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叉
“前太子妃病故,此后唐首座和太子曾议婚,但婚约还没立,男方就死了……有点政治认知的人都知道,这个议婚的实际意义,是唐家和太子这个位置的联姻,而不在于太子是谁。这事情既然都开始了,换了个太子,这议婚还可能再进行一次。”
赵长河“噗”的一声,差点没把口中的酒喷一桌。
所以“你和唐首座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晚妆心思怕也复杂着呢。”崔元雍悠悠靠在椅背上,有些喟叹:“指不定她这一手,还有为自己争取一下自由的意思?这能让她这次的行为更得到了几分解释。哈哈……哈哈哈……”
“喂,你这笑的,人设有点崩啊。”赵长河又好气又好笑:“你骨子里就是个八卦党吧,现在我真担心岳红翎那事了……”
“啧,这不明明是你求我说的么?”崔元雍收起笑容,压低了声音:“她有她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我崔家却也不是泥雕木偶任她设计的,我妹妹你别想了,至少目前不可能。”
赵长河无语道:“重申一遍,我对傻子没兴趣,提醒你一件事,老子到现在连她名字都没问过,没,兴,趣。”
“呵……”崔元雍再度靠回椅背:“她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秘密,崔家元字辈,大名元央,小名央央。”
“喂,你说个大名就算了,小名报给我干嘛?”
“唐晚妆心思复杂,我的心思又何尝不复杂?”崔元雍终于站起身来:“兴尽矣,该谈的差不多了。目前来说,我想看的是赵长河刀试天下,而不是纠缠在这种没名堂的事里。你且前行,你的行踪我已让人遮掩,至少接下去不会这样吃个饭都不得安生。”
赵长河也起身拱手:“多谢。”
“不用谢我,这是应有之义。”崔元雍叹了口气:“我确实很想知道你下一步要干什么,可我跟着你是不是怪怪的?”
“都说你是个八卦党了……你又不肯让你妹妹来跟。”
“你想得美。”崔元雍转身离去:“行了,且待我再看见乱世书上你名字闪耀的那一天。加把劲,唐晚妆永远得不到的男人,哈哈哈哈……”
“笑你妹!谁刚才说的不善玩笑?”
两人说到现在,都没有直接说赵长河到底什么身份,只不过擦着边在说洛振武是不是、唐晚妆的议婚对象。
但实际上什么都说了。崔元雍得到了想要的确认,并且实际上赵长河是不是真货,在他眼里或许也真的并不重要。
而赵长河也得到了很多未知的信息与各家的思维模式。
崔家确实有意下注这个人……但他们不会明朗化,需要你继续给出答卷,你若是死在江湖上,他们甚至不会为你叹口气。
想让世家压重注给谁,古往今来两个次元都挺难的。
直到崔元雍离去很久,赵长河忽然饮尽杯中酒,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都有点咳嗽。
“他妈的,扯忘了,我本来还要问他世家历史和纪元意义的,草!女人果然影响做任何事的效率!”
赵长河拿起搁在桌上的长刀,转身出门。
什么唐首座,什么清河崔。
一个赛一个普信。
老子是来给你们挑挑拣拣考察审视的?稀罕!
要不是因为位置卡纠葛进这身份破事里,谁爱理这种事啊?平白沾惹一身腥,走到哪都不自在。
下一步要干什么?这有什么好奇的,当然是升级历练啊!
有朝一日潜龙出渊,天榜有名,那不是你们挑我,是我挑你们。世事岂非如此?
烟雨之中,青年披上蓑衣,背负长刀,大步离镇。
离开邙山之后,日趋繁华地,再非先前荒僻可比。前方有州城,城中多有门派武馆、武道家族,强者云集。
夜色渐深,大雨滂沱。
武馆之前,有人风尘仆仆,冒雨而来。
门房抬手示意止步:“入夜了,小兄弟要拜师还请明早再来。”
来人露齿一笑,阳光开朗:“听闻贵武馆游龙八卦刀法度严谨,步法精绝,特来领教……愿贵馆主不吝赐教。”
“挑战的?”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眼:“年纪轻轻的别作死,我们馆主可是玄关三重。”
“好巧,我也是。”来人笑得更阳光了:“老丈去通传便是。”
“……先通名。”
“北邙赵长河。”
“哐啷啷!”门房坐不住了,飞一样跑进武馆:“馆主,馆主!山匪来抢劫啦!”
