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291章

作者:江南南丶

公孙离不想被他这么抱着,挣扎着从他手臂上挣脱下来,谁知跟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一时也没别的法子了,只得是用蚊蝇般的声音说了一个地址,任由他半扶半架着一路在街道上快速行走。

家里的味道依旧是那样熟悉,床头有她摘下摆放的鲜花,闻着令人心神为之一醒,虎则是十分轻车熟路地开始劈柴并裹着茅草开始生火,从门框外露出半个身体的轮廓,干脆利落。

公孙离就这么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地道:“多谢你了。”

“嗯。”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道:“从校事府里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下次如果有这样的情况,可以早些跟人说一声。”

“校事府?所以……你一路跟着我?”公孙离瞪大了眼睛。

虎停了片刻,似乎也是觉得这种做法好像有些奇怪,但还是轻声解释道:“你是很重要的线人,或许之后还会有很大用处,我多关照一些也没什么奇怪。”

公孙离缩在被褥里,心里莫名地生出古怪的感觉,又问了一声道:“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虎淡淡地问。

“哦,没……没什么。”公孙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只是觉得心里莫名地有几分失望,只能把被褥蒙过头,任由一片黑暗遮蔽下来。

静下来之后,疲惫的她缓缓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虎已经是一手端着汤药坐在床前,可以看出他平日里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所以喂药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随着他额头逐渐涔出汗珠,那一碗汤药才算是囫囵地喂进了公孙离的腹中。

温热的汤药让人出了一身汗水,暖流消弭了她的病痛,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尽管嘴里苦得有些难以承受,但虎很快在她的指引下找到了一罐藏在灶台的蜂蜜,吃下一勺之后也舒服了许多。

天色已经有些发暗,因此公孙离可以知道虎在一旁应该是等了许久,心里有些感动地道:“谢谢。”

“你已经说过一次了。”虎依旧一脸平静,“我买了饭,一会儿你起来吃一些,免得饿坏了身子,我还有事情得回校事府,明天……再来看看你。”

“好。”公孙离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软得不像是双刹帮的女侠,乖巧地点点头后,一直注视着虎合上房门,脚步声逐渐远去。

公孙离继续躺回床上闭目养神了片刻,倒是没觉得自己肚子饿,但还是爬起来吃了些东西,想到这些饭食都是虎一路出门买来的,心里也有些感动。

其实她这样的江湖人,平日里风里来雨里去,多少艰难困苦都不在话下。

只是,潇洒自由不过都是行外人的看法,竹杖芒鞋轻胜马的背后往往伴随着万里悲秋常作客,江湖飘零人如孤灯,即便薛弓疼惜她多一些,也只是偶尔会在她的包袱里多塞几两银钱,让帮里的弟兄多敬她几分,更多的事情,也照顾不到了。

或许今天虎帮她纯属无意,却使得她心里莫名地多了一份暖意,好像偌大的一座建邺城之中,她突然有了一个可以安心相对的人,即便两人还谈不上什么亲密无间,总也可以在她一个人支撑不住的时候,托她一把。

“性子无趣了些。”公孙离想到虎那木讷讷的样子,轻声地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却回想起了牢里蓬头垢面的薛弓,嘴角渐渐地又收了回来。

这时,房门猛地被什么人敲响,吓得她一个激灵,立刻从桌前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是虎回来了?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吗?

这大概是她觉得最有可能的原因,然而许多事情往往会出人意料。

门外那人在“咚咚咚咚”四声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阿离,我是薛洋,快开门让我进去!”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不归路

其实相比较薛弓,公孙离和薛洋的关系远没有那么亲近。

造成这样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薛弓在他的面前是个和蔼的父亲,而薛洋在他面前,则更像是一个严苛的领头。

但不论如何,公孙离听见这个声音,还是既惊且喜,慌忙地跑到门扉打开,果然那张熟悉的脸庞就显现在月色里。

双刹帮的副帮主薛洋。

如今的他看上去已经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了,尽管一身衣裳可以看出是新换的,可他的发髻却是一片混乱,上面甚至还沾着一些像是茅草的碎屑,脸颊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好像是锅灰和墙灰。

也是,双刹帮如今已经成为一盘散沙,帮主入狱,堂主以上几乎也被一扫而空,薛洋逃窜在外,就算靠着剩下那点底子不被抓住,又怎么可能还保持平日里的养尊处优?

