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化身
他是真的很忙。
“院长可还好?”
严少安淡淡问。
“都好,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是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中年儒生微微一笑。
应山书院的院长在他们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就是应山书院最惊艳的教习。
与严少安截然不同。
院长学问做得极好,偏偏对拳脚提不起兴趣。
玄阳以武立国,即便是文状元,也要考核战力。
还没有成为院长的教习也就彻底断了做官的可能。
可他却丝毫不觉得遗憾。
依旧埋首,看书、写书,写着写着,发现境界越来越高,气运越来越多。
最后写成了个通神大宗师。
更是成了应山书院的院长。
一想到朱教习,严少安就是会心一笑。
这世间的通神强者如同有排名,第一是谁不确定,但最后大概率就是这位朱院长。
因为朱院长此生从未与人动过手。
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打架。
能成为通神,完全就是因为累加在他身上的文运太夸张,生生给他撑成了通神大宗师。
此种情况与大多数任皇帝类似。
乃是伪通神。
但就是这样一个伪通神,最后压过了真通神,成了书院的院长。
而那位真通神副院长,对此没有任何意义。
还扬言。
“书院之所以叫书院,比的是谁书读得多,写得好,在这一点上,我不如朱教习,可若是谁觉得朱教习不配做院长,我这个读书人也略通拳脚。”
想着。
严少安就看到一座青砖绿瓦的圆形拱门。
过了门。
就真正进入到应山书院。
不少晨练的弟子看到严少安,眼里都露出崇拜神色。
纵使严少安从未以应山书院学生的身份自居,但读书人,又有那个是不想做官的。
因此他就成了应山书院无数学子心中的偶像。
其地位甚至都超过朱院长。
“太保大人,学生杨其。”
“严先生,学生韩杨。”
一个个年轻儒生围了过来,纵使他们已经说了千百遍要不卑不亢,但最后都变成了讨好的神色。
毕竟讨好院长,他们的学问还是要自己做。
但讨好一个太傅,说不定立刻就能做大官。
严少安对此早已见惯。
他脚步依旧不停。
穿过一间间学堂,最后终于在一间茅草小房前停了先来。
一个满头白发的干瘦老儒生自捧着一本书在房前打盹。
严少安躬身一拜:
“朱先生,学生回来了。”
第463章 应山书院
“唔。”
老儒生被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躺椅上跌下来。
慌忙睁开眼睛。
就看到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一副副画面浮现在他的眼前,似乎是一个有些执拗的少年读书人。
脑海中的身影与眼前的老人重合。
“少安?”
陌生,那是因为他已经有差不多一百年的时间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男人,熟悉,那是因为这个年轻身上那股子执拗的劲儿还是没变。
“正是学生。”
严少安笑着又行了一礼。
他走上前,将老儒生扶起。
老儒生呵呵笑着:“你小子,自打下来山,就一直没回来过,名声越来越大,我可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中年儒生也是附和:“当然,院长已经将少安你的名字挂在优秀学子最上面一列了,我可羡慕死。”
老儒生瞪了一眼中年儒生:
“就你话多。”
随后又轻咳了两声。
倒不是他对这个学生真的太过喜爱,而是那些城外的大户每每提到严少安,都愿意多掏几个银锭子。
于是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每次有大户参观,都会被领到那里,还必须点到严少安的名字。
以前应山书院的老院长瞧见旁边的白鹿书院银子多到用不完,每每都羡慕得眼红,常常说:
“这读书人当大官还是有作用的,你看,隔壁出了个正一品,鼻子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更不用因为那位大官给书院带来的名声还有实实在在的银钱。
后来应山书院出了个严少安,这才扭转了之前的局面,腰包变得富裕。
严少安也笑着。
他并不在意应山书院用他的名声获取银钱。
天下打着他名声做事的人太多,与其给那些人,还不如都给书院。
老儒生又是一通回忆。
严少安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嗯啊两句,就当作是回应。
年纪大了,总喜欢回忆过去。
其实他也已经到了那个年纪,所以总是听不厌。
不知不觉间。
日月更替。
直到天色黑尽,老儒生这才发觉自己又说多了。
“少安呀,你看看我,老糊涂了,你可是个大忙人,有事就快去忙吧。”
“嗯。”
严少安点了点头。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少安,你还是走吧。”
一扭头。
就看到一个高瘦、不苟言笑的老人走了过来,一身长衫,说不出的清雅。
“王先生。”
严少安对着走来的老人行了一礼。
这位王先生曾经与朱院长一样,都是书院的教习。
也是现在书院的真通神。
严少安并非这位王先生的弟子,可却经常被这位王先生训斥。
到现在都还记得。
但这一次,他不打算灰溜溜的跑走:“王先生,学生心中有惑,希望先生能解惑。”
王副院长哦了一声。
“说吧。”
书院乃传道授业解惑之地,严少安虽然已经出山,而且地位甚至比他还要高,但在他眼中,依旧还是学生。
既然是学生有问,他就有义务回答。
“如今乃大争之局,封印者出世,或扰乱众生,叫百姓民不聊生,我辈读书人当如何?”
王副院长似是已经想到严少安会做此问。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大道,代朝堂稳固,自当以礼法约束。”
严少安心中轻叹。
王副院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这也是书院从未在皇权争夺中出手的根本原因。
书院里的文人和朝堂上的文人本质上是不同的读书人,他们只弘扬心中道义,不会插手俗事,更不可能去管事关国本的事情。
此为僭越。
“我辈读书人,为的是天下黎民安泰,朝堂之事自有定论,书院当行书院入世之事。”
他不愿继续与王副院长纠缠君臣之事。
因为说下去。
一定是他输。
身为一朝太保,他再清楚不过王副院长刚才说所的重要性。
只有规矩才能万世长久。
即便是帝王也不能突破规矩。
为此,儒家用万年时间给皇家,以及天下编制了一个巨大的囚笼,困住每一个人。
而读书人就是看管这个笼子的人,于此同时,也是被囚笼困住的人。
王副院长当然不可能坏了读书人的规矩。
山上人就应该在山上。
王副院长:“少安,你我立场不同,不用再说了。”
“先生.”
严少安轻叹一声。
其实来应山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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