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观众”真可怕……
卢米安感慨之余,诚恳说道:
“我明白了。”
那位女士微笑说道:
“所以,不能假定一个人不会改变,原本是什么样子之后也会是什么样子,要时刻注意他们的具体情况,揣摩他们的想法。
“别的非凡者可能不需要想的这么深,但你下一个序列是‘阴谋家’,必须学会分析人性。”
卢米安轻轻颔首,对加德纳.马丁那句“魔鬼是我们的朋友,地狱就是他人”有了新的理解。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笑着说道: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忒尔弥波洛斯那位同伴从一开始就打算帮我改善精神状态?”
“有这种可能。”回答的是苏茜,“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卢米安自问了一句。
他的表情突然出现变化,身体一下挺直,隐隐有点颤抖:
“可能,可能她就是想帮我,她是……”
疑似“正义”牌持有者的女士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卢米安的话语:
“你的记忆应该没有骗你。”
卢米安长长地吐了口气,再次靠住了沙发背。
那位女士嗓音轻柔地说道:
“不过,在别的事情上,确实存在一个人死了未必是真正死亡的情况。
“神秘学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邪神信徒,他在我准备清除他的时候突然死去,因为太过巧合,我检查了他的尸体,检查了他的命运和各种神秘学联系,都没有问题,他真的死了,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也毫无疑问地相信他死了。
“后来,我在清理一个邪神教派的分支组织时,又遇上了他,他换了一个身份,有了新的命运和新的神秘学联系。
“这一次,他才彻底死去,我也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个邪神途径的序列名称,‘逝者’,利用死亡从原本命运里脱离的‘逝者’。”
这和“替代之术”有点像,但感觉更简便,不需要什么前置,而且,“替代者”死后,原本的身份和命运好像也不会恢复……卢米安联想起了“托钵僧侣”自带的一个仪式魔法。
第281章 咨询
疑似“正义”牌持有者的女士没再说话,换成了苏茜:
“你的心理状态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如果你希望,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再次进入梦境,尝试唤醒遗忘掉的那些记忆。”
“没有问题。”卢米安主动地靠住沙发背,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间,他睡了过去,他又看见了那位于群山之间,沐浴在阳光下的科尔杜村,那里被青绿的高山草场环绕着,灰白色的羊群如同云朵,时而聚拢,时而散开,点缀着油画般的景色。
发生过的各种事情以画展的姿态飞快呈现着,卢米安时而沉浸于内,亲身体验,时而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姿态平视。
随着事件的推进,那代表他心情的天气越来越灰暗,越来越看不见阳光,只偶尔才能没有迷雾,显现湛蓝。
这些记忆与卢米安做出的猜测差不多,从去年五六月开始,村里就逐渐有了些异常。
最初,他没有在意,一直到接近年底,才觉得问题不小,而奥萝尔对他的怀疑总是不放在心上,或是说要验证却没有下文。
再之后是抓住了路易斯.隆德的把柄,从他那里榨取了情报,等进入新的一年,科尔杜村越来越多的人表现出了一定的问题,以至于还未受到影响的村民里面逐渐有人察觉到不对,阿娃、雷蒙德、娜罗卡等人因此被灭口。
这个过程中,发现蓬斯.贝内等人在掩埋尸体的卢米安试图报复,重创了那个恶棍的下半身,但只有一个人的他难以对抗那群打手,最终遭遇了失败。
他差点被蓬斯.贝内废掉,奥萝尔及时出现,带走了他。
直到此时,卢米安才察觉姐姐也出现了异常,疑似本堂神甫那伙人之一,并且地位很高。
她大部分情况下冷淡漠然,和卢米安心目中的姐姐截然不同,只少部分时候才会恢复原本的状态,担忧本身的情况和弟弟的未来,试图寻求帮助。