赵长河:“?”
如果崔元雍知道自己千辛万苦帮忙抹去的行踪痕迹被这货大摇大摆地自己又泄露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且不提这边赵长河一路挑战历练,总之那边崔元雍一路跋山涉水地回家,跋涉了小半月,刚到家就被长辈揪了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你妹妹呢?”
崔元雍目瞪口呆:“她没回来?我不是让人先带她回来了么?”
“她半路跑了,让人通传你,你不知道吗?”
“……”崔元雍回来一路用轻功抄近路的,哪能简单遇上?听了下意识就想转身回头,他知道妹妹跑哪了。
旋即脑门发疼地站在那里。
妹妹之前往哪跑他是知道,然而这回来路上这么久了,天知道妹妹已经跟着她家天神去哪了?
第55章 崔元央
“唰!”血色刀光闪过,武馆中的汉子脚踏游龙,有惊无险地避开这狂猛一刀,回刀削向赵长河后颈。
赵长河看似已经用老了的力却骤然回收,一个极为熟稔的回身斩,把对方的刀架开。
对方步法再变,已经很莫名地出现在左侧,长刀继续挑向赵长河腰间。
赵长河的血煞刀法本有自带步法,闪转腾挪还算可以的,在结合了飞血无痕的轻功之后感觉更加顺畅,结果这一次的挑战简直搞得自己像在笨拙地站桩,而对方滑不留手极为难缠。
同是玄关三重,对方还不是内外兼修呢,这挑战就已经并不好打了,严格说来如果这个打输了,能算是被对方越级。
人各有长短,血神教里大家练的东西同源,长处短处都差不多。一旦走出来就会看见天下之大,总有可以学习的地方。
当初和岳红翎对练的时候就知道了,天下之广,各家之长,区区北邙一隅是看不见的。
故需刀试天下!
好在这位馆主的步法再滑溜也没岳红翎滑溜,和岳红翎特训之后赵长河已经可以把握得住这种级别对手的动向,打得越久就越是了然,最后连对方脚步会往哪里闪都已经可以预判。
“啪!”馆主正往右飞窜,赵长河冷不丁伸出一只脚,勾了个正着。
馆主惊恐地栽下地,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反应是我头没了。
如果赵长河顺势一刀劈下来,他头真没了……话说赵长河这种混哪儿杀哪儿的绝世狠人,真可能这么干的……
旁边的武馆弟子们齐齐发声喊,正要上前,却见赵长河一把拉住馆主的膀子,又后退一步,倒持刀柄抱拳行礼:“多谢馆主指教。游龙八卦步确实是好步法,今日一战受益良多,赵某谢过。”
一武馆的人傻愣愣地看着赵长河转身出门,过不多时,没入雨夜,再看不见。
人们面面相觑,馆主揉着乌青的脚踝,纳闷地嘀咕:“这真是赵长河?怎么和传闻的不一样呢?”
“我听说赵长河一脸络腮胡子,形貌粗犷狰狞。”
“我听说赵长河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我听说赵长河能生吃人肉的。”
一片混乱中,有人弱弱道:“可通缉令确实就长这样,你们不是都看过吗,听说个啥啊听说。”
“……”寂静。
还真他妈是赵长河,世人的认知是不是哪不对?
馆主叹了口气:“都别扯了,当然是赵长河,那么标准的血煞功、血煞刀法,煞气冲得都快溢出来了,运功的时候眼都是血色。正是如此才奇怪,这么凶煞的魔功,他怎能克制得这么好……而且他、他居然还很讲礼貌,刚才跟我说那是崔家王家的人我都信……”
“也就是说他真的只是来挑战刀法增长见闻的……不是来耀武扬名更不是来抢劫的?这样的人,风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武馆的人如坠梦中,那边赵长河也一样如坠梦中。
他拐过街角,第一眼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可怜巴巴地包在一件毛茸茸的连帽貂裘里,缩在墙角发抖。大雨滂沱而下,打得一身都是,这貂裘还不如不穿,越是这样越难受越冷。
看着少女帽子下面露出的圆圆脸,赵长河捏住了额头:“崔小姐,您在干嘛?你哥哥不是让人把你带回家了吗?怎么有闲情逸致坐这儿要饭。”
“我、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是要饭,我在这等你的。”
“按照正常人类的智商推演,你之前在山寨栽了,上了人生中的重要一课,此时难道不该是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回家奋发图强努力修行?这反而跑出来找男人是什么生物的思维?”
