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歌神 第342章

作者:君不见

第451章 竟然是地狱难度

  被私塾先生打了戒尺,还被按在私塾里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这对谷小白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到中午的时候,谷小白才被少女领走,看谷小白梗着脑袋一脸不爽的模样,少女伸手摸摸他脑袋,嘲笑他道:“还生气了,你就不能努努力考好点?先生说你上次考试又是三等……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少女又唱起歌来,柔柔的声音,在谷小白的耳边回荡: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赏子红缎子,几家打得血流流,只有我里弟弟考得好,也无欢乐也无愁……”

  唱到最后一句,少女俯下身来,在谷小白的鼻子上点了一下:“也无欢乐也无愁!”

  “别点我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谷小白很不爽地扒拉开她的手,我可是齐桓公!冠军侯!放尊重点!

  然后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喷了。

  唉,自己这个身体真不争气,考试竟然考个三等。

  若是考个一等,回家自然是重重有赏,买身新衣服,考个四五六,自然是屁股开花血流流。

  像谷小白这个身体,肯定是考了个中游,也不好也不坏,奖赏肯定是谈不上,打吧,反正也就这样了,懒得打,自然是“也无欢乐也无愁”了。

  这谁写的歌啊,那么贫!

  “还知道笑啊,你就不能努努力,让爹开心点……”少女自然而然地拽起来谷小白的手,领着他向家的方向走。

  谷小白被少女牵着手,抬起头来,看向了她的侧脸。

  对谷小白来说,虽然很不习惯被人这样当小孩子对待,但是他……从来没有过哥哥或者姐姐。

  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大多是独生子女,甚至连父母,都有很多是独生子女。

  堪称是最孤独的一代。

  谷平夫妇奋发图强,想要帮他生个弟弟,虽然表面上有点不爽,但其实他心里还蛮开心的。

  可惜未果。

  然而,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姐姐……

  这种感觉,竟然还挺棒。

  谷小白昂起头,眯着眼看着天空中的太阳。

  此时,正是午时,温暖的阳光洒在素裙的少女和短衣的孩童身上,过往的行人喧嚣,少女握紧了谷小白的手,似乎担心他跑丢,姐弟俩一起穿过了熙熙攘攘的长街。

  这里,是京城的郊区。

  朱棣就要迁都京城,此时京城里到处大兴土木,力工、手工艺人往来穿梭,人流繁忙,一片繁荣景象。

  接下来,这里就要成为明清两朝的京城,成为全世界最大的政治与权力中心,直到西方崛起,华夏沦落。

  回去吃了午饭,谷小白好说歹说,终于得到了少女的允许,跟着少女,一起去给这个身体的父亲送饭。

  一路行来,四周越来越荒凉,再向前方,一片烟尘滚滚,距离很远,就嗅到一股焦糊味道。

  谷小白抬起头来,就看到数座建筑在前方,此外还有许多士兵侍卫。

  谷小白正好奇打量着眼前的铸钟厂,就听到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传来:“若是30日之后,再不能将大钟铸成,所有工匠,斩首示众;首领华严,满门抄斩!”

  牵着谷小白的少女,猛然间抬起头来,面色刷一声变得煞白。

  谷小白看看少女,再看看前方,突然明白了。

  这位首领华严,怕不是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爹!

  特么的,什么简单模式,这特么的是地狱模式!

  而且,凭什么工匠铸钟不成,就要满门抄斩?凭啥!

  数十名侍卫、士兵簇拥着一名耋耄老人转身,慢慢走出了铸钟厂,就看到一个孩童,一身朴素短装,站在大路中央,冷冷地盯着他们。

  “铸钟不成,是因为技术的局限性,又不是工匠不努力,略加惩戒也就罢了,你凭什么要问斩他们?请问是哪条法哪条律规定的?”

  少女拼命想要拽着谷小白离开,但是谷小白却是甩脱她的手,盯着为首的那名老人。

  妈蛋,到最后要满门问斩,我还不如现在就先把难度降下来!

  而且,不论是谷小白还是齐桓公又或者霍去病,都不是那种喜欢退缩的人。

  一名侍卫眯起眼睛,一手按刀,就要上前,谷小白瞪了他一眼,竟然把那侍卫吓了一个激灵。

  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恼羞成怒,刀锵一声出鞘。

  谷小白心中一沉,但还是不慌,他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力量和对方的距离,右手藏在身后,握着的一块石头,已经抓紧。

  “回来吧,不过是一个孩子。”

  那老者微微摆手,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谷小白。

  不过七八岁年纪,站在那里,却别有一种奇特的气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普通孩子——当然了,谁家的八岁普通孩子,也不至于说出来上面这句话来。

  一般的孩子,在说出来这种话之前,就被自家父母打死了。

  他道:“此番命令,乃是今上旨意!”

  然后,他就看到那七八岁的孩童一点也不肯退缩,道:

  “今上就可以罔顾人命了吗?须知大明到现在也不过是三代皇帝,五六十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以残暴事天下民众,天下民众就会以残暴还你,老先生以你的年龄,应当知道,大明怎么夺得天下……嗷,别扭我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一番慷慨的言辞,都被少女的扭耳杀直接扼杀在腹中,看谷小白如此顶撞这种大人物,少女都快被吓哭了,这会儿死命拽着谷小白的耳朵不撒手,谷小白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人颇为好笑地看着那被拎着耳朵差点从地上拎起来的孩童,又看向了少女,道:“你们二位是谁家孩子?”

