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好吧,不轻易毁坏手中有用的工具,这也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这下子你满意了吗?”
第六十九章 文攻武卫
云初回到大行城的时候,看到云初拉回来的几百具尸体,以及捆的跟粽子一样的俘虏,老黄,老何一群人惊讶极了。
五百府兵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给老黄,老何他们断后,为他们争取一些跑路的时间。
这样的一支军队,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是虎狼之师了,现在,他们认为的虎狼之师,被云初带着三百个人出去几天,就全部捉回来了,一时间,老黄,老何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云初以及他麾下的三百个府兵了。
这三百人不是没有受伤的,但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冻伤要远多于战损。
残存的府兵们在看到这些人的第一时间里,就红了眼睛,老何,老黄看到摞在爬犁上的硬梆梆的敌人,眼睛同样红了。
云初把尸体跟人交给了老何,老黄这些苦主之后,就提着冻僵的金媃筎去了后宅。
温柔见金媃筎回来了,就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还殷勤的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金媃筎对温柔很是感激。
云初带给她的只有暴力屈辱以及恐惧。
老黄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冻得硬梆梆的尸体给李绩送去,老何的意思是要把这些尸体直接船运到长安。
不论是给李绩,还是给皇帝,云初觉得作用都不大,一旦朝廷的政策制定好了之后,像这样的小事情基本上对大局的改变起不到任何作用。
花郎徒是民间组织,虽然都是贵族之子,然而,他们确实属于民间组织,不是新罗官方。
这些人杀死了大唐的伤兵,自然罪该万死,既然已经被云初给杀掉了,那就没有太大的问题,回头质问一下新罗王追讨一些利益跟赔偿也就是了。
如果大唐真的准备灭掉新罗,那么,就算是新罗王去长安上班都逃不过被灭的命运。
如果大唐不准备灭掉新罗,那么,眼前这点事其实就不算事。
温柔写了很好的请功文书上报给了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行辕,也写了措辞悲痛的文书上报给了大唐兵部,与御史台。
然后,剩下的事情就是李绩,或者兵部,御史台那些大佬们的责任。
当然,张东海也会把温柔的文书抄一遍顺便送给皇帝跟皇后看。
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大唐军队在大行城歼灭了一股流窜于大行城左近的匪徒而已。
一战损失了上千名花郎徒,这对新罗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以弥补的损失。
而损失了五百人的府兵跟一百多个受伤的府兵,对大唐来说,不算太大的事情。
“花郎徒如果都是这种素质的话,其实就不该把他们当做刺客来使用。”
云初,温柔,钟馗,高文,金媃筎几人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温柔对那些死去的花郎徒愤愤不平。
“损失了一千个花郎徒,比新罗损失十万人的后果还要严重。”高文也在一边觉得金三述这件事做的很差。
金媃筎神情不定的瞅着云初,最后怯生生的道:“那么强大的花郎徒,在你手底下依旧过不了半个时辰,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初用筷子弄了老大一块羊肉放进金媃筎的碗里道:“这就牵涉到了很多军事上的东西,比如战阵,比如出击的方式,比如武力的强弱,以及将军的表率作用。
我带领的这群人,曾经在大唐皇帝举办的夺旗大战中获得了第一,拿到了旗子。”
金媃筎听云初这么说,强行压抑着自己的鄙夷低着头道:“我听说,那一场夺旗大战,获胜者是薛仁贵。”
温柔在一边道:“我可以作证,第一是云初,他夺旗之后给了薛仁贵。
那些花郎徒或许比一般府兵厉害,但是,遇到云初麾下这些猛虎一样的部下,基本上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金媃筎低头啃着羊骨头,半晌才抬起头看着云初道:“新罗人,在唐人面前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
云初笑道:“等你的部下来接你回新罗的时候,你问金庾信,他应该能给你一个正确的答案。
对了,你以前不是要嫁给你哥金法敏,怎么又要嫁给你舅舅金庾信了?
老头子已经那么老了,你就甘心?”
