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381章

作者:皮卡丘梦蝶

  当年,周天子带着所谓的中原正统排挤楚人,认为和楚人没有共同语言。

  楚国的王反手来一句——我们楚人确实和你们没有共同语言。

  楚人从官职名称、到敬拜神明、乃至文化习俗,都和中原格格不入。

  不是他们学不会,而是他们懒得学。

  他们的先祖是颛顼帝高阳。

  高阳乃是黄帝之孙,昌意之子。

  他们才是真正正统,中原列国才是蛮夷。

  要学,也是蛮夷来学正统,哪有正统去学蛮夷的?

  楚人骄傲如斯。

  上至国君,下至平民,骨血中皆是满满的骄傲。

  芈凰也是骄傲的。

  嬴成蟜也知道,芈凰是骄傲的。

  这个一直喜欢在他周边打转的小女郎,在他与齐公主田颜在一起时不曾出现一次,在他去白起的白家时也不随同。

  芈凰之所以能说出那些在不重礼仪的秦人眼中,亦是没有廉耻的言语。

  不是不知耻,而是太骄傲。

  哪怕全天下都认为这是不应该的,只有楚人认为这是应该的。

  那行到天下任何一地的楚人,都会在他人不应该的谴责眼神中,心安理得地做着自认为应该的事。

  天下列国,最不愿意离开家乡的就是楚人。

  楚人认为除了楚国,外面都是蛮夷。

  芈凰咬着牙齿,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死死盯在祖姑从小就为她定下的夫君身上。

  这么多人,跪下。

  大声祈求,讨打。

  这是下贱!

  中原认为是下贱。

  楚国认为是下贱。

  芈凰认为太下贱!

  “便是秦楼楚馆中的妓女,也不会如此作践自己。”一身火红如飞凰的女郎玉面含煞:“嬴成蟜,你当真要为了一个贱商铺子如此折辱我吗?!”

  少女直呼嬴成蟜姓名。

  其怒火直冲天灵盖,烧的她浑身发颤发抖。

  嬴成蟜双唇抿成一条线,表现得比世间最锋利的刀刃还要无情。

  拉拢赵大树未成的怒火,烧尽了少年人的所有旖旎。

  他内心深处很明白。

  没有芈凰闹这一出,赵大树应下的可能也是极低。

  但人不是一直能保持在清醒理智状态的。

  在眼下这个当口,少年人为怒意操控,平素灵动的脑筋转入死胡同,只觉得眼前女郎是个累赘,大累赘。

  “嬴成蟜,你不是我的夫君了!”女郎大叫着。

  她转身跑开,裙裾飞扬,如远湖的眸子中蓄满了湖水。

  人有时候就是犯贱。

  一直烦扰芈凰“夫君夫君”叫着的少年,在女郎以赌咒发誓般的语气大喊着说“不是我的夫君”时,心忽然跳空一拍。

  女郎决绝的背影,和那裙摆无法遮掩、如莲藕一般的如玉脚踝时不时闪过少年视线。

  少年心忽然一阵发空,有些失重。

  有一种前世坐跳楼机,自最高顶笔直向下的过程中,屁股离开座椅的感觉。

  嬴成蟜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落,但他就是在失落。

  “本来也不是。”少年冷冷地说道,一直看着那身耀眼的火红消失在黑暗中。

  秦人喜黑,禁脏。

  白马有些许遗憾地咂咂嘴,原地摇了摇头:

  “不好看。”

  白马的白不是白起的白,而是白乙丙的白。

  而白乙丙的父亲,就是在秦穆公时期和百里奚齐名的蹇叔。

  秦国贵族中,可与白家相提并论的世家只有两个。

  西家,先祖西乞术,与白乙丙同为蹇叔之子。

  孟家,先祖孟明视,百里奚之子。

  其余世家。

  渊源比三家久的,没有三家发展好。

  比三家发展好的,没有三家渊源久。

  孟西白三家,乃是老秦贵族的标杆,代表着秦国最正统的贵族势力。

  有老秦贵族,却并没有新秦贵族。

  秦国贵族以秦孝公发布招贤令的时间为分界线,前面的自认是老秦贵族,后面的则被老秦贵族称为外来人。

  老秦贵族始终认为外来人抢了他们的官位、土地、爵位,所以一直对外来人隐有敌意。

  老秦贵族私下吐槽外来人,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秦国还是要靠我们,不能指望这些大半连秦人都不是的外来人。”

  外来人整个群体比老秦贵族要庞大,但若是论底蕴却又不如了。

  从商鞅,到范雎,这些外来人兴的快,亡的也快。

  外来人自己是不以外来人自称的,他们没有自称。

  因为老秦贵族口中的外来人是一盘散沙,不能成形。

  外来人来源太多,太杂了。

  自魏至秦的商君商鞅是外来人,从齐至秦的老将蒙骜也是外来人,秦国土生土长的武安君白起还是外来人!

