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鱼虾
刘煌龙点头答应后,转头看向曾全明:“哦,曾主任,记得给病人多补点电解质啊,这手术已经持续蛮久了,能量要补充好嘞。”
“好的,一直在补,一直都在查。”曾全明懒洋洋的点头。
而后看向徐龙教授,低声问:“徐教授,我们去吃饭么?”
徐龙此刻满脸幽怨,仿佛被抢了老公的小媳妇儿,又仿佛被抢了棒棒糖的小孩,委屈地看着台上的方子业和聂明贤。
最终叹气:“走吧,去吃饭吧。”
徐龙教授这一刻仿佛完成了学习的闭环。
世人多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世人少知,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用现代话说就是,舔而不得。
“走吧,去吃饭吧。”徐龙又重复了一句。
曾全明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看了看徐龙教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等出了手术室门后,徐龙教授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右手的手掌搓了搓面门,放松了内心的那根弦。
“徐老师,你没事吧?”曾全明有点担心徐龙。
徐龙比曾全明要大七八岁,今年接近退休。
曾全明才刚好知天命之年,跟在徐龙身后,生怕徐龙教授在中南医院被搞出心理问题。
徐龙摇了摇头,说:“没事的,曾教授,你不用担心,先去吃饭吧。”
“吃完饭之后,我就得坐高铁回去了。以后也就是间续过来学习,还得辛苦徐教授您多多费心了。”
徐龙收拾好情绪后,跨步向前走。
徐龙本以为,自己来中南医院后,有一定的机会将方子业拐卖到湘雅医院,然后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但终究,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方子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价值,突然冒出来的聂明贤,也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和想法,两人注定就只能是徐龙遇到的过客。
交流和学习,把自己的学生教好,才是他该考虑的归宿。
……
手术台上,聂明贤看了看方子业的缝合操作,抿了抿嘴问:“子业,你不是说,这台手术不算是毁损伤么?”
“怎么你操作起神经缝合术来,看起来与刘教授也不太一样?”
聂明贤是个做题好手,已知,刘煌龙是手外科高手,是手外科神经缝合的超高手。
在鄂省的手外科周围神经治疗领域,至少可以排进前三甚至登顶。
如果方子业是要学习周围神经的病种处理的话,首先要跟着学的就是跟着刘煌龙的神经缝合方式进行模拟。
然而,方子业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故意,就与刘煌龙教授在细节处理方面不太一致。
又已知,方子业不是傻鸟,也不是故意标新立异的人。
故此推算,方子业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方子业的天赋不行,学习能力有限,所以是个外行。
这个想法刚升起就被聂明贤给摁灭下去。
方子业都算是天赋不行的话,整个手术室团队,有一个算一个,待医院里干嘛,赶紧回家种地去吧,这医生可以别当了!
包括他聂明贤。
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性了,方子业知道自己的处理,比刘煌龙的处理方式更好。
同样可以类比肌腱缝合,改良M-tang法,就是比初始的tang法缝合,具有更优性!
方子业抬头,压低声音:“贤哥,神经损伤啊,不管是急性损伤还是慢性损伤,只要非范围性的损伤,处理模式都大同小异。”
“择期手术的疤痕愈合后,我们也会主动将其转化为新鲜的创伤,不是么?”
聂明贤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方子业若在这会儿都不下钩,就有点对不起聂明贤大哥了。
方子业自己也爱天才,也希望自己的团队可以更强。
聂明贤无疑是最优选!
方子业的话肯定是没有毛病的,稍微了解神经择期缝合的都知道,需要将神经端的疤痕切除至新生组织,而后暴露出平整的断端,再完成神经移植。
而无论是自体神经移植供体,还是受体,其实都是新鲜的,刚切断,刚被剥了外膜的神经节段。
这不就是新鲜的损伤么?
毁损伤的神经处理,一期处理,肯定也是要将坏死的部分切除,而后通过神经移植的方式将神经的近端和远端连接起来。
已经死掉的节段,千万不要心软,必须秉持沉疴必切的原则,不能将坏死的组织残留于患者体内。
至少!
在基础理论未得飞跃,没有一种药物,可以使得已经死掉或者是将死掉的神经组织完美再生之前,切除之后移植桥接,都是最优解。
如此的断端处理,与二期手术,没有特别的地方。
如此一来,方子业缝合起来,操作自然是得心应手!
方子业已经将毁损伤的神经缝合术提升至4级水平,这样的操作熟练度,肯定不如刘煌龙的神经缝合术那么高。
但“猫”和狗比体积,猫肯定比不过,但要比起抓老鼠,幼龄猫都比狗更加专业,专业对口啊。
你一个三十年的老裁缝、老屠夫,你敢做阑尾炎切除术吗?
二十二三岁的实习生,你只要给他机会,还真的有很多人都敢做,且还能做得下来。
聂明贤再度呼吸急促几分,压低声问:“子业,那你的神经缝合和刘教授的神经缝合,谁更好?”
“是不是你的操作更好?”聂明贤加重了语气。
聂明贤加重语气后,让台上所有人都看向了尊敬可爱的‘子业师兄’。
包括严志名,包括方子业的同学李源培。
聂明贤的说法,虽然夸张,但这不是首次。
就今天下午,方子业的清创术,就直接让邓勇等人破了防,现在方子业再让他们破个大防,虽然离谱,却也在情理之中。
方子业摇头:“贤哥,没这么夸张!”
