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俗话说的好,娘亲舅大。
秀云也没有多想,倒是疏忽了那拉氏私下里的小动作。
轩玉是玉柱的正经嫡长子,又是老二十的伴读,常年行走于宫里。
众所周知,宫里绝对是吃人的所在。
宫里的人,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个个早熟。
没办法,不早熟,就要失宠。失了宠的皇子或公主,命运肯定是不好的。
普通穷人,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担心的是,揭不开锅的要命问题。
皇子阿哥及其伴读们,成天琢磨的都是尽量少得罪人,同时挖空心思讨好老皇帝的大问题。
玉柱本身就是宫廷斗争的大宗师,在他的耳提面命之下,别看轩玉才十一岁而已,已经非常懂事了。
那拉氏笑着说:“欣月,你不是总惦记着姑母家的鱼池么?要不,叫大表哥领你去瞅瞅?”
小时候,轩玉经常和欣月在一起玩耍,领着摸鱼抓虾之类的恶作剧,可谓是多如牛毛。
秀云也没在意,就吩咐轩玉:“你领着表姐和表妹们,一起去玩耍吧,千万注意安全。”
“是。”轩玉得了吩咐之后,就带着两个表姐妹,一起出去了。
见哥哥走了,轩景也坐不住了,缠着秀云撒泼,闹着也要出去玩耍。
秀云把脸一板,数落道:“再敢瞎闹,我告诉伱阿玛去。”
轩景从小就怕玉柱,是怕入骨髓的那种怕,他当即就不敢闹了。
那拉氏深深的看了眼轩景,唉,若不是这孩子年纪太小了,两家结亲就挺合适了。
以玉柱的家世,嫡长子的婚事,肯定是格外重视的。
因为,家族的传承,向来是有嫡传嫡,无嫡传长。
轩玉占着既嫡且长的名分,只要不是个短命鬼,几乎就由他来继承家业了。
按照常理来说,轩景这个嫡次子,其实是和富察家联姻的最佳人选。
可惜了,那拉氏的次女,比轩景足足大了七岁有余,年龄上的鸿沟实在是难以逾越过去。
人都是自私的。
将来的富察家,多半要由庶长子继承,那拉氏总要给她自己找个强力的外援吧?
秀云陪着那拉氏,一起话家常。
女人之间的家常话,永远离不开儿女。
那拉氏夸了一通轩玉,话锋一转,试探着问秀云:“妹妹,轩玉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不知道,他的婚事,妹妹你做何打算?”
秀云这才恍然大悟,那拉氏敢情是为了这个呀?
“不瞒嫂子您说,轩玉的婚事,我和他阿玛都做不了主,肯定是要请旨了。”秀云不动声色的封住了那拉氏的嘴巴。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继续试探下去,毫无意义。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即可,没有必要穷追猛打。
秀云招待着那拉氏用了丰盛的晚膳,又命人装了两车礼物,请那拉氏帮忙带回去。
等玉柱回来后,秀云就把那拉氏的心思说了。
玉柱听了后,直摇头,断然说:“轩玉不可能和你们家结亲的,你今天做的很对,索性让那拉氏死了这条心。”
秀云也不懂遗传优生学,她见玉柱的态度异常坚决,便说:“其实呢,二阿哥生的晚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亲上加亲。”
玉柱心里有数,秀云不过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动这个心思。
“我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轩玉结亲的事儿,完全可以不急。等六年后,他也才十七岁嘛。”玉柱算得很清楚,六年后,老皇帝驾崩了,他若是事败,身为嫡长子的轩玉必定难逃一死。
那拉氏无足轻重,但是,秀云的大哥安林就不同了。
为了解释清楚,免得安林误会了,秀云专程回了一趟娘家,私下里和安林把话说清楚了。
安林是个大明白人,不客气的说,轩玉的婚事,恐怕连玉柱都无法做主的。
他一听那拉氏的念头,就直摇头,说:“唉,蠢妇,头发长见识短。你是我的亲妹妹,咱们两个打小感情就贼好,哪里还需要什么亲上加亲呢?那简直是画蛇添足嘛。”
秀云的亲妈,伊尔根觉罗氏,得知了消息后,喷着鼻音说:“太蠢了,凭啥呀?唉,这么些年,她暗中掏咱们家的银子,贴补娘家的兄弟们,我一直睁一眼闭一眼的装糊涂。没想到,竟然是个愚不可及的蠢物。”
“额涅,您当初怎么也看了眼?”秀云故意揶揄亲妈。
伊尔根觉罗氏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都怨你阿玛,在外头喝多了黄汤,硬被人家骗了。”
秀云笑道:“额涅,我就不信您当初看不出来。”
伊尔根觉罗氏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这才慢腾腾的说:“你玛法的脾气太过耿直了,容易招惹是非。再说了,低门娶妇,也是自保之道。从手指缝里漏点东西给她,她已经很满意了,不好么?”
