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7章

作者:吾谁与归

要做皇帝。

做了皇帝还要击败来犯的瓦剌大军,还要杀掉前任皇帝朱祁镇。

这些事,哪一件不是伴随着腥风血雨?家人们卷入这些纷争之后,结果又当如何?

“臣妾知道了。”汪美麟眉头稍皱,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杭贤欲言又止,她想开口说话,但是郕王妃在,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朱祁钰想到了宫里那个两岁大的太子朱见深,再看着自己一岁大的儿子的朱见济,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朱见深作为朱祁镇的孩子,那必然是要被废的,那么朱见济就是替代的对象。

他笑着问道:“杭妃有话就说好了,都是家里人,有话但说无妨。”

杭贤看了一眼郕王妃,才怯怯的说道:“殿下,臣妾就是想问问,殿下,殿下,今天晚膳还没吃,是不是热一下?”

朱祁钰眨了眨眼,有些愕然,然后点头说道:“热一下吧,王妃,先去睡吧。”

这个安排让汪美麟的眉头皱的更深,她看了一眼杭贤,抱着女儿离开了书房。

等到汪美麟走远之后,朱祁钰十分认真的说道:“明天起,济儿的所有饮食,都要有人尝过之后,再喂下,你明天找兴安要个奢员,定期更换,听到了没?”

奢员,就是专门为了皇室尝菜的宦官,都是由王府信任的人担任,比如朱祁钰的奢员就是兴安。

杭贤那张小脸上,满是迷茫,她不太懂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如此郑重的叮嘱这件事。

但是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从朱祁钰的话里,她知道,可能会有人对她的孩子下手。

“殿下。”杭贤的手有些颤抖的抓住了朱祁钰的手,她十分的害怕,能依靠的人,只有朱祁钰。

朱祁钰宽慰的说道:“暂时还没那么凶险。”

第十一章 谁给你的胆子

朱祁钰看着杭贤满是担忧的神情,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他示意杭贤去热一下晚上的饭菜,自己则坐在了书房里看着落雨的庭廊。

既然自己要做皇帝,那就要做好全部筹码压上的准备,历史也证明了,他的小心并没有错。

历史上的明代宗,力挽狂澜之后,做了八年的明君,将太子从朱见深换成了自己的儿子朱见济。

朱见济第二年就死了。

而明代宗本人正值壮年却患上了重病,夺门之变后,朱祁镇再次做了皇帝,明代宗没过一个月,便死在了宫里。

而自己的女儿固安公主,就是汪美麟怀里抱着的那个小丫头,也被降格为了郡主。

郕王妃,未来的皇后汪美麟,在朱祁镇复辟之后,因为携带了几片玉出宫,被朱祁镇直接抄了郕王府。

杭贤在朱见济死后郁郁寡欢,悲痛欲绝,久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朱祁镇复辟以后,将杭贤的陵寝给毁了,尸骨无存。

这是何等凄惨的结局?

他不是那个善良的朱祁钰,而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之人,自然不会被这种封建礼教所束缚。

大雨倾盆,打落了略显枯黄的树叶,雨滴落在了庭院之内,摩挲声充斥着整个庭院,一阵阵凉风在院内盘旋。

而此时的兴安,已经拿到了提举宫禁的腰牌,只不过这个腰牌在锦衣卫的手里,他并没有过手,而是让锦衣卫的大汉将军和指挥使,带着这块腰牌。

兴安比于谦想象的更加谨慎。

突出一个慎重。

事从权宜,他要执行郕王殿下打扫皇宫的命令,自然要依仗锦衣卫,但是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他要是碰那块腰牌,就是找死。

即便是殿下信任他,朝臣们也不允他活命。

但是锦衣卫拿着腰牌,四处出示,就不会落人口实。

你好,我好,大家好,如何把殿下的命令执行彻底,而自己又不会惹祸上身,是他作为一个近侍的本分。

兴安召集了所有的宫人,聚集在了奉天殿外的广场上,所有人都跪在雨中,包括司礼监的提督太监金英。

金英跪在地上,缩着身子,唯恐被兴安看到。

锦衣卫的大汉将军持械将一批批的宫宦从地上拉起,拉向了午门之外。

“太后下了懿旨,想来诸位都清楚了,咱家不必细说,现在有件事,大同镇守太监郭敬。”