  看少女一脸惊慌的模样,他又安抚道:“别怕,这只是孩子胡言乱语,我不会责怪于你……”

  少女这才道:“我们是……钟匠华严是我父亲。”

  谷小白白了少女一眼,他说不责怪你就信啊,这就把自己底都掏出来了?

  老人呵呵一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华钟君……”少女道。

  老人眼睛一亮,道:“钟君,钟中君子?好名字,只是却像是一个男儿名……”

  华钟君道:“在我出生之前,我父亲一直想要一个儿子,继承他的铸钟手艺,所以就给了我一个男儿名……”

  老人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谷小白,道:“那,小家伙,你呢?”

  看老人满脸期待的模样,谷小白梗着脖子不说话。

  华钟君替他回答道:“他叫华小白。”

  “小白……”老人噗一声笑喷了。

  谷小白怒瞪他。

  笑什么笑?没见过不负责任的父母吗?

第452章 被忘却的传奇

  “这么一颗小脑袋,真不希望30日之后,就不在脑袋上了。”老人走到了谷小白的身边,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他的脑袋,但是谷小白却后退,躲开了他的手。

  谷小白冷冷看着老人,老人面容苍老,穿着一身僧袍,但是他却有一双三角形的眼睛,宛若凶虎一般,并无丝毫怜悯之意。

  谷小白其实看过很多这种眼神。

  上位者的眼神。

  他们的眼中,只有天下、社稷,却其实并不关心某个人。

  因为这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是无可替代的,其他的人,不论是能工巧匠也好,精锐士兵也好,不过是一组数字而已。

  其实,当初远征漠南的谷小白,也是努力保持这种心境。

  或许华钟君和谷小白可以博他一笑,但却别想让他改变丝毫的心意。

  “现在就希望你们父亲,能够成功铸钟成功,救了你们两个的小小性命吧。”老僧人带着自己的随从,坐上车驾离去。

  华钟君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道:“那位大人看起来似乎很慈祥,若是好好求求他……”

  谷小白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没用的,那是僧道衍……”

  现在,谷小白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了。

  若是早知道对方是这个人,谷小白也不会站出来。

  僧道衍,或者说姚广孝,是朱棣最为倚重的谋臣,正是他辅佐朱棣成功夺取皇位,朱棣笃信佛法,和他不无关系。

  而他一心向佛,为了弘扬佛法无所不用其极,不论出世还是入世,莫不是为此。

  说不定,这次铸造这口大钟,也是为了宣扬佛法。

  这是一个有信念的人,但正因为如此,为了他的信念,一切都可以牺牲。

  不论是数百无辜的工匠,还是两个更无辜的小脑袋。

  只要能够铸成这口天下无双的大钟,每日颂扬佛经,那将会是多大的功德?

  而中国自古以来的圆形铜钟,莫不是和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钟声,因为其特有的发声方式,让人产生一种神圣感,一直和宗教息息相关,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

  涉及到宗教,谷小白就有些头痛。

  这种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而且不是他擅长处理的东西。

  “走吧……”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铸钟!

  30日内,铸钟!

  铸钟厂里,华严和一众工匠,哀鸿遍野,如丧考妣。

  铸钟不成,就要砍头,皇帝的命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像谷小白那样,去和一名权倾天下的权臣当面对质,去质疑皇帝的决定。

  而更无奈的是,即便是质疑了,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说不定死的更快一点。

  可这世界上从未见过的大钟,又该如何铸就?

  没有人知道。

  铸钟厂里,几百口熔炉在一片不大的范围内密集排布,火光闪烁,高温灼人,烟尘密布,黑烟滚滚,刚刚走近了,两个人就呛得要咳嗽起来。

  现场怕不是有数百名铜匠钟匠,此时正四人一组,将一口口的熔炉抬起,依次倾倒到浇铸口里。

  在那人群之中,一名工匠,眉眼皆灰,嘴上蒙着一方湿布,却早就已经被灼热蒸干,此时正声嘶力竭地大声叱喝吆喝着。

  “快点!快点!”

  工匠们加快速度倾倒,但是那流入的铜汁始终不能连续不断。

  走得急了,突然有一名铜匠脚下一绊,上百斤铜汁倾泻而出,有一些洒在了他的身上,顿时惨叫连连。

  本来有序的倾倒,顿时乱了起来。

  人群之中,那指挥的工匠叹了口气,道:“停下!停下!”

  又一次实验失败了。

  铸钟,不是铸造其他的器物,它的质量要求非常高,不但不能有杂质,而且需要质地均匀,否则不但可能发出的声音不好,而且甚至可能铸造出来,就是裂的。

  这就要求,铸造的铜水,必须连绵不断,而且流速可控,正是所谓的“雨淋式”浇铸,这样才能让浇铸的物体内没有气泡,没有杂质……

  颓丧的工匠首领转过头来,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身影,这才惊呼出声:“你们怎么来了?”

  谷小白没有回答,他站在那铸钟厂之外,静静看着这繁忙的景象,那一刻,他的心潮澎湃。

  钟,是名副其实的乐器之王,是制造与技艺的巅峰,是艺术的极致,也是物理与工程的极致。

  铸造钟的铜,五分铜,一分锡,正是所谓的钟铜,质地脆,没有延展性,不能冲压、不能锻造,只能一次铸造成型,之后再也没有修改的余地。

  而他们要铸造的永乐大钟,接近50吨重,正是在这口钟之后,明代的铸钟技艺,达到了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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