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有钱
邬子平:“虽然乍一看不能算是很特别,不过如果真的在江边生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尤其是非城区地区的沿江、沿河等城市,会发现,其实从数据上来说,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反而是不那么容易落水的。因为这个年龄相对较小,家长管控比较严格,他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反抗。真正容易出现溺水事故的,反而是十三岁以上的,相对较大些的孩子。”
秦以川看向荀言:“又是一个搞数据的——到你的专业领域了。”
荀言:“我不是学数学的,同样也没有在江河边缘生活的经验。但是这个结论我认同,在国外,也有一些相关领域的专家发表过类似的论文,8-12岁的孩子,的确不应该是溺亡的主要人群。这些溺亡的孩子,还有没有其他的共同点?”
邬子平:“有一点,不能算共同点,应该是异常点,就是这些孩子的性别比,很均衡。”
秦以川又没有听明白:“溺水还分男女?”
荀言:“就是不分男女,才更古怪。在常规情况下,男孩子接近江河的概率其实是要远大于女生,哪怕是江边长大的女孩,也很少会和男生一样,选择在江河中野泳,尤其是年龄这么小的女孩。”
秦以川这才明白这个数据的古怪的真正含义。
正常情况下,溺亡的男孩子会相对更多,可是在鄢陵江流域,男女生的比例几乎是各占一半,这就是不正常了。
一直看秦以川的脸色微凝,邬子平这个略有些迟钝的孩子终于猛然想起来什么:“秦秦秦哥,你们要去鄢陵江,该不会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吧?”
秦以川:“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哈小同学,你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邬子平神色焦急:“不是不是,而是,而是我们家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祭河神了,这个时候人多眼杂,是小朋友最喜欢乱跑的,往年这个时候都会出现几次溺水事故。万一,我是觉得万一有东西,今年岂不是还会有小孩子受到伤害?”
荀言:“明天开始?现在的鄢陵江似乎已经不是汛期了。”
邬子平:“这也是我觉得很古怪的地方,往年的祭河神都是七月份,可是今年七月份才刚刚祭祀过,现在又要再祭一次,我怀疑鄢陵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以川:“你都是异控局的正式成员了,鄢陵如果出事儿,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
邬子平:“我……我爸妈不知道我进了异控局。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有特殊能力的事情,我我我是瞒着他们,报名考进异控局的,他们本来是要让我回家去县里考公务员的。”
世界的尽头是公务员,这句话,网友诚不欺我也。
第47章 触怒河神的行为
秦以川看着邬子平局促的脸,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好在高铁不是直达东洲,中间会在霍城和商州市经停,一听邬子平说家里的河神祭明天又要开始,秦以川和荀言也就暂且放弃了回东洲的打算,直接在距离最近的商州市下了车。
大半夜的没有通往鄢陵的高铁,鄢陵没有机场,自然更坐不了飞机,秦以川只好在高铁站出来之后打了辆出租车,本来是打算直接打车去鄢陵,然而距离太远,在高铁站趴活的司机硬是没有一个人去。
秦以川无可奈何,只能退而求其次,打车去了家二十四小时的修车行。
这修车行的老板曾经是在东洲仓库处理过事情的老顾客,对秦以川感恩戴德,一听他半夜有急事需要用车,立刻叫值班的员工给他挑了一辆最好的A8。
要不是秦以川马上就走,他都得从被窝里爬起来,亲自将秦以川送到目的地。
根据导航的提示,从商州市到鄢陵市区,起码要九个多小时,他们一刻不停地赶过去,到达邬子平的故乡也起码得明天上午十点之后,祭河神的活动就算没结束,估计也起码进行了一半。
现在只希望他们是杞人忧天,这个劳什子祭河神,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端来。
邬子平的老家是鄢陵境内的一处村镇,紧靠鄢陵江的核心水域。
