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半天之后，整条街一片狼藉。
现场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香港总督柏立基爵士赶到现场，看着皇后大道的惨相发呆。
游行队伍没人开枪，也没有人携带枪械，但警察开枪了，射倒十几个人，其中有几个伤势很重，估计不妙。
绝大部分参加游行的市民散了，但倒在街上的游行群众旁边还有几十人围着，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按压止血，有的人找来白布，覆盖在其中两个倒地的人身上，准备抬走。
“伙计们，警察打人，你们都看清楚是谁动的手吗？”
“看清楚了！名字警号都记住了！”
“他们开枪的警察，你们记住了吗？”
“也都记住了！”
新华社香港分社副社长，潘汉年，和两名分社的同志就在现场，他们带了大包小包的药品和急救包，招呼参加游行的骨干，就地救治伤员。
潘汉年：“伙计们，英国人对我们下的毒手，欠下的血债，将来是一定要还的！但是现在，先救人要紧，新华社的汽车已经朝这边赶来了，一会儿我们把伤员抬上车。”
……
“潘！你够了！为什么每次暴动都能看到你！”
港督柏立基爵士的车停在几十米远，警务处长伊辅是和港督一同前来视察的，此刻忍无可忍的他也顾不得绅士涵养，冲上前来兴师问罪。
潘汉年举起左手手掌示意稍等，继续救治一名伤员，清理伤口、在肩膀一圈圈缠好纱布，最后剪断布头，这才站起来，把剪刀递给身旁的助手，缓缓说道：
“伊辅先生，我没有看见暴动，只看到善良的香港人在表达他们自己的观点。而且，我是新华社香港分社的副社长，作为一名媒体人，我出现在新闻热点地区，是完全合理的。”
伊辅：“我知道你们香港分社是什么机构，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潘汉年：“难道不是新华社的分社吗？除了做新华社该做的事，我们还能做什么？就说今天吧，也是看着这么多良好市民被警察暴力殴打和枪击，不能不出手救治，这不违法吧。”
伊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背后都干了什么坏事。我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潘汉年笑笑：“阿sir，我不做那种事已经很久了。我都五十多岁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思豪大酒店。
港督柏立基当然不会像警务处长那么大火气，第二天，他改在思豪大酒店宴请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黄作梅。
“Mr.黄，我们在这样的场合，谈的可能都是政治，”柏立基说，“美国对中国最近的政策转向有一些……紧张，很遗憾，这很不好。不只是我个人认为不好，白金汉宫也是这么认为的。用中国一句古话来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应该去找美国的麻烦，英国并没有卷入此次的风波。”
黄作梅：“柏立基先生，您不要有过分的联想，我们从来没有煽动什么，您说的这一切，包括昨天的行动，都是自发行动，那是香港人发自内心的呼喊，来自最底层的声音。”
柏立基无奈地笑了：“黄先生，我们不能指控你们煽动了暴乱，但我们都明白其中的缘由。华润在不断地把公司和工厂回迁中国，你们回迁的方式竟然是把整座工厂连根拔起搬家，只带走少数技术骨干，给香港留下了大量工作无着的平民，这是故意给我们增加难题。”
黄作梅：“华润是一家香港本土注册的公司，不归我们管。他们如何选择经营方式，是他们自己的事。”
“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承认的，”柏立基摊牌，“华润工厂里的所有机器设备都能在市场上买到，都可以运到广州，他们却不选择新买设备在中国内地新建工厂，而要把香港的工厂拆走。……我们能谈谈条件吗？”
黄作梅用眼神回答：？
柏立基：“我们甚至可以给华润贷款，让你们有资金在内地复制和香港一模一样的工厂，还可以帮你们解决一切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请停止这种行为，这对香港是一个灾难。”
……
香港的一地鸡毛没那么快解决，因为黄作梅最后说的一句话是：“有些事，不是港督先生就能帮的，不如我们各自向各自的上级再请示一次”。
