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1983 第78章

作者:隐为者

这会儿,一般人家都有个鸡毛掸子,可以用来打扫灰尘。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用途,家里的小娃子们,想必都有深刻的印象。

鸡毛掸子当然是用公鸡的羽毛粘成的,要是换成更鲜艳的野鸡毛,肯定更漂亮。

彩凤儿和山杏儿都拍着小巴掌,表示以后一定把野鸡喂得好好的,然后扎漂亮的鸡毛掸子。

这可把刘金凤给愁的啊:“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是吧!”

“大姐,我们最听你的话了。”

小老四嘴甜,赶紧过去哄人,还从兜里掏出四枚嘎拉哈和一个布口袋,要跟大姐一起玩。

刘金凤有些倦了,叫老四老五自己玩,倒是杨红缨瞧着嘎拉哈比较稀奇,凑了上去。

刘青山就在旁边看着,嘴角渐渐翘了起来:这些童年的玩具,还真叫人怀念啊。

这时候的娃子们,很少有钱买现成的玩具,都是自己动手开发的。

就像这嘎拉哈,其实就是动物蹄子上的髌骨,牛的最大,猪的次之,羊嘎拉哈又叫羊拐,最受女孩子喜爱。

到了夏天,通常还会用园子里的凤仙花,把羊拐染成红色,就更漂亮了。

至于凤仙花是啥,又叫指甲花,那个时代可没有指甲油啥的,爱臭美的小女孩,就会采指甲花,把脚指甲和手指甲染成红色。

其实最好的嘎拉哈,是狍子的,小巧玲珑,非常精致,在以前可都是馈赠给好朋友的礼物。

据说扎木合就曾经将一枚狍子的嘎拉哈,赠送给铁木真,也就是后来的成吉思汗。

刘青山一直以为,金大侠在写射雕的时候,应该叫拖雷赠送郭靖一枚嘎拉哈的。

想想就带感:茫茫大漠之中,拖雷和郭靖深情凝望,然后拖雷掏出来一个东西:“安答,这个嘎拉哈就送给你啦……”

各民族的勇士,则喜欢佩戴熊嘎拉哈,将其视为勇敢的象征。

老四拿出来的一副嘎拉哈有四枚,先教老姐认识嘎拉哈的名称。

嘎拉哈通常有四种形态,分别叫:针儿,轮儿,坑儿,肚儿。

然后再教她怎么玩,玩的时候,方法也多样,有欻嘎拉哈,有搬嘎拉哈等等。

先把口袋高高扔起,然后把相同状态的嘎拉哈抓到手中,再接住空中掉落的口袋,这个叫“欻”(chuǎ)。

搬的意思就是按照针儿,轮儿,坑儿,肚儿的顺序,把嘎拉哈摆一遍,每摆一下,都要扔一次口袋,利用口袋升空的这段时间,飞速把嘎拉哈摆成正确的姿势,然后再接住口袋。

这个游戏看似简单,实际上还是很考验手眼的协调能力。

就像杨红缨这样的生手,简直就是手忙脚乱,不是口袋没接住落到炕上,就是把炕上的嘎拉哈弄得横七竖八的。

看着杨红缨嘴里大呼小叫,欢快得像个孩子,刘青山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这个老姐啊,是越来越融入现在的生活了。

瞧着瞧着,他不由得心里一动,悄悄把相机从柜子里找出来,将这个美好的瞬间记录下来。

想必以后看到这张照片,一定会引起许多回忆吧?

