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144章

作者:江南南丶

“秦小兄弟……是叫秦轲对吧?”

“是。”

“你虽与我家胤雪情投意合,但婚姻大事,总该有长辈出面才更合乎礼数……”他皱眉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不如这样,我这就派人专程去请你师父过来,这样你们成亲那日,也能拜拜高堂,面子上总也好看一些。”

公输仁望向公输胤雪,笑了笑道:“胤雪你意下如何?”

公输胤雪脸上有几分羞意,但眼睛明亮,在公输仁期待的眼神中,她点了点头,道:“都听大伯的。”

秦轲却觉得头疼,请他师父过来?

他要是知道师父在哪儿,或许压根就不会来锦州的吧?就更不要说搅进公输家这档子事里了。

“这……只怕不行。”秦轲苦着脸道。

这话一出,顿时两人都望向了他。

公输仁迟疑地看着秦轲,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秦轲摇摇头,表情尴尬,道:“不是我不想请师父他老人家过来,只是我师父不告而别已有多年,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次我来锦州,其实也是来打听有关他的消息的。”

“原来是这样。”公输仁低眉思考片刻,不过他也没有十分在乎,一会儿又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也无妨。你们俩的事,我就替你们做主好了。好歹我在这家里说话还是有些人听的,谁要是不同意,让他尽管来找我。”

公输胤雪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捂着嘴唇道:“大伯哪里是说话有——些人听,在这家里,您可是说一不二的。”她突然站了起来,连带牵上了秦轲,微微一礼,“胤雪谢谢大伯了。”

公输仁大笑起来:“这可谈不上谢我,我是信你的眼光,你找的夫婿,必然不会是什么窝囊之辈。”他看向秦轲,“倒是秦轲啊,你不要因为这入赘的身份心中生出什么疙瘩来,想当年,我公输家先祖也曾经入赘过别家门下,日后你要是能有所成就,大可开辟府邸,分出去住,不必理会那些愚蠢之辈。”

“是……”秦轲点头应和,但实际上他心里才没有生出什么疙瘩,至于以后会不会有人给他使绊子,说风凉话,他想着自己应该也确实不会在乎。

毕竟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在作假嘛。

不过公输胤雪倒是发自心底地高兴起来,成亲之事一旦敲定,她接下来的计划也就能够逐步施行,只要能撑到祭祖开祠堂闯地宫的时候……

第三百五十四章 表面波澜不惊

一盏茶的工夫,公输究和夫人林氏联袂而来。

公输究依照礼数先携着林氏对公输仁深深一礼,随后才转头望向了公输胤雪,这一望,他的眼睛顿时一亮,仿佛是见到了失散十多年的亲女儿一般赶忙开始嘘寒问暖,甚至很快从布满皱纹的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做足了身为长辈应有的关怀样子。

同时,他当然不会忘记趁着这种时候抨击一下老四公输察:“四弟也真是的,自家亲侄女死里逃生,还带了侄女婿回来,这么大的事情,他倒是只惦记着打猎了……”

公输察与他明里暗里相争多年,能踩一脚是一脚,但公输仁显然不怎么高兴他提起这件事情,只是摆摆手:“四弟从小就是那个性子,就算家里天塌了,估计他也做不出几分紧迫模样来。不说他了,都快些坐下吧。”

碗筷的碰撞声中,一家人在饭桌上看起来倒很是和睦。

公输仁居中坐着,时不时与公输究和公输胤雪说些家长里短,心情不错,笑得也爽朗。

但他是久病之躯,今天能在这里坐着与众人说这么久的话已是极为难得,几声咳嗽之后,他终于是在老仆人的再三催促之下长叹了一声,由着老仆人推着他的轮椅,离席而去。

涌动的暗流藏在平静的湖面之下,逐渐有浮上水面的迹象。

厅堂上现如今是两对夫妻,一对真,一对假。

以前的公输胤雪以为,只要讨好了公输仁,她身为二房的大女儿,总还是能有一席之地,能护得弟弟周全,守好本该属于弟弟的那份荣华,但自从经过那场生死之后,她终于明白,这世上的一切争斗,越是往深了去,越是只能短兵相见,血溅五步。

这一次公输究没能杀死她,那必然还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公输胤雪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与林氏之间挨得很近,两人亲密说话好像是亲母女一般,但在秦轲眼里,公输胤雪的笑中带着森然的冰寒,仿佛一根根无形的冰锥,悄无声息地不断往林氏和公输究的心口穿刺过去。

公输究看着他这侄女如今的样子,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公输仁一走,她应当会十分愤怒地站起来质问一番,最起码也该旁敲侧击地说几句难听话膈应一下自己,可她似乎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再提起之前遇险的经历了。

