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汉唐风月1
明明很柔情似水的倾诉,却被这货用别的问题带跑偏,换成那个女子估计都要翻大白眼的吧!
“咳咳,那倒不用,你继续。”唐刀摊摊手。
“你想听啊!”澹台明月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卖了个关子。“我现在不想说了。”
“额!”
换成别人,唐刀百分之九十九会回一句:“你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
但这会儿,再如何直男,他也知道,不合适!
“你帮我个忙,我就说给你听。”
“好!”
。。。。。。。。
一个小时后。
松江城内干的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出现不少的通信兵,背着一卷卷电话线,沿着战壕开始放线。
那是要从前线指挥部向各团选定的团指挥部布设通信线路,野战电台虽然各步兵团配备的有,但终归比不上电话来得快捷。
电话线67军带的不够,幸好松江城内有电话电报公司,仓库内有大量的电线电话存货,正好解决了这个难题。
因为有大量富余,别说每个团指挥部都牵上电话线,就连营级指挥部都很奢侈的要求铺上电话线,甚至所有位于城墙里的暗堡工事都装上。
那感觉,别说43军的‘土鳖’们瞬间觉得自己很行,就连67军将士们都感觉自己土豪了一把。
但这,还不算什么。
67军通信营的士兵们还忙着在各处工地安装大喇叭,而且还给各处送来了稀罕物。
。。。。。。。。
第210章 不给点刺激是不成了
是收音机。
还不是那种便宜的恨不得把耳朵贴到耳机上才能听到一点声音的矿石收音机。
那是电子管的收音机,虽然一看上面的文字不是西方进口的,而是淞沪那种小电子厂仿制的,但对于一帮大老粗们来说,也绝对能算是个稀罕物。
这是要给大家解乏听歌来着啊!官兵们一边干活儿一边期待着调试设备的通信兵们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是的,松江城,竟然有个小小的广播电台,虽然功率不大,也就50瓦,覆盖整个松江城却是没问题的。
澹台明月找唐刀,其中的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用这个小小的广播电台给全城进行广播,但光有电台没有收音机有蛋用。
唐刀再厉害,也不能变收音机出来不是?
幸好,这里是松江,不是荒天野地。别的地方可能没这个条件,但曾经的松江府城绝对有。
收音机这玩意儿自从十几年前进入中国,已经成了城市居民娱乐的必需品。
尤其是在江南,民间原本就富庶,加之有淞沪这么一个在整个远东地区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自然算是整个中国时尚潮流的引领者。
不过这一次唐刀的‘黑手’没有伸向那些富户,而是直接找上了那些经营此类产品的商行。
白天要求全民大撤退的时候,为了避免携带物资过多形成拥堵以及混乱,每人都只能带衣物、被褥以及钱粮这些生活必需品,商品自然属于不可能带走的品种。
果然,在一家经营电子产品的商行仓库里,找到了二十台在唐刀眼里算是电子垃圾的收音机。
秉承着不白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唐刀在命令牛二等人拖走收音机的时候,不忘给商行主人留下欠条。
这让一群士兵们颇为不解,哪怕他们不拿,这些存货不是被毁于战火就是落到日军手里。
“这是底线,更是信仰!以后我四行营,但凡因为军情要征用民用物资,都得照此执行,当时有钱就给钱,没钱就留欠条,签最高长官和执行者的名字。”唐刀如此对二丫说道。
二丫一脸崇敬。
唐长官和他所见过的任何长官都不一样,他是个有信仰的人。
就是,金额他没写对。
“长官,这样的金贵玩意儿,在金陵一台售价80现大洋。”二丫小心提醒大笔一挥写了欠款一百大洋的唐长官。
“就这.......”唐刀小手微微一抖,瞬间感觉自己可能是跳进大坑了。
先送点小礼物,然后邀请线下见面,而后去喝杯酒谈谈关于人生和生人的辩证哲学,结账的时候再开始怀疑人生,这套路,民国时期就有了吗?
重新书写上一千六百大洋金额的唐刀一脸肃然的在落款上写上吴、郭两位中将的大名。
那两个名字大的,只要眼睛没瞎,绝对看得见。
也不知道日后有可能拿到这张欠条的老板某天找上那二位的时候,那二位究竟会是怎样复杂的心情。
反正,用唐刀对更崇拜他的二丫话来说:那二位大佬,一月薪水好几百大洋,这都小钱。
“小个锤锤,老子一大家子要养你咋不说?”貌似好多年后,一个白发老头儿是这样喷某个中年男人的。
不管怎么说,在唐刀的努力下,澹台明月的愿望达成了。
广播电台在调试,20台高档仿制电子收音机也被通信连官兵们安放在松江全城18个步兵营的工事里。
还有一台在仓城,一台在东门外同样显得嘈杂的居民区,那里是松江保安团的阵地。
这会儿已经是晚间11点,工事进度还在紧张推进,只是连续劳作数小时的军民们已经有了明显的疲态。
哪怕所有人都明白,再不加紧干活儿,等明天日军的飞机大炮一来,就是血肉横飞,但进入疲惫期的身体还是避不可免的慢了下来。
这就像是足球比赛,你明明知道要拼命跑要更大范围扯动才能获得胜利,可是身体不断发出信号:它累了。所以,你的步伐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没有人能挡住这种由躯体蔓延至神经逐渐堆积起来的疲惫感,想冲破,只有来自于精神上的刺激。
比如拿足够的钱来砸?或者是奖励妹子?