“正统十年十一月末,瓦剌使臣随行物品中,发现了大量的盔甲兵器,弓箭铳炮。”

“正统十二年九月,瓦剌使臣良马千匹贿赂郭敬。”

“正统十三年七月……”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的事情,这些事都是郭敬与瓦剌密切来往,贩售火器钢羽的案子。

“有人参与其中,现在站出来,咱家可饶你一命,有人知情,此时说出来,咱家可封一笔赏银。若是有人心存侥幸,北镇抚司的刑具,可不会骗人。”

兴安的声音并不大,在雨声之中,更是显得含混,但是在场所有的宫宦,则是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大同镇守太监郭敬,是于谦拉出的那张阴结虏人的清单上的战犯之一,土木堡惊变之后,此人在大同战战兢兢,锦衣卫缇骑已经出京,逮鞫郭敬。

而宫里郭敬的徒子徒孙们,也是审查的对象,兴安在借力打力。

不断有人从雨中站起来,有的向锦衣卫匍匐而去,等待审讯,有的则是怒吼一声想要冲到月台上,想要杀掉兴安,有的则是以头抢地,哭声震天。

兴安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金英,笑着问道:“金大珰,这是怎么了?”

珰,是一种冠饰,大珰常用来形容各种当权的大太监。

金英依旧没有说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王公公已经被樊忠将军杖杀在了土木堡,金大珰这是准备等王公公回魂,继续护着你不成?”兴安站起身来,走到了金英的面前,低着头问道。

王公公则是之前宫里的老祖宗王振。

王振死了,宫里最有希望做老祖宗的是他金英,但是宫里的大珰从来都不是论资排辈,而是根据与皇帝的亲疏远近决定。

金英抬起头来,眼神里一片血丝,他面目狰狞的说道:“兴安!你今日所作所为,我必如实呈奏皇太后,待到皇上回朝,就是你兴安的死期。”

兴安一乐,示意锦衣卫将金英带走,郭敬贪了那么多的钱,走私军火,这笔钱到底流向了那里,金英应当是一清二楚才是。

金英被拖走时,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奋力挣扎着喊道:“兴安,你小人得志!不得好死。”

“我告诉你!待到皇上回朝,你必死无疑,咱家必让皇上把你千刀万剐才是,灭你九族!方解心头大恨!”

九族?兴安愣了愣,他打小就是个孤儿,哪来的九族呢?

兴安打扫屋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让锦衣卫的参与,还有各种互相检举的条文,深入贯彻郕王殿下关于拉一批,打一批的精神,认真打扫皇宫的里里外外。

他一整天都没歇息,将整个皇宫里里外外搜查了个干干净净,掘地三尺,上房揭瓦。当然把金英找个地儿埋了的事儿,兴安自然不敢忘。

很多宫人夹带宫内的物品出宫贩卖,这些物品一时半会儿带不出宫去,就被搜了出来。

与其类似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药石之物,太医院的太医们按个儿侦辨,其中有不少的虎狼之药。

不仅如此,兴安还查出了很多的密信蜡丸、巫蛊小人等等。

这些东西都堆积在了小广场上,宫人们在哀嚎,兴安不闻不问。

审讯一直持续到天边亮起些许的微亮。

兴安才看着一个个冻的颤抖不已的宫宦们,大声的说道:“天马上就要亮了,诸位还有主子要伺候,我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

“知道线索的人,可以到内官监找我,重重有赏,散了吧。”

“谢老祖宗。”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嗓子,宫宦们先磕了个头,再慢慢的站起身来,向各宫而去。

兴安对于打扫,真的非常认真。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刚刚起床的皇太后和皇后。

孙太后和钱氏一起来到了奉天殿之前,她们愤怒至极的看着月台上的兴安。

兴安赶忙下了月台行礼。

“兴安,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这么做!”孙太后大声的训斥着。

兴安不卑不亢的说道:“郭敬里通外国,臣奉了郕王殿下之命,配合各部,彻查此案。”

“是郕王殿下给了臣这么大的胆子。”

眼下大明需要皇帝,而郕王殿下算是合适的人选,朝臣共举,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已经同意了郕王登基的事,这等清扫,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兴安手里握着一本账本,脸色颇为凝重。

郭敬的钱都给了王振,而王振的钱……都给了朱祁镇。

第十二章 吊!

