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290章

作者:江南南丶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同意虎的请求,因为他也知道,朝臣们是冲着他,冲着校事府,甚至是冲着诸葛宛陵来的。

孙既安背后的士族们真的在乎这一次案子么?当然不,虽然荆吴私下买北蛮马种的渠道确实重要,但绝不代表没有其他解决的法子,草原上的蛮人向来各自为战,只要肯花代价,总能联系到一些人。

虎作为校事府的人,哪怕负起主要责任,校事府本身依旧脱不开关系,朝臣们大可以弹劾他掌管校事府不力,使属下肆意妄为,总之只要把他从校事府令的位置上拖下来,就已经是成功了一大半。

“还是要先想法子让卡尔泰还有宫武不记这仇才行,只要这件事情能被控制,那么这事情的影响也就被控制下来。到时候那些大人们顶多就是弹劾我办事不力,总归不算什么大事儿。”周公瑾有些头疼,一半是因为身上的病,另外一半也是因为这朝局。

他伸手用力裹了裹身上的棉被,继续道:“宫武那边,靠高长恭那家伙去去说道说道,虽然高老爷子脾气不怎么好,但终究是识大体的人,知道此事已经不单单只是私人恩怨,甚至会影响到丞相,自然不会死咬着不放。”

说到这里,他又吸了吸鼻涕咕哝了一声:“不过看来又得欠高家一个人情了。”

“那么就剩下卡尔泰了。”秦轲想到那个蛮人还在大牢里,也是一阵头疼。

要知道那个蛮人在这场变故之中死伤不少手下,身上又中了四支校事府的带毒重弩箭,至今尚未清理干净,加之钩锁和菩萨剑留下的伤更是让他出了不少血。

虽然如今大牢里没人敢对他用刑,每日好吃好喝地照顾着,甚至还专门去青楼找了个不错的粉头送进去伺候,可换做谁平白受了这样的对待,都会愤怒到难以自制。

周公瑾现在还不敢放了他,万一他一怒之下回到草原,彻底把贩马这件事情弄黄,那校事府的麻烦只会一发不可收拾。但眼下一直关着他,那些朝臣又肯定会以此为理由,不断地攻击校事府的过失……

几人商谈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法子。

“算了,慢慢想法子吧。不急。”周公瑾此时倒是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将风范,哪怕面对朝臣们的轮番弹劾,依旧还稳坐校事府,只不过这面色苍白又发着抖的样子实在难看了一些。

秦轲和虎对视了一眼,眼里带上了几分笑意。

说起来坊间有传闻,这位荆吴校事府令大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当朝丞相传染了,自去年秋末开始,大大小小病情不断,先是反复染上风寒(恐怕全建邺也只有这位小宗师会有事没事深受风寒侵扰),请了那位“女大夫”乔飞扇来调养,结果每每药还没喝几碗,风寒便痊愈了。

冬去春来,前段时日乔飞扇似是心生厌烦了,竟想将他转交给宫中医官照料,于是着急之下他又心生一计,自告奋勇地说要给乔飞扇做试药人,刚巧乔飞扇醉心于研制新药,却苦于一直没有病人帮她试验,这样一来他终于有了让人留下来的大好借口。

但恐怕他还是低估了乔飞扇这个女大夫对于医药方面的痴迷,得知他身为小宗师境界的高手,居然愿意屈尊试药,她立刻双眼放光,一来二去还专门为他调出了一副猛药。

这结果可想而知,当乔飞扇迫不及待地“敞开心扉”,将心里许多尚不成熟的想法统统付诸了实践,于是周公瑾的专用药不断升格,最后终于从一副治疗普通瘟疫的药,变成了一碗据说能以毒攻毒的解百毒的“十全十美仙人汤”……

