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錦夜微涼
只是如今時局動盪,天啟城那位陛下步步緊逼。
回去之後,你需即刻整頓城防,督促弟子勤加修煉,不得有誤。”
“弟子明白!”唐蓮沉聲應命。
這時,司空長風的目光,終於落在了自上車後便異常安靜的蕭瑟和雷無桀身上。
雷無桀一個激靈,立刻抱拳,聲音洪亮:“槍仙前輩!
晚輩江南霹靂堂、雷家堡雷無桀!此次前來雪月城,是為了……”
“我知道,”司空長風微微一笑,似要說出他的來意,“你是來尋……”
“沒錯!”雷無桀搶著回答,笑容燦爛,“我是替我師父,來找雪月劍仙的!”
司空長風聞言一怔,眼中掠過一絲訝異!
隨即這訝異便化為了帶著追憶的瞭然笑意,他輕輕點頭,眼神中既有對少年赤盏男蕾p,也有一份沉澱在歲月裡的複雜情愫。
“想見雪月劍仙?”
他笑著,卻帶著一絲考驗的意味,“可沒那麼容易。需得先闖過我雪月城的登天閣。”
雷無桀用力一拍胸口,信心滿滿:“早就聽說啦!放心,我一定能闖上去!”
司空長風點了點頭,目光轉向一旁自始至終都雙手環抱、閉目養神的蕭瑟,輕聲問道:“那麼,蕭瑟小兄弟此番來我雪月城,是尋人,還是有何貴幹?”
蕭瑟眼皮都未抬,聲音平淡,卻透著一股疏離的清冷:“不尋人,是討債。”
“啊?”
雷無桀一聽就急了,扯著蕭瑟的袖子,“咱們都一起出生入死了,你還惦記著那幾百兩銀子呢?”
司空長風卻擺了擺手,神色凝重了幾分,對蕭瑟道:“若在平日,蕭瑟小友前來討債,我雪月城即便傾盡所有,也定當奉還。
可如今……山雨欲來,雪月城自身前途未卜,這筆債,恐怕一時難以籌措了。”
蕭瑟終於睜開眼,眸光銳利:“難道名震天下的雪月城,三位城主坐鎮,連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
司空長風沉默片刻,終是緩緩道:“既然如此,便請小友與雷小兄弟,先在雪月城小住幾日。
這筆債,我司空長風,必定給你一個交代。”
就在此時,一隻信鴿“撲稜”著翅膀,精準地從車窗飛入,落在了司空長風抬起的手臂上。
他熟練地取下綁在鴿腿上的細小竹管,抽出密信,目光快速掃過。
幾行字映入眼簾,他的臉色驟然一變——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一絲難以抑制的喜悅,以及更深沉憂慮的複雜神情,捏著信紙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蕭瑟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淡淡開口:“不知是何等訊息,竟能讓名動天下的槍仙,如此心緒難平?”
司空長風抬起眼,目光掃過車內眾人,聲音沉凝,一字一句道:
“帝國與北蠻,全面開戰了。”
“開戰了?!”
雷無桀猛地坐直身體,“誰贏了?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三天前,”
司空長風語速極快,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天啟那位陛下,派遣太尉親率帝國最精銳的鐵騎,突襲北蠻盤踞的河套平原!”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位太尉用兵……當真狠絕!
他採取迂迴側擊之術,大軍如鬼魅般繞至北蠻主力後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攻破要塞高闕城,陣斬北蠻兩萬三千餘人!”
話語稍頓,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沉重:“緊接著,他分派精銳騎兵,徹底切斷了河套地區兩大北蠻部落與金帳王庭的聯絡。
而他自己,則親率主力精騎,如狂風般南下,一日夜間奔襲百里,如一把尖刀直插隴西,硬生生將河套地區的兩大北蠻部落,徹底合圍!”
“就在當夜,帝國大軍發起總攻,活捉了兩部落的小王,陣斬……六萬餘眾!”
此言一出,整個馬車內陷入一片死寂。
雷無桀張大了嘴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天之內……前後加起來,殺了八萬多人?!”
唐蓮眉頭緊鎖,聲音乾澀:“如此迅捷地拿下河套,並即刻開始築城固守……這位太尉的用兵之道,簡直……駭人聽聞。”
司空長風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苦笑:“帝國兵鋒如此之盛,怎能不讓人心驚?
可喜的是,北蠻遭此重創,北境防線壓力大減,百姓或可得數年安寧;
可難的是……”】
······
“這司空長風似乎認識雷無桀!”
“雷無桀莫非也有其他身份?”
“帝國和北蠻開戰了!!”
“帝國兵鋒如此!?”
“竟然卻北蠻於河套之外!”
“一日生擒兩王!!!”
第55章 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
少白時空
天啟皇城
太安帝凝望著天幕上帝國鐵騎如潮水般分割包抄,將河套北蠻部落碾碎的畫面,難掩激動之色,對身旁的景玉王蕭若瑾道:“皇兒你看!
北蠻國力,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若非我北離尚需平定南訣,朕必當效仿這位皇孫,發重兵北上,一舉收復河套故地!”
蕭若瑾拱手,語氣中同樣帶著振奮:“父皇聖明!
北蠻向來倚仗騎射之利,自詡精銳,今日一見,不過是虛張聲勢。
以我北離將士之驍勇,定能馬到成功!”
