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398章

作者:向北

  “无意间,他的小学同学毛人凤说黄埔在招生,于是他就去了广州。”

  “那年他已经28岁,文化课不行,年纪又大,没要他!”

  “他心灰意冷,一天在广州城闲逛,又一次遇到了我师父!”

  “那是1925年,我11岁,我师父也瞎了三年,道观早已破落,每天我引着他云游四方混口饭吃。”

  “戴春风认出了我师父,差点儿当街跪下磕头。”

  “师父也记得他,听他说完这些年的经历后,也是不住感叹,戴春风要师父帮他改名字,师父为了锻炼我,让我观其面相有无变化。”

  “那时我虽然还小,却隐约看出此人心术不正,面相狠毒,于是就将看到的耳语给了师父。”

  “师父给他起单字“笠”,字雨农,“笠”就是斗笠,尖顶的草帽。”

  “他问何意?”

  “师父说: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这名和字都属水,刚好与你命格互补。”

  “临走时,他扔下了两块银元,这让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说来也怪,这戴雨农改了名字以后,第二年就考上了黄埔!”

  “因为当初在上海认识老蒋,再后来,更是如鱼得水,官运亨通,一步一步混成了军统的老大!”

  “因为笃信我师父的话,他做特工后用过的化名,无一不与水有关,例如沈沛霖、洪淼、涂清波、江汉请等等。”

  “11年后的深秋,我师父无疾而终。”

  “临死前的晚上,九如兄恰好来修复一新的观里看望我们。”

  “喝酒时,我二人谈论起当今局势,我师父喝掉最后一杯酒,说:十年后,戴家庙,困雨沟,戴机撞岱山,雨农死雨中!”

  “说罢,他老人家倒头就睡!”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听得我和九如兄大吃一惊!”

  “要知道这句话太赤裸裸了,可以说毫无避讳,而那时的戴雨农正是如日中天!就在几天前,他刚刚派刺客,将斧头帮王亚樵暗杀于广西梧州!”

  “虽说九如兄并不把戴雨农放在眼里,可这话如果传到他耳朵里,总会是件麻烦事。”

  “第二天清晨,我去叫师父,才发现老人家已经驾鹤归去!我和九如兄料理了后事,那句话就烂在了两个人的肚子里。”

  “1945年的年底,戴雨农在天津请九如兄喝酒。”

  “他开玩笑说,春节后要去青岛办事,能不能帮他起一个化名。九如兄想起我师父的话,故意起了一个缺水的化名:高崇岳!”

  “没想到的是,这戴雨农竟然就用了,谁都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

  “1946年的3月17日,他在青岛办完了事情,乘专机到上海,到了上海发现这里乌云密布,正下着暴雨,云层太厚,找不到方向降落。”

  “于是临时改飞南京,没想到南京雨下的更大,地面还起了浓雾。”

  “飞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空中乱飞,飞行员根本没意识到偏离了航线。”

  “结果飞到江宁县境内,飞机突然失控,从高空极速往下俯冲,视线刚刚清晰,就撞倒了一棵大树。”

  “飞机赶紧抬头升空,不成想前面就是岱山,一头撞了上去!”

  “机毁,人亡!”

第429章 大头被抓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都忘了给他倒茶。

  戴笠之死,我当然清楚,不到二十岁时,就在《故事会》以及火车站卖的那些花边报刊里,看到过好几个版本。

  老道士说的这些,我也看过,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师父和他师徒俩。

  赤须子继续说:“戴机撞岱山,雨农死雨中,丝毫不差!”

  “最离奇的是,在这岱山的山脚下,还有座戴家庙,山腰上有条小水沟,就叫困雨沟!”

  “飞机爆炸后,残骸以及戴雨农等人的尸体,散落在了那“困雨沟”里……”

  他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当年我看此人面相狠毒,我师父才在他的名和字上做了手脚!赶巧,九如兄又推波助澜的一把……”

  “时也命也,这就是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戴雨农下葬时,因为面部都毁了,时任军统主任秘书的毛人凤,让人做了个面具,并在上面画了张戴雨农的脸,扣在了尸体脸上!”

  “这个最大的特务头子,就这么死了,临死连那张脸都是假的!”

  “武小友,”他看着我,一脸神秘,“对命运,你是否还持怀疑态度?”

  我竟无言以对,起身给他换茶。

  聊着聊着,话题渐渐轻松,他问起了卢晓光,我说他已经走了,去了雪城。

  “他能囫囵个离开你,说明《南华经》他读了,而且煞气尽消,未来必是大富大贵……”

  眼瞅着快中午了,保姆王姐过来问我在不在家吃,我说不了。

  我见这老道孑然一身,连个包裹都没有,又留下了五千块钱,让他去买些日用品和衣服。

  他也不客气,好像我是他儿子似的。

  送我出门时,我叮嘱他看好孩子们,但有一条,绝对不能蛊惑他们也做道士!

