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他曾戎马倥(kong三声)偬(zong三声),驱燕复齐,为赵攻燕。
也大起大落。
一人复齐之后,他威势大涨,请回公子法章为王,是为齐襄王。
而他,则是齐襄王之下的第一人。
但还没等他享受多久,就被赵王用五十七座城池换了过去,去了赵国。
帮助赵国攻打燕国,打下两座城。
赵王见其用兵一般,遂冷待于他。
他郁郁寡欢,一直在赵国生活到齐襄王去世。
齐襄王薨,后太后掌权,邀请田单回到齐国。
田单欣然领命,归国而为相邦,再次得势。
这次不只是修武了,他还掌文,治理国家。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
除了齐国,什么都看开了,包括自己。
“太后所思考的应该是国家大事,而不是老臣胳膊腿这些小事。这些小事,都属于鸟事,哈哈哈!”老将哈哈哈大笑。
后太后盯着老将仍然颤抖的腿,想笑,笑不出来。
“田单啊。”后太后颤颤巍巍伸出手。
田单伸手抓住,重重点头:
“老臣在。”
后太后用尽当下能用上的所有力气,握紧老将的手:
“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你可一定要比孤,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啊。
“你要替孤看好建儿,不要让他铸下大错。
“孤这十来年专注于国事,忘记了培养建儿,以致于临死,依旧合不上眼啊。”
老将也笑不出来了,心中此刻的哀伤甚至完全压住了痛苦。
身体不痛了,但心痛:
“老臣不会死!太后也不会死!”
“我也不想死啊,但不死不行啊……”后太后呢喃道:“生死,都不是孤能决定的事啊……田单啊,孤要死了……你能不能去找孤的父亲,让他来见孤一面啊,孤想父亲了……”
田单热泪盈眶。
这是让他重新焕发第二春的后太后的遗愿,他真的很想一口答应下来。
但……他真的做不到啊……
“老臣。”田单一字一句:“尽力!”
这一刻,老将只觉得比面对燕国大军时还要难。
复齐国。
比说动一个太后的父亲,来见太后的最后一面,简单多了。
老将走出面刺宫,强撑着自己上了马车,进入了太医署。
齐太医诊断后,告诉老将:
“相邦大人的膝盖骨裂开,这些时日不宜走动。
“我给相邦大人开些药,相邦大人在床榻上休息三五个月,也便好了。”
说话的同时,太医还在摸老将膝盖,最后确认一下是哪里裂开。
老将色变,一把推开太医,低吼道:
“老夫只是摔了一跤!怎么可能膝盖裂开!
“老夫在战场上被枪戳到的时候骨头都没裂!老夫的骨头哪里有这么脆弱!
“庸医!鸟医!老夫的骨头硬的很!”
这一日,太医署所有太医都被老将骂作庸医。
老将驱逐了太医署所有太医,独自坐在木椅子上,默默忍受膝盖的痛苦。
夕阳西下。
阳光照进太医署,斑驳光影中,老将微微一动。
他眯着眼睛,望着外面下山的太阳。
太阳红中带金,就像是齐国的国色一样。
太阳越来越大,就像……他一样。
“身体虽然年迈,但这也是我精神最强大的时候。”他喃喃自语,慢慢站起身:“从前的田单,任何一个时候,哪怕是复齐之时,都没有此刻的田单懂得多,有经验。我不是不行,而是更行。以前做不到的事,我现在都能做得到……从太史敫开始做起!”
太史敫(jiao三声)是后太后的父亲。
当初乐毅领五国联军进攻齐国,夺城七十余座,齐国只剩两城在坚守。
齐愍王被杀,太子田法章改名换姓,逃到莒地太史敫家当家奴。
太史敫的女儿感觉田法章的异常,因此常常救济他。
后来齐军击破燕军顺利复国,田单派人到莒地请太子回国即位。
按理说,太史敫一家应该水涨船高。
但,事实并非如此。
莒城,太史敫家中。
满头白发,胡子花白的太史敫,在大堂中隆重会晤齐国相邦田单。
田单身上有诸多大事,不与太史敫客套,坐下之后立刻直言说道:
“太后病危,请你入临淄。”
刚刚还很是有礼的太史敫闻言色变,怒容满脸。
他敲打着拐杖,用能够让堂外站着的所有士卒和下人听到的声音喊道:
“老夫没有女儿!