秀云吃吃的一笑,她的亲妈,彻头彻尾的老狐狸一只。
“咱们家的事,我都心里有数,倒是你们家的事,可要多多当心一些啊。”伊尔根觉罗氏叹息道,“我听你阿玛说了,万岁爷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可是,接位的那个究竟是谁,始终没个准信啊。”
秀云一听就懂了,隐藏在她们家背后的各路人马,有些坐不住了。
“额涅,您女婿曾经专门吩咐过了,就一句话:一动不如一静,不争即是争!”秀云望着伊尔根觉罗氏,一本正经的说,“不瞒您说,我一直有个直觉,我男人,您女婿,所图非小。”
伊尔根觉罗氏眼前猛的一亮,随即笑道:“就怕他没志向啊!”
母女两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经的兵权,富察家其实并没掌握多少。
但是,整个富察家,在黑龙江军界的影响力,却是不小。
更重要的是,萨布素其实是因老皇帝的不公待遇,被活活气死的,富察家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
“额涅,您外孙的位置稳不稳,就全看咱们家是不是鼎力支持了。”秀云微微露了点口风给亲妈。
伊尔根觉罗氏笃定的说:“你就放心吧,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你阿玛早就说过了,若想替你玛法彻底的翻案,只能依靠你生的大阿哥了。”
第610章 国丧
皇太后病了,病得很重。
老五是皇太后亲手抚养长大的,他一直在身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照料着皇太后。
老皇帝得知了消息之后,索性搬到了慈宁宫里,晨昏侍疾。
“嗯,额涅,趁热喝了吧,臣儿已经先尝过了,不苦。”康熙亲手捧着药碗,凑到了皇太后的嘴边。
皇太后流着眼泪,微微摇了摇头,急促的喘息着说:“皇帝,我怕是不成了,往后啊,你要自己多多保重龙体啊!”
康熙硬是忍住了没哭,颤声道:“额涅,您千万别多想,把药喝了,病就会痊愈的。”
皇太后哭道:“我真的喝不下了,一喝就吐,快熬不住了。”
老五忍不住的哭了,他担心刺激了皇太后,又不敢哭出声,只得别过了头去。
一旁站着的玉柱,心里有数,皇太后的大限已至,药石无救矣。
老皇帝也知道,皇太后真的快不行了,他含着热泪,小声说:“额涅,朕已加封鄂缉尔为科尔沁郡王,食亲王俸。”
按照惯例,皇帝当着病人的面,加封其亲兄,也就意味着,确实不行了,是时候说出遗愿了。
皇太后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皇帝,我就一个愿望,善待我的老五,千万别让他受了委屈。”
老皇帝频频点头,当即下了旨。
“玉柱,拟旨。”
“嗻。”
玉柱跪到小几子前,提笔在手,等着老皇帝的吩咐。
老皇帝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声说:“钦奉皇太后懿旨,著皇五子恒亲王胤祺,管理镶黄旗满洲、蒙古和汉军三旗事,食亲王双俸。”
玉柱笔走龙蛇,很快就拟就了一份,辞藻华丽,颇多溢美于老五的初稿。
老皇帝看了之后,也没有二话,当即命王朝庆拿去用印。
为了显示隆重之意,由武英殿大学士王掞亲自来颁旨。
皇太后急促的喘息了一阵子,憋得脸红脖子粗,颤声道:“老五,往后啊……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别让我在九泉之下,还要替你操心……”
“皇太后玛玛,我……”老五心下大痛,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皇太后憋着最后一口,深深的看了眼老五,最终还是登了天。