这些唐刀试着给自己那帮同样精神疲倦的麾下们诱惑了下,这些粗货们的确眼睛放光,鼻息变粗,有一定的效果,但可惜,都没有。
相对这帮显出疲态的正规军,城东外的保安团反而更积极一些。
一来可能是他们没有长途跋涉,体能消耗本就没那么大,二来最重要的原因可能还是生命受到巨大威胁的缘故。
他们不像67军和43军这些刀口上舔血的正规军,从加入保安团的那一天就没想过那一天自己会上前线战死的事儿,大多是想着有不错的军饷还可以穿一身虎皮吓唬吓唬老百姓,虽然不可能大富大贵,但小日子绝对过得美滋滋。
就像那个带着大佬们‘抄’了自己土豪姐夫的家、这会儿光着膀子在窗口拼命垒工事的庄师散一样,他姐夫花大价钱把他塞进保安团并升职成保安营长图的啥?不就是有人有枪可以给他提供便利嘛!
可日本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了不说,保安团还被派到东门居民区设防,这下可好,连护城河城墙那种基本防护都没有,再不抓紧点时间多构筑些工事,等日本人一来,全团2000号人不都死这儿呢!
有人说,保安团反正就是一堆渣,既然都是渣子了,还要什么脸,撒丫子跑路保命就行了。
对于这种说法,庄师散少校只能是哭丧着脸喷他一脸:“跑泥煤啊跑!老子一家老小都在这儿呢!我跑了,留他们给日本人杀啊!那老子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嘞!”
当然了,这还只是保安团一帮大爷兵们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也只能硬着头皮搞的原因之一。
真正的原因是,能进保安团有这种肥差的,都得靠关系,营长拉连长,连长拉排长,时间长了,不是你弟就是我弟还是他弟,全体裙带关系,那简直比江湖义气浓厚的川军还要更胜一筹。
所有人都是造册的,家中几人居住何处姓甚名谁,档案上给你记录的清清楚楚,跑一个,就牵连一大批人,江南人家族观念又特别重,谁敢跑,谁又能跑?
加之平时王公屿对保安团也极为尽心尽力,保安团官兵也对他极其拥护,他不跑,大家伙儿也就只能留下了。
基于几个因素综合,松江保安团也只能死扛了。面对即将扑过来的日寇大军,又没有坚固工事可依靠的保安团所有潜力可不都得被激发出来了吗?
所以,这帮家伙才是全松江最努力的那批人。
哪怕是贵重的收音机和大喇叭都给安装到位了,也没几个人有闲情逸致等着里面放点儿歌曲啥的,都在死命的忙碌。
而在城内的阵地上,虽绝大部分已经进入划水状态,但也有例外,累的半死不活,却还被军官催促的像狗一样忙乎的一群兵。
第211章 怕死的营长
进入11月的东南小城,皓月当空,凉风习习,漫步于其中的话,绝对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
就像唐刀,他刚才应该是度过了他来这个世间最愉悦的半个小时,虽然他内心并不想承认。
不错的天气和不错的夜景,绝对是他心情大好的原因之一,而不仅仅只是有美在侧。
这样一个美丽的城市,如此美好的国家,为什么偏偏要遭受炮火的蹂躏?这种情怀或许只会在诗人的诗篇中。
战场上,没有这个,只有鲜血和汗水。
对于战场上的主角----士兵们,要么恐惧至瑟瑟发抖,要么接受躺平,要么,竭尽全力,努力为自己拼得一丝生机。
比如,这个月夜,对于第43军第26师重新组建的第3步兵连的士兵来说,就是再不休息一会儿,就要累死了。
从中午抵达到现在,已经连续劳作了六七个小时了。
可他们的营长疯了。
就是那个平素喜欢带着大家伙儿吃、喝、赌还喜欢抽上几口大烟的“四毒”俱全的刘营长,从午时到这个点,他除了吃上几口大饼,就是手里挥舞着铁镐拼命挖土,顺便扫视周遭,若要使看见谁偷懒,狂奔十几二十米过去也要上前一个大脚丫子飞过去。
嘴里更是各种“龟儿子、瓜皮”狂喷,仿佛谁偷懒不好好挖战壕构筑工事,就跟刨了他家祖坟一样。
第3步兵连基本是原先的半个团缩编过来的,有的原来不是这位刘营长的直属属下,却也对这位‘四毒’营长大名有所耳闻,哪知道这位竟然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工作狂’癖好。
但没人敢反抗这位的淫威,半个月一场仗打下来,小两千的步兵团就这么点儿人了,团长战死,三个营长战死一对,九个连长战死四对半,除了晋升为团长的王团副,152团就剩这位军衔最高了。
于是,在这位的疯狂督促下,第3步兵连120号人从中午到现在,总共就歇息了不超过一个小时,却挖了一条长近四百米宽达2米深1.5米的战壕,另外还建好了藏在民房内部的连指挥部,比四行营那些老兵们指导的民夫们足足多挖了一百多米。
