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咬紙
觀音聞言,嗤笑一聲:
“過去佛?他都已經是‘過去’佛了,除了那點名分與虛銜,還能剩下什麼實實在在的東西?”
“靈山之上,誰還會真心實意地去追隨一個過去時態的人物?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自古皆然。”
她頓了頓,反問道:
“便如同你們東方天庭,不也有不少是當年帝俊、太一時代的舊臣遺老麼?但時移世易,如今可還有人還在真心實意地為妖族奔走效力?”
蘇元默然。確實,時代洪流滾滾向前,曾經的輝煌與忠眨蠖喽家驯挥甏蝻L吹去。
這天上地下,道理也是相通的。
第171章 只要我們大家集中一條心,就一定能夠保衛靈山
蘇元站在雲頭,與觀音菩薩並肩而立,衣袂在海風中微微拂動。
遠方海天相接之處,雲霞舒捲,視野開闊,彷彿連帶著他此刻的心思也活絡開來。
他心念電轉,瞬間理清了其中的關竅。
觀音菩薩錯認自己是世尊後手,這誤會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自己之前積攢資糧,向來是東方天庭撈完,又瞅準機會在西方刮一層,主打一個兩頭通吃,左右逢源。
可自從文殊菩薩強勢上位,執掌佛界大權後,行事風格與以往大不相同,對自己頗有些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架勢。
他蘇元在西方佛界的門路和進項,似乎一下子收緊了少,憑空少了一大塊肥肉。
這兜裡空落落的感覺,實在讓他心裡沒底,渾身不自在。
如今觀音主動將這自己人的身份送上門來,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再跟世尊一系勾結起來!
扶持造反派,不讓佛界穩定發展,必須讓他們內鬥起來,自己這個中間人才能繼續左右逢源,上下其手。
這招雖然老套,但就是好用。
蘇元面色緊繃,一臉嚴肅,觀音菩薩只當蘇元被突如其來的使命壓垮,於是放緩了語氣,柔聲安慰道:
“你也不必過於緊張,現階段也不需要你做什麼驚天動地之事。你只需好好蟄伏在天庭,站穩腳跟,掌握權柄,靜待大劫正式開啟便可。世尊遠見卓識,想必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只要我們大家集中一條心,就一定能夠保衛靈山。”
蘇元嘴角抽了一下:
【這臺詞怎麼這麼耳熟?聽著不像什麼好人的臺詞呢。】
他趕緊岔開話題,將話題拉回來:
“菩薩深诌h慮,下官佩服。只是西海龍王三太子敖烈這邊,不知菩薩具體是如何安排的?下官後續又該如何配合?”
觀音菩薩聞言,臉上露出了智珠在握的從容笑容,顯然對西海之行頗為滿意:
“西海之事,也頗為順利。我方才已親眼觀望過那敖烈的氣呙瘢垰庵须[含劫波,躁動不安,正是此次量劫中註定要入局應劫之人,命數已然顯化。”
“而且,本座也特意為你留出了操作的空間。”
她詳細解釋道:
“三百年後,敖烈會焚燬一枚陛下御賜的‘滄溟定瀾珠’。屆時,你便可依據天庭律例,以‘忤逆不孝、毀壞御賜之寶’的罪名,名正言順地將他拿下,是殺是剮,皆由你裁定。”
“待他受盡苦楚,心生悔悟之際,本座自會適時東來,現身點化於他,令他招酿б溃陆鐟伲ど馅H罪之路。”
說罷,觀音菩薩眉毛微微挑起,看向蘇元:
“怎麼樣?這既全了天數,也能算你監察七司一樁政績,不錯吧?”
蘇元臉上卻泛起一絲苦笑,搖了搖頭:
“金吒太子此前尋我,乃是希望我能設法破壞菩薩您此次西海之行,讓您未竟全功,無法順利選定應劫之人。如今看來,倒是不必下官再多此一舉,枉做小人了。”
觀音菩薩面色一沉,語氣轉冷:
“嗯?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質疑本座的安排有何不妥之處嗎?”
蘇元連忙拱手:
“下官不敢。”
“只是菩薩,您提前三百年佈局,是不是有點小覷了西海龍宮?”
他細細分說道:
“西海龍王敖閏,能坐穩這四海龍王之位多年,絕非庸碌無能之輩。他人脈廣博,與天庭各方帝君也多有香火情分。”
“若是龍王鐵了心要保全兒子,未必沒有辦法。不說別的,他將敖烈送到某位帝君門下當個隨從,又或者,他乾脆尋個由頭,提前將那‘滄溟定瀾珠’轉贈他人,或是報個‘意外損毀’,屆時毀珠的罪名根本無從談起,人劫分離,這下官又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無憑無據,強行去帝君府上拿人吧?”
