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506章

作者:通吃

可内心里,勃鲁西洛夫其实知道中国指挥官的真实用意――如果俄军不投入预备队,虚招变实招,强行突破;如果投入预备队,实招变虚招,打击要害。

俄军空有兵力优势,但就是使不上劲。

“我们现在怎么办?”

“死守,等天亮。”

勃鲁西洛夫不敢赌,他知道自己的部队在夜晚战斗力大幅下降,死守还能撑一撑,一旦机动就要拉胯――这点在跟德军交手时被证实了无数次。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任由中国炮兵的排炮轰到惊天动地,任由前线俄军如何呼叫支援,但俄军预备队就是不动。

当晨曦再次照亮大地,遭受战火摧残的俄军前沿阵地慢慢显露真容。

地面冒着烟火,弹坑彼此相接,残破的水泥工事内走出抬举双手的俘虏。他们放下武器,跨过被撕碎的铁丝网,沿着高低不平的壕沟重新集结。

战斗一夜,所有人又累又饿。

国防军士兵能快速拿出自热罐头补充点体力,继续战斗。俄军只能彼此搀扶,踉跄前行。有人头部受伤,有人躺卧担架。绷带下渗出血水,在寒风中冻成冰渣。

一辆改装六十毫米火炮的‘灰狼’乙型战车歪斜的倒在壕沟里。它正面挨了一发76毫米加农炮的轰击,倾斜的三十毫米前装甲没能抗住,被轰了个大洞。

战车乘员试图逃离,但不幸死于弹药殉爆。

‘灰狼’乙型的炮塔飞了,落在二十多米外的冰天雪地中,厚重的装甲上落下薄薄的积雪,展示战争的无情和残酷。

至于摧毁战车的那门俄制加农炮就在五百米外。

国防军的后勤人员开着履带式修理车将其从阵地拖出来,并寻找其弹药,准备将它补充到自家的前线炮兵当中。

从中国的中东部运补给到西北太难了,就地使用缴获装备成了国防军的必然选择。况且俄军76毫米加农炮性能非常不错,敌我双方都喜欢。

在俘虏的队列旁,一个充当预备队的国防军步兵师正快速通过,前往十公里外继续突破敌人的防线,向纵深穿插。

连夜战斗仅仅是开始。远方炮声持续不断,装甲部队并未停止前进的步伐,四十几万俄军也没那么容易垮。

十几架双翼的‘攻击-1’从离地百米高度呼啸飞过,这是白天支援前线的第一批陆航部队。看到这款战机飞过,地面的国防军大声欢呼,士气高涨。

国防军空军早期搞‘小步快跑’,装备了大量杂型战机,动力从一百马力到三百马力不等。等到制式战机出现时,不富裕的部队舍不得丢掉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伙计’。

‘攻击-1’是将早期的两百到三百马力发动机再利用,改装成双翼对地攻击机,专门给陆航用于近距支援。

对于一线部队而言,呼叫轰炸机是个漫长过程,最可靠的是自家配属火炮,第二就是时刻盘旋在头顶的双翼攻击机。

对于战斗机而言,飞得慢就是死。可对攻击机而言,飞得慢反而灵活。

‘攻击-1’有多个子型号,统一特点是座舱用简单装甲保护,外加四挺12.7毫米口径重机枪。若是动力够强,还能再挂两枚五十公斤炸弹。

它最大时速两百四十公里,最慢能有九十公里。这确保它能有良好的野战起降性能,能尽快赶赴战场,又能精确扫射地面。

‘攻击-1’能长时间盘旋,连级部队可以用步话机联系到它,几分钟内响应需求,且比远程火炮更精准――虽然这个机型堪称‘废物利用’,但步兵就喜欢它。

前线战场上,机枪克步兵,迫击炮克机枪,‘攻击-1’就克迫击炮――俄军也有类似战机,但他们往往拿不到制空权,飞出来也是送死的份。

每当大红色的‘攻击-1’在低空飞过,就意味着制空权落在中国人手里。

它就犹如胜利的预兆,熬过艰难的夜战后,伴随清晨初现的第一缕曙光,拉起尖利的啸叫,带着莫大的震慑,向对手阵地倾泻火力。

第69章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决定性的战役至少持续两三个月,1月15日开始的中亚争夺战不过是初始。可对于在圣彼得堡的普大帝而言,他的征战似乎到了末尾。

