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日生
上官均两眼一黑,差点被气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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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碎,车辙印浅。
一队骑士,沿着一条纵贯中原的古老官道缓缓向西而行。
几番厮杀,转战南北,两千多个西军神武军的兵将,都有些疲态。
韩世忠带着这些人,重回西北,他们便是宋江的初始班底。如今奉命提前一步,走在了宋江他们的前面,充当开路先锋。
当初但凡是在西军中有些根基的,都不会被选出来远征西南,尽是些和韩世忠一样屡立战功还没有提拔起来的。
呼延通伸了伸手,感受着西北的寒气,笑道:“还是这滋味舒爽,在大理闷热潮湿,让俺浑身都不自在。”
骑在马上的一个汉子,嘴里叼着一根草杆,笑道:“呼延通,漠北的草原更加凉快,东北的黄龙府,据说比漠北还冷,你要不要去爽利一番。”
“若是当将军的有令,俺呼延通哪里去不得,就怕宣帅们不敢下令。”
韩世忠眼睛一瞪,骂道:“泼贼,宣帅相公们,其实你能背后议论的,小心别给俺生事。再说了,开战时宣帅们能决定的,真是蠢笨,那是朝中的君王公卿,至少也得是少宰那样的人物,才有资格决断的?”
“泼韩五,你不过是俺脚下的一块泥,官没升多大,官威倒是不小,俺在弟兄们面前吹一番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再敢扯着狗皮充黑熊,小心俺在少宰面前,告发你驴攮的偷着赌博。”呼延通大呼小叫道:“还真当自己是宣帅了。”
韩世忠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笑出声来,笑完直起腰叹息道:“俺这辈子,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就是想到枢密院干一任枢密使,执掌西府。哪怕只有半年,也无遗憾了。”
这番话说出口,在场的军汉无不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指着韩世忠笑的说不出话来。
只有一直与他互损互骂的呼延通,看出了自己兄弟眼里的渴望和向往,泼韩五还真想当一回殿帅?呼延通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军汉们的笑声在山间嗡嗡回荡,连他们胯下坐骑都受到感染也似,不住的长声嘶鸣。
山风掠过,卷起战马颈项上长长的鬃毛,韩世忠突然提起马缰,一夹马腹飞奔而去,卷起一路的灰尘。
剩下的军汉,随着他扬鞭催马,加快了行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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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辽东黄龙府,又是一片人间炼狱。
一队女真鞑子穿着广领皮袍,戴着狼皮帽子,踏着冠头靴。大摇大摆地纵马奔驰在辽军大营中,此地的辽兵早就被全部击溃。
从来没有一支军队,从它开始举事那天起,就爆发出此等威势。
金辽开战以来,竟然没有一支能和女真相持而战,稍稍能战一个不分胜负的契丹军马。
以武力开国,建立了北境草原上,迄今为止最强大的帝国的契丹,被几千个女真精骑杀得威风扫地。
不管曾经有过什么辉煌战绩的辽兵辽将,在女真铁骑面前,只有战栗溃散的份儿。
辽军中的善射勇士,隔了百步之外的距离,也很难保持箭矢的准头。
但是女真营中,哪怕是一个最底层的阿里喜,在二百多步之外发出一箭,犹自有猎猎破空之声!
