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不过孙石不知道的是,赵恺在接到孙石的电报后,悄悄又草拟了一份电报,用大功率电台发给了西柏坡。孙石只是地下党上海党支部的一个普通联络员,而赵恺所在的华润,是中央和周副主席直接下辖的实体机构……
孙石和周璇的养母叶姨在码头送别三个年轻人。
“小六子,我们唐家的伙计也就是周璇的伙计,你记好了,不要怠慢。”孙石说。
“小红,”叶姨是最舍不得周璇离开的,但此刻也说不出太多的话,“……小红,别走太久,啊,妈会想你的。”
……
当小客轮缓缓开出黄浦江时,在外滩的一个小杂货铺,刘华岗收到了上级递交来的一个包裹。
1947年,在一次行动中,刘华岗的身份疑似暴露,为防万一,他果断消失,经过几次身份变换,换了一个更加低调的工作——杂货铺老板,让自己藏得更加隐蔽。虽然这样外出活动不甚方便,但确实安全多了。现在,解放军即将兵临上海,他的任务也越来越多,但刘华岗的情绪也更加高昂。在上海奋斗了二十多年,终于到了黎明的前夜。
打开来看,首先是一封信。
“秀山:速组织可靠的同志,前往浦东川沙镇勘验。如确认有下列表中之物品,切勿声张,设法让其继续保持隐藏,待我军解放后交予组织。”
接下来的几张纸,却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履带铁甲车的识别绘图,上面分别写着:
LVT-2两栖装甲车;
LVT(A)-4两栖坦克;
……
第六章,听瓦维洛夫讲故事
中国第一次成立海军陆战队是在50年代初。组建的陆战队第一师,是下辖一个水陆坦克团、两个机械化团的两栖装步师!
苏联当然没有援助两栖坦克,苏联自己的两栖坦克PT-76还在陆军限量内测呢。足够装备整整一个陆战队师的两栖坦克、两栖装甲车,是在上海搞到的。
不是解放上海的时候从国军手中缴获的,而是到了第二年,1950年,全上海清点官僚资产和帝国主义资产的时候,在浦东发现的……
都说蒋介石是物流专家,其实这是相声。国府国军的物流一向做得奇差无比,淮海战役中,国军三个兵团从徐州撤退,说是要彻底大搬家,一升柴油都不留给我军,连徐州师范的女学生都裹挟走了,结果我军解放徐州的时候,随便就翻出来小两万发忘记运走的炮弹。
上海战役,最后一批国军放下武器投降后,我军查获了上海国军司令部的装备、弹药、仓库清单。根本就没提到两栖装甲车和两栖坦克。在浦东川沙镇横七竖八摆了一大片的LVT-2/3/4“水牛”,不知道是啥时候、哪一批美援给运到上海的,愣是被国军给忘记了。
刘华岗去浦东探路的同时,南方局的同志在组织翻译LVT-2/3/4的维修手册、使用说明、枪炮射表。
华润从韩国、菲律宾搜集的“水牛”用的零配件已经堆进了香港的仓库,只待一声令下就运回大陆。
周璇在香港很快拿到了船票。下南海、过马六甲。在锡兰掠过,横穿印度洋进入红海,从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爱琴海、土耳其海峡、黑海……四十多天的海上旅途后,三人终于在德涅斯特河入海口的濒海城市敖德萨上了岸。
周璇无暇观赏敖德萨的沃伦佐夫宫、波托茨基宫,也没时间游览海边的波将金纪念石阶。只等了一天,就上飞机直飞莫斯科。
“周璇小姐,”驻莫斯科代表团的龚秘书负责将周璇从机场接回驻地,“唐华……现在不在莫斯科,大概一个月以后回来。你们先在酒店安顿下来,可以先在莫斯科等待一段时间。”
“那唐华在哪座城市呢?”周璇问。
“这两年唐华去了很多地方,除了莫斯科,还有圣彼得堡、明斯克、喀山、图拉、基辅、下塔吉尔……现在具体在哪里我们真不知道,也联系不上,除非唐华主动联系我们。但是7月20日邓书记要来莫斯科,我想那时候唐华肯定会出现。”
“龚秘书,你们不是中G在莫斯科的联络处吗?负责联系所有在苏联的中国人,怎么还有你联系不到的人?”秦助理问。
龚秘书笑笑:“此事说来话长,唐华,额,现在是苏联科学院的人,近期的工作很多是在国防工业人民委员会,具体是9个国防工业部的哪一个搞不太清楚。这样,如果你们想现在就找到唐华,不如去问问苏联科学院,他们的高级领导可能知道。”
第二天,龚秘书打电话联系苏联科学院。很快,科学院的院长秘书请示之后回复龚秘书,苏联科学院院长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瓦维洛夫正好有空,可以见见周璇。
瓦维洛夫是苏联的物理学家,研究方向是微观光学和光量子。瓦维洛夫不仅是顶尖的物理学家,更是谦虚、敬业、深受爱戴的领导者。当周璇一行人来到瓦维洛夫的办公室时,他正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伏特加,准备打开。
“中国的朋友们,你们好。哪一位是唐华的未婚妻?”瓦维洛夫问。
“是我。”周璇说。
“娇小的中国姑娘。你一定不是工人,也不是战士吧?”