只是这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安心,反倒是让他的心一分分地暗沉了下去。

他很明白,一个人若是能忍下屈辱,显然是会有更波澜壮阔的后手,而她所有的后手所要图谋的究竟是什么,他从一开始便了然于心。

但现在还不是他们双方撕破脸的时候,公输究笑着道:“胤雪呀。马上也要入冬了,这一段儿你就先不要再出门办事了吧,留在家中多歇息歇息。正好,这位未来姑爷也在,听大哥说已经给你们定好了日子,这是大喜事啊!你看,流民那边的事情你也别再费心了,让未来姑爷多陪陪你,有什么难处多和你三婶婶说道说道……”

“谢谢三叔。”公输胤雪微笑着点头应和,“三叔说的这些,大伯刚才也吩咐了,这些日子,我就留在家中,至于运粮接济流民的事情,大伯会另外安排人手,总不能真让那些流落到锦州的百姓们饿着肚子吧。”

“呵,流民,那都是一群白眼狼。”林氏执着公输胤雪的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胤雪啊,他们不过是想涌进城来白吃白喝,可我们公输家开得都是自家粮仓,粥棚设了这么些日子,早对他们是仁至义尽了。再说,让你帮着设粥棚,不过是在锦州百姓面前做做样子,彰显一下我公输家的大家风范。你呀,就是太过仁厚……不如,让你三叔派些人去,要有敢闹事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打出……”

然而林氏话未说完,公输究已经重重地将筷子一摔,怒道:“妇人之见!”

林氏眨巴着眼睛望向公输究,有些不明白自家相公为何生气,这番话分明就是之前公输究亲口所说……

“就算你心疼胤雪,也不该说出这般不分轻重的话来,粥铺是按照大哥的意思所设,不论以大哥的性子,还是以我们公输家的家世,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做戏来讨好百姓么?”公输究挺直了脊背,高昂着头,说话掷地有声。

“我……”林氏的目光在公输胤雪和公输究的脸上转了几个来回,不得不在脸上做出几分羞愧和尴尬的颜色,她当然已经明白自己失言,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过想遵从相公的意思多“讨好”一下公输胤雪,至少从明面儿上看起来她这个做婶婶的始终在帮侄女儿说话,也好让那个外来的“姑爷”掂量掂量自己在这个家中的身份。

不过,显然她这是有些弄巧成拙了,随着公输究的眼神越发狠厉,她赶忙站起身朝着自家相公欠了欠身,低声道:“奴家知错了,这,这就去大爷那边请罪……”

公输胤雪眯了眯眼睛,微微叹了口气,她看着这对夫妻一阴一阳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屑,可还是得强打着精神上前去扶住林氏,抬眼对公输究道:“三叔,婶婶这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也是心疼胤雪罢了……大伯今日劳累,我们就不要过去打搅了吧?”

她的心下一片清明,自家这个三婶平日里除了泼辣蛮横,倒真没让她看出这女人有什么心机,她能说出这番话,必然是公输究背地里和她商议讨论过。

公输究一时不敢做出更多的判断,便对林氏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

林氏又拜了一拜,转身出了厅堂。

席间没了林氏一直喋喋不休的说话声,顿时显得有些冷清,但本来这桌子上的几人就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才围坐在一起,公输究更是一直在观察着公输胤雪和她身旁那位年轻男子的一举一动,眼神越发地深沉起来。

锦州城里最大的客栈只有一家,即是开在城南普元大街上的禄乐居,最高的楼宇几乎如一座小山般巍峨,雕梁画栋,檐角如飞,光是站在那气派的大门口,都能立即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不凡气势。

不过对高易水一行三人来说,再高的楼宇,再气派的大门,终究还是逊于荆吴、唐国的王宫,所以他们一路进来也没显出太多惊艳之色。

高易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咱们先上楼等着吧,想来阿轲今天会想法子来见我们一面,哪怕脱不了身,也该会传些讯息的。”

阿布点了点头,一步步上楼,却又在一步一缓之中犹豫着:“如果……阿轲为了五行司南真要同那个姑娘成亲……那我们又该怎么做?”

他的身边掠过蔡琰轻盈的身影,她一溜烟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竟是一句话都没说,“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高易水抬头看了看,又看向阿布,无奈道:“你看,我在路上就说,先不要提这件事儿。”

阿布不解,道:“她怎么了?”

“怎么了?”高易水翻了个白眼,气恼地用手上的折扇敲了一下阿布的头顶,“我都懒得说你,你跟阿轲一样,都是个榆木脑袋。我问你,你和那位婵儿姑娘后来如何了?”

