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141章

作者:嗷世巅锋

  “不了、不了!”

  宝玉忙摆手道:“王爷本就是白龙鱼服,焦大哥若上前拜见,倒搅了王爷的兴致。”

  “那就有劳宝兄弟替我问候一声了。”

  其实焦顺压根也没想和这北静王照面,毕竟对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显是没将自己这七品小吏放在心上,他又何苦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随口敷衍了事,又同宝玉说了些闲话。

  本拟就此别过,谁知贾宝玉死性不改,又盯着五儿好奇道:“这穿绯衣的是谁?好标志的一姑娘,我竟从未见过!”

  呸~

  这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货!

  焦顺心下暗骂一声,却忘了自己方才驻足于此,又是为的什么。

  搞完双标,他笑着介绍道:“这是在我母亲跟前伺候的柳五儿,因母亲开恩了准了她的假,所以也跟着出来逛逛。”

  “五儿、五儿……”

  宝玉蹙眉念了几声,摇头道:“实在是白白糟践了这品貌,焦大哥何不另取一个名字?”

  说是让焦顺取名,实则他一脸的跃跃欲试。

  焦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早听说他爱给别人改名字,不想竟改到自己家里来了。

  他提醒道:“这是家母身边的人,却怕不好胡乱改名。”

  宝玉这才知道唐突了,满脸遗憾的连声抱歉。

  等宝玉回到北静王跟前儿,指着这边说些什么时,焦顺再次遥遥施了一礼,然后便带着人主动退出了圈外。

  虽经这一场插曲,众人仍是兴致不减。

  香菱和五儿在路边买了糖画、面人等物,焦顺也挑了一套极清脆的风铃,打算找机会送给便宜儿子。

  只是这期间,玉钏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趁着香菱和五儿被舞狮和大头娃娃吸引了注意力,焦顺把她拉到身边问:“这又是怎么了,来之前不是数你最积极么?”

  “爷。”

  玉钏期期艾艾的反问:“您说宝二爷和那北静王爷是不是……”

  说着,拿两根白生生的指头对戳。

  焦顺也觉着这二人多半是‘志同道合、股肉相连’,却断不肯落人口实,只板着脸道:“浑说什么!王爷的私事也是你能议论的?这话若让外人听去,你还活不活了!”

  玉钏被训的缩了脖子,却想着外人不能说,亲人总是要提醒一番的。

  却说因买的东西越来越多,焦顺干脆买了一副扁担箩筐,交由倪二的人轮流挑着。

  然后就这么随大流的出了朝阳门,来到运河岸边。

  此处亦是热闹非凡,无数男女自上游放下河灯,五颜六色各型各状,竟是在河里汇聚成了一条彩带。

  又有画舫往来穿梭,留下阵阵靡靡之音。

  再衬上两岸素白的积雪,当真是处处可堪入画。

  焦顺也带着人选了处平摊的所在,把先前买的河灯一一点了放入水中。

  正和香菱几个笑闹着,忽听的周遭纷纷喝彩,举目望去,却见不远处一条画舫上,正有个白衣书生在船头舞剑,但见寒芒烁烁衣袂飘飘,月影烛光涛声雪岸,配上潘安宋玉一般的面庞,真恍似谪仙下凡。

  这不是……

  焦顺正感慨今儿净碰上故人了,岸边忽然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却是个女子看那人舞剑入了神,下意识想要凑近一些,结果一脚踏空栽进了河里。

  她一面手足并用的挣扎一面拼命的呼救。

  岸上却竟无人理睬,反发出哄堂大笑。

  那女子气的破口大骂,脚下一发力竟就站了起来,却原来这处的河水也只有齐腰深而已。

  只是水虽不深,却是寒冷彻骨,等她抓着路人伸出的竹竿爬上岸时,已经冻的脸色发情抖若筛糠。

  这时那画舫也靠了过来,那舞剑的公子哥儿在船头拱手道:“我这里有几件旧衣裳,姑娘若是不嫌弃,且到船上更衣。”

  那女子一见他出面相帮,脸上都红润了几分,哆哆嗦嗦的就要涉水上船。

  那公子忙喊住了她,抓着绳索利落的跳到了岸边,寻了棵树固定住,又请艄公放下跳板,接引那女子登船。

  见他如此仗义,两下又禁不住喝起彩来。

  连倪二也大赞‘好汉子’,五儿、玉钏两个更是看的目不转睛——俊俏公子哥儿,她们倒是见得多了,但如此俊俏却又英气勃勃的,却堪称平生仅见。

  焦顺见状心头醋起,忽的越众而出拱手笑道:“柳公子别来无恙。”

  却原来那舞剑公子,正是曾与焦顺有一面之缘的柳湘莲。

  但柳湘莲却并未认出焦顺,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问:“敢问阁下是……”

  “柳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

  焦顺笑道:“去年夏天在那千里冰封,你我不是曾见过一面么?”

