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聊斋不是克苏鲁 第137章

作者:秦安忆

耳朵里听得的是后厨顺畅且流利至极的刀声,铁与骨的相交碰撞磕出了微弱的响声,只是寥寥几刀,便有小二端出了一盘盘的手切羊肉,这是堪比庖丁解牛一般的技法,几刀之间,羊肉全被切好,甚至薄厚相同。

美艳的老板娘流窜于各桌,敬酒聊天,好似游刃有余见缝插针,从谈话内容应和与拋接话题的时机来看,也能看出心思玲珑,时不时的还抛着媚眼,给秦月楼这个木头看,但秦月楼不为所动。

另一伙人马,便是那男装打扮的女子,还有两名匪气浓重的,好像是大和尚一样的人,虽说是大和尚,不过这两位大和尚的头上生着一层短短的毛茬子,喝酒吃肉,口吐芬芳。

最后一路人马,从人数上来看就很多了,做商贾打扮,不过却也有着破绽,领头的老者白发斑驳,虽气度不凡,看似和蔼,可是却也透着一丝丝的狠辣。

另一个大长脸,不过面皮白净,甚至肌肤纹理都很细腻,脸虽长,但却仪表堂堂。

还有一个矮矬子,身形矫健,额心正中一颗黑痣,倒也算的是五官端正。

这三人应当是那一大堆人马的领头者,不过最大的领头,还是那斑驳白发的老者。

说不上来这三路人马到底什么心思,不过那男装女子却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防,虽然和秦月楼礼貌相笑,但却也对秦月楼隐隐提防。

客栈里的那一路则是有事没事递个眼神,不过却也在按兵不动。

秦月楼吃下了羊肉,听起了雨声。

“哟,下雨了啊。”那老板娘说着,端着酒碗便来到了秦月楼的身边,“雨好大,不知道客官你···那里,大不大。”

老板娘挑逗着秦月楼,身段似是一条缠蛇,极尽绰约风姿,谈不上年轻,但却有着轻熟风韵的貌美。

只是脂粉气息浓厚,一阵香风扑鼻,秦月楼虽没说什么话,但却在老板娘坐下的一瞬起身,撑着桌子,纵身一跃到了老板娘的对面,随后稳稳当当落座,

腰间长剑也霎时间出鞘,轻轻一挑,便将蘸料碗挑起,而后稳稳当当落在了普通而又平凡,但却十分坚韧的长剑剑尖之上。

“呛啷”一声出鞘声,引起了其他所有人的注目,原本看似热闹的气氛也瞬间熄灭冷清了下来,好似只要有一星半点的火星,便会引燃某些人的神经。

老人摁住了身边差点跳起的两个年轻人,低声传音。

“少生事端。”那长脸和矮矬听罢才坐了下来。

而那男装女子身边的两个大和尚也伸手按住了武器,不过却被那男装女子制止。

“静观其变。”女子淡然喝酒道。

两个大和尚重新喝酒吃肉。

秦月楼自然看得懂这气氛,将剑一收,倒持剑柄,立于背后,而后将那蘸料碗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板娘,我不喜欢吃东西的时候,有人坐在我的身边,请见谅。”秦月楼旋即收剑入鞘,将连翘长剑放在了桌子上,发出声响,随后重又涮起了羊肉。

“我眼睛确实还算蛮大的,你看不出来么?”秦月楼又饱蘸蘸料,吃下了一块羊肉。

老板娘看着秦月楼,虽然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随后笑颜重展。

“客官你说什么话呢?我说的是,客官怀里的银锭大不大呢?”老板娘说着,轻轻抿了一口酒。

“你这酒,不纯,掺水了吧?”秦月楼嗅了嗅,还是姿态正常的涮着羊肉,“不光掺水,还掺了点蒙汗迷药,这荒郊野岭的,你们家不会是黑店吧?”