可沉吟了片刻后,方子业又说:“可能会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方子业能够激活毁损伤神经缝合术的前提就是神经缝合术、血管缝合术都到了5级。
单打独斗,都可以比刘煌龙教授稍微好一丢丢。
方子业再加持一个毁损伤缝合术的4级,1+1>2。
当然,虽然更优,其实在可观察的领域,非常不容易表现,在患者术后的功能康复体现上,也不会体现得特别明显。
方子业目前预计,也就是百分之六十五到百分之七十五之间的差距。
这差距有,但不会很明显。
其实啊,刘煌龙的神经缝合术,已经无限接近于国手水平,这样的水平,再进一步和未进那一步,可视化的结果并不明显。
只是会禁锢住一个医者所能够跨越的上限!
当然,更高熟练度的操作,操作的适用更加广泛,能在多种操作中,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迸发出高暴力的能量出来。
“稍微好一点就不是稍微了。”聂明贤已经暗中定性,心情彻底凌乱起来。
什么时候那样的境界可以当饭吃了,你一天一个样,一天窜一个出来,一天窜一个出来,窜稀了?
聂明贤只是暗示,但也是让其他人体会到了其中的意思。
自然,方子业在大家的眼里,已经是变态到麻木级别,方子业现在生个孩子出来,估计大家都不会觉得匪夷所思。
毕竟子业师兄嘛——步步高,方小特、‘清朝遗孤’带鞭太监(变态)。
最后一个外号,乃是师弟们给方子业取的。
又雅,又尊重。
首先,清朝的鞭子长,与方子业的变态尺寸很相似。其二,变态是很难形容的,所以就用带鞭太监类比比较恰当。
其三,带鞭太监,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
因此,四个字,非常完美地体现了众人对方子业的存在的羡慕嫉妒等复杂心理,一拍即合,偶尔在非公众的私下场合里,把它提出来用一用!
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被方子业知晓的。
聂明贤等人的情绪复杂归复杂,方子业的操作依然在继续。
既然从刘煌龙教授那里要来了神经缝合,且方子业也吃饭休息了一下,也就做好了等会儿刘煌龙进手术室后,不再上台的‘准备’。
袁威宏此刻稳坐钓鱼台,看向四周,满是知己:“明贤,少说话,多看。不要打扰了手术进程。”
心情美滋滋。
欸,继邓勇之后,我袁威宏的知己又多了两位。
一位比自己小了三岁的聂明贤,算是同辈,另一位则是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刘煌龙,算是同辈。
这是真的可以聊天唠嗑的知己啊。
聂明贤闻言看了一眼袁威宏,袁威宏的心情平静,说话后继续保持一言不发,仿佛就是一个‘植物人’。
……
刘煌龙和邓勇二人有说有笑地从手术室外跨门而入后,两人都在搓着手里的二次免洗手消毒液,同时走向无菌置物架的无菌手术衣包。
刘煌龙道:“邓老师,您还是太谦虚了,我在创伤外科,即便不是小学生,也就是个中学生,邓老师您至少也算是大学讲师甚至副教授了。”
“这差距,从高中、本科、硕士、博士算,至少也有三层楼那么高了啊?”
与邓勇熟悉后,刘煌龙就开始开玩笑了起来。
而后两人转身,让巡回护士分别帮忙系衣领带子同时,开始戴无菌手套,邓勇说:“煌龙,这商业互吹就没意思了啊。”
“十年前啊,你在我们医院读研的时候,我就听过你的名字,那时候,我还有心想要把你度来我们创伤外科呢。”
“就是,差点被你们手外科的老前辈朱卫国老教授给打一顿。他。”
邓勇说着说着,发现隔壁的刘煌龙整个人僵硬了起来,而后周身轻颤。
手指和双脚,仿佛是得了帕金森一般地开始无自主运动,看起来像一位颤颤巍巍、遇风就倒的耄耋老人。
“哄!哄!哄!”
急促的呼吸音,完全变了样,与正常人快速的呼吸音完全不同,至少提高了八个度。
邓勇顺着刘煌龙的目光看去,发现刘煌龙的目光聚焦点就是方子业所在的手术台。
与此同时,邓勇往前走了两步,再微微偏头,看着刘煌龙的目光内不知何时血丝遍布,鼻翼前的口罩因剧烈呼吸而快速耸动!
连带着上半身,起伏不定。
“煌龙?你没事吧?”这种情况看起来有点像心梗了,且刘煌龙的表情也有点难受,别真的是在乌龙中假戏真做。
刘煌龙没回话。
邓勇脸色微变,再加大了音调:“刘煌龙,你没事吧?”
“洛听竹,打一下曾教授电话。”
本来是开玩笑的,如果因自己的失误,没有辩别出刘煌龙的心梗或者其他心源性疾病,那就是真的大乌龙了。
洛听竹闻言一站而起!
手术台上的方子业闻言,收手将手里的缝针与持针器暂时放置到了置物弯盘内。
一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刘煌龙方向。
刘煌龙这才回过神,看了看邓勇,再看了看方子业,又看了看袁威宏等人。
“我没事,邓老师。”
“不好意思啊,刚刚失态了。”
“上台吧。”刘煌龙的语气平静。
内心的骄傲,一下子被方子业摧毁成一片虚无。
刘煌龙认识到了,自己唯一的孤傲和支柱,已经没了,自己也俨然成了一个普通人,不过是更加强点的普通人罢了。
之前,刘煌龙都一直以自己是组内的‘特长生’自居,自己的神经缝合术,是无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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