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6章

作者:向北

  微微一用力……

  啊——

  师爷杀猪般惨嚎起来。

  呼啦啦——

  外面四个打手闯了进来。

  “上!”金老九一声爆喝,随后拉着猫爷退到了一旁。

  四个人挥拳就打。

  我右手夹着师爷的手,左手瞬间成拳击出,冲在前面的光头哼都没哼,倒在了地上。

  三个人同时一怔。

  砰!

  与此同时,我的第二拳击在一个小子的下巴上,又昏倒一个。

  随后一拉师爷,用他挡住了对方一拳。

  这一拳,打得他鼻血长流。

  眨眼间,我又是两拳挥出,两个人应声倒下。

  前后不到20秒钟,四个人全部晕死过去,房间里安静下来。

  师爷的头型乱了,一只手捂着鲜血淋漓的鼻子,两只脚都是软的,蹲在我面前打摆子。

  我还夹着他那只手,姿势仿佛就没变过,淡淡道:

  “九叔,我说过了,我现在就是个修表的手艺人,谁也不能勉强我做任何事情!”

  猫爷喃喃道:“[刹那指]?这是西安老佛爷的[刹那指]!”

  我斜瞥了他一眼,“猫爷这双招子还是那么亮!”

  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金老九人倒架不倒,恶狠狠地看着我,“撒开师爷,咱们有话好好说!”

  “好!”我答应的很痛快,松开了手。

  行走江湖,想要活的长远,不止要狠,还要懂得见好就收!

  做人留有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我不了解他们,但师爷今天的表现与传言明显不符。

  即使定位唱黑脸,肯定也夹带了一些私货,或许他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师爷挣扎着直起身,那只手不停颤抖着,虎口位置像被火钳子夹了一样,留下了一条鲜红色指痕,触目惊心!

  我没啥说的了,拱拱手道:“各位,告辞!”

  走廊里,金腰燕带着孩子们从旁边包间里出来了,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

  我见小家伙们脸都洗干净了,笑了笑,“谢谢!”

  她哼了一声,一只手始终放在青青的肩上。

  我没再往前走,孩子们可能也觉得气氛诡异,谁都没动。

  我在等金老九出来,如果此时他还敢用孩子威胁,也混不到今天。

  果然,身后传来他的声音:“燕子,替我送送客!”

  金腰燕明显有些诧异,却没多问,挪开青青肩膀上的手后,顺势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送我们到了楼梯位置。

  青青说:“谢谢姐姐!”

  她理都没理,转身回去了。

  我朝着她摇曳的臀部撇了撇嘴,做了个“装”的口型。

  几个孩子都笑了起来。

第8章 雪城福利院

  出了天鹅饭店,我带他们拐进了一条满是积雪的胡同。

  三拐两拐,离饭店远了才站住脚。

  “小毅,小熊,青青,小石头……”

  我挨个喊着名字,他们都看着我,一个个有些发懵,估计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严肃。

  “刚才那些人,今后一定还会缠着你们!我有两个主意,一是离开雪城,二是去儿童福利院,你们自己选。”

  我不想说的太复杂,说多了,他们很难理解。

  小毅说:“小武哥放心,我们不会跟他们混的,这样的人见多了,不是想让我们要饭,就是偷东西!”

  “聪明,”我夸了一句,又帮他把棉帽子戴好,问:“谁带你们去的饭店?”

  “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这段时间经常给我们买吃的,今天他找到我们,说你回雪城了,在饭店和朋友喝酒,让我们过去。”

  我明白了,看来猫爷在帮金老九四处寻找流浪儿,在和他们聊天的时候,把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套了出来。

  那台大哥大应该也是他放的!

  这事儿不难,青青去公共厕所的时候,就放进去了。

  看着眼前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我轻声说:“现在必须做出选择,选一还是选二?”

  青青拉住了小毅的衣角,其他几个孩子也看向了他。

  “小武哥,我们听你的!”小毅说。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听我的就去福利院!你们还小,需要接受一些正规的教育,未来没有文化寸步难行……”

  其实他们能猜到我什么意思,可听我说完以后,一个个还是哭丧起了脸。

  尤其是小毅和小石头,当年我送过他俩,可没几天就跑了出来。

  打了辆面的,回宣化街取了他们的东西,马不停蹄到了位于香坊的雪城儿童福利院。

  这家福利院已有21年历史,主要收养公安机关接警处置、送医救治的弃婴,院内设床位二百余张,收养的儿童90%以上存在智力或肢体残疾。

  带着七个孩子,我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吱呀呀的声音让青青捂住了小耳朵。

  院子很大,没有什么硬铺装,冬天都是雪,夏天暴土扬尘。

  福利院前后一共三趟平房,都是二十一年前盖的。

  食堂木门开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扯着嗓子喊:“谁呀?”

