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谁与归
但庶孽子,那也是松江府的人,活下去,总是比乡野要强,至少贼人打过来,还有道城墙拦着。
这条政令一下,媒婆们再说是娶亲甚至母凭子贵,这就是拐卖,朝廷的法度,就可以把这种行径定义为人丁买卖,进而处置。
这的确是在保护女性权益,打击大明四方之地的人丁买卖。
至于有没有个例自己想要母凭子贵获得阶级跃迁,不在沈翼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二个原因,是限制各府县人口,限制城池的人口虹吸,城池容量有限,人太少没有人气,人太多太过于拥挤,景泰十五年的医疗条件,城池里的人过于拥挤,一旦发生疫病,那就是满城的死人,几无生还,而且这也确实发生过。
第三个原因,则是大明海贸事带来的影响,大明的海船在增多,出海的人就多,大明水手们,在外面跟些番人女子生的孩子,身份是什么?这就变成了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以倦马河畔遍地的种植园而论,这些个种植园里,为了农场主们和甩皮鞭的监工们,会亲自参与到制造、使用生产工具的环节,这就诞生了一堆的皮蛋人,什么是皮蛋人,母亲是奴仆,父亲是大明人。
这皮蛋人什么身份?贱籍。
大航海时代的新形势下,大明新的大思辨已然悄悄开始。
“表个态吧。”朱祁钰看着沈翼的奏疏,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询问臣工们的态度,兴安抱过来一个箱子,给了每位廷臣一个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和一个×,明公表态只需要在上面做标记,不需要记名,更不需要做其他的标注,标记完就折两下。
兴安收集起了所有的纸条,放进了箱子里,用力的晃了下,然后开始唱票。
二十票赞成,八票反对,谁赞成,不知道,谁反对,不知道,反正赞成票超过了三分之二。
这个箱子是全透明的,也就是说抱着箱子的大珰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些手段,那会引起公愤。
而大明皇帝不参与投票,对政令拥有一票否决权,他不用玺,这政令就推行不下去。
不记名投票,是朱祁钰发明的表态方式,一共就二十八名廷臣,之前是二十七名,现在计省财相有了一个新的席位。
朱祁钰从兴安手中拿过来了景泰之宝,在奏疏的齐缝处盖下,递给了文渊阁大学士王文说道:“就这么办吧。”
大明的一个政令推行,绝对不是文华殿一拍脑袋就推行全国,沈翼的奏疏里,也只是在松江府、广州府、应天府、顺天府、长安府、重庆府等城池开始推广,试点之后,缓慢推行全国。
“第二议,海事疏议。”兴安甩动着拂尘,宣布开始第二议。
李宾言打开了自己手中的奏疏说道:“永乐十三年,葡萄牙的唐·恩里克王子,维塞乌公爵,带领两万人,攻占了位于自由之城东南角的休达,使得葡萄牙完全占领了直布罗陀海峡,贫穷的葡萄牙王国,第一次获得了黄金、象牙、奴隶等多种贵物,迅速兴盛了起来。”
唐·恩里克王子这个名字是极其陌生的,自由城总督蒯林和葡王阿丰索五世的岳父是佩德罗王子,唐·恩里克王子是蒯林岳父的三弟。
朱祁钰言简意赅的说道:“也就是我们李爱卿的三叔。”
“哈哈哈……”文华殿内一时间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大家都知道那不是李宾言的岳丈,也不是李宾言岳丈的三弟,而是自由城总督蒯林的岳丈的三弟,但是蒯林套的是李宾言的马甲。
李宾言很后悔,没有在奉天殿前,一剑刺死唐兴这个祸害,他出了趟海,自己的传说遍布四大洋七大洲,关键都不是什么好名声,唐兴套李宾言马甲,连蒯林也套这个马甲,再过不了几年,四大洋全都是他。
大家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李宾言才再次开口说道:“三叔……不是……”
“哈哈哈!”