“我是一名演员和歌唱家。”
“噢。科学家总是与演员有天生的联系,苏联和中国都是这样。”瓦维洛夫往敞口杯里倒了二分之一杯伏特加,“你从中国来苏联,是为了找到他,说明你也不了解他这三年都在哪里,做过什么,是吗?”
周璇点头。
“那么,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先在这里谈谈关于他的事情?其实,我有差不多半年没见到唐华了。对,上一次见到他,是在今年的俄历新年。与你唠叨唠叨,或许能让我更深地了解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周璇又点头。等等,奇怪的年轻人?
“唐华是苏联科学院历史上第二个外籍院士,是第一个中国院士。而且,唐华是苏联科学院最年轻的院士,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他的加入,苏联科学院通讯院士的平均年龄整整年轻了0.2岁。”
瓦维洛夫饮了一口酒,咂咂嘴,开始絮絮叨叨地回忆。
“1946年6月,外交部给科学院送了一叠论文——其实不如说是论文的引言和概要。我开始并没有看这一叠纸,我是研究光学和量子学的,而唐华的这一叠纸,被送到了普通物理部。之后普通物理部强烈要求把唐华找来。唐华到了莫斯科,我们把他准备好的论文翻译成俄文,我这才在学术报告会的时候看了他的论文。”
“我的印象和普通物理部一样,这些公式——它看起来简单,这尤其不容易。简单意味着简洁,而简洁的公式往往能揭示宇宙最基本的原理。我想普通物理部跟我的看法一样。”
“但是,比科学院更加兴奋的,是一同前来听他的报告会的邮电部、邮电科学院的科学家。他们……他们兴奋得都快要从座椅上弹起来了。在他们眼里,唐公式——哦,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描述最大信息传送速率的理论公式,以及信息熵公式,不仅是简介和美观,甚至可以使通信从一门工程学,升级为一门科学。哦,现在我也认为通信是一门科学,可惜苏联科学院通信物理部,到现在上头一直没批准组建。”
“中国姑娘,这就是你的未婚夫。啊,你是演员,演员怎么可能懂这些呢。你不会知道在1946年的夏天,唐华的论文在科学院引起了多大的轰动。而后来我们才发现,他的轰动才刚刚开始。在唐华之前,谁也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在学术报告会上,从物理学讲到数学,从数学讲到历史学,再讲到哲学。也没有人见过,在苏联科学院的最高学术报告厅,以往只有顶尖科学家们才会坐在这里,却涌进来一群部长、书记、政委,而且他们个个在认真聆听,并且与唐华问答互动,是的,官老爷们在参与学术交流活动。”
瓦维洛夫又拿起酒杯,一次干掉了杯中剩下的伏特加。
第七章,寻找唐华
瓦维洛夫从上取出一本苏联科学院出版的《科学院通报》,印在封面的是几行俄文诗句。
“这句诗出自普希金《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瓦维洛夫说完,翻到了第一篇文章。
“两千多年前,有一位将军率领大军远征。他长驱直入,奔袭三千里,摧毁了草原上所有与帝国为敌的势力。当最后一个反抗的蛮族战士身首异处,最后一个部落的首领拜服在脚下,将军在草原深处的巨石刻下了一篇铭文,记载他的赫赫战功。”
“时间的巨轮碾压而过,草原渐渐遗忘了过去的战争,牧民不再懂得巨石的含义,新的部落崛起复而衰亡,历史成为了传说,传说又成为了神话。两千年过去,已无人知道铭文的下落,除非王者再临中土,它才会重见天日。”
“清晰的碑文会被磨平,坚硬的巨石终化为齑粉,相框里的照片发黄,最终成为模糊残影……”
“它会死去,
象大海拍击海堤,
发出忧郁的汩汩涛声,
象密林中幽幽的夜声。
它会在纪念册的黄页上
留下暗淡的印痕,
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语言
在墓碑刻下的花纹。”
“这是普希金的诗《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历史终将败给时间,信息的混乱度永远随时间而增加,除非我们作为外力,进行干预和介入。这就是熵,本文所要阐述的信息学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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