觀音菩薩聽了,卻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蘇元啊蘇元,你當本座未曾料到這些盤外之招?我壓根沒跟龍王提這事應劫,反而騙他說此乃一場‘大造化’,是上天賜予西海龍族中興的千載良機!那龍母更是利令智昏,喜不自勝,自己忙不迭地將敖烈從後宮帶了出來,引薦於本座。他們已然中了本座之計。”
她頓了頓,目光略帶戲謔地看向蘇元:
“更何況你們監察七司如今在天庭的名聲,呵呵,想要拿一條小龍,還真的需要罪名麼?‘疑似’、‘有待調查’、‘配合詢問’,這些名目,難道還不夠你用?”
蘇元臉上苦笑更甚:
【他們被我之前那一頓連嚇帶唬,心裡跟明鏡似的,哪裡還信什麼大造化?】
【還做什麼中興龍族的美夢,只怕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破財消災,保住兒子!】
這話他自然不敢明說,只得換個角度勸道:
“菩薩,實不相瞞,方才龍母尋到下官,哭得是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只求下官能在菩薩面前美言幾句,懇請您看在天下父母心的份上,高抬貴手,放過她那苦命的孩兒。其情可憫,聞者動容啊。”
觀音菩薩臉色一板,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糊塗!大劫之事,關乎靈山氣吲d衰,乃天道註定,大勢所趨,豈容私情更改?!莫說是龍母來求,便是如來佛祖此刻親至,此事也絕無轉圜餘地!應劫之人,必須入局!此乃定數,非你我能改!”
就在兩人言語交鋒之際,
遠處天邊,一道金色遁光掠過雲層,以極快的速度破空馳來,人未至,帶著幾分親熱的聲音已經先一步傳來:
“師弟!我可想死你了!”
第172章 黃龍真人
觀音聞得此聲,竟渾身微微一震,難掩激動之情。
她甚至顧不上再與蘇元分說敖烈之事,只一步就邁出了那團祥雲,衣袂飄飄,主動迎著那道破空而來的金色遁光而上。
金光霎時散去,一個身著樸素道袍的中年道人身影緩緩顯現。
蘇元在慶雲上望去,只見那道人面容飽經風霜,眉宇間似乎徽种还苫婚_的愁苦,但仔細端詳,其輪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丰神俊朗,正是十二金仙排名第三,實際上是十二金仙之十二——黃龍真人。
蘇元得知西海龍王壞了事,自己被迫真的要與觀音對上,於是讓西海龍王請出了這位同為龍族的前輩來當做最後一道保險,或許可以從中轉圜一二。
這黃龍真人還真的如坊間風評一般,老好人一個,一聽說龍族有難,馬上就來助拳。
“黃龍師兄,你怎麼來了?快,坐下說話。”
觀音接到了黃龍,便一如封神之前,自然而然地與對方把臂而行,一同落回慶雲之上,這份熟稔與親近,瞬間就可跨越佛道之別與漫長歲月。
她手中柳枝輕輕一拂,慶雲之上便靈光匯聚,化出一方古樸石桌,兩個石凳。
蘇元立馬極有眼色地代入侍奉的角色,手腳麻利地取出靈茶仙泉,開始為二人倒水沏茶,動作流暢,默不作聲。
二人落座後,黃龍真人仔細端詳著眼前寶相莊嚴、佛光縈繞的舊日師弟,臉上雖然擠出笑容,但眼中卻難掩物是人非的感慨:
“慈航師弟,多年不見,你風采更勝往昔,周身佛光圓融,修為顯然更有精進,真是……真是太好了。”
黃龍與動不動就舌燦蓮花的眾多大能高修不同,他的話語間極為樸實,甚至有些詞窮的感覺,但任誰聽到,都能感受到其中那份真摯情感。
觀音就這般靜靜地望著黃龍,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黃龍,看你如今這般清閒自得,倒是讓師弟我好生羨慕,恍惚間又見到我們在玉虛宮求道之時,不必理會外界紛擾,一心向道,何其自在。”
黃龍真人憨厚地笑了笑,似乎沒聽出話外之音,目光轉而落到一旁靜立侍候的蘇元身上,很自然地問道:
“師弟,這是你新收的弟子?根骨看著挺敦實的,是個能踏實過日子的好孩子。”
他沉吟少許,似乎覺得該有所表示,便有些肉痛地從自己那乾瘦的手腕上,褪下一個古樸的的玉鐲,遞給蘇元:
“來,師伯給的見面禮,拿去防身!”