中国人时常反思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的前后二十年,思想经历大幅转折,从全盘西化转向重建自信。

俄国人也经常回头看看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思考那个悲怆的历史转折点。

可哪怕苏联解体三十年,俄国人依旧没能确认自己当年的伟大祖国为什么垮了?或者说他们不愿承认伤及自尊的内在问题。

‘神圣联盟’以及普大帝本人都不愿承认俄国走上苏联道路是历史必然,也是唯一选择。他们始终相信资产阶级改良能解决问题,相信可以从西方占便宜,没意识到俄国潜力有限。

当沙俄被中德夹击,英法抽身而去,普大帝再次发现自己‘热脸贴人冷屁股’,在地缘政治中被耍了个团团转。

强硬言语看似战斗口号,实则不过是被人逼到绝境叫喊几声。

斯莫尔尼宫的市政厅被布尔什维克占用,普大帝只能换个小办公室待着。他回想时空之旅的往事,不知该唏嘘还是懊恼。

俄国衰弱了,不管是20世纪初的沙俄还是21世纪初的俄联邦都如此――俄联邦好歹还有核武器护身,沙俄只有廉价的‘灰色牲口’。

在科技进步和外国援助下,贪腐的俄国官僚能把表面文章做的漂漂亮亮,交出亮眼的成绩。

可战争是对国力最直接的考验,宣传遮掩和空口谎言无法换来战斗力,只会在被对手戳破后换来大肆嘲笑。

21世纪的俄联邦在格鲁吉亚和叙利亚的战争中连续折损两名中将、2个少将、2个旅长,重伤1个少将。更早的车臣战争中,俄军阵亡了14个将军。

同样是长期低强度治安战,美军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可没这么惨。

俄国19世纪还号称‘欧洲压路机’,依靠充足的兵力干涉欧洲政局。可飞机大炮战车主宰战场后,‘压路机’这招不管用了。

普大帝满以为经过自己这几年的励精图治,俄罗斯肯定焕然一新。可没想到破烂屋子再怎么裱糊也没用,就得拆了重建。

德军在东欧狂飙突进,不止一次的进行大纵深穿插包围,割肉般将几万乃至十几万俄军从战线上切割消灭。

中国国力还远不如德国,但靠近几年积累的资本也敢在中亚对俄国发起装甲突击――夜战近战、中央突破、围点打援、空地协同,新的战术战法运用非常熟练。

历史给‘神圣联盟’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兜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俄共‘布’还是上位,且是普大帝自己帮了一把。

可就像‘当年’俄国从‘二月革命’到‘十月革命’一样,普大帝所代表的官僚、大企业主、大地主可以抛弃沙皇,但并不乐意交出权力。

俄共‘布’看这伙投机分子也很不顺眼。双方不过是被逼无奈的同床异梦,内外交困下勉强‘搭伙过日子’。

目前俄共‘布’尚未对普大帝一伙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非常热情的要进行联合。但‘神圣联盟’的成员可都清楚的知道历史会如何演化……

普大帝手里有一封信,来自他麾下的被选者。

“亲爱的弗拉基米尔,请原谅我们的不告而别。

我们在你麾下战斗多年,尽了所有努力,却到了分别时刻。

我们都很清楚,眼下的俄国已无法挽救,它的崩塌无可挽回。

我们也很确信俄共‘布’能带领俄国重获新生,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家。

但是我们必须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因为‘契卡’已经组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无需多言,历史有答案。

我们这些人是注定不被信任的,一旦发生动乱就将成为戴罪羔羊,能被关到古拉格的苦役营都是幸运,最大可能是一发子弹了结性命。

也许俄罗斯经历浩劫和磨难还有重生的那一刻,但那一刻的荣光不属于我们。道路错了,越努力越背离现实。”

唉……三千多人的‘神圣联盟’再次分裂了,过半人员陆续选择离开。一部分投靠了德国,但大部分选择重归玛莎麾下,等于间接加入‘圣光’。

这是一种绝望。

人心散了,队伍就没法带。

‘神圣联盟’的成员是目前沙俄最中坚的群体。他们有知识和经验,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诸多领域担当顶梁柱的作用。