一句“周郎,喝药”之后,周公瑾毫无悬念地倒下了,这才有了如今这位缩在棉被里却还是冷得打摆子的校事府令。

“小爷可是豁出去了。”周公瑾打着颤,下意识想到那个带着歉意忙前忙后为他配解药的姑娘,心里又微微一甜,觉得这点苦头根本不值一提,至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乔飞扇都会留在他身边,最近更是连看他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秦轲当然不知道周公瑾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也并不担心他继续和乔飞扇相处会不会真的变成一个受虐狂,只是在谈了事情之后给他空出了休息的时间,跟虎一起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在牢头的带领之下,秦轲、蔡琰和公孙离三人逐渐深入那一处黑暗,并且在昏暗的烛火光芒之中,看清了那一道道精钢铸造的栅栏。

这座牢笼是校事府为了关押修行者而建立的地牢,虽然看上去有些阴森,但实际上相比较那些普通衙门疏于管理的大佬要干净不少,每日都有专人从内到外打扫一遍,并且还有医官会对犯人进行一次检验。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观察他们的身体情况是否需要额外的干涉,对于一些修行过高的人而言,普通的牢笼关押是不够的,甚至还需要通过不断摄入慢性毒药的方式来压制他们身体内的旺盛气血,以免他们能够打破牢笼逃脱。

“大人,牢里有规矩,您的腰牌需要先交给我保管。”在真正往里行走之前,牢头对着秦轲恭敬地说了一声。

秦轲点了点头,解下腰牌之后交到牢头手上,并且还对牢头十分恭敬地拱手作揖:“多谢。”

这并不是秦轲矫情,一定得对这个牢头行礼,只不过是这个牢头确实配得上的一礼罢了。

这样一座牢狱,能在这里看管犯人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仅仅只是简单的观察里,秦轲就能感觉到老头绝非普通修行者,甚至气血要比自己都高出不少。

他才入校事府这么些日子,光在校事府里见过的小宗师就已经超过了一只手,由此可见这校事府卧虎藏龙,还不知道有多少力量藏身阴影之中。

从这一点看,朝中的百官对于这个地方的顾忌,也是情理之中。

路上的时候,秦轲经过了薛弓的牢笼,看见这位昔日威风的双刹帮帮主披头散发地躺着,一身破败的白色囚衣上有着不少斑驳的条纹,在烛火中显得格外鲜明。

但当秦轲凑近看之后,才发现那些条纹实际上都是血迹,有的是鲜红的,有的却已经是暗红色,看上去新伤叠旧伤很是凄惨。

“帮主!”公孙离激动地握住栅栏,还没说出一句话,声音已经哽咽起来。

秦轲则是低着头,对着身后平静的牢头道:“这是第几次用刑了?”

“第六次了。”牢头回答得很快,“上头想从他的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不过几次下来,我倒是觉得这个薛弓确实一无所知。当然,大人也不必担心,我们用刑都是按照册子来的,不同人有不同的法子,保管他们够痛,又不至于会死。”

秦轲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发表什么意见。

这时候,正在睡梦之中的薛弓听见了公孙离的话语,立刻挣扎着起身,在认出牢外是自己亲如女儿的公孙离之后,立刻爬到牢房边上和公孙离对话起来。

不过秦轲却没有空留下来看这两人上演“亲人重聚”的感人场面,只是打了一声招呼,让牢头给公孙离开门,自己则是向着地牢深处缓缓地走去。

卡尔泰作为小宗师,自然关押在更深处,这不单单只是因为深处距离门口更远,更难被劫走,还因为深处的牢房要比外层的更加坚固,能经受住更多考验。

从牢笼外面看,卡尔泰的样子看上去倒还算平和,在被医官料理过身上的伤势之后,整个胸膛上都打了几层纱布,看上去就好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白熊。

而当秦轲靠近之后,他却猛然睁开了眼睛,从里面迸发出来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秦轲被蛮人凶狠的目光注视得有些不适应,低下头对着蔡琰问道:“你真的要进去跟他说话?虽然他现在身上挂着镣铐和铁球,但还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蔡琰已经用坚定的目光和自信的笑容做了最好的回答:“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拿自己冒险。”

