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温欢伸长脖子看了一会道:“百骑司的人,还是武宦官,怪不得听你说骡子他们不开心。”
狄光嗣呵呵笑道:“说骡子呢,就来了一群骡子。”
李承修咳嗽一声道:“兄弟们,给骡子们让开路。”
马上的百骑司低声喝道:“找死!”
说着话就掀开斗篷,跳下了战马,手按横刀挤开一众纨绔来到云瑾面前道:“你是谁家子弟?父兄是谁,报上名来。”
云瑾想了一下道:“你要是有紧急公务,就请直接走,不要在这里磋磨时间了,军中汉子本就口无遮拦,就此作罢如何?”
百骑司汉子正要发怒,就听马队中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赵令,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走。”
赵令认真的看了云瑾一眼道:“别让我再遇见你。”
说罢就重新挤出人群,骑上马,继续向前。
等那群百骑司的人走远了,纨绔营的人继续前进的时候,趁着拐过一个山坳,温欢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革囊道:“从那个家伙身上偷来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着啥样的机密。”
云瑾看一眼牛皮革囊上的火漆封口,皱眉道:“这是兵部的机密文书,快快还给他们算了。”
温欢摇头道:“我觉得这不像是给我们的密文,否则,他不敢在我们的大军中如此目中无人。里面的消息八成对师父不利。”
狄光嗣道:“刚才我看了,这群人似乎对我们有敌意,我们没有激怒他,他们就对我们有敌意。”
云瑾本就是一个极为干脆地人,取过牛皮革囊就用刀子给挑开了,里面果然装着厚厚的一叠文书,在温欢他们的阻挡下,云瑾匆匆的看完了密函对李承修道:“蜀中要多一个黜陟大使了。”
李承修道:“这个大使是谁?与师父这个剑南道大总管那个大?”
云瑾皱眉道:“应该是阿耶管军,黜置大使管民,军民分开。”
温欢道:“这个黜治大使是谁?”
云瑾摇头道:“朝廷那边争吵的厉害,好像一时定不下来,不过,兵部尚书姜恪在文书中对身在蜀中的太中大夫杨武说,要他做好准备,防备我阿耶过度参与政事。”
李承修看着云瑾手中厚厚一叠文书道:“还有谁?”
云瑾道:“把这些交给我阿耶去判断吧。”
第七章 鸡与黄鼠狼
既然是对自己不好的文件,云瑾记住内容之后,就连革囊一起放到伙头军的炉灶里一给烧了。
信使遗失机密文书是死罪。
反正被砍头的信使又不是他。
偷窥公文者斩首,这也是一条大罪过,只不过,云瑾不在乎罢了。
云瑾他们看到那一队骑士急匆匆的往回跑,还不停的询问军卒是否捡到了一个革囊。
军卒们自然说没有。
当然,如今军中风气不太好,就算捡到了也说没捡到。
不过呢,这也跟他们问话的时候缺少礼貌有关。
温欢偷东西的本事很高明,甚至比长安城里手艺最高明的扒手还要强一些,因为他的师父就是一个著名的老扒手,是在万年县牢头雁九的督促下教温欢的,堪称是倾囊教授的。
教完之后,正好是秋天,雁九就把那个犯了命案的老扒手送去砍头了,温欢还特意为自己的师傅准备了丰盛的砍头饭,算是全了师生之谊。
雁九是一个做事很稳妥的人,他觉得温欢这样的士家子学得一手扒窃本事不太光彩。
所以当那群百骑司骑士再一次来询问云瑾他们的时候,几个人都显得很是茫然。
百骑司的人也觉得在人堆里丢东西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这里是纨绔营,人的素质比其余地方的人高一些,应该没有遭盗窃的可能,只是觉得都是自己不小心给遗失了。
这就是温欢这个世家子为何要学扒窃的原因,想想就明白,一大群勋贵们饮宴的时候,某人突然丢了点什么珍贵的东西,谁会去怀疑温欢这个宴惊四座的贵公子呢?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那个丢失了密函的百骑司脸色越来越苍白。
最后不知怎么的,拔出刀子就割了自己的脖子,尸体从马上栽下来,弄得满地血。
其余百骑司骑士的脸色也很难看,将那个自杀的伙伴尸体用披风裹了包好,绑在马背上,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温欢瞅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道:“第一次知道披风还有这个用处,一面黑一面暗红,看样子就是为了沾上血不显是吧?”
