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男子一只手一直抓着爷爷的脖子,此时他另一只手伸出,抓住爷爷的脑袋,就这么一拔。
“砰!”
爷爷的脑袋,就从脖子上脱离,无头的脖颈处,鲜血汩汩溢出。
“爷爷!”
男子很是随意的,将爷爷的脑袋丢弃,然后向大门处走来。
四周的火焰想要向他靠拢时,都被他身上吹出的气浪推开。
林书友冲向男子,刚到对方身前,就被一股强横的气息扫飞。
他趴在地上,一边吐着血一边不甘地握着拳头拍打地面,他无法起乩,无法请大人降临,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威胁到眼前的男人。
男人继续往外走去。
林书友恶狠狠地喊道:“我还没死,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啊!”
男人回答道:“因为你不是这座庙里的人。”
“我是,我是,我明明是!”林书友面露狰狞地再次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先看向他,随后看向主庙里不断升腾起的大火,开口道:
“冒犯龙王威严者,自当灭门!”
……
丰都鬼街,下着雨。
小小的阴萌站在棺材铺门口,看着身前的雨帘。
路上行人不多,有一个妈妈撑着伞,牵着自己女儿的手有说有笑地走过。
小女孩走过去时,还扭过头,对站在店铺门口的阴萌挥了挥手。
阴萌歪着头,看着她,没做回应。
转过身,回到店铺内。
最尾端的柜台,是一个用衣服裹起来的小柜,柜子的四个角,分别是两只手和两只脚。
掀开最上层的衣服,显露出了玻璃,从上往下看,可以看见玻璃下盛放着的,自己父亲的脑袋。
这个脑袋,一半腐烂,一半挂着皮。
看见她,父亲的脸上露出笑容,看起来,很是狰狞。
阴萌走向厨房,厨房架着两口大锅。
她站上旁边的板凳,看向锅内,她看见了一个全身被煮得发胀的男人。
然后,她又看向另一口锅里,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两个人,都被炖得很烂糊了。
就像当初他们俩漂浮在池塘里一样。
阴萌转身离开,走入里屋,背靠着棺材边坐下。
这里,是她童年最大的温暖来源,也是她少女时期,最长久的疲惫发散。
里面躺着的,是一手将她带大的爷爷。
她清楚记得,爷爷走的那天,她心里出现的那种轻松。
不用每天再为他擦拭身体,不用每天再为他按摩以防止出现褥疮,不用每天露出笑容陪他说话,不用再继续守着这间根本就没什么生意的棺材铺。
那一刻的放松,是真实的。
可每每回忆起,都会让她产生一种极强的负罪感。
面对最疼爱自己的人,自己的真实反应,却是在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中,渐渐将其当做累赘。
她庆幸于自己装到了结束,她罪恶于自己竟然真的在装。
现在的阴萌,其实已经麻木了,渐渐对周遭的所有事情,失去了感知。
其实,她真的没那么脆弱。
她的母亲伙同姘头,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将父亲沉在水底。
她爷爷也是后来才从晚上路过的鬼口中,得知的这件事。
但在那之前,父母的感情就早已破裂,有他们在和没他们在,其实没太大区别。
甚至,他们死不死的……他们与其活着,还不如早点死了落个干净。
她曾经是个渴望双亲关爱的女孩,也曾羡慕过其他人,可后来其实也就习惯了。
孩子离开双亲久了,就没什么感觉了;父母离开自己孩子久了,也很难再续上多少感情。
人,是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但奈何,一场又一场的梦里,将这一切,一遍又一遍地不仅反复而且递进地呈现在你面前。
阴萌还没崩溃,却也快了。
再坚强的人,也经不住这般连续不停地打磨。
这时,外面传来唢呐声。
她看见了街坊四邻,她还看见了自己母亲的新婆婆一家人,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阴萌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棺材:
哦,是爷爷也死了。
进来的这些人,他们在说着悲伤的话,他们在流着眼泪,但时不时,却又在笑。
自很小时候起,阴萌就清楚,这世上,没有多少人会真正关心你,共情你的喜怒哀乐,你过得好与不好,坏与不坏,都与他们无关,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阴萌被换了孝服,缠上了黑纱,她就坐在那里,任凭别人对自己安排。
爷爷的棺材被抬起来,要送出去埋了。
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在母亲新婆婆的操持下,摔了碗,走在出殡队伍的第一排。
阴萌,只能跟在队伍后面。
这意味着,葬礼结束后,铺子和余下的那点产业,也将被人家继承,与自己无关。
可阴萌心里,却没有不甘与生气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应该得有的,她没那么怯懦,但就是找寻不到。
因为这些东西,早在前面那一次次的梦中,被耗干了。
雨还在下,风仍在刮,很冷。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弟弟,哭了起来,他想躲队伍后头去避风,换来的是他奶奶那狠狠的一巴掌,抽得很响。
反正她阴家就剩这么个女娃娃了,也没什么亲族,今天这事儿一过,铺子和里头的那些棺材,也就成了自家的东西。