“什么如何?”阿布傻傻地瞪着眼睛:“从唐国离开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啊……算算也有不少时日了,你现在提这做什么。”

高易水又举起了扇子,咬着牙却再次放下了,摇摇头,一脸丧气地继续上楼。

阿布无语,他实在弄不懂高易水说的哑谜,但看着高易水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他只能是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坐练功。

那次与路明几人搏斗之后,他几经摸索,终于也是进了第三重境界。

只不过相比较秦轲,他的这第三重境界并不稳定,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静坐来固本固息,使得那些沸腾的气血能在战斗中各自运行到最佳的状态。

这一打坐,就到了黄昏时分,直到他听见门外有人敲门,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听见高易水的声音:“来我房间。”

是阿轲来了?

他心中一凛,赶忙地穿好靴子,从床榻上爬了下去,一路直到高易水的房间里。

第三百五十五章 传信

“这位是……”刚一进房间,阿布就是一怔,眼前是穿着一身黑衣,头发用一条黑色布条扎起的精壮武人,他手上的剑在剑鞘里,剑鞘也是黑色的,看上去有几分冷森。

但既然他身上没有一丝杀意,显然不该是敌人。

“这位是墨者白起,白先生。”已经和白起先打过照面的高易水摆摆手介绍道。

“不敢当。叫我白起就好,我还配不上先生这样的称呼。”被点燃的烛火照亮了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他持剑拱手的姿态,“我是来替秦轲传信的,今天他怕是出不了公输家的宅院了,于是托我来与几位解释解释。”

阿布同样与他对立行礼,他听说过墨者这个群体的所作所为,对于这群游离在朝廷与百姓之间,虽不为官却心怀大义的群体也是十分敬佩的,只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白起与秦轲是什么关系,又为何会替他传信。

白起也知道面前三人心中都有疑惑,所以微笑着道:“我还是先告诉你们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自秦轲走出山林,进入到那间客栈直到现在,白起都可以说是秦轲身旁仅有的几个目击者之一,所以许多事情由他来解释自然是最合适不过。

而墨者平日里也没少向稷城送出信件来传递各地的讯息,经由白起简简单单地讲述,高易水、阿布、蔡琰也很快就了解了秦轲这一路来锦州发生的事情,包括客栈、荒原、公输胤雪和那荒唐的契约……

高易水一直等到白起完全说完,微微一笑:“看来我猜想得不错,这小子还真是为了五行司南去跟人家成亲了。”

他叹息一声:“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聪明还是蠢。聪明的是这法子倒是比我们更直接有效,可蠢的是,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阿布则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弄清楚了就好,那会儿我看见阿轲跟那公输胤雪手牵着手的时候,我险些吓得晕过去。”

高易水斜眼看他一眼,笑道:“还好你没真的晕过去。”

高易水小心翼翼地看了蔡琰一眼,发现她仍然把玩着手上那只梨子,好像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似的。

阿布被高易水揶揄了一句,挠挠脑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看向白起:“阿轲现在还在公输家?”

白起点点头,道:“是,他名义上是公输胤雪的未婚夫婿,不日就会成亲了,这会儿他当然得留在公输家的宅子里。不过他也说了,后面一定会找个恰当的时机,亲自过来面见几位。”

阿布看向高易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之前你想了法子骗得了公输究的信任,可公输究和公输胤雪两人形同水火,我们帮公输究,不是等于害阿轲么?”

“我倒也不觉得。”正在这时候,蔡琰却突然说话了,“老高不是说过?鸡蛋不能放在一只筐里,下注的时候也不能光压一边。”

高易水夸张地张大了嘴巴,高声道:“哇哦!我都不知道你会对我随口一说的话这么上心,难不成你在默默记下我的语录?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说不准以后我名垂青史,得靠这东西了。嘶,不行,我得先取个好名字……嗯……就叫高子怎么样?”

蔡琰用看傻子的目光瞥他一眼:“高子……干脆在前面再加个王八二字,听着更为顺耳。”

她继续说道:“阿轲是靠着公输胤雪这层关系混进去了不假,可在我看来,公输胤雪夺得这份家业的机会还不如公输究大,帮她还不如帮公输究。至少目前看来,那排行老四的公输察直来直去,大宅门之内明枪暗箭,他也不像是能躲得过的人。”

阿布迟疑道:“可白先生不是说了,秦轲是打算帮公输胤雪去闯那座机关阵见公输家老祖宗……”

“公输家老祖宗,你见过吗?”

“那当然没有。”阿布不明白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那不就结了,你也没见过公输家老祖宗,也不知道那座公输家的机关阵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你能保证阿轲一定能闯过去?”蔡琰看向白起,“白先生,这么些年以来,那机关阵可有人闯过去?”