“你说的这个女人不经媒人介绍而私自嫁人,和男人私通做苟且之事!
“她不配做我女儿,她玷污了我祖宗名声!
“老夫到死!也不会再见她一面!”
田单好言劝说:
“公说的这个人,如今是齐国太后啊,哪里会玷污公的祖宗名声呢?”
太史敫怒声反斥:
“其为太后,就能掩盖她做下的无礼之事了吗?就能不顾名节与人私通吗?
“这等所为,和楚国蛮夷、秦国虎狼,有什么区别!
“你若是为此事而来,就请离开我的家吧!”
田单默默点头。
他早就知道,他说不通太史敫。
这就是齐国文化。
“得罪了。”老将冲太史敫深施一礼。
走出房门,下令:
“来人!将太史敫给我请回临淄!”
说是请,实则就是生拉硬拽。
太史敫没有想到田单敢做这么无礼的事,破口大骂了一路。
临淄,稷下学宫。
打探后太后消息,恶补一番的嬴成蟜面色古怪。
对着面前后太后派来的宦官,有些古怪地说道:
“定亲?和我?”
第190章 鲁仲连子投靠
宦官一脸陪笑,拱着手,点着头:
“千真万确。”
少年叹了口气。
联姻,一个用了不知有没有用,先用了再说的技能。
翻遍华夏古代史,从周到清,联姻就从来没有断过。
“你回去禀报齐国太后。”少年身姿站得端正,义正辞严:“我方八岁!不懂情爱!若是为政治而娶齐女,这就是辱没我的品格!”
宦官苦着脸应下了,回去自行禀报。
一旁的呼听到了,更加认定嬴成蟜是君子。
主君拒绝的可是齐王的女儿啊!
于是,本来只当作这是一件小事的嬴成蟜,在半个时辰内迎来了联袂同行的孔斌、鲁仲连。
身材高大的孔斌入门就笑,合不拢嘴。
他知道少年绝对不会同意联姻。
与齐国王室女联姻,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好事,对少年来说属于灾难。
计划若是顺利,列国绝大多数贵族都会是清算对象,齐国王室也不例外。
现在联姻,到时候岂不是自己对付自己?
嬴成蟜看孔斌笑的可恶,翻着白眼。
他想踩着椅子蹦起来,狠狠一巴掌把这笑扇没:
“子顺何故发笑?”
“哈哈哈!”孔斌开怀:“齐秦联姻,东西连横,这不正是秦国的策略吗?公子为何要拒绝呢?”
少年微皱眉头,瞄了一眼鲁仲连。
只见鲁仲连大袖宽袍,行走间自有出尘之气,长发飘飘。
一眼望去。
嬴成蟜的第一印象是是逍遥,第二印象是自在。
少年没有多关注鲁仲连形象,很快回看孔斌,有些不能理解孔斌意思。
孔斌这句话很明显就是说他嬴成蟜是站在秦国立场。
可在稷下学宫的嬴成蟜,本不该表明站在秦国立场。
这话,怎么能在稷下先生鲁仲连的面前说呢?鲁仲连可是一位公开表示反秦的子啊!
孔斌看出了少年的疑惑,笑着给少年介绍:
“我在魏国为相时,魏王问我:‘可有人是天下高士。’
“我答:‘天下没有这样的人。如果是次一等的,那一定就是鲁仲连了。’
“魏王说:‘鲁仲连是强迫自己这样做的,而不是本性的自然流露。’
“我又答:‘人都是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事情。若是不停得做下去,就会成为君子。始终不变得这样做,习惯与本性渐渐地融合为一体,那么就成为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