  柳湘莲素是个恩怨分明的,当初莫名其妙的得了馈赠,也曾询问过冰室的掌柜伙计,可惜只问出焦顺是荣国府的管事,并未问出焦顺的名姓。

  如今听焦顺说起冰室的事儿,又和当时的记忆一对照,忙郑重拱手道:“原来是故人当面,湘莲真是失礼了!”

  随即又恳切的询问:“当日之事柳某早有心当面道谢,却一直不得其门——如今不期偶遇足见缘分,还请赐下尊名,也好有个称呼。”

  焦顺瞥了眼玉钏和五儿,云淡风轻的道:“些许小事何劳挂心?”

  等柳湘莲再三追问,他这才通名报姓。

  柳湘莲听得‘焦顺’二字,忽的眼前一亮道:“莫不就是那脱籍为官,又在工部力压群雄,得了陛下赏爵赐金的焦大人?失敬、失敬!”

  不想自己在外面,已经闯出这么大的名声了。

  焦顺心下暗自得意,正待谦虚几句,那画舫上忽有个婆子出来招呼柳湘莲,柳湘莲面上有些尴尬,忙冲焦顺拱手道:“此处人多嘴杂,实在不是说话的所在,烦请焦兄赐下住址,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我仍在荣国府寄居,柳公子倒宁荣街一问便知。”

  焦顺随口答了,就见那柳湘莲告一声罪,粉面含煞的上了船。

  “大爷。”

  柳五儿一直目送他消失在门内,忍不住探问:“这柳公子是做什么的?听他刚才那话,却曾得过您什么恩惠不成?”

  焦顺随口道:“他原是富家公子,因父母早亡挥霍无度,一时囊中羞涩被我撞见,帮了他些小忙罢了。”

  柳五儿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一旁玉钏听说是个家道中落的,却顿时没了念想,暗道这破落户便再怎么英俊,又怎敌得过自家大爷前途无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元宵节【上】

  因昨儿晚上逛的累了。

  第二天早上焦顺揽着香菱、玉钏两个,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

  这边正洗漱着,柳五儿就寻了过来,禀称薛家大爷方才让送了只熊掌来,说是昨儿刚在城外猎到的,血淋淋的甚是新鲜。

  上回去山谷打猎时,薛蟠就惦记着那几头老熊,不想还真就被他搜罗着了!

  要说这厮也是不会做人的,那几头熊原是山谷猎场的噱头,若凑巧撞上也还罢了,都似他这般锲而不舍的去搜猎,只怕等不到开春就要绝种了。

  即便是在国公府,新鲜的熊掌也不多见——盘子里做熟了的,倒是每年都有那么三五只。

  故此焦顺用用茶漱完了口,就领着香菱两个过去瞧稀罕。

  因是年后的过冬熊,那熊掌瞧着比想象中要小一些,约莫也就六七斤的分量,且骨节分明不显肥硕。

  香菱见那熊掌腕口上血肉模糊的,当即不敢再看,低头连念阿弥陀佛。

  “李嫂子【厨娘】怕是没整治过这东西吧?”

  玉钏则是一面好奇的打量,一面忍不住发愁道:“要不送到府上,让掌勺的帮着料理料理?反正今儿老太太又是在东府大花厅里设宴,他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这东西其实也就是图个新鲜,真要论起来未必有鹿肉好吃,若再随便弄一弄,那就彻底糟践了。

  “还是算了吧。”

  焦顺摇头道:“国公府里几个当家做主的,都和老太太一样爱吃那软糯寡淡的,这东西送过去也只是糟践了——还是拿去庆鸿楼吧,照着他家烤鸭子的法子,做成脆皮又入味的才好。”

  说着,唤来在倒座门房里和车夫吹牛扯皮的栓柱,命他拿竹篓子背了送去奉公市。

  顺带又塞给他五两碎银子,让他不用急着回来,且在街上逛逛耍耍——银子花了留着都成,只是别忘了给胡婆婆捎些礼物回来就好。

  又因那帖子上也专程请了焦大,焦顺特意去堂屋东间探问了。

  这一冬下来,老头精神愈发不济了,但听说是去东府那边儿赴宴,却是立刻梗着脖子骂道:“谁爱去谁去,焦大爷却懒得瞧那些乌龟忘八羔子!”