“没有。”白起道:“我出身墨家,对于公输家的机关术也是有所了解的,那位老祖宗公输般可是得几代巨子称赞的天纵奇才,他设立的机关阵,必然没那么容易破的。”

“那不就结了。说不定那公输般根本就没想过要让人破他的阵呢?”蔡琰托着腮,淡淡说道。

“这……”白起显然也是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但是很久之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听过有关公输般的种种功绩,如今还能让后人看到的,就只剩下墨家都城那明里暗里耸立着的机关大阵了。

那是公输般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在稷上学宫担任机关术总教习的他全权主持着机关城的修建,单薄的身影立于高山之巅,遥望稷城那座巨大的瀑布,虽形影单只,却又生出无穷高远。

而在瀑布之下,无数民夫握着麻绳齐声呼喝,无数的工匠在在他身后对图勾勒,一座座巨大的水车拔地而起,齿轮相互咬合的声音宛如巨兽的咆哮。

时至今日,他仍然不明白,当初公输家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被墨家逐出中枢。谋反?若真是谋反,为何墨子又从来都护着公输家?

不管怎样,这样的公输般就算远离朝廷中枢,那也仍然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大凡世上顶尖的人物,总是有着一些让人觉得古怪的脾气和性格,诚如蔡琰所说,这公输家的试练规矩从创立以来,就没有一人通过过,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或许他只是随便设立了个规矩,想借此来免去子侄们的烦扰罢了?

“这么说来,阿轲和公输胤雪的计划根本行不通?”阿布深思道。

“只是有可能。”高易水松散地喝茶,看起来不急不缓,但眼神中光芒不断闪烁,似乎是在思考着各种可能。

“蔡琰说得没错。”高易水微笑道,“但也不全对。我们是应该多边下注,但却不见得一定要双管齐下。”

白起微怔,看着高易水道:“什么意思?”

高易水抬起茶壶,给白起续了杯茶水,道:“我倒是觉得不必急着把眼睛放在公输般的身上,饭要一口口吃,不如我们先解决公输家的这摊子事儿,再想法子去公输般手上讨五行司南也不迟。”

蔡琰眼睛微微一凝,觉得这话有异,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我是谁?我老高可是点子王,要主意,我多得很。”高易水臭屁地笑着,把桌上的茶碗摆了摆,又握住自己那合拢的折扇,在一只茶碗上敲了敲:“如今公输家的状况,我们也算是了解了大半。公输究,一直觊觎着公输仁的管家大权,眼下公输仁病入膏肓,他的野心也已经一步步地暴露出来。公输胤雪在外遇袭的事儿,就是这种表现。”

说着,他又把折扇放在另外一只茶碗上:“还有他那个弟弟,公输察,更是个火爆的性子,少年时就喜欢打猎,是个武痴,听说十二岁就能独身一人上山生撕虎豹,只不过就算他气血修为再高,在这场争斗之中,终究不是胜负的关键。”

“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之所以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闹将起来,原因就是在这公输仁的身上。”他指向第三只茶碗,“这公输仁虽然说身体病弱,多年缠绵病榻,但大权却从未旁落,这固然是因为他身为长子,有着老一辈人的支持,他本身也绝非平庸之辈……”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两虎相争

“不过嘛……再精明的人,也会有软肋,公输仁的软肋就是他那个病弱的身体,如果他能有老四公输察一半的生龙活虎,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儿了。”

阿布连连点头,迫不及待问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别急。我这不是正说着吗?”高易水道:“本来我是打算帮着公输究先想法子帮他搞掉老四,再推他坐上家主的位子,但是以公输究的精明,假如他知道了五行司南的奇用,未必不会生出想要占为己有的念头,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能从这老狐狸手中拿到五行司南;而阿轲这回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意外惊喜,他如今搭上了公输胤雪这条线,虽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效用,但至少公输胤雪的心思要稍显单纯一些,目的也更为明确,我们不如……将她推上去。”

“有句话说得好。”高易水话锋一转,把折扇合上放到了那象征着“公输究”和“公输察”两人的茶碗中间,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蔡琰眼睛一亮:“你是想让公输究和公输察先打起来,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让公输胤雪做那刺死双虎的卞庄子?”

高易水摇了摇头,嘴角一抹笑容高深莫测:“公输胤雪做不了卞庄子,她终究受到女儿家身份的束缚,哪怕公输究和公输察两败俱伤,以她在家中的地位,也不足以撼动这两人。”

但很快,高易水的折扇落到了第三个茶碗上,道:“公输仁,才是那个能刺死双虎的卞庄子……”

公输家,八月听蝉阁。

红橡树的木地板早已被仆役们擦得光洁如玉,反射着暮色红光,秦轲脱了靴子踩在上面,望着远方逐渐落下的夕阳。

“你这个三叔看起来倒是挺关心你的。”秦轲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边专心写字的公输胤雪,笑着说道。

“只是‘看起来’。”公输胤雪放下手中的毛笔,两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房门口的方向,眼神难得地流露出几分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