于是秦轲只能是为她打开那两层的牢门,任由蔡琰一人靠近了那随时可能暴起的卡尔泰,一只手不自主地握住了菩萨剑的剑柄,时刻准备着冲上前去,将他一剑斩杀。

第六百八十三章 卡尔泰的和解

正如蔡琰预料之中的那样一切平安,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蔡琰甚至带着卡尔泰走出了牢笼,大大咧咧地站到了秦轲的面前。

秦轲微微抬头,只觉得这个高大的蛮人此刻眼里依旧是凶光,不过也能看出他已经在尽力保持克制了,否则他可不会只是把右手放在胸口默默行了一礼,而是应该双手捏出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朝秦轲锤过来才是。

标准的草原人礼节之后,卡尔泰重新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秦轲道:“荆吴的勇士,你,很厉害。”

秦轲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地看着卡尔泰,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夸赞是为了什么。

“但那天我的败在你的手下,是因为你们荆吴人都是胆小的老鼠,不敢和我正面交战。”卡尔泰继续道:“如果下次有机会,我希望能正面挑战你,重新夺回我的荣光。”

秦轲这时候才发现卡尔泰脑后的头发居然已经被削去了半截。

他与草原上的蛮人接触过,还和沧海曹孟的儿子曹沛结成了兄弟,自然也略微了解了一些蛮人的习俗。

虽然他们并没有如中原一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告诫,但长长的头发是他们荣耀的象征。

据说一个真正的草原勇士,一生都不会有几次剃发的举动,除非是头发影响了战斗,但也只会稍稍地做一点修剪,而决绝地切断自己脑后大半的头发,通常都发生在战败之后,他们是以此来记住这一次耻辱的。

“呃……这不是你的错。”秦轲抬起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却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对他的“要求”做出回应,“好,如果有那一天,我会接受你的挑战,但不会手下留情。”

“正应该如此。”卡尔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同时把别在腰间的一截头发递给秦轲,“这是见证。”

说完,他就向着地牢的门口方向走去,高大的身形突然从黑暗之中显现轮廓,吓得公孙离下意识一抖。

秦轲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无语地看了一眼那还在牢房里不知所措的青楼粉头,又看向蔡琰无奈地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蔡琰嘻嘻一笑,道:“你不是会偷听的法子么?怎么不自己偷听?”

秦轲摇摇头道:“这些日子我的巽风之术出了些问题,所以暂且能不用就尽量不用了。”

蔡琰轻嗯了一声,没有过分担心,因为她相信对此秦轲自己心里一定有数,所以伸了个懒腰后把手摆到背后,笑着道:“走,先带他出去,我慢慢跟你说。”

守着牢狱的牢头倒是对于秦轲带着人离开见怪不怪,毕竟校事府不比其他衙门,其中构架远没有那么严谨,秦轲身为校事府右郎中,按照他的权限是足以带一个犯人出去,反正就算出了事情,也是秦轲自己承担责任。

当然这不代表校事府的管理混乱,反而因为这种衙门里少有的简洁,使得整个机构运转得十分效率,因此能查出那么多官员受贿、走私、谋反的案子。

卡尔泰出了牢笼,先是被秦轲等人带着去见了周公瑾,后者自然是大喜过望,既然宫武和卡尔泰两边都已经摆平,校事府在面对百官弹劾的时候,腰杆子自然能直上不少。

离开校事府后,一路上蔡琰用轻声不断讲述,使得秦轲也大概知道了卡尔泰为什么没有继续追究校事府。

“我告诉他,发生这样的事情,纯粹只是荆吴内部的一次失误,但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蔡琰掰着指头笑道,“因为这样一来,荆吴人反而欠了他一份情,将来在和他做生意的时候只会更加优待,甚至可能让他们帕苏部整个垄断这笔生意,那他还不是比以前赚得更多?”