  老道士答应的挺痛快,有待观察吧!

  我没回家,开车往霍老家走,郁闷一路。

  我愁的不是找父母,更不是“龙子钥匙”,而是没钱!

  梁康时给的那点钱,都不够家里几个月的开销,池子大街三进院子还是空的,家具家电啥都没有。

  我不好意思要老唐的钱,更不想和张妖精张嘴,怎么办?

  金库里还有一些黄金和美金,换出去?

  还有余达明的那只明宣德青花矾红彩海兽图高足杯,这玩意要是上拍,底价起码上千万!

  现在的问题是,余达明虽然死了,可他报了失窃案。

  这玩意儿和要送给王妙妙的平安扣一样,都见不得光啊!

  要不……送房山黑市去?

  如果那样的话,起码少拍几百万,我真有些心疼,尤其目前这种缺钱的情况下。

  拉着老唐再干一票?

  这大京城别的没有,找个贪官不难……

  车都拐进大石桥胡同了,唐大脑袋来电话,不等他开口,我就骂了起来:“还知道打电话?你他妈死女人肚皮上得了……”

  “哥,我在朝阳分局呢,大头被抓了!”

  “啥?!”我一个急刹车,“快说,怎么回事儿!”

  ……

  我开进分局大院的时候,唐大脑袋正坐在大楼台阶上等我,挺着肚子,晒得满脸都是汗。

  我放下车窗,喊他过来。

  两个人在停车场停好车,我没着急进去。

  车开着空调,没熄火。

  “你再和我说一遍!”

  这货看着有些疲惫,“我俩玩到凌晨两点,他接了个电话,说有人找他。我跟出了包房,他说是去年红的那个女明星艾莉找他,当时我还挺羡慕,就让他走了……”

  “艾莉?舞蹈学院那个?”我问他。

  “对,大头说,01年秋天,他把艾莉介绍给了大江影视……对了,就是昨晚那个梁康时梁总!”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

  “去年春天,她新戏开拍,秋天上映后就火了……”

  “说她干啥?”我急了。

  他眨了眨眼睛,“啊对!大头走了以后,我琢磨着不能浪费了,就带着那两个女孩儿去开了房间……”

  “几个??”

  “两、两个呀!”

  我咬牙切齿,“以后你少和他出去浪!”

  “嫉妒,哥,你嫉妒我……”

  “滚!接着说!”

  “她俩进房间以后,就开始主动脱衣服,你别说,那个叫小楠的皮肤贼……”

  啪!

  我扬手抽在了他脖梗子上,怒道:“说啥呢?”

  他揉着脖子一脸委屈,“嘎哈呀?你不让我接着说嘛!”

  “说重点!重点明白吗?”

  他又嘿嘿笑了起来,“我逗你呢!大头肯定没啥事儿……”

  “说不说?”我又扬起了手。

  他吓得连忙缩了下脖子,这才说:“快中午的时候,我被电话吵醒了,是这边分局打来的,说大头被抓了,让我过来配合调查,就这些了……”

  “你在里面都说什么了?”我问他。

  “实话实说呗!后半夜两点他走了,我也就回家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斜了他一眼,“你这叫实话实说?”

  “艹,”他大嘴一撇,“我还能说双飞去了?”

  我懒得再搭理他,点了根烟,放下了一点儿车窗,外面燥热的空气无孔不入,疯了一样往车里钻。

  真他妈不消停!

  我觉得太阳穴有些疼,用力揉了几下。

  “警察没说拥护啥抓大头?”我问。

  他摇起了脑袋,“我问了,可人家不说呀!就问我昨晚到凌晨,我俩在一起的事情了,签完字就让我出来了。”

  我把半截烟弹出了窗外,“你回去吧,我进去看看!”

  “不行,我跟着你,回去也待不住!”

  带着这个拖油瓶,我走进了分局大楼,瞬间凉爽下来。

  “武老师!”

  “武老师好!”

  “武老师,您怎么来了?”

  “……”

  遇到的警察纷纷打招呼,这两年从部里到市局,再到各个区县分局,我都陪霍老去过。

  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可他们几乎都认识我。

  我直接上楼,一双大长腿正往下走,唐大脑袋喜笑颜开,“辛玥?!”

  “唐哥?”她又看向了我:“武老师?你俩……咋了?”

  “没事儿,一个朋友的事儿,刘局在吗?”我说。

  “在,真没事儿?”她不放心。

  唐大脑袋神情沉重起来,“哎!看来瞒不了你了,老疙瘩昨晚、昨晚因为嫖娼,他、他被抓了……”

  我气得抬脚就踹,他泥鳅一样躲了过去。

  辛玥笑了,“骗子,昨晚我俩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唐大脑袋眼珠子瞬间就亮了,“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