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北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笑呵呵看着,不动声色。
他伸手捏住了光头的下巴,“让你赔礼道歉,没听到?”
光头上,一行鲜血流了下来,顺着眼角,一直滑到他的嘴角……
他捂着折断的手指,战战兢兢走到了我身前,“兄、兄弟,额错了,对不起!”
“错哪儿了?”我拉长了声调问他。
他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咬着牙说:“额不应该占便宜,更不应该和你动手,额错了!”
“以后再看到我怎么办?”
“额绕道走!”
“你可以走了!”
他一脸悲愤,临转身时,又恶狠狠地瞥了我一眼。
这不是我平时的性格,以往我都是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但要分人分事,不是遇事都要谦和有礼。
此时已经把人得罪了,就算我大度地接受他的赔礼道歉,又和颜悦色地对他,也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这些社会混子,大多欺软怕硬。
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想让他服气,最好用的一定是拳头!
要他一根手指,已经很仁慈了。
光头血都不敢擦,回身又看向了韩五。
“五哥,行吗?”
“手指没事儿吧?!”
“没麻达!”
“那去玩吧!”
“嗯!”
一帮穿着裤衩的家伙,灰溜溜都回了包房。
我都有点儿可怜他们了,造这奶奶样儿,还能有兴致“嗨”了吗?
韩五走到我面前,拱了拱手,“小兄弟要见我们老板?”
我点点头,“麻烦五哥通报一声,就说小武来了!”
他面色平静,可眼角明显缩了一下,这说明他听过我的名字!
“就这么说?”他问。
奇怪,他竟然装不认识我。
我点了下头,“对,谢谢!”
“好,你等我!”
“等一下!”我拦住了他,拍了拍挂在我身上的可可,“麻烦五哥找个人,帮她把衣服穿好,再找个地方睡一觉……”
他看着我,目光中多出了一些审视。
或许在他眼里,这些小姐不过都是些玩物。
可我做不到。
她们同样是人,有家,有朋友,有兄弟姐妹,也有思念她们的父母。
“小涛,”他朝一个小子招了招手,“去喊岚姐过来,给这丫头安排个地方!”
吩咐完,他就往走廊深处走了。
在尽头左拐,消失不见。
可可的身体火热,哪怕隔着皮大衣,都让人觉得火烧火燎的。
这回我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你别走……”
“哥,我想咱爹了……”
“……”
我有些心酸,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说:“哥在呢,哥不走……”
留下的四个小子虎视眈眈看着我。
我抱着她浑不在意。
不一会儿,先前那个腰和屁股一边儿粗的妈咪过来了。
“哎呦,这是咋了?”
她连忙过来扶人,嘴里还一再赔着礼,说妹子不懂事,老板你可千万别生气等等。
我没说什么,可可又挂在了她身上,脚步趔趄,两个人跌跌撞撞。
看着那件新皮大衣,我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这话没法说,总不能让她光着身子走吧?
这时,走廊尽头响起了热情的声音:
“小武?真是你吗?”
第76章 孙家兄弟
我转身看了过去。
孙伟,孙老二。
他没再披那件和我同款的皮大衣,白西服笔挺,大步流星朝我走了过来,离老远就伸出了手。
我挂上了笑,迎了几步,和他握在了一起。
“二哥,过年好!”我客气道。
这么称呼是有原因的。
虽说名义上我不是老佛爷的徒弟,可在他家住了大半年时间,谁都心知肚明。
他们哥仨都喊老佛爷干达,自然和我一个辈分。
他的手温暖且有力量,又用力抖了两下,“好好好,过年好!”
“以前哪,总听祥子和干达提起你,今天一见,才知所言不虚,小武兄弟果然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呀!”
他打着哈哈,客气的有些假。
如果先前没看到他嚣张的一面,真会以为这就是个和蔼的生意人,亲切的老大哥。
“走走走,咱兄弟回屋喝茶叙旧!”
他一直拉着我的手,这让我十分不舒服,又不好刻意挣脱。
韩五在前面带路。
走廊尽头左拐,大约七八米远就到头了,迎面是幅巨大的油画。
油画里是个裸体的西洋美女,身材丰腴,举着一个陶罐子,在往身上倒水。
来到油画前,韩五停住了,回头去看孙伟。
“老五?看不出来这是自家兄弟吗?”
我眼角余光看得清楚,说这句话时,孙伟脸色不太好看。
故作姿态。
越是这样,我就越得小心。
他可以把我当成个毛头小伙子,我却不能真当他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哥!
“是!”
韩五答应一声,收回了目光,伸手扭动墙上一盏壁灯。
那幅油画动了,无声无息地朝左侧滑动,露出了一个比画框小一圈的门洞。
门洞里光线充足,入眼是八扇古香古色的落地屏风。
“小武兄弟,里面请!”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客气地伸手示意。
往里走。
绕过屏风,别有洞天。
这是一间套房。
首先是办公室,宽敞气派,全部都是红木家具。
里面还有一扇门,应该是卧室。
我细细打量,由衷赞道:“二哥这儿真是真豪气!”
孙伟哈哈大笑,张罗着落座,韩五沏茶。
他打开茶桌上一盒国外雪茄,拿出一根递给我,我摆摆手,掏出自己的红梅点了一根。
中式的椅子看着不错,可坐着真没有沙发舒服。
他把那根雪茄放了回去,又拿起一根摆弄起来,又是剪又是烤。
手里忙活着,不耽误聊天:“哪天到的?”
“昨天……”
“去村里吧?”
“是!”
他放下了手里的工具,一脸黯然,长长叹了口气,摆摆手说:“老五,你去吧!对了,喊老三回来,就说小武兄弟来了……”
韩五出门,他的眼睛就红了。
很快又哽咽起来。
“八年了,每次想起这事,我都忍不住心疼……”
我瞥了一眼他放回盒子里的那只雪茄。
“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夜,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干达他……他……哎!”
他重重捶了一下大腿,潸然泪下。
我也陪着他眼红、落泪,一双眼睛却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节。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见他收敛一些以后,我提出了疑问。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扯过一张纸,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市里、县里、镇里和乡里,我们都找了,”他悲伤地摇着头,“可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这场火起的莫名其妙,三个人都烧的……哎!不说了,不说了!”
“二哥,大柳树乡的乡亲们,都怀疑是我放的火,还把我抓到了镇派出所……”
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后满脸惊愕,“怀疑你?怎么会这样呢?”
我摇了摇头。
“谣言四起呀!”他点燃了雪茄,摆摆手说:“别管这些,身正不怕影子斜!明天吧,明天我和老三带你去给干达烧点儿纸……”
我端起茶杯刚要喝,又放下了,“我也正想说这件事呢,谢谢二哥!”
他摆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说这些,喝茶,这是去年秋天,我去安溪带回来的铁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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