这次连于谦都笑着摇了摇头,喝了口茶,看着手中的奏疏,嘴角勾着笑意,谁愿意整天苦大仇深,忧思成疾,过去是他不得不忧思。
李宾言自己都笑了,他继续说道:“唐·恩里克王子,是葡萄牙海外贸易的奠基者,他以自己的亲身实践向后人证明,成功的贸易政策是军事、掠夺和强制的结合。”
强制什么?劳动。
确切的说是奴隶制下,人身高度依附的种植园和工坊生产活动。
李宾言看着群臣说道:“虽然很多人都喜欢传唱恩里克王子的丰功伟绩,比如他建立了航海学校,比如他奖励海船改良的人为航海者,并且给予丰厚的奖励,但是就从他的行为而言,恩里克王子,更喜欢建立在军事强势背景下的掠夺。”
“宣德七年,恩里克王子再次亲自出海,在自由群岛开拓了四万顷的甘蔗和葡萄种植园,从桑海王国抓捕了九千奴隶,在甘蔗和葡萄种植园里劳作。”
“正统六年,恩里克王子绕过了位于西经126°北纬37°的布朗角,回国后,获得了葡萄牙奴仆贸易的专权,此人在正统十一年开始探索倦马河,本来打算大规模移民的恩里克王子没有等到那一天,因为他的侄子阿丰索五世和涉政的佩德罗王子发生了冲突。”
“佩德罗王子并没有太过于反抗,阿丰索五世获胜,但是葡萄牙海贸事陷入了政斗的泥潭之中,再无开拓之举。”
李宾言又拿出了唐兴关于多个海贸问题思考的奏疏出来,关于海上武装力量缺位导致大明贸易发展和商业主导地位的丧失问题,进行了综述。
这个综述,让朝臣们坐直了身子,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
“这篇奏疏应该刊登在邸报上,并且收录到《景泰盐铁新论》汇编之中。”礼部尚书姚夔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唐兴在海上无聊的思考,是大明财经事务的重要部分,是大明财经事务思辨成果之一,理应汇编。
朱祁钰点头认可道:“嗯,姚尚书收录吧。”
“那么李爱卿长篇大论之后,要推行什么政令呢?”朱祁钰看着李宾言问道。
李宾言图穷匕见,开口说道:“陛下曾言,垄断是商业组织攫取高额利润的重要方式之一,商业组织总是通过产品差异化、设置市场进入门槛来加强企业垄断力量、保持市场地位。我们需要扶持一个强大的商业集体,让这个集体,开拓国际贸易市场、掠夺殖民的工具,即为海商共利同盟。”
“为了让这个同盟,进行开拓、掠夺和殖民,建立种植园、捕奴、采矿等,朝廷需要提供一定的军事、政治权力赋予等,但为了不让这个同盟反噬大明,理应大明朝廷组建,并且控制在大明朝廷手中。”
朱祁钰拿过来了李宾言的奏疏看了许久,荷兰、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的翻版,其实在大明,这都可以统称为红顶商人。
有些脏活累活,朝廷不方便出手,总督府也不方便出手的时候,就要用到这个海商共利同盟。
朱祁钰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的观点,看着李宾言问道:“一个开拓、掠夺、殖民性质的商盟,朝廷过分干预,很容易变成控制外商、怀柔远人的工具,为了不被反噬,朝廷应该控制一二,但试问,大明水师始终对商盟保持武装力量的优势,这个商盟还敢反噬大明吗?”
李宾言眉头紧蹙的问道:“陛下的意思是,不过分干预?”