“然后?”

“然后,他就同意了,而且不但如此,他还很主动的想要跟校事府接触,至于接下来怎么做,想来你们那个病得像是快死了的校事府令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做。”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秦轲有些吃惊,在他想来,卡尔泰平白遭受了校事府的一次攻击,非但本人受了不轻的伤,还连带着死了好几个修行者手下,怎么也不该被蔡琰三言两语就轻松说服。

但蔡琰咧着嘴巴咯咯咯地笑着,又用手去刮了一下秦轲的鼻头,道:“不要把草原人想得很复杂,蛮族的人跟我们中原人并不一样,他们大多数人的心思都很直接,而且也不像我们中原人一样对人命看得十分重要。”

秦轲还是不解。

蔡琰翻翻白眼继续解释道:“在蛮族里,人是分成好几个等级的,最上层的主子就好像是中原的那些权贵,而且大多数都是世袭的,而下面的人则是战士、妇孺和奴隶。”

“妇孺不如战士,因为他们虽然能做事,但很难打仗,哪天死了丈夫没人保护,被人掳掠了为奴为婢也是常有的事情。而奴隶更加低贱,甚至不如草原上那些可以自由奔跑的野兽。”

“我问过了,那几个死的里,大多都是他或者他氏族的奴隶,就算是某一天主子不高兴了,拔出刀来一刀砍了也是不奇怪的,而打起仗来,这些奴隶也常常被他们当成马前卒,死伤最为惨重。”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远没有你和周公瑾想得那么严重,毕竟卡尔泰只不过是死了几个低贱的奴隶,就好比主人出门在外不小心丢了几百两银子,虽然会心疼,但绝不至于他为之豁出性命复仇。”

秦轲听得有些发愣,一方面觉得蛮人这种制度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蔡琰每一句说得都在点上,所以只能点点头,恍然大悟一般。

蔡琰依旧是一跳一跳地走着,长发随风飘散:“而他自己那一身伤势再严重,只要经调养,不出一月就能恢复如初。那么如今最重要的,反倒是他的生意,毕竟贩马这样的事情,他自己肯定是无权自己做主的,真正能做主的是他背后的那些帕苏部的主子。”

“我听说,帕苏部的那些主子们最喜欢中原的布匹、丝绸,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珠宝、香料之类的东西。卡尔泰如果因为这件事情把这笔生意弄黄了,那些贵人非但不会夸奖他,甚至还要怪罪他才对。”

蔡琰说完了自己的分析,笑嘻嘻敲敲秦轲的头道:“怎么样,大笨蛋,知道为什么他同意和解了不?毕竟这一通说下来,卡尔泰就算再笨也懂得利益权衡,又怎么会跟自己还有跟钱过不去?”

“原来如此……”秦轲也是呆呆望着蔡琰,一时间心里一阵羞愧,心想自己虽然也看了不少书,但要他这般随随便便就抓住这件事情的脉门并且探究出利弊,还是差得太远。

“你是哪里知道蛮人的那些事情的?”秦轲知道蔡琰从没离开过定安城,这一路上她甚至也没接触过几个蛮人。

“废话,当然是看书咯。”蔡琰狭促地嘲笑秦轲道,“我可跟某人不一样,就去北方草原的游记,我都有看过不少,每一章都在这儿写着呐。”

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瓜。

秦轲佩服得几乎五体投地,重重地拱手作揖道:“谢过女先生教诲……”说到“教诲”两个字时,他脸上的笑意更甚。

蔡琰忍着笑,做出倨傲的样子:“那……女先生现在想吃糖葫芦了,你怎么说?”