秦月楼一句话便将其余人的目光引向了老板娘,喝酒的大和尚把嘴里的酒吐回了碗里,自己也仔细的闻了闻。

那老板娘也没听之色变,只是转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巴巴道:“客官,您这可就是冤枉我了啊,这酒也是我们从外面进的,我们怎么知道,这酒里还有蒙汗迷药呢?毕竟我们也不喝的,要不是看这家酒卖得好,我们也不会进的啊。”

“嗯,这倒也是,毕竟这当中迷药的分量还不足以一下子把人迷晕,只是喝个几坛子便迷迷糊糊,假装是好酒罢了。”秦月楼也顺着老板娘的话接着往下说了起来,但却是实话实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充满了闲情逸致,涮着羊肉,又喝了一口酒。

那酒香倒是极尽酒虫本色,勾动着好酒者们的心思。

“铁雨,你说那小子葫芦里的酒是什么酒啊?怎么感觉···比咱们上次抢的那些酒还好喝的样子?”大和尚里的瘦脸长胡问着身旁的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铁雨挠着头:“铁峰,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就闻着也很好的样子,洛丘言,你怎么看?”

男装女子洛丘言放下了酒碗:“静观其变,事成之后,你们想怎么做都没事,但是,咱们现在的处境可不是很好。”

洛丘言示意铁雨和铁峰,周围还有另一伙人马呢。

洛丘言这边说这话,“商贾”们那边也说着话。

“大档头,那小子不会是···”额心有痣的矮矬问着老者。

“等回去盘盘道便是,不用放在心上,正主还没来呢,嗯···小莫,你去盘盘他去。”大档头吩咐着那长脸的小莫。

小莫闻言,点了点头,提起了一坛酒,便走到了秦月楼的身边。

“这位兄台好生面熟,可是姓林?”小莫起开了酒塞,为自己倒了一碗酒,看起来很熟络,但却是很克制。

“嗯,没错,我姓林,您是?”秦月楼则是顺着演戏,演技颇为逼真。

“哦?您哥哥可是林峰?”小莫继续问着秦月楼。

“这就不是了,在下林青侠,家兄林訾侠,您是?”秦月楼说着瞎话,张口就来。

小莫一拍胸脯,神色激动:“哎呀,那是在下认错人了,您与在下的故交好友长得实在是像,想我那故交好友,年纪轻轻便惨遭奸人陷害···”

“打住打住,您认错人了,朋友。”秦月楼随口这么一说。

可小莫却不依不饶的以整个客栈都能听到的声音,恨恨的咬牙切齿说:“想那奸人无恶不作,乃是朝中禁军教头邹怀安,本以为是忠良,可谁知欺上瞒下,在这江湖中做出了不知多少恶事啊。”

听得“邹怀安”三字,洛丘言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两个大和尚看了一眼洛丘言,见洛丘言什么反应也没有,两个大和尚对视一眼,继续喝酒,假装闲聊。

秦月楼满脸疑惑:“邹怀安?那是谁?”

小莫看着秦月楼,似乎想从秦月楼的脸上分辨出什么东西来,左右思索,便也笃定秦月楼不似在说假话。

“小哥您不认识啊,不认识就算了,可恨那邹怀安,还有他那同党洛丘言,与叛党勾结···”小莫继续说着。

秦月楼喝了口酒,啥话也没说,只是悄悄凑近了小莫,以只有小莫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了起来。

“行了行了,朋友,别搁着诈我了,你说的洛丘言还有邹怀安我是一个都不认识,还有,你们这帮人啊,就算是想演戏也请做足好不好?哪有商贾人家穿着官靴的啊?你说是也不是?”