但是村镇所属县城经济并不发达,至今还属贫困县,镇里虽然修了路,可交通仍旧不太便捷,每日只有早晚两班客运车。
秦以川三个虽然紧赶慢赶,但仍旧是错过了,到镇里还得一个多小时,好在邬子平对这里熟悉,建议他们干脆包一艘小船,顺流而下,反而速度更快。
按理来说,鄢陵江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型水体,这镇上风景也不错,如果花点心思更新一下基础设施,要想发展起旅游业并不困难。
不知道本地的领导班子是怎么想的,硬是打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除了渡舟集团曾经试探性地在这里修了两处温泉度假村之外,连一个像样的宾馆都没有。
载他们的船主是本地人,岁数已经快六十了,看起来身子骨还十分硬朗。
他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因为有低保,他也没有什么花销,也算是衣食无忧,平日里就是靠在河上捕捕鱼,换点钱买两瓶酒一盒烟,偶尔有一两个外地的过来玩儿,他也给人家做船夫,挣个外快。
老人家口音有点重,但是十分健谈,从县城到镇上,他这种小渔船要走半个小时。
也就这半小时,秦以川已经快把人家的祖辈三代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镇里的情况,老人家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说得兴起之后,连这条水域上但凡流传比较广些的民间传说,都讲得绘声绘色。
传说的重点,就是围绕河神祭展开的。
这故事其实一点都不新鲜,但是老人家可能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总觉得最近的水域有点不对劲儿。秦以川问他到底哪不对劲儿的时候,他又说不上来个一二三,一再强调感觉——他祖上三代都是在水里讨生活的,对江水每一天的变化规律都极为熟悉,只是最近,准确地说,是从半个月之前,他就觉得这水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连水汽的味道都变了。
秦以川往前推算好几千年都是个实打实的旱鸭子,故此很难感受到老人家说的水汽的味道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毕竟在他的感知里,水中除了腥味,其他的根本什么都闻不到。
但正是他无意中说了腥味两个字,船主和邬子平不约而同眼睛一亮,同时表示,整条鄢陵江最大的变化,就是水里的腥味变重了。
具体怎么个重法儿,邬子平琢磨了一下,给出来一个大致的比喻,就是这条江就像你家养了一条金鱼的鱼缸,虽然会有一点腥味,但是水换得及时,日常生活中,几乎很难感受到这种味道。
但是最近鄢陵江的味道,就像一寸长的小金鱼长成了一条十斤重的野生大鲤鱼,味道循序渐进地变,等很多人察觉的时候,腥味已经遮掩不住了。
这个比喻很形象,秦以川和荀言相视一眼,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河神祭的时间变动不可能毫无缘由,当地人一定是感知到了什么异常,现在就连在水上行船的渔民都发现水体不对,那是不是意味着,河里面真的有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已经成长到无法隐藏的地步?
在距离镇里一公里开外的地方,已经听见了戏台子唱戏的声音。
祭祀时请戏班子也是很多地方至今尚存的风俗,秦以川侧着耳朵听了两句,只听出来唱戏人的肺活量是真好,铿锵婉转,都不带换气的。
秦以川琢磨半晌,突然问邬子平:“你们这儿的传说里,有没有什么行为,是会触怒河神的?”
邬子平和开船的老人同时一愣,还没等邬子平开口,荀言已经将昆吾刀抽出来,在手指上一划,一串血珠顺着船舷坠落河中。
荀言:“河神么……我的血估计就行。”
邬子平和船家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一时没有搞明白这两位是想做什么。
秦以川将创可贴扔过去一盒,当着别人的面没好意思骂他有病。
秦以川心想:拿刀划自己划上瘾了这是?习惯自残是种病,得治!
当然,荀言脑子有病归有病,但是他的血,的确意料之中起了作用。四下原本风平浪静,江水之中却渐渐起了波澜,平稳行驶的渔船像是突然撞上了礁石,猛地一震。
邬子平眼疾手快将船家拉扯住,两个人险些同时被甩进河里。
马达仍然在响,可是船却慢慢停下来了。
邬子平和船家的神情逐渐变得惊慌。
秦以川看了荀言一眼,神色复杂:“咱们下次放血的时候提前打个报告,起码准备好救生衣再放不是?你的血能引来什么东西,你心里没点数吗?”