康熙跪到了凤榻边,端端正正的磕了九个响头,然后吩咐了下去。
“传旨天下,皇太后驾崩,行国丧礼。著京师内外寺庙道观,举哀三万次。”
“当当当……”随着老皇帝的旨意传下,宫里的寺庙一起开始敲丧钟。
照大清会典的规矩,只有皇帝驾崩了,京里的寺庙道观才有可能敲丧钟三万下。
现在,皇太后享受了这个待遇,就属于是特旨殊恩了。
大家都在哭,玉柱不敢不哭。只是他的哭法挺有意思的,抽抽噎噎的,断断续续。
正式的丧旨下达之后,玉柱第一时间,就摘了顶戴上的红缨。
等老皇帝哭得差不多了,玉柱赶紧凑过去请旨,小声说:“禀汗阿玛,臣儿等该换孝服了。”
老皇帝失去了唯一的长辈,精神有些恍惚。听了玉柱的话,他这才意识到,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待办。
“传旨下去,大行皇太后之梓宫,暂厝于宁寿宫,择吉日奉安于孝东陵。著在京四品以上王公大臣进宫拜祭。”
孝东陵乃是大清第一座皇后陵寝,母后皇太后,上徽号为:仁宪,又称仁宪皇太后。
玉柱退到了偏殿内,在官服的外头,罩上了白色的素服。顶戴之上,摘了红缨之后,也盖上了白布。
腰间缀着的各种物件,也都摘了个一干二净。
老皇帝本想亲自主持国丧,奈何精力和体力皆已不济,肯定吃不了那个苦头。
在玉柱和老五的苦劝之下,老皇帝最终还是改了主意。
无奈之下,老皇帝只得命老五为首,老十二和玉柱为辅,组成了基本的治丧班底。
玉柱是辅国公,秀云和曹春都必须换上丧服,进宫来哭灵。
老皇帝一直守着皇太后的遗体,死活不肯走。
老五和老十二都劝了,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玉柱仔细的想了想,就凑到老皇帝的跟前,小声说:“禀汗阿玛,庶人胤礽那里,也需要通知么?”
老皇帝立时精神一振,眯起两眼,冷冷的说:“朕还活着呢,他就大不孝,大不敬,那个孽畜还有何脸面来拜祭大行皇太后?”
老十二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的小乖乖啊,最了解汗阿玛的,必然是玉柱啊。
玉柱故意提及老二,说白了就是想变相的提醒老皇帝:您老人家要多多的保重龙体啊,您若是哭坏了身子,一直待在宫里的废太子,万一不那么安分了,转瞬间,大祸就要临头了啊!
康熙就吃这一套。
老皇帝的前半生,斗倒了鳌拜,又斗吴三桂,接着斗郑成功。
等把明面上的敌人都斗倒了之后,康熙又和亲儿子老二胤礽混战作一团,斗得天昏地暗。
时至今日,老皇帝依旧最忌惮老二胤礽了。
毕竟,老二当了几十年的太子。哪怕是老二被废过了一次,他的身边依旧可以聚集一大批掌握实权的满洲重臣,岂能不严加防范着?
“玉柱,你去咸安宫传旨,著庶人胤礽就近举哀。”老皇帝吩咐过后,暗中打了个手势。
玉柱心领神会的说:“嗻。”
老皇帝毕竟还是听了玉柱的劝说,又哭了一阵子之后,去偏殿歇息了。
等老皇帝歇息之后,玉柱拿着金批大令,带着几十名御前侍卫,一起去了咸安宫。
咸安宫的四面,都砌了三丈的高墙,唯一的出口,就是正门。
玉柱到了咸安宫门前,高举着金批大令,厉声喝道:“奉旨,换防!”
咸安宫一直由御前侍卫们负责把守,玉柱本就是领班御前大臣,他拿着金批大令来了,原本守卫咸安宫的侍卫们,便纷纷撤了下来。
安排好了换防事宜之后,玉柱迈步踱进了咸安宫。
老二就站在院子的中央,神色复杂的望着步步靠近的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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