虽然是因为有民夫们不熟悉的因素,但拼了命的劳作,才是他们工程进度领先所有人的主因。
几乎所有士兵都干脆脱去了上身军装,就打着赤膊,就这还浑身大汗淋漓。
若不是人家王专员细心,每个街区都组织人手烧一口大锅,烧开水的同时还往里面丢了不少姜丝和红糖,也算是给挖战壕构筑工事的军民们补充水分及一定的能量,估计还没等开战,这里就得先累到一大票人。
“来,长官们,喝水了,喝水了。”有几个大婶抬着一口大铁锅,从远处行来,大声吆喝着。
江南女子大都婉约,那可能是没来过江南的对她们有一定的误解。江南女子温和的外表下可也有着北方的豪迈,那应该是南宋时期,从开封迁移过来人口的影响。
如果你细听下去,就会发现杭城话其实和河南话竟然有着一些必然的联系。
细究下去,你会发现,中国这么大,原来祖先就那么几个,要不然也不会有什么同胞之说了。
当然了,一地还是有一地的风俗。
比如,就说这帮一哄而散,要么拿着自己的破搪瓷缸子,要么干脆就拿着战场上缴获的日式九零钢盔,大口喝着热姜糖水的川军。
川人吃苦耐劳的特质那是全国出了名的,但贪图享乐,好吃好玩那也是全国闻名,要不然,川菜不会走遍全国,川中名酒也不会全国知名,那都是吃喝必备。
有这样难得的休息时间,川军可不会浪费,基本不用看‘疯’营长大口灌水的背影,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士兵都下意识的摸出随身携带的烟枪,美美的抽上几口。
那可是他们宁愿干活时把步枪都放在一边,腰带上都要插上的宝贝。坊间传闻“双枪军”虽有贬低之意,但那的确也是实情。
烟土传入西南已有百年,因西南山区的气候适宜种烟,晚清政府统治的无能和川省军阀为擢取财富,西南烟草的种植量在民国初期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种植量,以一省之量甚至达到了全国的百分之四十。
而川人犹好面子,吸烟之始多为显示等级和阔绰,直至最终蔓延至底层,甚至以烟来待客,这一下,吸烟之爱好可就在川省这个西南福地彻底蔓延开了。
包括川省诸军,甚至都以烟土代替军饷来发放。
也就是说,你想让这帮身材矮小的川军们放下的手中的步枪或许可以,但让他们放下腰带上插着的烟枪,那是万万不行,要跟你玩命的。
不过,这种蔓延川省全境乃至全国的恶习,伴随着未来政权的统一,被彻底遏制。
事实证明了,这世上除了生死,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东锅,我们营长啷个是疯了嘛?这仗还没打,就把人给累死了,你资格老,去给他说说嘛!”一个年龄不过十八九的年轻士兵斜靠在新建好的工事里,央求半躺在自己身侧正在吞云吐雾的一个老兵。
“你个瓜皮,说营长疯了,我看你疯了才是。”正在享受中的老兵探头看看四周,确定没别人听到,才轻舒了口气。
“至于你说的让营长宽松一点,那你个瓜娃子可就别想喽!”老兵懒洋洋的躺回原来的位置,吐出一口浓烟。
“为啥子嘛!”
“为啥子?那是营长想活命,他比哪个都怕死,懂不懂?”
“啷个那么怕死嘛!我袍哥兄弟,不拉稀摆带,老子们在大场,不一样杀得小鬼子哭爹喊娘的?”年轻士兵拍拍胸膛,无比豪气。
“嗤!”老兵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喷出一口烟。“也不知道是那过,晚上在营地里抱着老子的腿,哭球得鼻涕眼泪一把的,把老子的衣服都弄得脏脏的!”
“那不是我一个排的弟兄都快死完喽!我才哭得撒!就算我哭了,那我是小兵儿,怕死也是正常的,啷个大营长也那么怕死嘞!”年轻士兵脸红红的努力替自己辩解。
“这个啊!我问你,刘营长是全团闻名的‘四毒’营长,那为啥子没得那个第五毒嘞!就是去楼里找姑娘,你知道是为啥子不?”
“为啥子?难道是营长不得行?”年轻士兵脸上的震惊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如果不是这场仗,这个参军不到两年的新兵所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军官也就是连长,能掌管五六百人的步兵营长对于他来说就是天一般的存在,没想到还能和老兵摆摆龙门阵讨论一下关于营长的八卦,对这个小兵来说,绝对是以后可以拿出去吹牛逼的资本,如果这仗打完不死的话。
“呸,你个瓜娃子想害死老子嗦!”老兵轻叱新兵,脸上却是笑容满面,开始了自己吐槽长官之旅。
毕竟,他刚刚也累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