  于是焦顺又去灶上吩咐,给他弄些喜庆又好克化的,让老头多少也感受一下年节气氛——只是酒要少上一些,万不敢再让他烂醉伤身。

  眼见临近午时【十一点】,焦顺便领着香菱、玉钏出了家门,顺着那内子墙往荣府前院赶,这一路行来,竟是三五步就挂着个大灯笼,里面都是大红的牛油蜡烛。

  怪不得都往自家送灯笼呢,感情竟置办了这么多,连内子墙这样偏僻所在,竟也都挂满了。

  灯笼也还罢了,好歹收起来明年还能接着用,可这牛油蜡烛却是纯粹的消耗品,且价格颇贵,这无数的盏灯笼点起来,一天怕不就要烧去大几百两银子。

  四五日下来就是两三千两!

  这还只是灯烛钱,其它方面的开销只怕二十倍不止!

  焦顺不由暗暗咋舌,去年正月里也还没这么奢靡,今年为了盖别院,府上本该节俭些才是,不想倒愈发穷奢极欲了。

  等到穿堂过院到了宁国府里,气象倒略有些改观——当然了,大花厅左近仍是装扮的花团锦簇,毕竟是东西两府都要在这边设宴过节。

  老太太虽是晚上请客,但正午时年轻一辈就都凑齐了。

  焦顺先把香菱、玉钏打发去尤氏屋里,独自一人进到了花厅里。

  此时那戏台上正演着垫场的猴戏,贾蓉正带着贾璜、贾芹等近支亲戚,正在大花厅里来回巡视。

  见焦顺自外面进来,众人忙都上前见礼。

  焦顺还了个罗圈揖,奇道:“珍大爷和琏二爷呢?”

  “这……”

  贾蓉讪笑道:“父亲和二叔听说家里来了名角儿,便特意去后面抬举他们了。”

  这年头除了家养的班子会刻意选用女子,外面唱戏的角儿基本都是男人,一般不会出现豪绅强霸女戏子的事情。

  但遇上贾珍、贾琏这样的主儿,连男伶也难逃劫难。

  焦顺正觉着晦气,看台上那搔首弄姿的猴儿,都觉着GAY里GAY气的,恰巧宝玉、薛蟠领着贾芸赶了过来,两下里一聚越发显得热闹。

  薛蟠不出意料的,凭着猎熊的经历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他比手画脚添油加醋的说完,才发现贾珍、贾琏二人不在,听说是在后台捧角儿,当下也摩拳擦掌的要去凑个热闹。

  贾蓉忙拦住了他。

  倒不是怕薛蟠去了看见什么不该看,而是担心他去了三人不够分赃的。

  众人凑在一桌,山南海北的胡吣,朝堂市井的瞎聊,不知怎么就说起了王太尉在南边,奉命会见西夷使者的事儿。

  “听报纸上说。”

  贾蓉便向薛蟠打听:“您那舅舅还上了西夷的铁甲火轮船?”

  “还有这事儿?!”

  薛蟠闻言将牛眼一瞪,顿足扼腕的道:“早知道,我也去南边瞧个稀罕了!上回西洋人杀到津门府的时候,我就想去瞧瞧,偏我母亲一哭二闹的拦着不让去。”

  他素日里只看些‘虫二杂文’,贾蓉寻他打听起这些事情来,却明显是问道于盲了。

  “那真是可惜了的!”

  贾芹在一旁比划着:“小侄听说那火轮船上面能喷火,下面还有两个大轮子,逆着风跑起来都比马车还快!”

  “怪道朝廷的水师敌不过它,只凭它跑的恁快,用铁甲直接撞也撞沉了!”

  贾璜也在一旁帮腔,倒是越吹越玄乎了。

  “其实也没外间传的那么玄。”

  焦顺笑道:“那所谓的上面喷火,其实不过是锅炉的烟囱在冒烟——就跟咱们取暖用的大同小异——那两个大轮子和龙舟划桨是一样的用处,只不过是换成了蒸汽机带动,远比人力持久罢了。”

  薛蟠也瞪眼道:“要我说,再怎么着也只是在水上逞英雄,真要面对面的放对,那西洋人就不是咱的个儿了!”

  他虽好奇那火轮船是什么模样,却见不得别人替西夷吹嘘,吹胡子瞪眼的,倒闹得贾璜、贾芹两个十分下不来台。

  贾蓉只是看热闹,贾芸又不好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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