但她从未提过可以召唤“卷毛狒狒研究会”副会长“海拉”的信使这件事情,梦中相关的信息大概率来自她的灵魂碎片。
此后的事情和普阿利斯夫人讲述的差不多,奥萝尔拦住这位夫人,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率领一大群恩赐者袭击了行政官城堡,破坏了她的布置,让她不得不放弃经营许久的“领地”,带着残存的手下离开了科尔杜村。
唯一不同的是,普阿利斯夫人说自己只生过一个孩子,父亲是本堂神甫,他最终死在了那场袭击了,但奥萝尔处在宿命眷者状态时曾经提及那位夫人亲自生了两個孩子,其中一个在行政官城堡被破坏后不知所踪。
回忆的最后,将卢米安打晕,带去祭坛的不是奥萝尔,是那个在梦中也爬出过蜥蜴状小精灵的副本堂神甫米歇尔.加里古。
卢米安睁开了眼睛,缓慢做起深呼吸。
这些事情他都有所预料,但附带的心情变化依旧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终于从流浪儿噩梦里走出来的他有了真正的、温暖的家,有了新的朋友,有了大量的快乐,哪怕因为恶作剧,被村民追赶,又罕见地逃脱失败,挨了几拳时,他的心情也是愉悦的。
可就在他以为会一直这么生活下去时,周围的人逐渐变得古怪,不断发现的异常让他一颗心越来越沉,蒙上了越来越多的阴霾。
他开始担惊受怕,他开始惶恐不安,他试图蛊惑姐姐奥萝尔和雷蒙德、阿娃等朋友一起离开科尔杜村,搬去达列日居住,可奥萝尔一拖再拖,让他的计划最终没能实现。
恐惧失望中,他迎来了朋友们的死亡,发现最信赖最重视的姐姐也出现了异常。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灵沉入了没有底部的漆黑深渊,仿佛又回到了爷爷死去,自己刚开始流浪时的状态,惶恐,无助,悲伤,痛苦。
而和那时不同的是,他还多了绝望的情绪。
若非奥萝尔时不时清醒,带来一点点希望,他很可能支撑不到最后。
即使以现在的状态回望那几个月的经历,卢米安依旧觉得心灵有点无法承受,如同被困在了一个囚笼内,四周都涂着灰暗阴沉的色调,而不管他怎么左冲右突,都逃离不出去,沉闷,逼仄,压抑,痛苦,绝望。
呼,呼……几次深呼吸后,卢米安慢慢平复了下来,苦涩笑道:
“和我推测的一样。”
那场灾难剩下的拼图则是他没有亲自经历的,需要通过解读梦中象征或者找到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来获取。
苏茜嗓音温柔地说道:
“你完全承受了下来,正视了过去,这说明你的心理问题已得到大幅度改善,剩下的只能依靠自己去和解,去治愈。
“如果没有意外,我们的心理治疗应该只剩下一次,等你找到那位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和他完成了交流后,我需要再评估一次你的心理情况和精神状态,做收尾治疗。”
“谢谢你,苏茜女士,谢谢伱……”卢米安迟疑了下道,“‘正义’女士。”
处在“心理学隐身”状态的那位女士没有否认,笑着说道:
“心理治疗只剩一次不代表我们不再有接触,之后某些事情也许要麻烦你。”
卢米安笑了:
“我只是一个序列7,应该帮不上你们的忙吧?”
“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那位女士微笑回应,“而且,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会有不同的效果。”
卢米安点了下头道:
“没有问题。”
他想了想,斟酌着改变了话题:
“两位女士,科尔杜村那场灾难的最后,我姐姐推开了我,并告诉我留意她的笔记,以你们对人性的了解,她笔记内可能隐藏什么问题,在什么地方?”
虽然奥萝尔的巫术笔记,卢米安还有不少看不懂,或者理解困难,但整体内容,他已经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始终没找到可能存在的异常之处。
苏茜很快做出了回答:
“那些笔记上应该不存在奥萝尔刻意留下的信息和暗示,否则在她恢复清醒的时候就直接告诉你了,或者用委婉的方式提醒你。”
卢米安缓慢点头,认可了这个推测,这就像奥萝尔明明可以召唤“海拉”的信使求救却没有那么做一样。
苏茜继续说道:
“我认为笔记上有她曾经认为正常,但最后却怀疑有问题的内容,所以,只靠表面的分辨很难发现哪个存在异常。”
难怪我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头绪……卢米安略显急切地问道:
“那要怎么辨别有没有问题?”