李承修挖一勺子鼻涕一样的浓粥塞嘴里道:“以前都是用马皮,不过只有将军才有这样的待遇,趁着新鲜将死马的皮剥下来,撒上厚厚一层石灰,再裹住尸体,用绳子扎紧,一晚上的功夫马皮脱水就能牢牢地包住尸体,这就是马革裹尸的由来。
不过呢,这一套平常在北方或者沙漠里用,西南这边不成,尸体放一天就臭了,如果死人身份高贵的话,一般会给尸体上裹厚厚一层蜂蜡,或者用盐腌了,这样就不容易腐败了。”
跟云瑾坐一起的李思抱着饭碗道:“有一些毒药也能让血液凝固,尸体不腐烂,不过,毒药最好是在人活着的时候灌下去,如此才能弥漫全身,死后就没啥用处了。”
狄光嗣道:“人活着的时候为啥要喝毒药,就为了死后尸体不腐烂?”
李思一边吃一边道:“道门跟佛门都有这样的法门,主要是为了坐化之后好看。”
云瑾道:“丢失了密件,不一定会死,为啥那个人自杀的那么干脆?”
温欢道:“可能是他的上司比较难缠。”
几个人正在说话的功夫,那一队百骑司又转回来了,而且还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人对马上的骑士道:“思量之下,他们几人最为可疑。”
马上的骑士瞅了云瑾他们一眼道:“拿下!”
云瑾放下饭碗瞅着为首的骑士道:“你是谁?”
说话的骑士从怀里掏出一面腰牌大喝道:“百骑司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云瑾听他这样说,就重新端起饭碗,继续吃自己的浓粥。
百骑司众人见在场的人对他们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就再一次高声道:“百骑司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程龙想了一下,就对百骑司的人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拿的人。”
马上骑士抽出明晃晃的横刀指着程龙道:“那就是你了。”
程龙吃惊的张大嘴巴道:“怎么又成我了?”
温欢道:“没看见人家在找替死鬼呢吗?”
程龙挪动一下硕大的屁股,往里面坐了过去,他也不想惹上这群讨厌鬼。
百骑司首领大怒,挥挥手,十几个百骑司的人纷纷拔刀……
李承修将最后一具尸体丢进悬崖下滔滔的河水中,就对围绕在身边的百十个纨绔营的子弟道:“把这件事忘了吧。”
一个纨绔低声道:“我们不是没担当的人。”
其余人等闻言,纷纷应和。
李承修笑道:“我们是一个旅的过命好兄弟,这一点都清楚,不过呢,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干嘛要认?”
“我们杀了百骑司的人。”一个纨绔担忧的道。
李承修道:“这里是军中,你们以后要习惯,但凡有人向我们拔刀,我们就要杀了他们,这个时候不分什么自己人跟敌人,只要向我们拔刀的人都是敌人。
再告诉大家一件事,大家在长安的时候,人命金贵,杀不得,在战地,在军中人命不值钱,只要有人威胁到我们的命,那就杀了他。”
或许是李承修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众人也就渐渐的安静下来,只不过,今晚能入眠的人不多。
天亮的时候,众人被悬崖上早起的猴子唤醒,接着悬崖上的涓涓细流洗漱的时候,大家还是忍不住朝地面上看过去。
昨夜时分,这里曾经流淌过好多的血。
不过,经过一夜的水流冲刷,地面上已经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曾经堆叠着十几具尸体的样子。
温欢猴子一般的爬上两丈多高的山壁,扒开山壁涓流的堵塞物,于是,山壁上的涓流就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模样,顺着岩壁向外流淌了七八丈之后,就化作水雾跌入万丈悬崖。
重新开始行军的时候,一个旅一百人明显变得亲密起来了,人与人之间的话多了不说,有些人还拿出自己珍藏的干肉,干果,愿意与同伴共享了。
只是在路过李承修抛尸地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朝那里看。
同时,对李承修的畏惧也多了一分,毕竟,这是一个杀人,杀马非常干脆利落的人。
所以,他来当一百人的旅长,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说。
纨绔营在军伍中的位置比较靠前,但是比前锋营落后一点。云初的中军就在纨绔营的后面,对于他们昨晚干的事情,云初知晓的清清楚楚。
也就是在云初的帮助下,这群人才有一个相对宽裕的地方干不法事,而不为前后的人知晓。
云初瞅着张东海道:“你的权力也不怎么样啊。”
张东海无奈的道:“我是百骑司益州都督,不是整个蜀中的百骑司大都督。”
云初道:“白白在蜀中待了三年。”
张东海道:“我不是宦官,如果我是宦官的话,自然可以管辖整个蜀中,少了那一刀,在百骑司中就属于异类。”
云初惋惜的道:“你都生五个孩子了,那东西也没啥用了,为何不咬牙给自己一刀,好换一个长久的好前程呢?”
