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歌神 第343章

作者:君不见

  虽然它的重量,并不是最重的,而其艺术价值、工艺难度,则一直到现代都没有被超越。

  六百年前,有这么一群人,宛若堂吉诃德一样,向这个可怕的对手,发起了近乎自杀式的冲击。

  而他们却成功了!

  这是多么伟大的伟业!

  但历史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笔墨,谷小白甚至不知道,那些铸造这钟的工匠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成功的,又或者,成功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被杀之后的继任者?

  或许对历史来说,这一切无关紧要。

  但是对这个身体的华小白,对华钟君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那位被杀头的是他们的父亲,被株连的是他们自己。

  这一刻,谷小白深刻感受到了,身为浩渺历史之中一个小人物,一个不起眼浪花的悲哀。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创造历史。

  但更多的人,就算是创造了历史却不能被铭记。

  这口钟上,有23万个字,却没有一处地方,能写下哪怕一个工匠的名字。

  或许,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让自己来体验这段传奇。

  以一个物理学家的身份,以一个音乐家的身份,以一名后人的身份。

  它不该被遗忘。

  ……

  月斜星疏,谷小白和华钟君才向回走。

  他们的身后,铸钟厂依然火光冲天,一月之期,转瞬即逝,接下来再不想出来办法,怕是真的死定了。

  华严甚至来不及派人送自己儿女回去。

  一盏灯笼,两个身影,在夜色之中摇曳,四周空寂,风吹草动,很是怕人。

  华钟君紧紧握着谷小白的手,掌心冰凉,明明害怕的紧,却还在安抚谷小白:“小白你怕不怕,姐姐在你后面,你别怕……”

  走出钟厂范围,前后都是一片黑暗,华钟君突然对谷小白道:“小白,我听工匠们说,有时候铸钟铸不成,是因为钟没有灵性,古时干将莫邪,就是跳进炉里,这才铸成了绝世神剑……”

  说到这里,华钟君的手猛然握紧了,握得小白的手生痛。

  “你瞎想什么呢?这种事根本就没关系。”谷小白此时脑袋里,全在想这钟要怎么铸,闻言随口斥了一声。

  他在铸钟厂转了一圈,对这个时代的条件限制,也已经有了了解。

  可惜他对铸造没有太多的了解,看来又要回去补课了……

  “可是工人们都这么说……如果铸钟不成,你和爹就要……”华钟君松开了谷小白的手,看着谷小白打着灯笼的小小背影,眼中已经有了泪光。

  父恩如山,弟弟年幼,她该怎么办?

  谷小白刚打算再说什么,突然斜刺里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什么东西!”谷小白瞬间从沉思之中惊醒,抬头看向了那冲出来的庞然大物。

  他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华钟君就尖叫一声“小白”,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注:明朝铸造铜钟的技术参考自宋应星《天工开物》;这段剧情的其他参考书目及资料有《明清民歌时调集》(这本书好孩子不要看,会颠覆三观)、《

  音乐声学与心理声学》、《中国音乐声学史》、《戴念祖文集细润沉思科学技术史》、《音乐声学——音响·乐器·计算机音乐·midi·音乐厅声学原理及应用》、《天瑞之路》(关于天瑞世纪钟铸造的报道)、京城钟楼的古老传说等,因为剧情缘故,会有部分不符合史实、科学发展史或者历史人物形象……)

第453章 相执手,与“君”别

  黑影之中,一个庞然大物冲出。

  这是一头野猪。

  而且是一头雄性的大野猪,怕不是有三四百斤重。

  即便是夜色之下,它的一对尖锐獠牙,也寒光闪闪,像是两把小匕首。

  眼看它的獠牙就要刺穿谷小白,华钟君猛然扑了上去,把谷小白扑倒在地,她自己却惨叫一声,手臂被野猪牙挂到了,顿时鲜血直流。

  “小白,快跑!快跑!”华钟君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站起来,想要挡住那庞大的野猪。

  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豁出去命,也得保护自己的弟弟!

  然后她就看到“呼”一声,一只灯笼,被从后方丢了过去,直直砸在了野猪的脑袋上。

  灯笼燃着,灯油倾泻,顿时烫得那野猪嗷嗷惨叫。

  “小白,快跑!”看野猪被烫得嗷嗷直叫,华钟君伸手去抓谷小白,就要拉着他逃跑,但谷小白却不退反进。

  他的手中,是一根灯笼的铜杆,这灯笼是铸钟厂的工匠们自己铸造的,沉重但结实,拿起来都吃力,却不容易被风吹动、晃动,天黑了就悬挂在铸钟厂四周提供照明。

  在铸钟厂里,别的东西可能不多,但是铜和油脂,要多少有多少,所以这只灯笼,也是用料十足。

  此时,谷小白手持那灯笼的铜杆,像是一只小豹子一样扑上去。

  他一抬手,“噗”一声,铜杆直直插入了野猪的一只眼睛。

  “嗷”一声,那野猪吃痛,惨叫着后退了十多步。

  谷小白想要抓住那铜杆,但是毕竟人小力小,铜杆又插入了野猪的眼眶之中,或许是夹住了骨头,被野猪带走了。

  谷小白害怕它再回来,伸手抓起了路边的一根枯枝棍棒,紧紧盯着野猪的背影,直到那野猪哀嚎着跑入荒林之中,谷小白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华钟君道:“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还说没事,胳膊伤的那么重……”谷小白借着地面上燃烧灯油的火光,查看了一下华钟君的手臂。

  皮肉伤,但是有些可怖。

  他撕下自己的衣服,帮华钟君简单包扎了伤口,看向那野猪逃跑的方向,不爽地扁扁嘴。

  妈蛋,我的姐姐你也敢伤!