没了一个双刹帮,也会有一个三叉帮,四猹棒,既然都是在这座城里讨生活的人,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或许用不了多久,整个双刹帮也会像是当初的鱼龙帮一般消失在众人的记忆里,好像飘散的尘埃一般不会激起半点波澜。

“副帮主……”公孙离怯生生地说出一句,却又戛然而止。

这时候薛洋迈开脚步,缓缓地走进了公孙离的住所,但他根本不是一个人来的!

如果不是现实真正发生在面前,恐怕她根本都不敢相信,就在薛洋的身后,非但跟着的是双刹帮的老供奉,还有那个她曾经在商队里见过的蛮人!

“很意外么?”老供奉已经老态龙钟,但从他依旧挺拔的身躯可以看出他这些年从未拉下修行,“其实如果我们去慢了一些,恐怕这张脸也会出现在校事府,只不过是不是活人就不好肯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孙离怔怔地望着几人,“私藏盔甲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副帮主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吗?还有他……难不成你们真的想要谋反……”

公孙离面色苍白,尽管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可能,但当这事儿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薛洋倒是显得平静,只是眉目之间有些疲惫之色,随着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之后,叹息道:“阿离你终究还是太年轻,虽然我们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但许多是事情,恐怕就算是兄长也不可能告诉你的。”

“为什么?”公孙离失声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你们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很危险,私藏盔甲是重罪,只需要超过三具就足以斩首。如今帮主在牢里天天宁肯受苦也不说一个字,而你则是像是鬼魂一样逃离在外,难道那些贵人们的事情比帮主一家的命还重要?”

她当然知道无论是薛弓还是薛洋,都不可能是谋反的幕后主使,因为从任何角度看,他们都不可能在将来成为这片国度的新主人,那么显然他们是为了某位贵人做事。

被她这样一连串的询问,薛洋那本就脏乱的脸颊上神情更加灰暗,似乎心情同样也不怎么轻松。

这时候,老供奉突然靠了过去,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按在了公孙离的肩膀上,后者顿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栽倒在床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疼而显得面色发白。

“我们的时间不多,阿离你还是先冷静一些,听副帮主说才是。”老供奉平静地道。

薛洋坐在椅子上,似乎也是思考了片刻,随后才决定说出一些真相道:“阿离,你还远看不清这座建邺城。还记不记得当初我第一次带你出镖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薛洋声音低沉,“虽然我们握着刀、骑着马,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可在这背后,我们却依旧还是要跟那些过路的山大王坐在一张桌前,曲意逢迎,隐忍讨好,分出不少银钱,才能换来安宁。当初兄长也正是觉得走镖不可能走一辈子,才决定趁着鱼龙帮消亡的时候,把双刹帮发展成如今这幅模样。”

“然而我却知道,这世上从未有什么净土,就算是我们这些人爬得再高,终究也只不过是蝼蚁,双刹帮看似很大,可对于那些贵人而言,也只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就足以倾覆。”

“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你以为为什么双刹帮能在这么快的速度取代鱼龙帮?靠的是兄长的运筹帷幄?靠的是我的广交好友,在江湖上的名声?”

“你以为为什么当初双刹帮最大的对手:江南帮会突然因为内讧而离散?”

公孙离没有说话,只是嘴唇颤抖着,支撑在床沿的双手也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建邺城中无小事。”薛洋下了一个定论,“有些时候你觉得我们距离那些贵人太过遥远,但恰恰是因为这种感觉上的遥远,所以他们更热衷于去利用我们,把我们当做他们的一颗棋子。”

“可……就算这样,你又得到了什么……”公孙离眼眶微红,“如果说那些贵人真的在乎棋子的存亡,那你现在就不必要东躲西藏,把自己弄得像称这个样子。难道你要这样一辈子躲藏在阴影里,眼睁睁看着帮主上断头台?”

“当然不会。”薛洋放在桌上的手突然握紧了,像是下了决心,又像是给自己打气,喃喃道,“一定不会。”

老供奉这时候带着几分笑容,对着公孙离道:“今天你似乎去看了薛帮主,他是否有私下交给你什么东西?”

公孙离看向老供奉,眼神古怪:“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过校事府的牢房?”但随后她猛然醒悟过来,“所以你们一直就藏在校事府的附近,而且一直在观察……我?”

