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我能置换万物 第53章

作者:沉舟钓雪

  说到这里,王亦也躬身拱手,对着几位同窗赔礼道歉。

  如此你向我道歉,我向你道歉,一时间人人谦和,个个有礼。

  方才的争执便在这一刻消弭于无形,而几位读书人之间的感情却反而是更好了些。

  大家都觉得,王亦此人既有情义,又并不迂腐,既令人钦佩,又令人亲近,着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人物。

  难怪他能在宿阳那般偏僻的地方生出才气,而来到平澜城以后,又能以跳跃般的速度,飞快进入养气境。他有如此品性,如此胸怀,又如何能不令人心生钦佩呢?

  宋辞晚就这样,旁观了王亦唱念做打,收服同窗。

  又在这期间,接连采集到了两次他的情绪气团。

  一次是在他说到“月娘泉下有知,又该如何伤心”的时候:【人欲,养气境读书人之痛、憾、哀,九两七钱,可抵卖。】

  另一次是在他说到“一心人不好寻,即便有缘也或许无份”的时候:【人欲,养气境读书人之别离苦、求不得、爱忧思,三两五钱,可抵卖。】

  ……

  说实话,见到王亦能够自我欺骗到这种程度,宋辞晚都是感动的。

  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尽职尽责的小羊?

  他不但自动掉毛,他还自我攻略!

  宋辞晚什么都不必做,她只需要保持自己“死了”的假相,并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王亦身边一定范围内,就能源源不断收割到一位养气境读书人的“人欲”。在宋辞晚身边,同样旁观了王亦表演的谢云祥却在此时感慨道:“此人当真是极有风度,君子和而不同,现实中便当如是。”

  宋辞晚:……

  恰在这个时候,与同窗们交流完毕的王亦忽然一转头,看到了站在旁边台阶边的宋辞晚。

  宋辞晚此时是“辛免”的形象,但她的怀里抱着鹅。

  大白鹅安安静静地卧在她怀中,只将鹅颈伸着,间或抬起目光打量四周。

  这个组合其实有些怪异,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携带灵宠的人并不少见,但抱着鹅来逛明月坊的,却着实是稀有。

  王亦的目光落在宋辞晚怀里的大白鹅身上,忽然面露三分怔愣。

  片刻后,他与同窗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大步走到宋辞晚面前。

  王亦拱手道:“这位兄台,是在下唐突了,你这鹅……”

  大白鹅的模样比之原先在宿阳城时,其实已经有了明显变化。

  首先是它的个头比从前更大了一圈,鹅冠鲜红欲滴,其中仿佛是有什么不可言说之物,在酝酿生长,只待某日一跃而出!

  再则如今的大白鹅气息凝实,一身凶煞之感若隐若现。虽然它安安静静地伏在宋辞晚怀中,但很显然,它再不是从前那只普普通通的凡鹅。

  宋辞晚还没有说什么,王亦打量完大白鹅,面上却是露出了怀念遗憾与失落相夹杂的复杂表情。

  他对宋辞晚拱手说:“对不住,是在下的未婚妻从前也喂养过一只鹅,小生触景生情,这才忍不住上前来,打扰了……”

  天地秤浮现,王亦的情绪又一次被采集到:【人欲,养气境读书人之遗憾、感动、喜悦,八两七钱,可抵卖。】

  王亦,被他自己感动到了!

  宋辞晚只觉啼笑皆非,这是一场王亦个人的独角戏,旁人不必参与表演,只需安静欣赏,顺便接收羊毛便好。

  她于是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轻抚白鹅脊背上温暖顺滑的羽毛。

  王亦表演完毕,又面露痛苦与不舍地看了一眼宋辞晚怀中的鹅,这才拱手告辞,掩面而去。

  此后,谢云祥与宋辞晚进入到瑶芳院中。

  瑶芳院是勾栏,每日有正戏十场,偏戏二十场,杂戏乐舞不定数。人在其中,先看到的是无数古典风情与繁华热闹。

  茶博士与兔耳侍女穿梭其间,大堂中间有正戏舞台,穿过前厅,后方是高耸的连楼,一个个偏戏与杂戏的舞台设置在连楼中间,人在上方观看,投花打赏,金银飞舞。

  宋辞晚看得眼花缭乱,苍灵郡人的娱乐生活如此丰富,这鲜活的一切也无不显示着凡尘之美。

  谢云祥问到了春水姬将在何处登台,就在一个方便观看的位置,花费百两白银购入两壶茶水。

  茶刚上好,几碟小菜就位,两侧就传来阵阵喧闹:春水姬来了!