可这伙人明白自己不容于俄共‘布’,为避免成为大清洗的目标,只能选择逃离――还得尽快,慢了就跑不掉。

普大帝最大的依靠就是‘神圣联盟’这个专业群体。这伙人离散而去,他也就别指望什么权利,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

‘神圣联盟’的分裂给了俄国重重一击,很多机构和部门瞬间失去主管和骨干,陷入无尽的混乱。

行政命令无法上传下达,物流体系堵塞瘫痪,军令部门内部扯皮,工业系统失去原料和燃料。国家状况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俄共‘布’的革命家们没管理经验,还指望普大帝这个‘大管家’尽快发挥作用,让国家政务军务和经济恢复正常运转。

面对团队的出走,普大帝倍感焦头烂额。别人可以走,偏生他走不掉。他只能硬着头皮提拔提上千个不熟悉的官员到关键岗位。

结果不到半个月,强调技术又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的全国通讯系统首先瘫痪,新上位的官僚没能胜任自己的职位。

当列宁同志发现自己坐在办公室却连个电话都打不出去,‘全俄肃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员会’迅速注意到这件事。

捷尔任斯基同志对此非常重视,表示要一查到底――这可不是啥好兆头,有人要掉脑袋。

大家都知道‘契卡’人员不太讲道理,战争时期只要被怀疑为不可靠就可能被处决。于是‘神圣联盟’的外逃人员更多。

投靠玛莎好歹有个身份。‘圣光’知道被选者的不可替代性,只要不是犯下什么泼天大罪,不会随随便便就将人给一枪崩了。

整个一月份,普大帝的工作量骤然增加,从白天忙到黑夜。可有很多岗位采用超前的‘未来技术’,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顶替。

可就在这糟糕透顶的时刻,列宁召开俄共‘布’高层会议,商讨如何解决当前困局。毫不意外的,普大帝看到了准备跟德国停战的‘布列斯特条约’。

丧失一百二十六万平方公里的肥沃土地。损失6000多万的人口,同时失去了全国54%的工业以及33%的铁路。

普大帝真想大笑一场,然后给自己脑门上来一枪。

折腾几年还是这个状况,甚至更糟――现在的德国可不是奄奄一息,列宁没可能在几个月后又撕毁条约。

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设法加入中德的非正式联盟,一起携手拆英法美的包围圈――虽然中德同意的可能性很低。

幸好,割地停战的提议遭到俄共‘布’高层的一致反对,哪怕以列宁的个人权威也无法说服其他人同意。大家只能寻求另外的解决方法。

于是列宁提出另一种可能――发动中德内部的无产阶级站到布尔什维克一边,支援俄国抗战。

这是什么脑洞?

普大帝都被这个构想给搞蒙了。

中俄、德俄正在打仗,你就派人跑对手家里去挑事,谋求战场上无法获得的利益?

这招……好像……俄共‘布’……还真用过――苏俄刚成立也是内外交困,于是大搞意识形态输出,直接结果就是让中国走上共产主义道路。

但前提是中国够穷够弱,欧洲打成一片废墟啊!

现在中国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它自己就走共产主义道路,且改造日本成了标准模范。俄共‘布’想插一手,切入点在哪里?

至于德国,德皇巴泽尔一世的威望如日中天。他以较小代价击败俄国获得东欧领土,实现了德意志几百年夙愿。无论国民还是军官团都对他无比爱戴。

俄国此刻自身难保就是弱鸡一只,还想跑到中德两国去挑动无产阶级搞事,老百姓能理你才怪。

可列宁认为只要社会还存在阶级,就一定存在压迫和反抗。中德这种帝国主义列强内部肯定有其矛盾,就有可能将其引爆。

普大帝觉着这想法过于荒诞,可他只能列席旁听,没发言权。与会的俄共‘布’高层觉着这总比割地停战强,不管可行性,总是要试试。

列宁要求建立‘第二共产国际’,并向列强各国派遣工作人员进行渗透,尤其是在中德内部寻找合作者。

此刻中国内部确实有大批俄国人,包括被俘人员,战前受雇技工,以及外逃的俄国移民。此外在中国长期居住的欧美人员就更多,杂七杂八的数不胜数。

渗透任务被交给捷尔任斯基,由他挑选情报员前往中国。而前往的途径也很简单,就以俄国叛逃者的身份。

因为最近从俄国叛逃到中国的人特别多,从中掺沙子很容易。至少俄共‘布’的高层认为很容易。

普大帝满口支持,但心里真的一点也不看好。这指不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第70章 情报员