孙太后气的脸色都变了,好大胆的狗奴才,居然敢如此说话!

她正准备让人拿下兴安,却被钱氏拉了一下胳膊,孙太后气喘如牛,却没有下令拿下兴安。

金砖广场上,站着的都是锦衣卫,而这些锦衣卫显然是听兴安的命令。

锦衣卫的都指挥使马顺被当殿击毙,而眼下的指挥使卢忠,选择了站队,并且站在了郕王那一侧。

“禀太后,皇后,臣连夜清查皇宫内外,眼下只有慈宁宫和坤宁宫没有查了,还请太后和皇后恕罪。”兴安再俯首,他的礼节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但是办的事,却着实的狠辣。

翻查太后皇后寝宫,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但是兴安接到的命令是打扫皇宫,太后和皇后的寝宫,自然也在皇宫的范围之内。

“你!”孙太后的脸色骤变,她愤怒到了极致,猛的一甩袖子,离开了奉天殿。

朱祁钰通过内官监太监成敬才知道,原来大明的早朝不是每天都上朝。

确切的说,在朱元璋和朱棣时期,每日不仅有早朝,还有午朝,晚朝。

到了朱高炽就是仁宗朝的时候,这午朝和晚朝就取消了,再到了著名的“蛐蛐”皇帝朱瞻基,也就是先帝的时候,这早朝就变成了三日一朝。

朱祁镇时候,就是五日一朝甚至一个月都不上朝,什么时候上朝完全看朱祁镇的心情。

朱祁钰并没有去皇宫,他将郕王府的书房当成了处理公文的地方,司礼监和文渊阁的奏疏,都到了他这里来。

“殿下,臣回来了。”兴安眼里满是血丝,将账本交给了他的郕王殿下。

郭敬这些到各镇镇守太监们向瓦剌和元裔们走私这事,早有传闻,但是这么大的买卖和收益,钱去哪了?

大头都归了朱祁镇。

朱祁钰一看账本,就是直觉头皮发麻,浑身一个激灵。

走私贩卖火器钢羽,最后都会变成射向大明的箭矢和火器啊!

里通外国这种事,作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带头这么做呢!

他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想象,去想象朱祁镇的下限,结果此人还是大大的出乎了朱祁钰的预料之外。

君臣同流合污搞钱,这种事并不稀奇,比如乾隆和和珅就联手搞出了议罪银这种手段,时不时的讹诈朝臣。

朝臣们被讹诈了,自然是层层摊派,加速了蛮清朝廷官员的腐败,最终致使清廷自乾隆之后,贪腐蔚然成风,再无终时。

朱祁镇爱钱可以,你可以去搞船队大航海啊!两头低买高卖不香吗?非要去薅这点钱?

朱祁钰砰的一声合上了账本,气的脑阔疼。

缇骑出京逮鞫的速度很快,于谦拉出的清单上的人,一个不拉,没过五天时间,就被扔进了北镇抚司。

一十六人,宫宦、将校、文官、勋戚应有尽有。

随着案情的深入,还有一批明公也被写到了清单之上,总计约五十三人,流放岭南琼州的约有数千人之众。

朱祁钰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亲自监刑,他坐着大撵来到了午门之上,看着午门前的刑场。

今日砍头的事情,昨天就已经被顺天府的衙役们传开了,此时的刑场上,围着很多的百姓。

朱祁钰很确定,那些都是百姓,因为多数都穿的比较破旧,鞋子以草鞋为主。

“于谦呢?”朱祁钰看了看日头,还未到午时三刻,他侧着头询问着兴安,这么重要的场合,于谦居然不在。

兴安俯首说道:“于尚书去通州运粮了,他亲自监察,不过,于尚书得罪了很多人。”

朱祁钰眉头一皱,这运粮抵京,怎么还得罪人了?

那些粮食不都是朝廷的税赋吗?

从通州到京城,满打满算五十里的距离,还用于谦亲自出马?

“金尚书。”朱祁钰转过头来询问户部尚书金濂,他将自己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

金濂面含难色,就将其中的门道简单的讲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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