荀言面色平静:“那些东西打不过你。”
秦以川非常不甘愿地斟酌着换了个措辞:“打不过是打不过,但那是在岸上打不过,现在咱们是在船上。我管的是山,我那赢姥山上除了在山脚下有条连膝盖都没不过去的小河沟,连点像样的山泉水都没有,你明白吗?”
这话说得隐晦,但是荀言懂了:“所以不会游泳?”
秦以川咬住牙,眼神幽怨。
无意中揭了他的短的荀言,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可以救你。”
秦以川有点想仰天长叹。
这个救字用得极好。
堂堂几万年的鬼王,就算没上过学,也和那些妖艳九漏鱼一点都不一样。
秦以川心中的苦涩邬子平和船家都没能看懂,因为他们非常惊恐。
船已经在江水中心彻底停住了,周围起了风,带起来一阵浓烈的腥味,船周围暗青色的水已经不知何时成了黑色,像是在船周铺了一层浓郁的乌云。
船家哆嗦着冲进船舱,拿出来一袋速食烧鸡和一瓶没有开封的白酒,连心疼都来不及,拆了封就扔进河里,随后想了想又觉得实在寒酸,转身又从船舱拿出一袋子的糯米。
第48章 怪物河神
糯米也是祭祀的时候常用的东西,传说中有驱邪避凶的作用,但是正常情况下,糯米只是用来放在香炉里插香的,顶多算是个辅助道具。
船上的物资不多,船家将米倒进去之后,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用方言飞快地念叨着什么,语速快得连邬子平这个本地人都听不懂。
船周围的波澜逐渐平静,船夫的神情中萌生出希望,秦以川却从乾坤袋中直接召出了十二洲。
这把剑是陈荞送给他的,算是他救了小狐狸阿狸的谢礼。
秦以川自从兵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趁手的武器,这剑他用着还算顺手,就没拒绝。
水流波动的声音刹那间响起,秦以川心神一动,十二洲残影一挥,撞上不知何时扑上来的一道黑影,闷响之后,黑影与十二洲一同坠落船舱。
邬子平壮着胆子往那边看了一眼,骇然地发现那竟然并非活物,而是一大团的头发,寄生在一个蛤蜊似的东西身上,被十二洲的剑尖钉在船上,仍在拼命蠕动。
邬子平:“这这这什么东西?”
船家大惊失色:“这是尸鬼啊!”
秦以川自问见多识广,也没有听说尸鬼是个什么东西。
尸是尸,鬼是鬼,这两个东西虽然都是凶煞之物,但一个有实体而无意识,一个既没有意识也没有实体。
邬子平则很明显也没有听说过尸鬼的传说,他趴在船舷上往下探了探头:“秦哥你们看!水下、水下都是这东西!”
鄢陵江的水质还可以,起码不像黄河那么浑浊,水下的能见度大概有十厘米,不过现在他们压根不用奋力分辨,一眼望去,小渔船的四周都是翻滚的黑色长发,浓密程度绝对能令一众秃头搬砖客扼腕叹息。
邬子平惶恐:“秦哥,怎么办?这些头发好像是活的,正在往船上来,这东西万一攀到人的身上,会不会把头发扎进人的皮肉里?”
荀言:“我下去?”