  我微微躬身,“张妈妈,我,小武!”

  福利院的孩子,都叫保育员妈妈,我也习惯了。

  “哎呀,这死孩崽子,”张妈妈嗓门极大,风风火火,一把抱住了我,眼睛微微发红,“臭小子,快一年没回来了吧?”

  陈院长从办公室出来了,他还是老样子,寒风一吹,没几根的白发逆风飞扬。

  张妈妈带着孩子们去看宿舍。

  办公室里,陈院长一边摆弄着炉子,一边絮絮叨叨关心着我的生活,我应付着他,又拿出了一千块钱。

  “小武,谢谢!”他用力攥着我的手,“每次来你都不空手,别走了,晚上猪肉炖粉条!”

  “不了,回来还没到家呢!”

  我暗自苦笑,可拉倒吧!

  说是猪肉炖粉条,想吃着里面那点儿肉,比钓鱼都费劲!

  “还没找到?”他问。

  我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院长,这些孩子在外面久了,一开始肯定不习惯……”

  “放心吧!”他拍了拍胸脯,“没几个能像你小子那么胆大,那么高的围墙都敢翻出去!”

  我俩都笑了起来。

  往出走的时候,好多孩子跑出来送我。

  “小武哥哥,你啥时候来看我们?”青青抱着我的腿,开始流眼泪。

  我蹲了下来,帮她擦了擦,“别哭,脸又膻了,以后该不漂亮了,听话!”

  “嗯,我听话,听话……呜呜呜……”

  我用力抱了抱她,又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小脑袋,最后看向了小毅,“带好弟弟妹妹们,记住我说的话,好吗?”

  小家伙红着眼睛,用力点着头,说不出话来。

  我伸出了手。

  啪!

  和以前一样,我俩击了一下掌。

  我走了,身后都是哽咽声。

  ——

  天已经黑透,飘起了雪。

  我家在道外区的北十四道街,距离松花江边只有200多米。

  [精工修表店]。

  这是我的家,也是我的铺子。

  五年了,风吹雨淋,牌匾已经破旧。

  我拍了拍肩上的雪,又用力跺了跺脚,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半年没回来了,屋里一股灰尘味儿。

  伸手开灯。

  柜台一角有根头发,慢悠悠飘落在了地上,这是我临走时放的。

  这是栋老旧的六层住宅楼,集体供暖,因为临街,一楼住户都将窗户改成了门。

  我租的这间不大,一个月200元。

  两室没厅,后面阳台封上后改成了厨房,卫生间不大,蹲下屁股直撞墙,想洗澡都没地方。

  门外街道有些斜,东北向,进门就是我工作室。

  右手侧靠墙有两张人造革单人沙发,中间是个老旧的木头茶几。

  茶几上方的墙上,挂历还停留在1997年5月。

  摘下来翻到11月份,再挂好。

  仔细端详,挂历里的女明星穿着三点式,仰头挺胸,一手掐腰,一手捂着脖子,好像得了颈椎骨关节炎。

  左手侧是两节二手的铝合金柜台,将房间一分为二,里面摆放着各种手表零件和纽扣电池,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老式机械钟。

  柜台里有张工作台,上面铺着玻璃,台灯、开表器、吹风球、镊子……所有工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我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星座,邋遢起来油瓶子倒了都懒得扶,可利索起来像有强迫症,所有东西都要干干净净,规规矩矩。

  往里走是卧室,一张八十年代的老式双人木床。

  没有电视,窗台和柜子上堆满了书。

  我换了套衣服,又将那两沓[青拐]放进了衣柜夹层里。

  去阳台煮了袋方便面,吃完后开始拖地,又把柜台和工作台都擦了一遍。

  累了,干完活脱衣服上床。

  辗转反侧。

  奇怪,什么钥匙会让金九叔缠了自己半年之久,为啥非要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