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此举,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就是来打声招呼。
李追远清楚,现在的自己,暂时还没有和桃树林下的那位对话的资格。
可对方,也确实是挺给面子,照拂着太爷家。
虽说这种照拂对普通人来讲,是难以承受之重,但自己太爷显然不在此列。
纸烧完了,润生用夹子将火盆提起,将灰烬倒在坝子下面。
简单的仪式在此时也就该宣布结束的,谭文彬都已经将那两根蜡烛吹熄了。
但就在这时,依旧是没有风,可那灰烬却打着旋儿卷起,洋散出去后,又忽地朝着众人所在的位置飘散。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诡异的灰烬上,注视着它们从自己身边飞掠而过。
原本已熄灭的两根蜡烛,又自己燃起。
一股情绪,渐渐弥漫在场所有人的心头,有追忆、有怅然、有唏嘘也有感叹。
是睹新人思故人,也是在追觅曾经的那个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他是活下来的那一个,活到现在,却也是被时光剩下的那个,关到如今。
很快,灰烬落地,蜡烛复灭。
除了李追远,其余人的心情都受其影响,陷入低落。
在其他人都站在原地发呆时,李追远拿起扫帚,扫起地上的灰。
他们一个个恢复过来,或恍然,或似初醒,纷纷加入清扫收拾。
一切料理好后,众人离开了大胡子家。
谭文彬要回石港镇上一趟,去见一下自己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
林书友要跟着谭文彬一起去。
石南镇商铺少,石港镇热闹人多,他打算去买点礼物。
润生要回西亭镇,把家里屋子打扫一遍,顺便将米面粮油都续上。
饭桌上,他问自己爷爷啥时候来的李大爷家,山大爷说担心你们今天回来得早,赶不上见第一面,所以昨晚就到了。
润生就清楚,家里应该又断炊了,自家爷爷提早一天,过来打秋风。
阴萌闲来无事,打算陪润生回去一起打扫。
李追远两边都不去,他想在家里待着。
有这片桃林在这儿,村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家在此时,也确实可以大胆分头行动。
就这样,谭文彬开着小皮卡载着林书友走了,润生骑出家里的三轮,载着阴萌走了。
李追远看着他们离去后,本打算就此回头,趁着下午日头不错,回太爷家二楼露台坐坐。
身后,却在此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远侯哥哥!”
李追远转过身,看见一脸激动的翠翠。
女孩发育普遍比男孩早,翠翠也长高了些,下巴也初步开始发尖,她继承了香侯阿姨的容貌特点,再过几年,也就亭亭玉立了。
“翠翠。”
“远侯哥哥,你回来啦,阿璃姐姐呢?”
“她没回来。”
“嘿嘿。”简单的打招呼后,翠翠就开始发笑。
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过去一年多来,她经常会来这里找远侯哥哥和阿璃姐姐玩,因为只有他们,才不会嫌弃自己。
李追远去金陵上大学,阿璃也走了,翠翠就又变得没朋友了。
不过,她并未因此感到孤单和伤心,因为她曾经拥有过。
每次再看见其他小朋友三五成群时,她一想到自己也曾和远侯哥哥阿璃姐姐待在一起,就又能扬起小下巴,骄傲地走过去。
“远侯哥哥,去我家玩吧,我妈和我奶,都在家呢。”
李追远点点头:“好呀。”
他在村里住了很久,但值得他回村时探望的,并不多。
爷爷奶奶现在在太爷家做帮工,中午已经一起吃过饭了,那些个伯伯们,没必要特意去登门,去了,太爷会不高兴。
刘金霞和李菊香曾帮自己破过煞,对自己有过实在的帮助,他得去。
见李追远答应了,翠翠就试探性地伸出手。
李追远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小姑娘立刻高兴得像是要迫不及待地变成一只蝴蝶。
她还记得李追远当初刚来这里时,与自己一同在溪边行走,还请自己吃巧克力。
后来,她妈妈给她买了好多款巧克力,哪怕牌子包装纸都一模一样,却始终吃不出当初的那种甜。
李追远知道她很开心。
他很小就懂事了,也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通过模仿与观察,推理与分析,他能让自己身边绝大部分人对他的“身份”感到满意和开心,当然,除了李兰。
这是一种习惯,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但时间上,差得其实也不多。
哪怕他现在刻意不去表演了,可这种惯性,却依旧保留着。
比如,他想看到彬彬当班长,想看到彬彬和周云云在一起。
比如,润生流露出对山大爷的思念时,他说月底就回家。
比如,他也清楚,自己回去的话,太爷见到自己会很高兴。
李追远觉得自己是个愚笨的人。
有些快乐,有些情绪,他还是个生涩的初学者,所以他希望自己身边,能多出一些个范例,那样他就可以观察、理解与模仿。
不再是形式上的,而是走心的那种。
自己和阿璃在一起时,没有问题,但身为阿璃的阳台窗户,他得比阿璃,更早更大胆地走出去,才能牵着她,继续往外走。
不过,在经过张婶小卖部,面对张婶热情地打招呼时,李追远礼貌性回应的“笑容”,在目光注意到那台电话机时,不自觉地又收敛了回去。
翠翠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还没到家,隔着老远,翠翠就喊道:“妈,妈,远侯哥哥来了,远侯哥哥来了!”