  没错。

  老秦贵族不只看不上外国人,还看不上因为军功爵从民间杀上来的秦人。

  楚人是骄傲的。

  隐为老秦贵族之首的孟西白三族也是骄傲的。

  于是。

  刚为芈凰呵斥,遗憾没看到芈凰出丑的白家青年一代的嫡长子白马思索良久,方口呵一口白气,迈开脚步。

  其目所视,其足所对,正是放下手臂的长安君。

  与白马同属老秦贵族的两个贵族青年信步跟上,始终落后白马一点。

  这一点不足半步。

  二人认为这既能彰显三人中以白马为首,又不至于让旁观者以为他二人是白马随从。

  可若是从二人那神情态度来看,分明就是随从。

  “见过长安君。”白马走到嬴成蟜眼前微微颔首。

  其虽然口中所言乃是下见上的叫法,但面上神情、肢体动作却都是平辈论交。

  嬴成蟜思绪有些杂乱,直到白马说话才注意到此人。

  从白马面貌整洁程度、身上所穿裁剪合宜的定制山林黑熊皮,看出白马定是出身大贵族。

  及至白马靠后两人一齐举手抱拳,略微恭敬地道了一句“见过长安君”。

  嬴成蟜便确信,白马乃是出自顶尖贵族。

  能和他搭话的唯有贵族,贵族带的随从没有资格和他搭话。

  能将两名贵族带出随从的感觉……咸阳就那么几家。

  嬴成蟜思绪回收,不明白马突兀前来的他轻轻颔首,算是回礼:

  “阁下是?”

  特意没有自我介绍的白马等的就是这个,展颜一笑:

  “白马。”

  [原来是孟西白的白……找我作甚?]嬴成蟜精准定位,心生疑惑。

  他打交道最多的白家是白起的白,和这孟西白的白家真没有太多交集。

  大父在。

  什么老秦贵族、外来人的,咸阳神童通通不需理会。

  大父不在。

  他身陷囹圄,出来之后便周游列国,再归秦时已是和父亲对上,不久之后又是远赴齐国,二次回来便赶上父亲死讯。

  忙忙碌碌的,他总有事做。

  而做的这些事中,暂时还没有牵扯到孟西白三家。

  是以嬴成蟜对什么孟西白有一个大概的概念,却对其究竟有什么人不甚清楚,他接触秦国贵族最多的环境是朝堂。

  咸阳官场,多是外来人占据了朝堂高位,能在信宫前殿吵架打架的秦人占比并不多。

  老秦贵族势力不在九卿、相邦这些年俸两千石的国家巅峰官员上。

  而在次一级的千石——千石官,老秦贵族占一半。

  和在千石之下的官——官职越向下,老秦贵族占比越高。

  “原来是蹇叔后裔,失敬。”嬴成蟜一边礼貌用语,一边琢磨白马来意。

  他刚见过赵大树,白马就找上门来了……师长动作这么快?

  孟西白三家眼下未确定立场。

  但族中子弟多在官府任职,是实实在在受相邦吕不韦辖制,听话就是偏向相邦了。

  “后辈依旧仗先祖之名方为人熟知,真乃耻辱啊。”白马笑着。

  言耻辱,面骄傲,语气当中更是一丝一毫的耻辱感都没有。

  瞥了一眼芈凰离去的方向,白马笑吟吟地道:

  “楚蛮便是登上大雅之堂也依旧是蛮夷,长安君不必介怀。

  “吾方才可是在这女郎面前丢了个大脸,竟是因为氏白而被训斥。”

  用同属丢脸但更丢脸的事情拉近关系,白马反退一步,一脸诚恳地道:

  “马思慕长安君久矣,一直无缘得见。

  “今日既见长安君,虽是临时请人未递拜帖,心意却是俱诚。

  “长安君若有暇,不论是去我等就值的博士署,还是我等随长安君进宫,亦或是寻一僻静之所。

  “皆可。

  “我三人都从未出过秦国,对他国之事好奇已久。

  “听闻长安君周游列国,斗胆请长安君分说一二。”

  白马后面两贵族对视一眼,全都不明白白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知道卖什么药他俩也不会跟在白马身边做跟班了。

上一篇:大汉有活爹

下一篇:大秦第一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