第93章 勾栏名妓的秘密

  春水姬,艺名又叫遇春风。

  近些时日来,这位可以称得上是名声大噪,尤其是在望江洞府的悬赏榜上,居然有人挂出了探寻春水姬秘密的帖子,悬赏花红一百颗元珠!

  春水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秘密,这不得而知,但望江洞府悬赏榜上的花红数目,却无疑是为这位美人又凭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宋辞晚与谢云祥坐在二楼凭栏的一张桌边,两人向下看去,就见下方庭院中有一条小溪自那园林深处蜿蜒而至。

  小溪两边怪石堆砌,花木扶疏。尚且未见人影,却有一道歌声,轻灵飘渺,袅袅而来。

  那歌声便仿佛是夕阳下的一道轻雾,又宛然是密林中的烟岚,温温柔柔透着沁凉,隔着云端,缠绕在了每一个听众的耳边,浮动在人们的心间。

  那女子唱:“送郎送到五里墩,再送五里当一程。本待送郎三十里,鞋弓袜小步难行……”

  “哎哟哟喂,断肠人送断肠人……”

  唱词间,那一声声“断肠人”,可真个是如泣如诉,缠得人心房尖儿都在颤抖。

  终于,水声一响,一道婀娜的身影立在小舟上,撑着青竹篙,从那深处的花木间露出身形,顺着这庭院中的小小溪流徐徐来到众人眼前。

  只见那舟上之人芙蓉粉面如莲开,一把细腰似柳条。

  她蹙着一双如烟似雾般的细眉,娇声呖呖,眼波流转。

  只这一亮相,一抬眼,忽然间便使得一切因她而起的争端都仿佛拥有了理由。

  宋辞晚听到隔壁桌有人“啊哟”一声道:“春水姬原来竟是这般人物,倘若是这般美人,便是惹来再多争端又有什么稀奇?值当什么悬赏?那一百颗元珠,怎么就没人挣下?”

  与宋辞晚同桌的谢云祥也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春水姬身上,口中喃喃道:“不虚此行,不虚此行。辛道兄,果然传言再多也不及亲眼一见。似春水姬这般人物,不惹得几个纨绔子弟争风吃醋才是古怪吧?”

  宋辞晚诧异地看了谢云祥一眼,只觉得他这幅色授魂予的样子仿佛有些过了。

  再看四周的人,只见人人神态似乎都与谢云祥相似,与之相比,谢云祥反倒像是相对比较收敛的那一个。

  至于如宋辞晚这般虽也觉得春水姬极美,却仍然理智清醒占据上风的人,却是极少。

  总之宋辞晚一眼扫过去,仿佛是一个都没见到。

  春水姬撑船而来,袅袅唱罢了,便将双手放在身侧,屈膝向众人斜斜行了个福礼,随后一言不发,握住竹篙将那小舟一撑,小舟便又行云流水地向着她来时的方向返程而去。

  人们都没反应过来,便只见到她的背影纤纤楚楚,温柔又惆怅地消失在夕阳深处。

  片刻后,两旁看客发出齐刷刷的叹息。

  有人高喊了一声:“怎地这就走了?”

  这一声呼喊便仿佛是按动了什么奇妙的开关,人们恍惚似从梦境中醒过了神,立刻有更多的人高喊起来。

  一声声嘈杂的话语中,下方花木庭院中有一名管事的带着一队捧花侍女走出来,他将手中玉鼓轻轻一敲,声音微扬道:“诸位,凭花会友。今日赠花最多的那位郎君,便能有一个时辰与春水姬相约独处……”

  他的话音还没落,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大声说:“我!我赠花十支!”

  “小生赠花二十支!”

  “在下赠花五十支!”

  “本公子赠花一百支!”

  “……”一支支犹然凝着露珠的鲜花被侍女们送上来,十两银子一支,人们纷纷慷慨解囊,那一支支鲜花便又被人们从二楼投射而下,庭院溪流的上方鲜花如同雨下。

  谢云祥受到这热烈气氛的感染,也不禁站起身,一下子就从随身的纳物符中取出百两黄金,一口气买了一百支鲜花。

  宋辞晚只见他手捧花篮,满面激动。他倚靠在栏杆边,将花篮对着前方一倒,那满篮子的姹紫嫣红便仿佛成了一道散开的鲜花瀑布般,哗啦啦向着下方倾泻而去。

  下方有人唱记:“丙字第二十三号桌客人,计鲜花百支!”