如今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威望正隆,女真诸部纷纷效忠,这厮手下已经能拉扯起一支六千人的骑兵了。
萧昱降金之后,哄着萧嗣先出来,按照原本的计划,大辽都统耶律讹里朵、左副都统萧乙薛、右副都统耶律章奴率骑兵号称二十万、步兵七万至达鲁古城。
还没等他们发兵,完颜阿骨打先发制人,于高阜列阵。令完颜宗雄以右军冲击辽左军,令左军迂回至辽右军阵后,又命娄室、银术可率军冲击辽中军。
女真骑兵先后九次冲入辽军阵营,把契丹铁骑当成了摆设一般,远处督战的阿骨打令完颜宗雄抓住战机猛攻辽右军。
辽兵溃败,退回达鲁古城,次日凌晨,被打怕的辽军突围北逃.金军追至阿娄冈,全歼辽七万步兵。
这一次,女真人乘胜追击,再次攻占黄龙府。
二十七万辽兵,被六千人杀得尸横遍野,完颜阿骨打和女真贵族们,彻底看清了契丹的外强中干和自己的强横实力,他们不再后撤,阿骨打当即任命完颜娄室为万户,镇守黄龙府。
第二百七十七章 解衣推食待豪杰(为狙击手耿烈加更)
日已西斜,天色不明。
黄龙府上空乌云堆积,雪片纷飞,开始遮掩大地上的血腥。
千年浩渺的历史中,曾经在短时间内崛起了两支破坏力最惊人的种族,一个叫女真,一个叫蒙古。
他们丝毫没有给世人喘息的机会,几乎实现了屠戮的无缝连接,而女真人实则是冷兵器时代最大的一个BUG。
他们起兵之初,就凭借着几千骑,纵横天下,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后世托名后金的所谓八旗铁骑,跟这些人比就像是鳄鱼比之于壁虎。
五千杀败二十七万的消息传开,整个大宋竟然沉浸在一种病态的狂欢中,契丹人骑在自己头上这么多年,现在他们倒霉了,大宋中心的开封汴梁,上至士大夫,下到贩夫走卒,都洋洋自得面带喜色。
昭德坊内,杨霖脸色阴郁,女真人凶名满天下,不是切身处在这个时代,根本不能体会他此刻的压抑。
前世读历史的时候,看到完颜阿骨打在达鲁古城率领五千人击溃二十七万辽兵,紧接着当年十一月,天祚帝亲率七十万大军出征。辽驸马萧特末、林牙萧扎拉率骑兵五万,步兵四十万至斡邻泺,企图两路夹击,一举击败金军。
当时金兵人数暴涨,但是也只有两万之众...两万人,竟然主动出击,集中兵力攻击辽主所在的中军,并以左右两翼合击,辽军不备,大败而逃。
这些冷冰冰的数字,躺在史书上时,杨霖不过是呲着牙喊一声牛1逼。
而现在,这些变态就在不远的黄龙府...与大宋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一个幽燕,将来迟早要直面的。
如今的大宋...又该如何阻挡这支白山黑水养出来的绝世凶蛮呢。
此时的昭德坊外,一个中年官员带着两个随从公差,正在递交名帖。
“治河总督宗泽,来见杨少宰,烦请通报则个。”
门子笑道:“总督里面请,且在花厅稍歇,小人这就去告知少宰。”
两个差人一人手里提着一条黄河鲤鱼,另一个拿着一坛解州土酒,满脸的惶恐。
“总督,我们拿着这些东西,就敢进少宰的门,是不是有些...”
宗泽笑道:“无妨,少宰府上什么都不缺,唯独没有我这刚捞出来的黄河锦鲤。”
一个公差愁眉苦脸地说道:“总督,这哪是什么刚捞出来的锦鲤,这不是咱们刚从汴梁城郊买的么。”
“闭嘴!”宗泽左右环顾,看见没人才抚胸道:“少宰府前,不要聒噪,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一句话都不要说,就当自己是哑巴。”
看到两手下点头,宗泽才放下心来,背着手欣赏花厅内的名人字画。
不一会,出来一个侍女,宗泽赶紧整襟施礼,侍女巧笑道:“少宰有些公务走不开身,说是要在书房会客,几位里面请。”
“有劳姑娘带路。”宗泽是正经进士出身,答对之间颇有礼数,两个手下闭口不言,果然扮起了哑巴。
昭德坊府邸宽大深邃,四个人不知走了多久,穿庭过院,向右折过一间月亮门,绕过花畦、假山,迎面便是一处书房。
三人偷眼望去,见是两个身穿粉缎对襟袄裙的清丽女子站在门口等着伺候,这两个美人气度娴雅,眉目如画,真如画中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