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猫梦境
他端起一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先是苦涩,不消片刻带着回甘,茶特有的味儿在口中回旋,让人忘却世间的烦恼。
他们这地儿啊,别的或许吹不得,但是茶,那可是一顶一的好!其独特的风味品质闻名天下。
澄城内茶馆随处可见,他们更是时常以茶会友。
但自从那陕西起了旱灾,人人连饭都快吃不起,更别说喝茶了!
他们这些匠户,也是如此。
吃一顿饿三四天,那是常有的事情,那一顿,还不能吃饱饭。
哪像现在,能吃上两餐就不错了,而且还能吃饱。
白仙君更是说了,一日三餐都得吃,他们这些小百姓,当然得照做咯。
反正粮食的价格便宜无比,他吃到饱都花不了多少个子儿。
自己放的精盐,都是仙君通晓万法,传授凡人之法,用粗盐提炼出来的。
价格,甚至是和自己在官家那里购买粗盐的价格相差不了多少。
这才是咱黎民百姓该有的生活啊!
自己那天出了澄城,还真是出对了。
不然,怎么可能见到活神仙?
“唉,老时,喝茶呢?还有剩不,给我也整一杯!”李开济满脸堆笑着,从一旁的蘑菇屋里面走出,说道。
时高明笑道:“哈哈哈,自然,李老哥,这茶就是喝完了,我高低都得给您重新烧一壶出来!”
他从屋里搬出一木凳,往旁一放,给李开济倒了一杯。
“怎么样,你李大哥,没有骗你吧?”李开济喝了口茶水,打趣道。
“没有没有,多亏了李大哥,才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时高明一脸真诚道:“我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
“小事小事,我来就是想问问,这神像,多久能轮到我?”李开济虚碰一下,抿口茶,又接着说道:“放心,我知道你性子,不需要给我开后门,直说就行!”
时高明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道:"多谢李大哥海涵,这神像,大概得等到一周后了!"
“也没多久嘛,对了,这神像,现在你接的活儿,得做到多久?”李开济好奇的问道。
时高明想了想,迟疑一下道:“俩月后吧。”
“这么多!”李开济大吃一惊,感慨道:“老时啊,你这可让我羡慕得紧呐!”
“毕竟是白仙君的神像嘛,至于羡慕,李大哥,你可别这么说,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时高明笑着摇头,瞅了一眼被拉在了一边,李开济戴着的眼罩。
这东西,就意味着能够进了器院,得了仙君的仙赐。
“诶,我是铁匠嘛,”李开济微笑着,压低声音道:“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媳妇儿?”
时高明小心翼翼道:“娶媳妇?这……怕是不行吧。”
“放心,咱们匠户,如今可是水涨船高,你要知道,白仙君创办的十三院,有近半,都和咱们匠户相关。”
李开济目光闪动道:“这可不是在澄城,咱们娶媳妇,可比之前简单多了,只要你撂下话,大哥我立刻给你找个媒婆说亲去!”
“那,就拜托李大哥了。”时高明扣了扣后脑勺,嗡声嗡气道。
“客气。”
李开济不疾不徐道,他刚喝一口,抬头便看见刘二朝他们这个地方跑来。
白仙君身边那道童怎么跑这地儿来了?
刘家村的其他人,他们或许不是很熟悉,但是这个唯二能够跟在白仙君身边的人,他们可是记得清楚。
好像还是是奔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莫非是神像的事儿?
李开济目光闪动,不着痕迹凑到时高明跟前,连忙叮嘱道:“老时,你给我记住咯,一会儿那小娃娃要是让你做神像,你别给我说什么两月,不能走后门啥的,明白不?”
时高明皱眉道:“啊?可是……”
“别可是这可是那的,你这性子真得好好改改,来了!”
李开济正身,从凳子上站起,拱手道:“刘二小友,你可是有事要找这位?”
“李叔,好久不见。”刘二回礼,对着时高明正色道:“时叔,我这次过来,是因为白公子想要你制作一个神像!”
“啥?”时高明失声道。
我没听错吧?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开济,见其微张嘴,朝他点点头。
居然真的,仙君要他刻的神像!!!
“好,我马上去做。”时高明一脸兴奋,把茶壶一放,迫不及待地往里面走。
“等等,人话没说完呢,你跑什么!”李开济拉住时高明,说道。
时高明这才留意到,刘二手里还拿着些茶叶,他一眼能看出,那茶不是一般的茶叶。
“时叔,我想跟你学刻神像。”刘二举着手里的那些礼物,说道。
“你想要学刻雕像?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时高明犹豫道:“你打算学这个做什么?”
刘二顿了顿,坦言道:“我想刻个自己,给白公子。”
时高明笑着看着刘二,轻声道:“这样啊!那就简单了,好,我会帮你的,不过得等我把这给仙君的神像刻完,这茶叶,就不用了,你带回去吧。”
“多谢时叔!”刘二微微鞠躬,把那些东西往屋里一放,一溜烟跑了。
“恭喜啊!这下子,我可真得羡慕你了!这个机会,可难得的很呐,”李开济看着手一直抖着的时高明,感慨道:“行了,我就不耽搁你了,走了。”
“嘿嘿,慢走,慢走。”时高明神色恍惚,回到了屋内,看着那香火之上的白仙君。
我要用最好的木材,最精湛的手艺,我的全部心血。
献给那位仙!