结束俄共‘布’中央政治局会议,捷尔任斯基回到圣彼得堡豌豆街2号的契卡总部。

组建契卡是遵照列宁的命令,建立‘用非常手段同一切反革命分子作斗争的机构。’它直属于苏维埃人民委员会,权力极大。

上到反革命,下到小偷小摸,普通的投机倒把,消极怠工,都归契卡管。它可以插手社会上的一切事务。

其最为有名的就是拥有未经审判直接枪决的权力。它说谁是反革命,谁就是反革命。没得反驳和申诉,直接处决。

契卡之所以拥有如此不受限制的强权,完全是沙俄末期的俄国社会一团糟,俄共‘布’并不掌握优势地位,且毛子精细管理的能力确实不高。

军队,文人、农民、商人、官僚,社会各个阶层都有俄共‘布’的反对者。所谓‘乱世用重典’,自然要用点狠辣手段来镇场子。

捷尔任斯基在沙皇的监狱里呆了足足十一年,多次从流放路上逃跑。他对沙俄军警侦查、抓捕、判刑那一套极为熟悉,也知道该如何收拾犯人。

这人生活上犹如清教徒,只需‘面包,清水和工作’就能活下去。他掌控契卡,对俄国的很多人来说便是末日,对‘神圣联盟’的成员来说更是如此。

回到办公室,捷尔任斯基翻阅来自世界各地的情报,大多是些公开信息,来自各大新闻社。其中头条是英国向葡萄牙提出租借‘亚述尔群岛’的要求。

这个群岛位于北大西洋中间靠东,控制此地可以将英美间距离从六千公里缩短到四千公里,极大的减轻后勤压力,提升攻击突然性。

葡萄牙自然对此非常愤怒,重新掌权的美国马可世军政府更是严正抗议。但欧洲法德等国却鸦雀无声,屁都不放一个。

捷尔任斯基也不明白英国为什么要抢占这个群岛,俄国目前没空搭理西欧的局势。他更关注中德战线。

在出兵中亚的同时,贝加尔湖的战场也打的热火朝天。中国刻意避开西伯利亚泥泞的春天,在夏秋囤积后勤物资,在冬天发起攻击。

严寒原本是俄国面对外敌时最大的盟友。可若是管理混乱,冬天的严寒对俄军来说也是莫大的不便。

风雪交加中,俄军后勤兵站和交通面临中国空军的狂轰滥炸,前线时常处于补给匮乏状态。很多俄军阵地不是被对手攻克,反而是自己垮掉。

借助航空兵掩护,中国工程兵在冰封的贝加尔湖上成功铺设铁轨。西面的伊尔库茨克被团团包围。东线的十几万俄军已经无法坚持,正在不断投降。

眼下俄国只剩广袤国土作为另一个强大盟友,靠逐步后退来延缓敌人的攻势。可这种打法到底能坚持多久,无人可以预知。

更让捷尔任斯基头疼的是他对中国了解很少。实际上整个欧美对中国了解都很少,哪怕是跟中国全面合作的德国也搞不清整个神秘的东方古国。

比如日本怎么就稀里糊涂的不败而败,且在投降一年后出现巨大社会转变?在东京履职的欧洲外交官也往往难以说清日本民众为何不反抗,怎么就对中国俯首帖耳?

“如果日本能有一股反抗势力,肯定能牵制中国很大精力。”当捷尔任斯基带着这个想法找来俄国外交部的官僚询问更多细节,却发现自己过于想当然。

外交人员表示,“日本民众正在向中国政府请愿,要求加入到解放东亚各民族的战争中。其官员,媒体和民众出现强烈的皈依者狂热,愿意提供上百万兵员。”

才一年时间就出现皈依者狂热,捷尔任斯基多少有点不能理解。俄国侵袭中亚两百年了,也没见那帮苦哈哈的牧羊土著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