“学生这就去买。”秦轲再次作揖,利落地转身,一路奔向街头的小贩。

第六百八十四章 病痛

与秦轲和蔡琰分别之后的公孙离一个人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时间只觉得街道太长,好像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终点。

四周行人神色各异,有的在商贩的摊位上挑着商品,有的则是扛着挑子从一旁叫卖着经过,衣着光鲜的官家小姐大概是太久没有出来走走逛逛,因此嘴角翘起的弧度也格外甜美。

孩子们成群结队地穿过人群,引起一阵人们的注视,随后笑笑又继续向前,却又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带着一把铁伞的姑娘一双眼红得像只兔子。

当然,这世上显然没有那么多爱管闲事的人,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和辛酸,公孙离在伤心难过,这个城中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也在暗暗地抹着眼泪。

一路过来,谁也没有去理会公孙离,只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权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

但公孙离却感觉自己几乎要站不住了,她的双腿有些颤抖,紧咬着的嘴唇几乎下一刻就要流出血来,而咸咸的味道已经在她的口中四处发散开。

这是薛弓入狱之后,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如父亲一般的男人,尽管他已经尽量摆出和蔼的表情,甚至还安慰她说没有事情,只是一些小伤,但校事府的刑罚哪里是那么好承受的?

好几次,公孙离都看出帮主那微微抽搐的眼角和包含着隐痛的目光,如果不是她深知自己势单力弱,恐怕早已直接打破牢笼将薛弓劫走了。

肚子痛……

头也好痛……

公孙离拖着沉重的身体,只觉得眼前雾气好像越发浓郁了,每个人的面目逐渐变得难以分辨。

她好像行走在一个纯色的世界,周围的喧闹被隔绝在外,一切都变得缓慢、迟钝。

她觉得她已经很累了,应该尽早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这样当她缩进被窝里的时候就可以蜷缩起来,好像一只藏在窝中的兔子,得到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但一直向前,这片天地越发摇晃,天空的阳光变成了火焰,在她的身上反复灼烧,几乎让她的整个背被掀开一般。

也不知道这般走了多久,她终于无法再承受,完全脱力已经不能再拖动两条沉重的腿,整个人开始向着前方倒去,地面的青石变成了一色的惨白并且不断地放大。

睡过去就好了。她这么想着。

然而就在她真正倒地之前,却有一个身影横在了面前。

她皱了皱眉,心想这是哪个讨厌的家伙?明明自己已经快要真的睡着,这样就可以摆脱身体上的痛楚……

“走开……”她嗫懦着。

然而那个身影却坚定地握住了她的双肩,牢牢地支撑着她的身躯,结实的大手上蕴含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温度。

“你怎么了?没事吧?”虎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有没有带着些许关怀。

公孙离眼泪夺眶而出。

医馆里充斥着浓浓的药材味道,却并没有让人觉得厌恶,反而嗅着这种味道人会莫名地觉得内心宁静。

缓缓睁开眼睛的公孙离四下无神地看了几眼,好不容易才听清了大夫略带几分无奈的声音:“你这小姑娘,年轻倒是年轻,却不懂得照顾自己,有病也不早些来看看,非得拖成这样。”

“大夫,她是什么病?”虎询问大夫的态度要比在校事府做事的时候柔和许多,“严重么?”

“严重倒是不严重,也是姑娘家常有的病,不过平日里显然没太上心,估计她这些天心神损耗比较大,这病也就跟着闹腾起来了。”大夫一手抚摸着胡须,一手松开公孙离的手腕,哼哼一声,“所谓病来如山倒……年轻人啊,还是要多注重保养,不然到了这种时候……”

“怎么治?”虎向来是个务实的人,所以对大夫的絮絮叨叨有些厌烦。

“哦,我给写个药方,按方子抓药喝上几天也就缓解了,只是今后可不能再这般怠慢,特别小心不能着凉,饮食也要尽量避开寒凉之物。”

抓药之后,虎缓缓地公孙离单手抱了起来,碍于男女之别,他的手臂几乎是平举着的,毕竟是小宗师的强者,做到这一点倒也显得十分轻松,大夫却是看得有些呆,不住地连声称赞。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虎的语气不像在问问题,而像是在下达什么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