金媃筎低声道:“嫁给谁不是嫁呢,这些事又不由我,王族的女儿就是你说的工具,是礼物。”
温柔笑道:“其实那个姜太御真的挺好的,你不该辜负他。”
金媃筎苦笑道:“如果我是女人,嫁给姜太御当然很好,可惜,我是公主,这个时候姜太御就不成了。”
云初等几个男人对视一眼,齐齐的摇摇头,对于金媃筎的处境深表同情。
这个女人已经习惯把自己当成工具了,成为女王,是她认为摆脱工具人命运的终极手段。
就在这个时候,来自辱夷城的战报到来了,云初瞄了一眼就把战报递给温柔道:“英公拿下了辱夷城,拆毁了这座城池之后,准备拔营向南。”
温柔一手端着自己的碗,一手拿着战报看了一眼道:“阵斩两万余,这不是胡说八道嘛,如果派一个御史去辱夷城看看的话,后面再加个五万差不多,这些牲口已经不把城里的百姓当人头算了。
还是我们大行城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里的百姓依旧活得好好的。”
金媃筎跟高文两个都不好接话。
倒是钟馗沉吟一会道:“有伤天和。”
接着继续吃饭的时候,云初跟温柔吃了好多肉,其余的三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就在云初他们吃火锅的时候,老何那里如同人间地狱,也不知道老何在试验什么新药,从那边传来的压抑的哼哼声一夜未绝。
天亮之后就好多了,因为阳光普照的关系,大行城人来人往的看起来非常的繁华。
大唐散骑常侍刘春来慢慢的从爬犁上下来,在远海上,正有两艘巨舰在海上巡弋。
他就是从巨舰上下来的,因为港口封冻的缘故,只能用小舢板把他送到结实的冰面上,再乘坐马拉爬犁上岸。
刘春来一行二十六人,目的是英公行辕,从长安坐车到莱州,已经消耗掉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而莱州到大行城这一段海路,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即便是上了陆地,刘春来依旧站立不稳,天旋地转的难受至极。
看到前来迎接的云初等人,顾不得礼仪,一把抓住云初的袖子道:“宇初,且给某家一行人准备静室,调息两日咱们兄弟再说话。”
云初笑道:“太医署的何医判正在大行城,要不要他来给诸位兄台诊治一下,诸位万里迢迢的来到大行城,还要继续向东,前路漫漫啊。”
刘春来强行忍着呕吐的欲望,连连点头。
知晓刘春来这时候乘坐牛车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云初就选择带着步行去城主府。
度过了最初难熬的时光,众人随着云初走了一些路,呼吸了一些冷冽的新鲜空气之后,感觉好了许多。
直到这个时候,刘春来才发现自家身边并无护卫,只有两个不良人在前边开路,两个不良人在后边负责管理五辆马车。
左右瞅瞅,发现自己与大街上的高句丽人相距不过一丈,而且那些高句丽人看他的眼神阴森而凶暴。
这让他的不安之感大增,忍不住往云初身边靠一靠,低声道:“某家为何有一种插标卖首之感?”
云初笑道:“猛虎行于羊群,谁更应该感到恐惧呢?”
刘春来低声道:“羊群耶,狼群耶?”
云初道:“羊群!”
刘春来的眩晕之感已经被莫名的恐惧治疗的差不多了,再仔细打量一番,这个时候感觉又有不同,眼看着那些商贾朝云初施礼,云初也淡然的还礼。
并不因为这里多了大群大唐官员,这里人的表情行为就有什么变化。
就像张东海给皇帝密奏上说的一样,大行城而今,行人自在,虽然男女衣着,悉如外人,但白发老叟,白衣妇人,黄发垂髫,在大唐官吏的治理之下,却怡然自乐。
这般情景,刘春来见过很多,不过,都是在大唐境内看到,没想到在这座刚刚被大唐打下来的异国小城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实属意外。
才进城主府,他就被云初摞在墙边的一摞摞尸体吓得手脚冰凉。
颤巍巍的指着墙边的尸体道:“宇初,这就是你治理异国城池的手段吗?”
云初叹口气道:“这些人都是我大唐战死的府兵,一时之间找不到那么多的棺木装敛,这才委屈他们在这里停留。”
从未与军队接触过的刘春来大吃一惊道:“都是我大唐儿郎?”
云初点点头,就领着这一群官员祭奠了一番,来到后宅的时候,刘春来又发现后山墙边堆积着更多的尸体,忍不住潸然泪下道:“没想到,一场东征竟然让我汉家子弟伤亡如此惨重。”
说罢,就要整理衣冠准备上前祭拜。
被云初一把拉住道;“这里堆积的都是贼寇尸体,常侍为何如此多礼呢?”
刘春来愣了一下道:“为何前庭摆放我大唐将士尸骸,后宅摆放贼寇尸体呢?”
云初指着后宅的那些新罗人尸体道:“前庭的损伤,就是这些贼寇造成的。
前者将要迎来风光大葬,后者将要送往乱葬岗喂狗,只是天寒地冻,一时难以成行而已。”
第七十章 百战功勋不如土
大唐皇帝李治出生于炎炎夏日,导致文德皇后产后的日子极为难过,五岁的李治在得知母亲之所以缠绵病榻是因为在夏日生产自己所致,就曾经向他的父皇发问:“父皇,父皇,为何不下令让儿春日出生?”