第124章 终于,到来了!
澄城,城隍庙神楼内。
新任的澄城县令,孟永年穿着正式的官服,手拿香烛,摆上祭品,嘴里念诵着祈祷词。
“尊神在上,下愚澄城县令孟永年,奉命宰邑,荷国恩宠,寄民望重。今特来谒庙焚香,仰祈明鉴。
愿尊神威灵显著,护佑我境,令五谷丰登,民众安康。此愿此祷,伏惟尊神默运慈悲,恭鉴凡忱。”
香烛的青烟缭绕在空气中,与微暗的光线交织。
礼拜完,孟永年走出了神楼, 只见师爷正立于楼前,恭敬地等待着。
“可是武镇他回来了!”孟永年连忙询问道。
自他上任以来,他遇到的尽是些吃白饭的,原先他以为那巡检武镇也是如此。
毕竟偌大的澄城,都能在他眼皮底下被攻下,绝对是吃空饷的。
就算是这样,居然都没有出事,必然是贿赂上级,才能做到,而且其长相也是一脸的阴气,不像是好人。
在他刚来澄城那段时间,除了公事,孟永年几乎不和其有任何交流。
文臣统军。
哪怕是同品级官界,这些武官社会地位和权力都远不如他们文官。
更何况这小小的九品巡检。
然而在这澄城过了些日子,孟永年就发现,是自己误会了。
这武镇,哪怕是风头过了,还是三天两头往外跑,有时甚至会跑出管辖的范围,每次都剿灭几伙流寇。
坚守其职!
他手下的那些士兵,更是身强体壮,个个精神气十足,完全不像是饿肚子的人。
爱兵如子!
在这基础上,那些士兵还不畏惧这武镇,可见其平日对这些士兵都很和气。
礼贤下士!
更加难得的是,哪怕这样高强度剿匪下,其部队还能够保持极其高昂的士气。
驭兵有方!
这四样,哪怕是有一眼,都能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而这武镇,居然全占了。
在这文武百官皆同流合污,朝廷污秽不堪之下,居然还有如此,忠心耿耿,赤胆忠心之人。
孟永年第一次对一个九品武官起了结交的念头,应着几次公事,借着酒性,他和武镇聊了许久。
越聊,他是越欣赏此人。
虽是一武官,但说话轻言细语,待人诚恳,自己说起他的过人之处,还十分的谦让,压根不愿承认。
以后时不时,孟永年就邀请武镇做客,心中更是将其引为知己。
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为何,武兄吃不了鱼肉,看见了就会吐,不过这并不碍事。
这样的人,要是遇了伯乐,定不止巡检那么简单,绝对是这前县令张耀彩从中作梗!
想到这,心中更是对张耀彩的怨气倍增。
该死的张耀彩,贼子误人,白白耽搁我武兄的大好前途!
“并不是,”师爷顿了顿,突然问道:“大人可想到了粮草的解决之法?”
武兄出去了,还未回来吗?
听闻此言,孟永年先是摇头,接着忍不住骂骂咧咧着,又是连连叹气。
“张耀彩此贼,竟敢横征暴敛,肆意增加赋税,逼迫百姓造反不说,未能守住澄城,反使城池陷落,库中之粮食亦遭劫掠一空。”
“不识时务,更敢妄自尊大,行事荒唐,实乃吾辈之耻也!”
难怪东林党的,会想方设法把本官调任到这个地方,瞧瞧这死去的张耀彩给他留下了些什么?
极大的民怨,随地可见的流寇,摆明了就收不上来的税,城内空了的库粮。
他拿什么去补!
要他还敢派人去征税,要免不得就会变成下一个张耀彩,但是他要是问那些乡绅富户,那可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
自己这些日子软硬皆施,也就堪堪要来了些许,还都分发给了百姓,抚平些许的民怨。
但再问要,也就不可能了!
自己也就一刚上任的县令,他要是敢去问乡绅富户那硬要多要,明儿就能有流寇偷偷入城,打着杀贪官的名号,取了他的性命。
这年头,特别是这流寇四起的地儿,还能无事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空缺的粮草,上哪去补?
这分明就是个死局,自己要不就脱了这顶乌纱帽,要么就脱了这脑袋,别无二法!
“粮食的事情,暂无良法,”孟永年苦笑着,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师爷拱手说道:“并不是,县衙门那来了一伙人,说是能解县尊大人燃眉之急。”
孟永年目光闪动道:“你所说,可属实?”
“不敢欺瞒大人。”师爷低头说道。
主动找上门来的方法,可不好办呐!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馅饼,对方所图非小啊!
“走,回去看看!”孟永年沉声道。
“这……”师爷欲言又止。
孟永年厉声问道:“怎么,难不成那伙人图谋不轨?”
“不是,县尊大人,您去看了就知道了,我不好说。”师爷迟疑一下道。
“好,”孟永年一字一句道:“我倒要看看,这伙人有什么奇特之处!”
到了县衙门外,孟永年盯着不远处那几个穿着皮革胸甲,还有皮靴,手里拿着木剑的奇怪村民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