  “丁字第七十一号桌客人,计鲜花五十支!”

  “丙字第五十六号桌客人,计鲜花两百支、三百支、四百支……”

  “五百支!”

  “……”

  谢云祥便是丙字第二十三号,他一看有人赠花数目远超自己,顿时提起一口气,立即大喊:“再来一百、不三百、四百支!六百……”

  话未说完,旁边伸来一只手,轻轻拍在谢云祥肩上。

  是宋辞晚!

  她伸手轻拍谢云祥的肩膀,意图阻止他越陷越深。

  却不料就在她手掌与谢云祥肩膀相触的那一瞬间,天地秤又一次动了。

  【天魔音声,化气期修仙者心动之气,一钱三分,可抵卖。】

  居然是天魔音声!

  宋辞晚惊讶了片刻。

  天地秤主动采集的情况有好几种,最为常见的一种是在对方情绪激烈的情况下——且这情绪是因宋辞晚而产生,在情绪气团达到一定量后,天地秤会主动采集;

  但眼下谢云祥的情绪虽然十分激动,却显然并不是因为宋辞晚而产生。

  那么另一种情况则是对方身上散逸有气,在宋辞晚与对方有肢体接触时,这些散逸出来的气会被天地秤采集到。

  比如曾经被天地秤采集过的“八分隐士气”,便是由此而来。

  只不过能够被宋辞晚通过接触采集到的气,往往只是浮于体表,一段时间后哪怕无人动它,它也会自动散逸而去。

  就算天地秤采集走,对于对方本身也并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因此宋辞晚这一拍,虽然采走了对方的一部分“心动之气”,可谢云祥却仅仅只是回过头来看了宋辞晚一眼,很快他就又像是喝晕了头一般,张嘴高喊:“六、六百……嗝!”

  宋辞晚再次一拍,掌心雷运转,一缕极为细微的雷电之力无声无息地传递而出,这一次谢云祥摇晃了一下身躯,当场打了一个嗝。

  他张口,转头惊讶地看向宋辞晚。

  宋辞晚说:“谢道友,早前你我曾约好,戌时要去七宝楼,你忘了吗?”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她快步从热闹激动的人群中穿过,像是一滴水珠,穿过了无数随风摆动又喧嚣的荷叶。

  谢云祥如梦初醒,连忙拔腿跟上。

第94章 世家子弟,又算什么?

  出得门来,谢云祥忽然打了个寒颤。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山,原先晕染在天际的大片火烧云全都沉寂到了山的另一边,只余下墨青的天幕,还有天幕下灯火璀璨的明月坊。

  明月坊深处,那一轮巨大的明月仍旧悬于半空,它散发着皎洁的白光,离人间极近。

  人间依旧是热闹的,谢云祥站在瑶芳院的台阶前,心里头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骇怕。

  宋辞晚一直走在他前面,见他忽然停下脚步,便转过身来提醒:“谢道友,你怎么不走了?”

  谢云祥打着哆嗦道:“我、我……”

  吞吐了几个字,他急忙追上宋辞晚。

  宋辞晚便转头继续走,她并不多话,只是似慢实快地穿梭过一条条热闹街道。

  不多时,她就走出了明月坊!

  出得那座彩绣辉煌的坊门,转头一看,谢云祥倒是牢牢跟上了。

  只是他跟得极为艰难,宋辞晚转头看他时,只见他浑身冒汗,脸色苍白,一双腿脚一边走动,一边却是不停地在打哆嗦。

  “辛、辛道兄。”谢云祥颤着声音说,“我、在下方才,仿佛昏了头。”

  宋辞晚微微一笑说:“乱花渐欲迷人眼,色授魂予倒也是人之常情。”

  谢云祥有些脸红,他微微调息了片刻,又连忙跟上宋辞晚,一边走一边说:“辛道兄,这春水姬,你可是看出了什么玄机来了没有?”

  宋辞晚不答反问:“请问谢道友,在望江洞府悬赏春水姬秘密的,是哪一位?方便透露吗?”

  谢云祥一怔,说:“悬赏榜上的东西,原本照规定,是不许透露背后信息的。不过既然是辛道兄提问,那自然又有不同。”

  说话间,他身上的尴尬与局促渐渐褪去,神情间终于恢复了原先的三分圆熟。

  他用一种诉说秘密的语气,悄悄对宋辞晚传音道:“下悬赏的是董家第七房的一位夫人,她的独子,原先因为春水姬而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结果丧了性命的那位……就是董十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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