“对。”朱祁钰颇为确切的说道:“朝廷是僵化的,一件事要层层上报到我们的手中,而后再经过漫长的商议,是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应对的,这种僵化在民生大事上,是一种制度上的谨慎,朕以为是有益的,但是这种僵化用在商业行为中,是有害的。”
“朝廷可以任命其商总,但是在决策上,朝廷应该以底线思维为主,在组建之初,就划出一条红线来,一旦越线,就消灭他们,组建新的商盟。”
朱祁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相对应东印度公司,鞑清朝的广州十三行,也是朝廷提供一定的军事、政治权力赋予的海商集体,结果鞑清朝的海商集体,因为鞑清朝廷的约束,慢慢失去了活力,最后演化成了控制外商、怀柔远人的工具。
管是一定要管的,任命商总以及对整个商盟重要人物进行人身限制,不得出海,一旦这个商盟作恶,朝廷以雷霆手段将其毁灭,而后建立新的商盟即可。
这个底线,就是以大明利益为先。
朱祁钰想了想,拿起了桌上的钢笔批复道:“任何一个政策,都不可能在设计之初就是完善的,因时而动,因势而动,都是在实践之中,不断完善,朕以为可以由户部给事中费亦应负责组建之事,松江府商总叶衷行为商总。”
“陛下圣明。”于谦表态,他表示了支持。
朱祁钰再次拿出了景泰之宝,齐缝盖下,将李宾言的奏疏递给了王文。
大明帝制的制度设计之下,皇帝有权绕过廷议任事,这是给李宾言站台,他的这份奏议不见得能通过廷议,即便是皇帝和百官之首于谦支持,都不见得能通过。
作为大明皇帝,朱祁钰的权力是无限大的,他很少动用这个权力,但只要动用这份权力,就代表了皇恩浩荡。
第九百九十章 火寻侯王复回京
景泰十五年八月十六日的廷议,在拥护之声中结束,正当朱祁钰打算起身的时候,一个小黄门跑进了文华殿内,将一份塘报放在了桌上。
中山王徐达曾孙,大明魏国公徐承宗因为病重,薨逝。
“命应天巡抚李贤主持,有司营葬,礼部给个谥号,令其子徐俌袭封魏国公。”朱祁钰看完了塘报,对于徐承宗,朱祁钰的印象还是当年徐承宗从凤阳跑到叙州磕头,也因此在平定南衙僭朝作乱之事中,魏国公府保留了下来。
徐承宗在大明平定南衙僭朝叛乱之后,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朱祁钰对徐承宗的离世并不意外,李贤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汇报了徐承宗病重的消息,而太医院组织了太医前往南衙诊治,留不住终究是留不住。
徐承宗的离世不会对南衙的局面带来多少的影响,在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整个南衙一分为三,现在的应天府,处境略显尴尬,既不是文化、政治中心,也不是军事、经济中心。
甚至南京连娼妓最活跃之地,都已经逐渐转移到了松江府,秦淮河畔的青楼妓馆,都转移到了黄浦江沿岸。
即便如此,朱祁钰仍然将早就写好的悼文,递给了兴安,让兴安发往应天。
朱祁钰回到了讲武堂御书房,准备着盐铁会议的笔记,而兴安在备忘录上将徐承宗的名字标记为了薨逝。
“走吧。”朱祁钰带着兴安前往了盐铁议事厅开始每月一次的盐铁会议。
李宾言作为三司使汇报了官铺的经营情况,官铺已经覆盖了大明所有县城,而农庄的覆盖率只有五分之一,这是一个漫长的基层建设过程,预计在景泰三十五年左右,官铺对农庄覆盖才能达到八成以上。
而大明的银庄,覆盖到了大明所有的府衙,至于县衙,除了极个别的大县有所覆盖,再无法向下推进。
金融从来都是肉食者的猎场,大明银庄的覆盖,在极为保守的大明朝堂,已经有如此覆盖率,已经完全足够。
而工部对于官厂的情况进行了一个汇总,比较值得注意的则是和林瓦剌总兵官杨汉英请旨设立铁、煤矿山官厂,是否设立和林厂,成为了争论的焦点。