张东海笑道:“身上少了东西不好向父母交代。”
云初拍拍枣红马的脖子,示意它贴着崖壁走,不要老是想着往悬崖那边靠。
张东海道:“利州章贡,你要小心了,这个人跟我不一样,人家是真的舍得,听说挨刀子的时候就在嘴里咬了一块麻布,一刀下去一声不吭,插一截芦苇管子,用草木灰包裹了,自己下地就走了。
现在想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狠人。
跟这样的人在一个辖区,好事情能有我的份吗?
这一次来给你当副将,看样子是陛下也觉得我留在百骑司不合适,以后要在军中混了。
我告诉你啊,越是距离两京远的百骑司,权威就越重,章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看他在蜀中名声不显,但是呢,只要是他发话的事情,就连刺史,别驾都不敢违逆。”
云初皱眉道:“孩子们杀了十几个百骑司的人,章贡会有什么反应?”
张东海道:“按照一般程序,人死在军中,他能怎么办?不过,给陛下上密奏是必然的。但是,这个章贡可不是一般的人,我觉得他可能不会上奏,而是暗地里调查,等拿到真正的把柄之后,再上奏,最后置你于死地。”
云初奇怪的道:“我们无怨无仇的,就这点事情不至于吧。”
张东海摇头道:“非常至于,男人要是少了那个东西,心眼就变小了不说,物欲就变得很重,他把自己的麾下当成自己的东西,你儿子一口气杀了人家十四个人,这口气章贡不会忍下去,迟早要从你身上找回来的。”
云初奇怪的看着张东海道:“你蛊惑我杀涪陵王愔就算了,怎么还蛊惑我杀章贡?这种计策用一次都嫌多,怎么还连着用?”
张东海道:“知道章贡为啥要给自己一刀吗?”
云初摇摇头。
张东海道:“只有挨了那一刀,才方便他进出皇后居所。”
云初瞅着张东海的眼睛,张东海低下头,不敢跟云初对视。
“陛下不能容忍是吗?”
张东海把嘴巴闭的紧紧的,一言不发。
云初转头看向道路另一侧的崇山峻岭,许久才道:“吸引黄鼠狼的是皇家的鸡,只要鸡还在,黄鼠狼是杀不干净的。”
第八章 政治谋杀
云初没来由的突然想到了上官仪。
上官仪这个人虽然是一头倔驴,但是呢,此人对皇帝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臣子跟武媚直接撞上之后,堂堂宰辅,自己被人当街斩首不说,还赔上了全家的性命。
这明显是皇帝对皇后退让所致。
既然有上官仪这个例子在前,云初就要好好的想想自己要不要步上官仪的后尘。
其实,云初早就察觉出来了,自从上官仪被杀之后,皇帝在朝堂上的声音越发的小了。
虽然他目前还是大唐的一国之君,权威却没有去泰山封禅之前那么重了。
这主要归罪于他那个破烂身体,时不时就会发作的眩晕头痛症状真的已经把李治这个煌煌君王的雄心壮志给消磨得差不多了。
没了斗志的李治只想着维持目前的平衡。
说白了,就是随着身体越来越差,李治对自己的儿子李弘越发的忌惮了。
当年,他见过自己的祖父在破烂的太极宫中是如何苟延残喘的,这让他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
他不想当什么狗屁的太上皇!
讲究了一辈子仁孝的太宗皇帝都对太上皇不好。
他总是觉得成了太上皇,自己的下场一定非常的悲惨。
这个时候,武媚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相比儿子,李治更加相信自己的老婆。
不过,云初还是派殷二虎他们去了利州“乌奴寺”。
上一篇:告白短信群发,小姨哭诉发晚了?
下一篇:期待在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