受到这件事的启发,刘青山开始用相机记录村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下把夹皮沟的娃子们给乐坏了:

弹玻璃球有人照相。

扇纸啪叽有人照相。

用胶皮坨子扣马掌钉,也有人照相。

大人们都瞧着眼馋,这不,礼拜天早上,刚吃完饭,一帮半大小子就簇拥着张撇子,来到刘青山家,叫他去滚苏雀。

正好这几天也闲着,刘青山就从仓房把滚笼取出来,打扫一下上面的尘土。

看到他的滚笼里没有鸟油子,张撇子就从自己的笼子里抓出来一只老油子,塞了进去。

“哥,我们也要去。”

小老四扯着刘青山的衣角,山杏也眼巴巴地望着。

她知道,男孩子们出去玩,最烦的就是带她们这些小丫头了。

可是刘青山不一样啊,就算她们不吭声,还要领着呢。

想不到的是,杨红缨竟然也主动加入大部队,看来这位老姐,彻底是放飞自我了。

提笼架鸟,浩浩荡荡出了村子,刘青山跑在最前面,端着照相机,给后面的大部队来了个合影。

值了,就算抓不到苏雀,也值了!

半大小子们心里都乐开花。

出村不远就是一片杂树林,榆树柞树桦树山钉子树之类,当然,还有上一次立下大功的黄玻璃树,挂着一串串黑色的小果子,都已经干巴了。

“真有苏雀!”

张撇子眼尖,率先瞧见一群小鸟,正在灌木丛里觅食。

苏雀的大小和麻雀差不多,模样也相近,区别就是脑瓜壳的羽毛是红色的,肚皮也有红毛。

这种鸟不像老家贼那么大的气性,就算被抓住,也该吃吃,该喝喝,好养活。

用娃子们的话来说,就是比较傻。

野地里,长着不少野苏子,苏雀最喜欢吃苏子,因而得名。

只见这群小鸟,灵活地落到苏子杆子上,苏子的种子,就藏在小喇叭筒形状的果皮里,苏雀就伸着小嘴,在小筒里啄食,不时发出一阵阵欢快的鸣叫。

半大小子们七手八脚的,把各自的笼子都挂到林子边的树上。

滚笼都制作的很精细,最核心的部位就是那两个巧妙的滚子了。

滚子上别着谷穗,可以勾引苏雀来啄食,从外表看,瞧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当苏雀落到滚子上,滚子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就会向内翻滚。

一下子就把苏雀带进笼子里,然后滚子复原,苏雀就飞不出去了。

挂笼子的时候,刘青山又照了一张像,然后,大伙就开始遛鸟。

这个是真的遛鸟,就是把苏雀驱赶到笼子附近,小老四和小老五,也跟着一起咋咋呼呼的,驱逐着鸟群。

等飞鸟入林,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大伙凑到一起,都紧张兮兮地望着远处的鸟笼子。

眼尖的,还压低声音叫嚷:“看,我的笼子里滚进去一个!”

过了十几分钟,大伙都按捺不住,跑过去查看收获。

张撇子的收获自然是最多,笼子里多了五六只。

“哥,咱们笼子里现在一共是4只苏雀,原来有1只老油子,那不是滚了3只吗!”

小老四兴奋地汇报战果。

刘青山抓抓后脑勺:俺怎么感觉像是小学一年级的算术题呢?

杨红缨也凑上来,打开笼子门,伸手进去,很快就抓了一只出来,然后拿出笼子,手掌轻轻一张,苏雀便展翅升空。

她仰着头,望着小鸟消失在视野之中,笑意渐渐在她的脸上浮现。

自由飞翔吧,可爱的小精灵!

从此刻开始,我会伴着你们一起飞翔……

第九十三章 这也太生猛了吧

啥?

放啦!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好不容易抓到的,咋还给放了呢!

他们不知道杨红缨过往的经历,自然也就不能体会她的心境。

刘青山倒是多少能感觉一些,可是他依然有话要说:“老姐,你咋把这只给放了呢?”

“关在笼子里,鸟也会不快乐的!”

杨红缨依旧望着天空,嘴里喃喃着,此刻,她的目光显得那么悠远。

刘青山咂了咂嘴:“你又不是鸟,怎么知道鸟快乐不快乐?”

“三凤儿,你耳朵痒了是吧?”