这女娃娃,先养着,平日里拿来干活,等再长大点,就嫁出去换彩礼,横竖都是铁赚的买卖。
出殡队伍行经一处河滩时,这风,一下子刮大了,不仅把人吹得东倒西歪,连那棺材也落手翻滚了下去。
连续的“哐当”声下,那口棺材翻入了河水中,棺材盖得下葬时再钉,这会儿盖子直接翻开,里头的老人也滚入了河里。
大家伙急忙去扶棺拉尸,好让一切都回归正轨。
阴萌面无神情地站在河边,看着河水里,被他们怎么拉都拉不回来的爷爷。
他们有人拿绳子,有人取钩子,还有人干脆下了水去拉拽,但爷爷却坚定不移地,继续向河深处漂去,越漂越远。
阴萌心里升出一股感觉,好像自己的爷爷,正在去他该去的地方。
少女的心里,竟因此产生了些许慰藉,像是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里,又渗出了些许水润。
但不知怎么的,原本没什么正形只是为了敷衍个姿态而临时凑起的出殡队伍,在此刻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井然有序。
大家集体看了阴萌一眼后,又立刻扑向河中。
他们要不惜一切,将爷爷的遗体再拉回来,让他下葬,让他诈尸,让他回到铺子里,去批评女孩对待他时的虚伪,告诉女孩他心里清楚,女孩其实一直恨不得他早点走好得到解脱。
很快,河滩上就只剩下了女孩一个人,其余人,则全部都在水里。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全都在努力的游着。
终于,他们抓住了漂远的爷爷。
他们形成合力,搭成水面人梯,将爷爷的遗体,往回拽。
拽着拽着,爷爷的身后,出现了四道模糊的黑影。
“有鬼!”
“鬼啊!”
惊恐的尖叫声传来,先前还井然有序的众人,直接崩盘了。
他们一个个头也不回地企图往回游,想要上岸。
但很快,就有人被拽入了水底,一个,两个,三个……
阴萌站在岸边,亲眼目睹自己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就在自己的视线中,直接没了下去。
那个自己母亲的新婆婆,倒是手脚麻利,她上了岸,正伸出手,指着自己:
“你这个天杀的丧门星,克……”
“噗通”一声,一只黑色且模糊的手,抓住了母亲新婆婆的脚踝,将她掀翻在地,然后拉着她,向河里滑动。
婆婆双手抓着河滩边的沙石,对阴萌呼救,希望阴萌能拉她一把,救救她。
阴萌走上前。
婆婆面露欣慰,把自己的手尽可能地递向阴萌。
阴萌抬起脚,对着婆婆的手,踩了下去。
她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毕竟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婆婆却发出了极为凄厉的惨叫,像是目睹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很快,婆婆被拉入了河底。
河边和河面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阴萌在原地坐了下来,抱着膝。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天空中一半阴雨一半晴,而自己,恰好坐在了阴晴分界线上。
她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
明明自己还坐在河滩上,可身后,却又是鬼街,是自家的棺材铺。
她又一次看见了那个撑着伞牵着小女孩有说有笑正在行走的妇人。
只是这次,当小女孩再次看向她,准备挥手对其打招呼时,小女孩和她的妈妈,蹲在了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像是为了形成某种呼应,棺材铺,已经变成一口柜子的爸爸,也尖叫起来,厨房内两口锅中的母亲和其姘头,也伸出双臂,任凭炖烂的皮肉脱落,可依旧死死伸展着白骨,于“咕噜噜”汤水中,发出惊恐的哀嚎。
紧接着,鬼街上一个一个铺面里,都传来了痛苦的尖叫声。
无数的杂音,刺入阴萌的耳朵。
她感到了眩晕和窒息,她匍匐在地上,也想叫,可喉咙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无论多么用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阴萌抓起地上的石子,不停拍打在自己脸上,她希望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眼下的煎熬。
很快,她的脸上全是伤口,鲜血不停地滴落。
有些落在了地上,有些则顺着唇角,流入了嘴里。
她怔住了,脑海中,似乎浮现了一些本不该出现的画面,她想要去捕捉,却又十分艰难。
而鬼街上的尖叫,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变得更为夸张。
数不清的店主疯狂地跑到街面上,与原本的行人一起,撕扯着他们自己身上的皮,这一幕,如同人间炼狱。
……
黄色小皮卡内。
车载收音机里,原本独属于谭文彬的专场相声表演,忽然出现了刺耳的杂音,无数道厉啸,从里头传出。
李追远感到耳膜生疼,伸出手,却并不是去调低音量,而是转动旋钮,把音量开到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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