“你是不是在修行?”
“我是啊。”
“你刀出北邙,是因为历练江湖强于山中苦修,是么?”
“当然啊。”
“那我跟着你,为何就不是修行?家里的所有武学我都记得,丹药我偷了好多,那在家里苦练的意义何如跟你历练江湖?”
赵长河瞠目结舌,完了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货的思维逻辑其实不憨啊,单从修行而言,这逻辑无可辩驳,自己岂不就是为了这个出江湖的么!
但问题在于,你到底凭什么这么信任我啊!你应该继续磨着你哥啊!
“我说崔姑娘。”赵长河无奈地叉着腰:“你知不知道你这行为在我那的方言有个词叫白给?”
崔元央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行走江湖最要紧防备的是什么?”
崔元央不假思索:“人心险恶。看你一路行来就明白了。”
“那你凭什么认为,险恶的那个人不是我?”赵长河无语地道:“你一个漂亮小姑娘,还告诉我自己记得崔家所有武学,身上还带着资源药物,说不定还很多钱。我就不能抢了你的东西,逼你写出崔家不传之秘,还可以把你摆成十八般模样天天摆着玩?”
崔元央终于有些扛不住这赤裸裸的语言,脸色微红地垂下脑袋:“你……你不会的。如果你会,我早就……”
“姑娘,那时候我是没心情并且也不是时候……一旦给我个好环境,我都不能肯定我会怎么做,你他妈比我还信任我自己?我是土匪,土匪知不知道!”
崔元央低头捏着衣角不说话了。
赵长河环顾一圈,大雨依旧滂沱,长街寂无人影。
看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气都气不起来了,叹气道:“现在好了,我甚至都不敢赶你一个人回家,怕你这憨批在路上没了……这么着吧,反正我本无固定目标,也是随心意四处挑战练刀的,如今调整一下路线,带你往清河方向去便是了。”
崔元央偷偷抬眼看他的表情,心中暗道还说你不是好人,这根本就是真君子,干嘛非要把自己装得很坏很粗鲁的样子?
她没去说我不回家要浪迹江湖这种弱智话,她也知道这其实算是给赵长河添了个麻烦,赵长河不比崔元雍,他自己修行都还不到家,又是正魔通缉步步荆棘,自顾尚且艰难,怎么带一个拖油瓶?
惹恼了把她随意往什么衙门里一丢,官府还不得屁颠颠送她回家?赵长河一时半会应该没想到这一层,愿意护送走这一段归乡路也算不错吧。
都以为央央憨,央央大多数时候有分寸着呢!
“起来吧,那边就是客栈,我们先入住,你这一身再泡得久一点,玄关三重也得生病。低武着呢,真以为自己多玄幻。”
崔元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听着他莫名其妙的嘀咕用词,心情忽然变得很怪异。
好像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真的是孤男寡女一起住店。
之前满脑子跟他走江湖一定很好玩,居然连想都没往这里想过……
但奇怪的是,心中却又很平静。
因为他真的很君子。
“掌柜的,有房间没?别跟我说只有一间。”
“……自然是有几间的,独院都有啊。”掌柜的趴在柜台打盹,不耐烦地道:“只要你有钱。”
赵长河冲崔元央打了个响指,示意是你的表现时间。
崔元央脸红红地从包裹里摸出一块银子:“包、包个独院,别让人打扰。”
清脆悦耳的声音把掌柜的睡意都整没了,一骨碌抬起头打量眼前的小姑娘,旋即打量赵长河的目光变得十分诡异。
这位小哥,你想判几年?
第56章 他不像此世人
“你今年到底几岁?”
屋子里,赵长河正吩咐小二烧热水,趁着人不在的间歇悄悄问崔元央。
总感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
崔元央红着脸低声道:“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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