杨红缨终于收回目光,瞪着刘青山。

刘青山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把这只鸟放了的。”

“我不仅放这只,我都要把它们放飞。”

女人不讲理,神仙也崴泥,刘青山只能苦笑着解释:

“老姐,你刚才抓的那只是鸟油子,至少在笼子里面已经生活了一年的时间,飞行能力都快要丧失了,放出去的话,活不了几天的。”

啊,这样呀?

杨红缨也不由得脸上一红:“那,那它还会不会飞回来?”

“咱们等一会看看吧,应该差不多,毕竟它已经适应了笼子里的生活。”

刘青山心里也没底,但是嘴上还是尽量安慰杨红缨,他猜想,老姐这么做,应该是她自己不想做一只生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吧?

她放飞苏雀,又何尝不是在放飞自己呢?

来来回回的,这群半大小子又驱赶了几次,每个人都捉了三五只,也算是收获满满。

就连那只鸟油子,也自己飞了回来,这家伙扒在笼子的侧面,似乎想往笼子里钻,可是怎么也钻不进去。

估计是在外面飞了一会,就有点饿了,想回笼子里吃谷子。

等刘青山过去的时候,它也不怎么害怕,被刘青山用手抓住,重新放回笼子里。

杨红缨则颇有感触地说着:“新抓的那几只,都放了吧,我担心它们在笼子里的时间长了,连飞出去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

虽然有点舍不得,刘青山还是把新滚来的苏雀给放生,这是杨红缨的心结,必须帮着她解开。

其他半大小子,都拎着笼子,躲得远远的,生怕杨老师也跟他们提出同样的要求。

刘青山和小老四小老五虽然都空手而归,但是一个个依旧乐乐呵呵的。

俩小丫头本来也不爱养鸟,就是跟着出来玩的。

而刘青山则知道,后来一段时间,他们这边的苏雀几乎绝迹,所以根本就不想抓的。

过过瘾,享受一下过程,就比什么都美好。

他一路往回走,还一路琢磨着:你说也怪了,这没人保护的时候,野生动物都乌央乌央的,以后提倡保护了,咋还越保护越少呢……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头就找上门来,跟刘青山商量说:“大棚里面的黄瓜,快要爬腕儿了,咱们是用书上说的麻绳呢,还是用架条儿?”

刘青山这两天侍弄大棚的时候,也发现这个问题,正想找大头说说呢,想不到这家伙先来了。

“嗯,不错嘛,挺上心的。”

嘴里先夸了大头几句,这小子脸都红了,刘青山是打心眼里替这位小伙伴高兴,因为彼此都在成长。

用麻绳做爬腕儿的牵引绳,他们这种竹片子做骨架的大棚,只怕有点禁不住,小哥俩商量一阵,决定还是用传统的架条儿比较好。

反正村子外面,有好几片柳条丛,每年开春,都要伐一茬,这玩意一般三两年伐一次,伐完了照样长。

在他们这边,柳条的用途,也就是夹柳条栅子,或者做黄瓜架豆角架之类,剩下的基本都烧火了。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人们觉得柳条丛没啥大用,就大都开成田地。

可是他们不知道,柳条丛本身,就是一个小的生态系统,一些小型的鸟兽,都在这里栖身。

尤其是春天飞来的一些候鸟,什么红点颏、蓝点颏、红麻料、鹌鹑、云雀之类,最喜欢在柳条墩子里絮窝了。

柳条丛没了,这些小鸟小兽也就没了栖息地,再加上农田里面滥用农药,以至于后来他们这地方,连野兔都快要绝迹。

想到这个茬,刘青山心里就有谱了,反正有他在,坚决不能叫柳条丛消失就是。

“对了,二彪子咋还不回来?”

俩人去找支书爷爷商量的路上,大头嘴里念叨着。

刘青山就安慰道:“应该快了,那边的水稻早就收完了,二彪子来信说,他们还要集中培训一段时间。”

大头则撇了撇嘴:“这家伙,也不给俺写封信。”

很快他们就来到支书爷爷家里,只见老支书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正坐在炕桌前边写东西呢。

从花镜上边瞄了一眼,看到刘青山,立刻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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