大明反腐厅现在将反腐的拳头,砸向了官厂和官铺,自从李宾言回京后,完成了对整个计省的整合后,之前不盈利的官厂和官铺突然开始了盈利,极其突兀的扭亏为盈,其背后是大明对财经事务监察严密之后,一些蠹虫们开始被经侦所发觉。
如何从制度设计的角度,尽量杜绝贪腐之事发生,就成了为了盐铁会议的重要议程。
绝对的贪腐是绝对的低效,而绝对的清廉也是绝对的低效,这一点上,王翱作为吏部尚书,极为清楚,他从来不是一个活在梦想乡里的人,大明皇帝也不是,一个绝对清廉、没有人情世故的大明官场,是大明帝制之下绝无可能建立的。
而此时已经出发了一年有余的大明京营已经来到了撒马尔罕,这颗明珠已经彻底蒙尘,康国已经失序一年有余,大明军终于过阿拉山口镇西关至碎叶城,再至康国都城康定-撒马尔罕。
没有任何的战事发生,大明军前锋王越,代表大明接受了伯颜帖木儿、隔干台吉等一干人等的投降。
不愿意投降的瓦剌人大有人在,在大明军西征消息传来之时,不肯归附大明的瓦剌人已经开始了继续西进的计划,一部分冲到了奥斯曼王国的东部行省,给本就纷乱的东部行省,又增加了不小的混乱,而一部分投靠了金帐汗国,给伊凡三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割裂和冲突是康国这片土地失序之后的主旋律。
大明军八万余众至撒马尔罕,开始了安抚工作,大抵就是剿匪。
大明军的胜利就像是喝水一样理所应当,列阵——推进——炮兵轰——步兵排队枪毙——敌阵崩溃——骑兵追击——协从军开始打扫战场,这是一种极其枯燥无聊的作战方式,简单粗暴而行之有效。
乌兹人已经习惯了在后面打扫战场,他们甚至不敢在军功即割首级之事上弄虚作假。
在经过了长达大半年的四处出击之后,康国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才换来了安稳。
大明的康国公王复也在景泰十六年春,从赫拉特回到撒马尔罕,朝廷下达了康国公的册封圣旨及世券,王复选择了拒绝,他必须要离开这片土地,才能保证大明朝对康国的长臂管辖。
康国和云南、交趾不同,康国是个六合之地,而不是四方之地,这里需要的是一个王爵,而不是一个公爵,如果王复接受了册封,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成为康国的王。
如果成为康国的王,王复还能回归大明吗?显然不可能。
经历如此剧变,王复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他就会真的变成康国的王,这从来不是王复的愿景。
王复的奏疏回到了京师,康国公王复的最后一本奏疏,是请求大明皇帝册封五皇子朱见洋为康王,总领康国诸事,而王越将会留在康国主持康国大小事务,等五皇子成年后,回京任事。
朱祁钰最终朱批了这份奏疏,朱见洋被册封为了康王,前往康国就藩。
五皇子的母亲埃莱娜哭的极为悲痛,但是尼古劳兹还是作为康王府长史,带着九岁的朱见洋,向西而去。
朱见洋,背负着罗马闪电归来的使命。
当初让埃莱娜公主入皇宫,朱祁钰也没打算真正实现罗马闪电归来,那略显不切实际,但是尼古劳兹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而同去的还有王复和阿史那仪的长子王永贞,以火寻侯世子的身份前往康国,陪同五皇子长大。
“王复,你以后最好不要后悔,五皇子来到之前,你都有机会反悔,陛下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让罗马闪电般归来,只是为了一个宣称而已。”杨俊坐得端正,劝说着王复。
杨俊离皇帝很近很近,他知道陛下是个很现实的人,埃莱娜公主在宫中并不受宠,只有一个五皇子。
这一整轮的人事任免中,王复用有世券的康国公公爵,换了一个有世券的火寻侯侯爵,只不过一个在六合之地的康国,一个在大明四方之地。