她有些不自信,但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是。”老供奉也不否认,“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便是校事府那样的存在,有时候也会注意不到自己脚下的蝼蚁。而当我们发现你跟校事府搭上关系的时候,也是乐见其成的。”

公孙离点了点头,也没有去询问他们到底是藏身在哪里,自己又为什么根本没有察觉,毕竟如果连她都能察觉,那么校事府的眼睛自然也能察觉,那么躲藏一事也就无从说起了。

“今天我确实去见了帮主,可他没有给过我任何东西,只是跟我说了一些让我照顾好自己的话,还有就是说如果能见到你,让你尽早投案……”公孙离目光复杂地看着薛洋,她很清楚薛洋不可能主动投案,而且现在回想回去,薛弓这个主动投案的话搞不好也没有太多真心实意。

只是薛洋到底想要从薛弓手里拿到什么东西?

还没等薛洋说话,那个站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蛮人却已经开始着急了,他的中土语言并不顺溜,因此带着一种古怪的口音,叽里咕噜地道:“怎么回事?薛弓难道真打算就这么在牢里等死……可如果我们要活命……”

“闭嘴!”薛洋骤然发出一声怒喝,额头上有青筋暴露,随后他又再度沉默,似乎在等待什么。

整个房内大概只有老供奉最为平静,或许是因为他的年纪使得他早已经历经风雨,所以有了几分随遇而安的从容,他笑着道:“当然,薛帮主在牢里不可能直接把东西给你,或许你可以想想,他是不是已经把东西给了你,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一人之性命

老供奉的话听起来很是玄妙,甚至有那么点街头算命先生的味道,但老供奉不会算命,相反,他早已知了天命,所以这些话自然不是玩笑,而是认真地希望公孙离用心地再深思一番。

“已经给了我……”公孙离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颦眉仔细地回忆自己跟薛弓见面的细节,突然想到薛弓似乎在最后一刻仿佛一个慈父一般抚摸了几下自己的头发,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在脑后散乱的头发里探索了片刻,很成功地摸到了一颗硬硬的东西。

公孙离眼神复杂地把那东西取出来,发现那是一根稻草,只不过上面捆绑着四个同样用稻草做成的小球,其中一端正好轻巧地捆绑在头发上,因而成功地潜藏在她的发丝之中,避开了牢头的检查。

虽然是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稻草,老供奉却是眼睛一亮,随后从公孙离的长发上解下了稻草球,递到了薛洋的面前。

“二爷,想来这就是帮主想要交给我们的东西,你看看,是否有什么玄机?”老供奉带着笃定的声音道。

薛洋看着这稻草球,微微一皱眉,随后似乎想到什么,不禁莞尔道:“我知道了,这是当初大哥和我曾经闲着无事的时候想出来的暗号,只是平日里实在没什么用处又极其繁琐,所以权当个玩物了。但没想到大哥居然如此机智,居然能想到通过这种东西传递消息。”

其实这个暗号说难并不难,就是在解开稻草球之后去看这跟稻草到底有多长,然后再按照尺寸换算成数字,以双刹帮帮众中多有修行的《草字武经》找到其中的字,便能换成讯息。

但正如薛洋所说,这种方法费事费力,况且双刹帮并不是什么密探,自然也就没有真的去使用这样的暗号。

薛洋大概是整个双刹帮中除了帮主薛弓,唯二能完整背出《草字武经》的人,虽然回忆起来略有些艰难,终究还是拼凑出了那八个字。

乐水别苑,不必报仇。

“乐水别苑?”公孙离听到这个地名,不过是思索片刻就捂住嘴巴道:“那不是孙家的……”

“是孙家在城北置办的别苑。”揭晓了答案的薛洋却并没有显得高兴,反而是苦笑道:“原来如此,大哥居然是在替孙家做事,难怪双刹帮在这些年能一帆风顺,就连最大的敌人也在一夜之间因帮中内讧而亡。”

“乐水别苑住着早些年与孙老爷子极为亲近的侄子孙同,那么也就是说,暗中下令让我们运送、藏匿盔甲的人是他?”老供奉微微揉着太阳穴,虽然意料之外,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在荆吴,士族一派和诸葛宛陵一派向来水火不容,虽然这两年在孙既安担任御史大夫之后,这种争斗已经有些缓解,但也只是多了几分克制,朝堂之上相互攻击依然激烈,孙家怀有反意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如果说我们去求孙大人,是不是可以让他去救……”公孙离大概是场中目的最单纯的一个,她并不在乎朝堂党争,更不在乎荆吴将来谁会主宰天下,只是希望薛弓能安然无恙。