1961年10月，一支高级别的代表团从北京出发前往莫斯科，这次是由总理和刘副主席率团，列席参加苏共22大。
“情况有点不好，刘副主席……可能有点太耿直了。”
唐华是在听总会计师说苏共22大现场的一些事情。
唐华：“不会是有什么观点相左的地方吵起来了吧。”
总会计师：“观点现在肯定不太一样，但我们可以藏着嘛，苏联爱那样干，我们这样干，又不是什么大事。”
“赫鲁晓夫在开幕式上的讲话，发布了《共产主义建设者道德法典》，还宣布苏联要在二十年内建成共产主义。他说完，刘副主席就表示不同意了，说你们这样人为地定一个期限，是把主观凌驾于客观之上，是不好的。”
“总理也说，我们在不久前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制定的总路线是‘在一个较长的时期内，把中国建成发达的社会主义工业国，工业和科技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缩减城乡收入差距，增加农村的人均生产资料’，而没有制定要在哪年步入共产主义的时间表。”
总会计师伸勺子，从饭桌上的盘里舀了点炸花生，数了数，倒了13粒到自己的碗，他一顿饭就只能吃这么多花生，老婆规定的。
“在会下的小组讨论中，我们就这样说的，然后，苏共中央主席团的一部分人就表示，你们中国的路线有些右倾。什么右倾啊，北戴河会议之前我们还左倾了呢。”
“于是我们说，建设社会主义就一条，实事求是，粮食减产了那就是减产了，今年我们的数据也很不好看，但从来没想过数据造假。得，这下赫鲁晓夫跳起来了。”
“其实我们真没必要这么坚持要把自己的理念灌输到苏联人头脑里。”
唐华听总会计师说了这么多，大致把情况搞清楚了。看来双方是有点分歧，但分歧不是根本的，这肯定不是中苏论战的级别。
“我觉得还好吧，”唐华说，“稍微有点分歧这肯定没法避免，但这都是可以迈过去的，就算赫鲁晓夫不高兴，部长会议委员会的那么多部长，也会拉着赫鲁晓夫让他别太生气了，中苏现在的工业农业外交都是互补而且关系很密切的，根本分不开。”
总会计师：“应该会是这样吧。最上边辩论几个回合，下面该干嘛干嘛。”
唐华：“开幕式上的讲话，底下的友党讨论，这些过去了就过去了，赫鲁晓夫还想把斯大林遗体从列宁墓中中移出，另行下葬呢，这件事最后也会过去的。”
总会计师跳了起来：“什么？！赫鲁晓夫真的想这么干？”
第五十七章，停止核试验就卖给你粮食
苏共22大反正就这么开完了。在开幕式上赫鲁晓夫郑重宣布“到1980年苏联将建成共产主义”，闭幕时通过的决议重复了这个意思：决议的最后一句是“苏共中央郑重宣布：这一代苏维埃人民将生活在共产主义之下！”
其他的……活人的人事变动甚少，死人的变动有。斯大林遗体真的从列宁墓里移除，送回格鲁吉亚了。
在闭幕那天赫鲁晓夫还宣布，苏联将开工建造欧洲最大的水电站——伏尔加格勒水电站，总装机容量270万千瓦。
好像有哪点不对？是伏尔加格勒。斯大林格勒市今年被改名了。
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全市有90%的建筑被毁，德军在前4天的突袭式轰炸就有4万多平民伤亡，最困难的时候苏军在伏尔加河西岸只剩下最后几个支撑点，三个坦克旅只剩下1辆坦克。
最后的结果，是第六集团军连同几十万仆从国军队灰飞烟灭，东线乃至整个二战迎来了转折点。
赫鲁晓夫批斯大林可能有他的理由，但给斯大林格勒改名一直存在巨大的争议。1985年契尔年科差点就能改回原名了，但苏共中央大会在投票时差几票。
倒是到了俄罗斯时代，斯大林格勒的名字“部分回归”了。现在这座城市每年有6天会把名字换为“斯大林格勒”，其余时间叫“伏尔加格勒”。
得知在苏共22大会上发生争吵后，主席很快发电报到驻苏联大使馆，转交总理和刘副主席：“这件事情不要同他们争了，争论的意义不大。”
苏联这边，赫鲁晓夫要在《真理报》上发文对线，立刻被谢列平、勃列日涅夫、谢列斯特、米高扬拉住了。
“我们和中国如果关系出现裂隙，会被美国抓住可乘之机，对社会主义阵营不利。”
“我们还和中国有12个正在进行的国防装备合作项目，有4个是绝密战略项目，关系到我们和美国军事科技的较量，如果因此取消或者出现延误，我们损失不起。”
“中苏贸易额现在很大，我们和中国的商品交换对苏联经济运转是很有用的，这方面也不能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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