“正义”牌的持有者仿佛在思考般道:
“既然你根据记忆,初步确定异常大概开始于去年五六月份,那就以这个时间点来寻找问题。
“如果源头真的是奥萝尔,那在此之前,她必然接触过什么,遭受了某种污染,所以,你要特别留意往前半年的那部分笔记,那很可能隐藏着让她异变的事物。
“另外,最后三个月的笔记有不小概率反映奥萝尔真正想做的事情,是她心中那座城堡的重要组成部分。
“你要是研究笔记,这两个时间段是最可能存在问题的。”
去年一月到六月,今年一月到三月……卢米安记住了“正义”女士的提点。
由于奥萝尔的巫术笔记涉及足足五年多的时光,所以缩小嫌疑内容的范围能帮助卢米安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仅关注那两个时间段的笔记,那他的工作量将降低百分之九十,能更有针对性地分析和琢磨。
短暂的思索后,卢米安再次诚恳道谢:
“谢谢你,苏茜女士,谢谢你,‘正义’女士。”
又交流了一阵,这次的心理治疗正式结束,卢米安喝完剩下的浓缩咖啡,起身离开梅森咖啡馆,于路边等待公共马车。
此时的特里尔,远处的西北方乌云沉积,雨水如线,而东南方向,天空湛蓝,云朵纯白,染着金灿灿的光芒。
…………
白外套街3号,601公寓内。
芙兰卡对简娜道:
“我们出去参加一个聚会。”
“什么聚会?”尚未画上烟熏般妆容的简娜疑惑询问。
芙兰卡很少邀请她参与类似的事情。
芙兰卡笑了起来:
“神秘学领域的聚会。
“你已经消化完‘刺客’魔药,得考虑晋升‘教唆者’了,怎么通过神秘学聚会搜集材料和情报,赚取金钱和物资是每一个野生非凡者必须学习的课程。”
“晋升……”简娜有些茫然。
这个词语对她来说很陌生。
芙兰卡正色说道:
“有个大人物告诉过我,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邪神信徒会越来越多,各种涉及神秘学的灾难同样如此。
“你要是希望能保护自己,保护你哥哥,保护你想保护的那些人,你就得在神之途径上一步步走下去,变得更加强大。”
简娜沉默了几秒道:
“好。”
“那我们走吧。”芙兰卡重新露出了笑容。
简娜犹豫了下道:
“要找夏尔一起吗?他好像也需要参加神秘学聚会。”
“……”芙兰卡的表情一下僵住。
第282章 深谷修道院
隔了几秒,芙兰卡强笑道:
“不用管他,他有自己的神秘学聚会。”
简娜轻轻颔首,未再多说。
两人带上伪装用的衣物、面具和少量化妆品,出了白外套街3号,走至市场大道,乘坐连接市场区苏希特蒸汽列车站和大教堂区特里尔北部列车站的地铁2号线,抵达了9区,也就是北大陆闻名的歌剧院区。
这里有全世界最大最热闹的拱廊街,两侧是百货公司和高档商店,上方被钢铁支架撑起的玻璃穹顶色彩鲜艳,描绘着或神圣或史诗的画面,让透过它们照入的阳光染上了几分瑰丽。
为了弥补彩绘玻璃带来的光照不足,铁黑色路灯杆上的一盏盏新型煤油灯始终亮着,白光耀眼。
这叫汽灯,它利用本身点燃后的热量,让煤油变成蒸汽,喷射在四周炽热的纱罩上,制造出明亮的白光。
在照明效果上,这比传统的煤气路灯和家用的普通煤油灯要强很多倍,来自于“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改造。
简娜跟着芙兰卡进了歌剧院拱廊街中段的公众盥洗室,各自找了个隔间,换了衣物,简单化了个妆,掩去了本身的光彩。
然后,她们沿附近的入口进了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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