏击效果的。
“老魏,再派几拨斥候出去,重点查探相州附近的地貌,若发现险恶的绝地,马上回报。”
魏节眼睛一眯:“郡公的意思,对方会选在相州附近下手?”
“不一定,但如果我的他的话,多半会这么干。”
“郡公,您只有一次机会,若猜错了,咱们大张旗鼓的举动,可就成笑话了。”魏节不得不提醒道。
“反正是赌博,无论选哪一个下注,都有输的概率,既然上了赌桌,就别搞自己的心态了,这个时候别想输赢,认真做事,输了也无妨,下次再来过。”
魏节笑了:“郡公豁达,下官不如甚也。”
说完魏节转身出了帅帐,向属下转达命令去了。
赵孝骞仍盯着地图,眼神变幻莫测。
这一次的行动,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在赌博。
用自己的生命为诱饵,将上次峡谷伏击自己的敌人引出来。
这个人不揪出来,赵孝骞和赵煦一样寝食难安,赵煦是不容许大宋有一股自己无法掌控的黑暗势力,而赵孝骞,是无法容许有人躲在暗处,时时刻刻盯着自己,要自己的命。
上次峡谷伏击,赵孝骞已经很确定,对方要杀的人是自己,刺杀失败后,不可能就此罢休,有了第一次,必然有第二次。
所以这次出行,赵煦与赵孝骞配合,又是拿人,又是下旨严查,又是制造声势,其实所有的这一切,都与周秩的案子无关。
周秩不过是个摆在台面上的理由,赵孝骞炮制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峡谷伏击自己的幕后指使人。
所有的铺垫做完后,赵孝骞匆匆忙忙出京,而且身边只带了三百来人,一副奉旨查案紧急出行的样子,一心为了办差无心顾及其他,这副模样落在对方眼里,他会不会再次出手?
大概率会的。
赵孝骞善于设身处地的思考,如果代入对方的心理角度,赵孝骞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对方若真这么想,也就意味着他上当了。
这是一个局,赵孝骞和赵煦联手布下的局。
铺垫过后,当赵孝骞率领三百余属下出京,便意味着他与那名藏在暗处的敌人的较量已正式开始。
以身入局,一鼓歼之。
倒不是赵孝骞多么伟大,多么舍生忘死,毕竟他是当事人,被敌人盯着的必杀之人。
这件事不解决,赵孝骞永远只能小心翼翼地过日子,时刻防备被人冷不丁地刺杀,他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第二天一早,队伍仍继续开拔,但在赵孝骞的授意下,行进的速度渐渐放缓了许多。
赵孝骞在等斥候的消息。
相州城外范围很大,寻找一处险恶的绝地需要时间。
一旦斥候锁定了某处绝地,那么大概率那处绝地便是赵孝骞和幕后敌人的较量之地。
下午时分,赵孝骞率部渡过了黄河,到达北岸。
这时斥候的消息终于来了。
相州城外北郊二十里,有一座无名山谷,这座山谷是赵孝骞所部通往邢州的必经之地。
山谷不算绝地,但斥候发现山上有许多樵夫和猎户在活动。
时值初夏,草木繁茂,猎物四处,山上有樵夫和猎户并不稀奇。
不正常的是,樵夫和猎户的数量似乎多了一点。
几名斥候躲在深山里暗暗观察,发现那些樵夫和猎户在山谷上下活动,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砍柴或打猎,而是在谨慎地观测地形,观测过后立马便离去,过几个时辰又来一批人继续观测。
赵孝骞闻讯后,立马下令队伍原地休息,然后与魏节打开了地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斥候所报的山谷。
古代的地图绘制……实在是一言难尽。
二人只能依据斥候的描述,大略地绘出山谷的全貌。
良久,赵孝骞苦笑道:“是我想差了,其实要弄死我,不一定非要选择一处绝地,寻常的山谷也能要了我的命。”
魏节奇道:“他打算如何伏击?”
“封山火攻,烟熏,神臂弓,水源下毒,甚至放出猛兽毒蛇等等……”
赵孝骞叹道:“我这样的脆皮纨绔,随便一种法子都能让我死透了,何必非要寻一处绝地呢?幕后那人的心思聪慧,有点斤两。”
魏节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郡公觉得他会选哪种法子?”
赵孝骞呆怔半晌,不知在想什么,良久,突然露出一抹荡漾的微笑。
“我喜欢美人计,真的,我太喜欢美人计了,如果非要选一种死法,我希望他用美人坐死我,摇死我,吸死我……”
魏节额头慢慢露出三条黑线:“郡公,下官问的是他想要你怎么死,而不是你想怎么死,郡公,你清醒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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