但没有想到的是,薛洋却冷冷地泼了她一盆冷水:“哪里有这么简单,对于孙大人而言,我们这些人,身份太过低微,根本不值得他去拯救,甚至对于他而言,现在最好的法子说不定是派人把我们挨个杀了,这案子也就彻底成了无头的悬案了。”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那个神色略带几分愤怒的蛮人,这个人的存在,大概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蛮人叫古日图,是那一支蛮人商队里仅存的最后一人,事实上,如果不是薛洋及时找到了他,恐怕他早死在那些前来灭口的黑衣刀客手中了。

薛洋在知道那几箱盔甲被查出之后,先是想法子逃脱了薛府,然后隐藏数日又去了那间用来相互联系的货栈。

他的本意,是希望联系上那个幕后的贵人,找到薛家最后一线生机。

但没想到才刚刚到达货栈的时候,一场屠杀已经基本到了尾声,所以他只得匆忙地救下了古日图,并且靠着和老供奉两人合力,才从那几名刀客手中逃得一条性命。

临走之前,他也注意到那些死人身上的刀口,均是呈现出被他刀法所杀的样子。

显然,那时候的孙同就是想把脏水直接泼到他的身上,借此来断了线索。

孙同身为太常卿,多年在宦海沉浮到今日,自然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这种断后的手段对于他来说再容易不过,或许就连现在,这片建邺的夜色之中,都潜藏着孙同的探子,只要几人暴露,随之而来的就是无休无止的追杀。

“所以,我们真的就没有任何法子了么?”公孙离困难地开口道。

薛弓留下了这八个字,或许正是想向薛洋说明,这幕后之人有多么强大,对于他们这些蝼蚁而言,就连复仇的能力都没有。

整个房内陷入了一阵令人绝望的死寂,桌上的蜡烛也因为燃烧殆尽,而变得越发昏暗起来。

或许,可以把这个消息交给校事府,继而交到诸葛宛陵手中,就能换薛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命……

“不……既然大哥明明知道孙家的事情,可他在狱中什么也没有说,宁肯忍着刑罚也要保守这个秘密,必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薛洋想到这一点,一股寒意就从心中不断地向外涌出。

他并不是薛弓,也并没有那么缜密的思维,要从这样的乱局之中找到一条薛家的生路,几乎比登天还难。

但他只能逼着自己去想。

就在这时候,沉默许久的老供奉轻声开口道:“副帮主,如果我没有猜错,帮主之所以死也不肯在校事府的刑罚下开口,就是为了保你一条性命。”

“怎么说?”薛洋顿时怔住了。

他很清楚,老供奉跟薛弓相识多年,彼此之间早已经情同手足,甚至因为阅历与年龄的关系,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知己,或许比他这个亲弟弟还要亲上几分。

自然,老供奉对薛弓的心思也有几分把握。

“副帮主还记得那天的刀客么?”老供奉眉眼微微吐出锐利的锋芒,“我本以为是我们三人拼尽了全力才侥幸逃生,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在最后一刻是主动收手,给了我们一条生路。”

“帮主掌握着这个秘密,却一直不肯对校事府吐露半分,是因为对于整个薛家而言,无论是诸葛宛陵还是孙家,都太过庞大,就算薛弓把秘密说出来,孙家愤怒之下,薛家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老供奉有些悲伤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薛家早已经没有救了,但薛弓仍然希望薛家还有人能生还,那就是薛洋,尽管因此他会背负上一个“反贼”的罪名,但只要能逃出建邺,离开荆吴,终归还是为薛家延续了香火。

这大概是薛弓最后的执着,而孙同在面对薛弓这样的执着,终究还是做了让步,给了薛洋一条生路,也算是隐晦地回应了在牢里受尽苦楚也愿意保守秘密的薛弓……

第六百八十七章 静

这大概是在场除了那个蛮人之外,最不能接受的一种结局。

如果说薛洋跟他们非亲非故,或许他们除了悲伤之外也就罢了,可在场的几人里,薛洋是薛弓的血亲弟弟,老供奉是薛弓的至交好友,公孙离更是被薛弓收养大的孩子。

要让他们放弃自己亲人的生命,自己苟且偷生,谈何容易?

公孙离木木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房内太过安静,胸腔里喷涌而出无数情绪,最终都化作一声哽咽:“我……”

还没等他说出口,薛洋已经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只见眼前的薛洋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不再黯然神伤,一对黑色的瞳仁里透露出常年行走江湖的凶狠和警惕。

“太安静了。”薛洋看向那微微摇曳的烛火,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从刚刚开始,外面的行人声音几乎都听不见了,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老供奉半闭着眼睛,似乎也有所体会,微微点了点头,年老且经验丰富的他自然也能体会到这样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