李菊香正在洗衣服,听到这呼喊,高兴得衣服也不洗了,回屋就去拿零食。
天已经有些凉了,再喝柠檬酸不合适,她就开了两瓶奶饮。
李追远接了过来,对着吸管,喝了一口,满满的糖精味之余,留有一点点奶味。
他还是不喜欢喝甜的,平时要么在柳玉梅那里蹭茶喝,要么在寝室就喝开水。
谭文彬在柳奶奶那儿经常蹭茶喝后,他爸给他的茶叶,他也喝不下去了。
李追远也就在动手有消耗后,才会把饮料当快速补充。
不过,在香侯阿姨再一次询问:“好喝不,要不要再换个口味”时,他还是又低头连续喝了两口:
“好喝的。”
刘金霞今天下午没打牌,她接了个活儿,正拿着毛笔,一边对着书,一边尝试写着封联。
这是一种比较传统的民间习俗,这种封联可以挂庙里可以挂白事上也可以摆在祭品最上方一起烧掉。
刘金霞现在既然能接下这个活儿了,证明她的身份地位,比过去又得到了提升。
也是,她们这一行,地位往往跟着岁数走,岁数越大越吃香,外人就越信。
只是,刘金霞迟迟下不去笔,不敢在白布上写,而是在黄纸上反复练习。
她的字,勉强还算过得去,也是花心思练过的。
半年前,她偷偷摸摸去市里,做了一次白内障手术,视力比过去好多了,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习惯性装“瞎”。
李追远走到桌边。
刘瞎子笑道:“小远侯,来啦。”
“昂,刘奶奶。”李追远没客气,直接道,“刘奶奶,我来帮你写吧。”
“你会写啊?”语气里,带着些惊喜,她是倾向相信的,毕竟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考上了大学。
“会的。”
李追远拿起毛笔,直接在白布上写了起来。
起初,刘金霞还有些担心,但在看见少年写下的字后,心就彻底落回肚子里。
就是少年写的封联,她似乎没在自己手头这本书上翻到过,可无所谓,字写得好看大气肃穆,主家也就满意了。
李追远将一桌子的封联全部写完,放下毛笔,揉了揉手腕。
刘金霞笑呵呵地将它们摊开晾起,说道:“留家吃晚饭。”
“不了,我还有朋友同学,晚上得回太爷家吃。”
“哦,这样啊,是学校放假了么,在家待几天啊?”
“三天。”
“嗯。”刘金霞看向自己孙女翠翠,“好好学习,以后争取和你远侯哥哥一起去金陵上大学。”
翠翠吐了吐舌头,自己上大学时,远侯哥哥早就毕业了。
“远侯哥哥,去我房间玩。”
像第一次来翠翠家时一样,李追远被翠翠带上了二楼,中途依旧在楼梯口脱鞋子。
翠翠的房间里布局没变,多了很多洋娃娃,她还收集了很多画册海报和故事书,像献宝一样拿出来与李追远分享。
李追远的注意力则更多地停留在房间内的家具上。
起初,他先发现梳妆台的镜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横切裂纹。
接下来,是衣柜上、椅子上、床沿,都有这样的裂纹。
在普通人眼里,家具用久了出现开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李追远却能看出来,这是女孩自身的命格,对周围环境的影响。
人,是环境的组成部分,自然能对环境产生特定的变化。
翠翠的命格,又变硬了。
从刘金霞,到李菊香,再到翠翠,三代,越来越极端化。
李追远虽然擅长相学和命理学,但他却并不迷信这个,但就算按照概率法来看,翠翠现在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等她长大后,除非那些特殊人群,普通人如果和她有了亲密关系,怕是很难承受得住。
这世上,确实存在极少数的一类人,男的娶妻,娶一个跑一个或者娶一个死一个;女的嫁人,人还没过门,未婚夫要么疯了要么就病故。
看着翠翠展开的海报里,有不少年轻的男明星,李追远问道:“翠翠,你是喜欢他们么?”
小姑娘笑着回答道:“他们好看啊,和远侯哥哥你一样好看。”
李追远在心里默默思量着,或许自己可以请阿璃做一个长命锁或者手环这类的东西,来帮翠翠把命格压制下去。
就是这材料,有些难寻觅,玉石不合适,她戴久了会破碎,只能用金属,普通的金属还不行,得是特殊的金器。
只是自己现在正在走江,擅自帮人改命格,可能会引发某些因果。
好在,翠翠年纪还小,再等等也没问题。
在自己走江结束前,她别早恋就行。
寻常人视角里,早恋普遍是女孩吃亏,翠翠这里,可能是男孩吃席。
在翠翠家做客结束后,李追远就回了太爷家。
太爷和山大爷还各自躺在棺材里打着呼噜,偶尔还会说几句梦话,梦话里也是在吵架。
记得太爷说过,他以后百年后,就和山炮葬在一起。
现在看来,俩老人真要葬一起了,怕是坟地的夜里都不得安宁。
李追远在客厅里,欣赏那些提前做好的纸人,莺侯的手艺确实很好,每个纸人都扎得栩栩如生,而且,呈现出一种瘆得慌的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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