蘇元沒接過那鐲子,而是恭敬地拱手行禮:
“黃部長誤會了。在下雷部監察七司司長蘇元,見過黃部長。”
“咦?你叫我黃部長?”
黃龍真人舉著鐲子的手僵在半空,愣了一下,隨即猛地站起身,收好鐲子後,繞著蘇元仔細打量了一圈,嘖嘖稱奇:
“哈,原來你就是那個蘇元!”
“你到底是聞仲太師在外頭偷偷生的私生子?還是太白金星剛剛認回來的親外甥?天庭現在可都傳遍了,就這兩個版本最火,到底哪個是真的?蘇元?”
蘇元:0.0?
他連忙擺手,一臉無奈地澄清:
“黃部長明鑑,在下確實是蘇元,但乃是正經的人族修士飛昇,並非是哪位領導的親眷,外界那些傳言,實屬訛傳,當不得真。”
黃龍真人卻一副“我什麼都懂”的表情,拍了拍蘇元的肩膀,擠了擠眼睛:
“還裝!跟我這兒還裝什麼?”
“我人還沒去火部正式赴任呢,就打聽到了。現在整個天庭就數你風頭最勁!”
“聞仲太師為了給你撐腰,都敢在通明殿上跟托塔天王李靖頂著幹,差點當場火併!這能是普通上下級關係?你說出去誰信吶!”
他湊近了些,好奇心滿滿:“跟我說說唄,我嘴很嚴的,小蘇,到底怎麼回事……”
“等等……”
一直旁觀的觀音菩薩突然插嘴,打斷了黃龍真人的八卦:
“師兄,蘇元方才稱你為‘黃部長’?這是何意?”
她秀眉微蹙,頭一次語帶慍怒:
“黃龍,你何時成了天庭的火部部長?這天地大劫將至,風波險惡,暗流洶湧,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你不好生在道場清修,怎麼又出來摻和這些繁雜俗務,捲入這是非漩渦之中?”
黃龍真人臉上的憨厚笑容漸漸斂去:
“師弟,師兄我這個修為,這個根基,參不參加大劫,很要緊麼?在天地洪流之間,不過是隨波逐流,身不由己的一粒塵埃罷了,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他嘆了口氣,那愁苦之色彷彿更深了:
“更何況,這次是天使持了玉帝陛下的親筆聖旨,親赴二仙山麻姑洞相召。依我們闡教如今在天庭的形勢,師弟你說,我敢拒絕麼?我又能拒絕麼?”
蘇元在一旁將兩人的互動看得分明。
【黃龍真人面對觀音菩薩的這尊法身,仍舊是一口一個“慈航師弟”稱呼,言語間充滿了對往昔崑崙歲月的不勝唏噓,更是三言兩語就點出了闡教如今形式,連他這等公認的吊車尾都被迫拉出來扛旗。】
【這其中,未嘗沒有對當年舊事的怨懟之意。】
觀音聞言,亦是默然,良久才輕嘆一聲:
“前塵往事,如風中飄散的雲煙,何必再執著於過往的身份與教派之別。如今你居天庭,我住南海,各自安好,順其自然,便是難得的造化了。”
黃龍真人聽到觀音的感慨,卻是挺了挺胸膛,臉上那落魄之色也一掃而空:
“師弟,話不能這麼說。就算廣成子師兄、赤精子師兄他們如今都閉了死關,不問世事;就算玉鼎師弟蹤跡縹緲,雲中子沉迷煉器,但只要我黃龍還在天庭站著,我們玉虛一脈,就倒不了!這門庭,就還有人守著!”
觀音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仍舊是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揭過這番涉及道統與立場的話題,轉而問道:
“罷了,舊事不提。那你此番前來西海,是所為何事?”
黃龍神色也輕鬆了些,端起蘇元剛斟滿的靈茶喝了一口,嘿嘿一笑:
“師弟,師兄我現在今時不同往日啦。”
“如今我好歹也算是天庭裡闡教一脈明面上的旗幟,不少想攀附關係的,都要附我驥尾。這不,還沒正式去火部上任呢,四海龍族就找到我了。”
他指了指下方的西海:
“論起輩分來,我怎麼說也算是敖閏他表叔呢,提前跟龍族這些親戚走動走動,聯絡聯絡感情也好,省得我上了天庭,人生地不熟的,再跟封神那時候一樣,到處被人欺負。”
“畢竟,如今的天庭,可沒有師弟你這樣肯為我出頭的同門了。”
“對了師弟,你神通廣大,不在南海紫竹林清淨享受,跑來這西海又是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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