秦月楼说完,伸出了手,示意着请小莫离开。

小莫眼神一变,虽然不敢确定,但也小心翼翼的走了回去。

“小莫,那小子说了什么?”大档头问着小莫。

“大档头,那小子看起来和邹怀安洛丘言不是一伙,但是···他刚刚提醒了我,咱们的官靴没换···”小莫凑到大档头的耳边说道。

大档头听闻,也顷刻收回了脚。

“这小子,眼力见不低,或许只是误入,总归雨大,一时半会走不脱,多加小心便是。”大档头说着,“小梁,你传下去,所有人小心行事,官靴能换就换,换不了就少露脚。”

矮矬的小梁听了,也点了点头。

秦月楼仍旧在那自顾自的吃着。

这是他签到任务的第一天,反正是游历,哪里都能去,恰好还可以完成先前的成就任务【祓异行】来达成小黄书上的变化之术解锁。

而后那小黄书便给出了一个指引,一张栩栩如生的图画在小黄书当中浮现,而那图画上画着的便是一只妖怪。

虽然是满满的浓浓的十分强烈的既视感,但是秦月楼也没什么太多想法。

本身自己是一名剑客分身,自然也会具备相同的记忆,只是某些个性被放大,其他个性缩减罢了,简而言之便是,我是我,我亦非我,但我还是我这样一个比较复杂的哲学问题。

剑客秦月楼也不想去考虑,总之他觉得这小黄书的设定和前世追更的一部小说很像,只是那小说更新完全随缘,大概四年了,三百章都不到,虽然那小说好看,但是···更新拉胯啊。

“唉,没话讲。”秦月楼甚至觉得,那小说的作者是不是真的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打怪去了,或许哪天再也不更新的时候,便等于是死在了那个世界了。

将小黄书贴身收好,秦月楼也继续自顾自的吃起了涮羊肉,虽然动作慢条斯理,可是桌上的羊肉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风卷残云一般的咽下了肚子。

那蘸料碗也从先前的满满一碗变得只剩薄薄一层,还是秦月楼又要了一碗才好,否则也无以为继。

只是让旁观者们看不透的是,秦月楼的食量太大了。

大档头那边是一堆人分着吃烤全羊,洛丘言那边也是三人分食小半只烤全羊,

到了秦月楼这里便是一盘盘的羊肉被送了上来,然后一盘盘的回收,再上肉。

“老板娘,那小哥到底点了多少肉啊?”小莫忍不住好奇,问了一下老板娘。

“他···点了两只全羊,全要求手切,我还以为有不少人呢,没想到只是他一人吃。”老板娘这时也觉得奇怪了,同时也低声的说道,

“你们说,那小子,不会是什么妖怪吧?不然一个人哪来那么大的食量?”

第零二章 鬼哭无明

秦月楼左手握剑柄,掬起一捧水,撒在了剑身上,而后以右手摁住剑身尖端平面,细细的在磨刀石上打磨着。

敲门声传出。

“请进。”

秦月楼仍旧专心致志的打磨剑刃,头也不回,但可听得那脚步声轻盈,

微微抬头,随意的瞥了一眼,原来是这客栈的老板娘,

老板娘扭动纤细的腰肢,如同迎风摆柳,接近了秦月楼的身边。

老板娘随口道:“如此良辰美景,小哥为何只顾着打磨剑器呢?”

秦月楼仍不抬头:“打磨剑器,自然是为了‘杀"啊。”

“杀?杀谁呢?”老板娘闻言,却是将手伸出,似是要轻薄秦月楼。

秦月楼随手抬剑,将老板娘的手打开。

“老板娘,在下可是良家少男,您若是想要轻薄我,可得掂量掂量自己本事啊。”秦月楼看似调笑道。

“本事没有,本钱倒是足得很哩。”老板娘笑意盈盈,挺了挺胸前二两。

“这倒也是,情义千斤可不敌胸前二两,不过夜半无人,老板娘您入我这房是想作甚?”

“这不是,想和你研究研究一下,云雨之分么?况且这八方风雨比不上我们这帽儿山的雨,那我们这帽儿山的雨和云,可不得好好研究一番了么?”