太宗皇帝答曰:“吾儿孝心若此,不是春日出生,胜似春日出生。”
从此之后,大唐皇帝李治的吉日,便是春日。
再然后,他身边的近臣的名字中,也就会明其妙的多出一个春字。
比如贾春言,比如眼前的刘春来,听温柔说,这两位,以前一个叫贾言,一个叫做刘来。
温柔还说,只要是在朝堂上遇到叫春的,只需要在表面保持一团和气就好,在心中鄙薄就是,因为,凡是名字里有一个春字的,都是皇帝跟前的佞臣。
一大壶杀毒药灌下去之后,散骑常侍刘春来昏睡一日夜之后,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精神奕奕了,所有的疲惫,所有的伤痛,都被杀毒药杀的干干净净。
所谓散骑常侍,就是以士人任职的一群有学问的闲人,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
温柔私下里称呼这些人为闻皇帝马屁的一群人。
这些人平日里因为经常侍奉在皇帝左右,所以清贵无比,没人敢得罪,生怕这些人在皇帝耳边咬舌头,无意中就惹祸上身。
云初喜欢跟佞臣打交道,因为人家的要求很简单,除过求财之外再无其它。
不像刘仁轨这种人,没有一些真本事,真的很难很难跟他交心,打交道。
大唐此时的佞臣其实还是非常有操守的,即便是想发财,也会发的让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正在跟刘春来喝茶聊天的云初,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尸体能卖钱?”云初左右看看,见四下里无人才低声向散骑常侍刘兄请教。
散骑兄大手一摆道:“我等说的那是煌煌之言,宇初何故作私语状?”
云初惭愧的拱手道:“实在是第一次卖尸体,小弟实在是有些情不自禁。”
散骑兄道:“什么叫做卖尸体,宇初怎么会把愚兄想的如此龌龊,我们这是全那些新罗勋贵们的孝道。
你想啊,如此多的新罗年轻人,因为一时糊涂,就在大唐干下了错事,导致尸首不全,还要被宇初丢弃于乱葬岗,饱野兽之腹。
这让这些年轻人的父母妻儿情何以堪呢?
在咱们大唐,即便是大辟之恶贼,只要被明正典刑,罪孽仇恨也自然一笔勾销,也准许家人亲友为其敛尸,此为人伦之礼也。”
云初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道:“我兄请讲,如何才能把这些尸体都变现呢?”
散骑兄鄙夷的瞅瞅云初这个年轻的过份的五品官道:“此次愚兄要走一遭英公行辕,也奉命去见一次新罗王金春秋,宇初只需要将这些尸体埋进雪中好好保存,莫要被野狗拖了去。
剩下的,且看愚兄手段,给你我兄弟弄一份大钱的出息易如反掌。”
听到有这样的好事,云初自然无有不丛。
散骑兄行程匆匆,再加上还要赶去新罗国发财,所以吗,第二日,云初就点了五百府兵护送散骑兄,一直送到十里以外,方才洒泪而别。
在得知散骑兄的行径之后,温柔自惭形秽,连说不如,钟馗仰天长啸,长恨人间如鬼域。
王德发听闻尸体都能卖不少钱,忍不住向云初长揖不起。
只有张东海,在听闻此事之后,虽然面不改色,心中却如东海之波涛,汹涌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他至今还记得散骑常侍在分别与云初部官员谈话的时候那副高风亮节的模样。
只是最后嘱咐他,此事大可不必录入密函,让张东海颇为伤心。
云初估计,散骑兄去新罗其实就是为了探听一下新罗那边的风声,毕竟,金庾信的大军已经占领了百济二十七座城池没有交给大唐的意思。
不仅仅于此,新罗太子金法敏趁着高句丽人全力抵抗大唐兵马的功夫,拿下了高句丽六座南边的城池,看样子也没有交给大唐的意思。
这就是散骑兄前往新罗见金春秋的全部意义,当然,现在手里又多了将近一千具新罗勋贵子弟的尸体,手中的筹码又多了一枚。
从军报上得知,裴行俭在黄州与黑齿常之对峙险胜,且生擒了黑齿常之,挫败了黑齿常之在百济掀起的反唐浪潮。
为了不让新罗人独占高句丽南方的战果,苏定方,裴行俭提兵八万,匆匆北上配合东征大军实现两面夹击高句丽的军事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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