“我是个墩台远侯,我留不下。”王复手中拿着手中的茶杯转来转去,思考了片刻,回答了这个问题。
“走了。”王复饮了一杯茶,站了起来,走出了大明军大营,乘车驾来到了康宫,站在康宫门前的立柱前,他将康宫的铭牌摘下,这里曾经贴着两个歪歪斜斜的字,牢房。
王越一直跟在王复的身后,帮着王复收拾着东西,结果收拾了半天,王复在康国只有御赐的那些东西,再无其他物件。
王复走进了穹顶大礼堂,他在这里待得时间最后,现在穹顶大礼堂之内,一片狼藉,暴乱摧毁了这里,过去的那些争吵声,似乎仍然在礼堂内静静的回荡着。
他擦了擦自己之前那块方桌上的灰尘,正打算离开时,忽然停下会心一笑,大礼堂的门口,有纠仪官顿钩镰枪砸出了的坑洼,他记得,还有很多人记得,但是过不了几十年,后人大约会怀疑这几个坑洞为何而来。
王复的车驾缓缓驶出了康宫,他走之前,又到兰宫看了一眼,往日连廊之下,站着怯薛大汉,他每次路过,这些大汉,都会挺直腰板,行注目礼。
直到此刻,他仍然认为那些怯薛班直戍卫,见到也先也会行注目礼,并不知道,那些班直戍卫,平日里极为懒散,也先路过,也不过是站直而已。
康国的暴乱,王复有些责任,他手刃了也先,僭越为王,强力推行咨政第二院,康国也不会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王复来到了阿失台吉的寝宫,这里四处都是血迹,暴乱之中,阿失台吉的身体被分成了不知道多少份,大明军也懒得收拾这里,所以,仍然是遍地的血迹。
王复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当年他真的很用心的在教导阿失台吉这个混账了,奈何这个混账太过混账,贤如康国公都救不了。
站在遍地是黑色涂鸦的寝宫内,王复略微有些怅然,他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教导也先的长子博罗,让他对大明有好感,保证大明边方安定,让大明重开西域的国策,能够顺利进行。
人算不如天算,博罗死在了乱阵之中,王复的算盘落空。
走出了兰宫之后,王复站在兰宫门前,看着宽阔道路上的人流,这条名叫天街的阔街,虽然不似往日繁华,到底是恢复了几分的生气。
王复不再感慨,上了车架,向着东门而去,在走出城门的时候,王复撩开了车帘,看到了城头上的字迹,笑着念道:“康定,泰安门。”
撒马尔罕这个名字随着他的离开终将成为历史,而康定是这座城池的新名字,康定的东大门,改名为了泰安门,显然,是大明军的手笔,乃是忠国公石亨首创。
在碎叶城,王复见了碎叶城大学堂的祭酒,停留了一日后,车驾终于走入了镇西关,而阿史那仪等在门的另一边,见到了王复下车,就跑了过去,一如当初。
“终于回来了。”王复看着镇西关三个大字,感慨万千。
“哎呦哟,我都快五十岁了,你这么跳到我身上,这要是闪了腰,还得你伺候。”王复抱住了阿史那仪,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阿史那仪才不在意旁人那些眼神,她本来就是个蛮夷,她抱了很久才说道:“我听很多人说,你放弃了康国公的位子?”
“对啊,因为我是墩台远侯。”王复理所当然的说道,在进入镇西关前,他还是有些遗憾,但是踏入了镇西关后,王复就一点都不后悔了。
阿史那仪想了想摇头说道:“什么是墩台远侯?”
王复看着阿史那仪疑惑的神情,才开口说道:“什么是墩台远侯夜不收哨?其实简单,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
镇西关巡按柯潜,早就收到了消息,打马而来,翻身下马,一边走一边说道:“火寻侯王复接旨。”
太监赶到镇西关已经来不及,圣旨是鸽路送过来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