  若是我的长刀在手,岂容你这只孽畜逃跑!

  正好给本侯加餐!

  烤猪排、白菜炖猪肉、京酱肉丝、梅菜扣肉、烟熏肉、熏肠……

  “走,姐,咱们回家。”谷小白捡起灯笼,看灯油已经全部倾泻出来,无奈地叹口气,但还是拿在手中,转身自然而然地去拽华钟君的手。

  华钟君看着谷小白,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幼弟,今天一天的表现,和往日里完全不同。

  不论是谈吐还是行事风格。

  以及刚才那面对野猪时的勇猛。

  那只野猪足足二三百斤,而只有八岁身体的谷小白,却只有四十多斤,五六倍的体重差距,狭路相逢,却是谷小白一招而胜。

  民间有“一猪二熊三老虎”之说,野猪对人类的伤害,其实是最大的。

  此时,华钟君眼中,又是幸福,又是骄傲。

  我那个整天逃学、哭鼻子、考试只能考三等的弟弟……也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

  当初父亲就是希望有这样一个孩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吧……

  可若是铸钟不成……

  “姐,想什么呢?快走,待会儿那只野猪又跑回来了!”

  猪虽然跑了,但是如果再了回来怎么办?我现在手里可没有能用的武器,先跑再说!

  谷小白拽着华钟君就跑,姐弟俩在黑暗的路上,跑得踢踢踏踏的响,好不容易看到前面出现了人家和火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放慢了速度。

  此时此刻,谷小白怀念照夜,怀念自己的长刀,甚至怀念傻狗……

  回到家里,帮华钟君清洗了伤口,上了一些伤药重新包扎了一番,谷小白也困得快撑不住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要睡着。

  半梦半醒中,他感觉到有人在用毛巾擦自己的脸,然后就听到华钟君的嘀咕声:“小懒瓜,一脸灰也不知道洗洗,以后若是没有姐姐,你该怎么办……”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后背一暖,有人躺在他的身后,从他的后背抱住了他。

  “小白,我该怎么办……”

  然后脖子上一热,却是有泪水滴落。

  谷小白一动不敢动,心中想的却是。

  姐,现在是我该担心怎么办好不好!

  你干啥一言不发就抱住人家!人家的那些粉丝们会来找你拼命的好不好!

  华钟君的怀抱,非常温暖,身上也香香的,谷小白伸手抱住了华钟君搭在自己胸前的手,就这么被抱着,慢慢沉入了梦乡。

  当谷小白再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是宿舍里,那雪白的天花板。

  鼻尖,似乎还缭绕着那淡淡的香味。

  谷小白的脸上慢慢浮现了笑容。

  “姐姐……哈……”

  原来有姐姐是这种感觉。

  有人帮你洗脸,帮你做饭,看着你不让你逃学,全心全意为你好,即便力量再怎么孱弱,也会拼尽一切保护你。

  真好。

  这种感觉,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谷小白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下床,出门。

  在实验室里,谷小白见到了朱启南,问道:“朱师兄,你家好像就是京城的?”

  听朱启南回答是,谷小白就问起了关于永乐大钟的问题,朱启南道:“这个我知道啊,我家祖上就住在钟楼附近,我爷爷跟我讲过,在我家那个胡同里,还有一个‘金炉娘娘庙’,据说当时铸钟的时候,炉温太低,死活铸不成,工匠的女儿就跳进了炉里,炉温才升了上去,为了纪念她就建了一个庙……”

  朱启南还没说完话,就听到身后“啪”一声,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小白?”朱启南转头看过去,就看到谷小白满脸惊慌的模样,吃惊道:“怎么了?”

  “没……没事……”

  等朱启南出去了,谷小白从地上捡起了手机,恶狠狠地看着手机。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特么又安排了什么!”

  系统一推四五六,完全不接招:“请宿主完成《离别赋》试练,铸出大钟。”

  《离别赋》试练?

  谷小白之前一直没有想太多,但此时此刻,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离别赋》的第一句歌词。

  相执手,与‘君’别。

  难道这个与君别,是与“华钟君”别?!

  谷小白抬起手,他的手掌中,似乎还遗留着华钟君掌心的温度。

  “这一次,你特么的休想!”

  我已经遗憾过一次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留一丝一毫的遗憾!

  绝对不!

第454章 铸钟先铸人

  当谷小白再次从六百年前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身边,华钟君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姐?”

  谷小白想起朱启南对他说的那个传说,心猛然向下一沉,慌忙起身,就发现饭菜正放在桌子上,略略松了一口气。

  能给自己做饭的,就只有华钟君了。

  但是他找了一圈,华钟君却不见了,谷小白的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转身就跑。

  跑出去了几十米了,谷小白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左右看了看,抓起了角落里的一把镰刀,这才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