“雨是陆地和海洋表面的水蒸发变成水蒸气,水蒸气上升一定高度后遇冷变成小水滴,这些小水滴组成了云,它们在云里互相碰撞,合并成大水滴,当它大到空气托不住的时候,就从云中落了下来,形成了雨。”秦月楼正儿八经的为老板娘科普着。

老板娘一愣,心中腹诽:“这小子到底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何况,帽儿山有雨,入云龙上山。”

“但在我们这地界,是龙你得盘着,这山中可有吃人的大长虫呢。”

二人盘着切口,为了走江湖,秦月楼也花了点时间研究了一下春典切口,也就是常规意义上的黑话。

八方风雨比不上帽儿山的雨,其含义为【您来我们这是准备干啥?】

帽儿山有雨,入云龙上山,其含义为【我知道你们这不简单,但我只是路过贵宝地,行个方便。】

这么一对,就跟对暗号一样,双方心里都门清。

而老板娘接下来的话意思是【那你来的可不是时候,现在我们这小客栈妖风可大了起来呢。】

老板娘也掬起一捧水,复而又将那水撒入盆中,看着激起的小水花,眼含深意,盯着秦月楼的侧脸。

转而便不再对春典,而是细细的盯着秦月楼。

“小哥你生的可真是俊俏呢,奴家可真是想要把你这细皮嫩肉给吃掉啊。”老板娘嘿嘿直笑。

“我不要面子的嘛?啧,你这女人已经不是老牛吃嫩草的程度了。”秦月楼一指轻弹那剑,发出清脆的鸣响,听了听,看起来很满意。

“那是什么个程度呢?”老板娘坐在了床铺上,翘起了二郎腿,玉指拈着衣襟来回拉动着。

“是老阴捉小鸡的程度了。”

“···这天可真是热啊,明明外面下着雨···”老板娘柳眉倒竖,虽然气,但还是拉动着衣襟。

秦月楼目不转睛,仍旧只是自顾自的磨着剑。

“体温高了?那你快去隔离吧,别在我这待着了,我怕菈妮误会。”秦月楼揣着明白装糊涂,随后又补上了一句。

“为菈妮,我变成狼人模样,染上了疯狂。”

“那你一定很爱菈妮吧,只是,发生在帽儿山的事,不带出帽儿山,不就行了么?”老板娘顺着秦月楼的话接着往下说了起来。

“我爱菈妮,毕竟梅琳娜就是根木头,当时我走得时候梅琳娜还追在我的身后说了很多动人肺腑的话呢。”

“有多感人肺腑呢?”

“当时她追在我的身后哭着说‘还会再见吗褪色者?再见的时候你要成为艾尔登之王!好不好?褪色者你要开心你要幸福,你的世界以后没有我了!阿褪,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王啊,不要癫火啊!老公,你把你老婆拉下了!主人,我再也不做木头人了,呜呜呜汪汪汪!"

闻者动容,听者落泪。”

“然后呢?”老板娘虽然听不懂秦月楼的话,但还是理清楚了秦月楼的意思。

意思就是有个叫梅琳娜的,被一个叫菈妮的女人抢了男人。

“然后,我就癫火了。”秦月楼噘嘴耸肩,“梅琳娜根本没有防火女好的嘛,真的是,什么女人嘛,当初是她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很蓝的啦。”

老板娘现在为秦月楼的男女关系而感到有些愕然,这已经是四角关系了。

“不过呢,我更喜欢永真,只可惜,我亲手杀了她。”秦月楼不免叹惋,“她对我很好,一直默默的站在我的身后,为我抚平伤痛,可最后我却亲手杀了她。”

老板娘突然发觉,秦月楼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叹惋,但也仅限于叹惋了,就好像是一种可以把玩的悲伤一样。

“还真是个心狠的小家伙啊。”老板娘揶揄了一句,秦月楼这话,她可没当真,但秦月楼这话也说的有真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