秦以川的眼睛稍微一抬:“别着急,戏快唱完了,看看那边的动静。”
荀言点头,但邬子平没有听懂,他茫然地往前方张灯结彩的戏台子上看过去,特意布置过的戏台上铺着红毯,四周的栏杆上也系着大红色的绸缎红布,戏台子紧挨着水体,将水面映得一片通红。
但随即邬子平就意识到,水面里的倒影,竟然与戏台子上并不一致,水里的红色,竟然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逐渐移动。
那东西是活的。
岸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邬子平神色慌张,但是转头看见秦以川淡定的神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求他帮忙。
船主大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大惊失色,张口就要惊呼,秦以川对荀言悄悄递了一个眼色,荀言意会,昆吾刀的刀鞘飞快地在大爷的后颈上一点,大爷的身子一僵,就晕倒下去了。
邬子平连忙将大爷扶住,秦以川吩咐他将人送进船舱,系上安全带,如果没有安全带的话,就找一条麻绳捆住,免得船颠簸起来,上了年纪的人撞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邬子平刚拖着大爷进去,秦以川眼睛一眯,就看见前面镇上的居民抬着活鸡活鸭,还有一头猪和一只羊,赶到河边,挥刀便斩。
公鸡的头掉在河里,喷溅而出的鲜血悉数落在江水里,迅速就消失不见了。
水面上漂浮的红影动作更快了几分,向着河岸飘过去。岸上的居民仍旧无一人注意,伸手又割开鸭子的脖子,这一次的血腥味更浓烈了些,附在船底的头发蠢蠢欲动,想向那个方向追过去,却又碍于某些原因,不敢多离开半步。
荀言:“这些人不对,红影的面积那么大,距离如此之近,他们不可能什么都看不见。视而不见,要么就是所有人都被这东西控制了神志,要么就是,这些人都知道江水中有这东西存在,他们祭祀的,就是它。”
秦以川的眼神仍盯着前方,开口却是吩咐邬子平:“小邬同志,这条船你守得住吗?”
邬子平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慢,这孩子就是紧张的时候结巴,除此之外还是个挺敏锐的新人,看着秦以川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挺自信的小孩儿。
秦以川心里想着,笑了一下,十二洲出鞘,带起一阵凛冽的寒意。“剩下的牲畜不能死了,不然真喂饱了这些东西,咱们再收拾起来就费力气了。”
那边的居民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察觉。
两个屠夫模样的人,拿着尖刀将猪和羊绑好,绑到河边,手里的尖刀刚要捅出去,就猝不及防见着江水中央飞过来一黑一白两道闪电,咔嚓一声脆响,打在他们手里的尖刀上,尖刀应声而断,而那两道虚影,却像是有意识似的,绕了个小弧度,又往江河中心的小船上飞过去。
侥幸留下一条命的一猪一羊顿时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河里的东西似乎被惊动了,飘向岸边的红影一顿,平静的河面像是被打碎的镜子,凭空翻起的水浪将江面撕开一道口子,缓缓探出一个狰狞的影子。
秦以川歪着脖子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你认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没有?”
问出这种问题,肯定不能怪他见识短,实在是河里边那东西的长相实在太清奇了。
分明是长着人的形状,可是身子却是弓着的,四肢着地,手撑在地上,和双腿一样的长;四肢皆生着猫似的指甲,锋利如刀;头是个人的样子,极长的头发垂进河里,头上又生着一对羊耳朵和又像牛又像羊的角,黑漆漆的,质地如钢铁,泛着些许的冷光。
本来是个挺凶的玩意,可屁股后面却偏偏生着一根猪尾巴,还卷着一个小圈儿,让它看起来就多了点滑稽。
什么东西的特征都沾一点,但又什么东西都不像,唯独那一身血淋淋的鬼气宛若实质。
荀言:“看模样,不像是天生的,更像是后天拼凑出来的怪物,他身上带着信仰之力,很可能是……河神?”
说到最后,就连荀言都不自觉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毕竟这世界上,属实没有比这更寒碜的河神了。
“不是正经的河神,更像是被民间的信仰之力养出来的意念化形。”荀言想了想,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秦以川:“被供奉出来的野神能有这么浓的血气?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
荀言:“是很不对,这里的百姓祭祀用的祭品很可能有问题,只用牲畜的话,除非这东西有起码五千年的道行,否则血气不会这么重,但是这不太现实,人类都是善变又健忘的,没有任何信仰能够维持这么长时间。”
秦以川:“如果不是牲畜,人的话……用不了五百年,估摸着就能达到这种水平。从这东西的特征上也能看出来,牛角,羊耳,猪尾,人身,身上还长着鸡毛,这不就是平时祭祀最常用的东西吗?”
荀言:“你看那些村民,他们似乎压根没有看见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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