太安帝的眉頭卻微微蹙起,帶著一絲探究與遺憾,悠悠嘆道:“只是……不知朕這位出色的皇孫,其生身之母,究竟是何等女子?”
蕭若瑾連忙應道:“父皇,天幕此前隱約提及,其母似是進貢的歌女,身份低微,恐怕一時難以詳查。”
太安帝輕輕頷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失落,隨即又被雄心取代:“若他日天幕能顯現其容貌,或可尋得蛛絲馬跡。
即便尋不到,亦無妨——朕與你父子同心,勵精圖治,未必就不能開創不輸於他的盛世!”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天幕上那份來自未來的捷報,鬥志昂揚:“傳朕旨意,命邊軍加緊操練,秣馬厲兵!
待南訣平定之日,便是我北離鐵騎北上,收取河套之時!
朕倒要親眼看看,我北離的雄師,比之這天幕上的帝國銳士,究竟孰強孰弱!”
天啟學堂內
雷夢殺看著天幕上帝國鐵騎踏破連營、追亡逐北的雄壯場面,只覺一股熱血直衝頭頂,猛地一拍桌案,朗聲道:“大丈夫生於世間,正當如此!
橫刀立馬,護國佑民,方不負平生所學!”
一旁的蕭若風聞言笑道:“方才宮中傳來訊息,父皇與皇兄已決意整軍經武。
他日邊關烽火再起,夢殺你還怕沒有建功立業、馳騁沙場的機會?”
雷夢殺眼睛發亮,目光死死鎖在天幕上那位呋I帷幄、指揮若定的太尉身上,由衷讚歎:“這位皇帝陛下麾下,果真有擎天之柱!
你看這位太尉,用兵如神,行事果決狠辣,我這點微末道行,與之相比,真是雲泥之別!”
他頓了頓,望著畫面中帝國軍陣那森嚴如鐵的紀律與沖霄煞氣,又道:“現在我算是明白了,為何這位陛下敢對天下武林動心思——麾下有這等絕世將才,手握百萬虎狼之師,自然乾坤在握,無懼任何挑戰!”
角落裡的葉鼎之,同樣凝望著天幕上的慘烈廝殺,面色沉靜,唯有悄然緊握的拳頭,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心中暗流洶湧:
若非當年太安帝……
我葉鼎之何至於困守於此,早該提槍上馬,在這等廣闊天地間,殺出一個朗朗乾坤!
他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抬手拍了拍雷夢殺的肩膀,聲音沉穩:“不必一味羨慕。他日若真有機會臨陣對敵,我等未必就會輸於他。”
雷夢殺聞言,咧嘴一笑,露出幾分屬於少年天驕的桀驁與自信:“那是自然!
待我北離王師出征,定要讓這天幕好好看看,咱們北離的好兒郎,絕不比那帝國銳士差分毫!”
他話鋒一轉,看向身旁的百里東君,語氣帶上了幾分擔憂:“不過東君,經此一役,帝國北境壓力大減,回頭對你那位長風小兄弟和雪月城的逼迫,只怕會更為凌厲……真不知他能否頂住這般壓力。”
百里東君苦笑著搖了搖頭,目光投向遙遠的天幕,輕聲道:“事已至此,遠非你我所能插手。
未來的路,終究要靠長風他自己去走了。”
眾人的目光,再次匯聚於流轉的天幕——
【馬車裡,司空長風眉宇間徽种粚踊婚_的憂色,車廂內氣氛凝重。
唯有雷無桀一臉興奮,湊上前問道:“司空城主,這捷報千真萬確吧?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
司空長風點了點頭,將手中密信遞給身旁眾人傳閱。
司空千落見狀,忍不住嗔怪道:“雷無桀,你瞎高興什麼?
帝國打了勝仗固然是好,可你別忘了,天啟城那位正死死盯著我們呢!”
雷無桀卻神色一正,朗聲道:“一碼歸一碼!
皇帝在無心的事上是不講道理,但咱們都是吃著帝國糧米長大的子民。
王師北伐建功,將屢屢犯境的北蠻打得抱頭鼠竄,我聽著,心裡就是痛快!”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而且……我自小就沒了爹孃,是在雷家堡長大的。
雷轟師傅和門主都跟我說過,我爹……當年就是帝國的軍人,最後戰死在了南訣的戰場上。”
“啊……”
司空千落愣住了,臉上瞬間浮現歉意,“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兒!”
雷無桀擺了擺手,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沒心沒肺的爽朗模樣,“所以啊,我見不得北蠻囂張!
帝國能把他們打跑,我打心眼裡覺得解氣!
至於雪月城和天啟的恩怨,那是另一回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有槍仙前輩和諸位城主在,有什麼好怕的?”
司空長風望著雷無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動容,有讚賞,更有一份深藏的憐惜,他抬手,用力拍了拍雷無桀的肩膀:“雷小兄弟說得在理。
江湖人,講究恩怨分明。
天啟那位陛下雖與我雪月城立場相左,但雪月城終究紮根於中原大地——帝國強盛,邊境安寧,百姓方能安居;
若是天下大亂,烽煙四起,我等江湖人,又豈能獨善其身?”
一直沉默的蕭瑟,聽著雷無桀的話,眼神忽然微微一動,低聲重複著那幾個關鍵詞:“雷家堡……十七歲……父親戰死南訣戰場……”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電,直射向司空長風。
司空長風迎上他銳利的視線,緩緩開口,意有所指:“蕭小兄弟,欠你的那銀子,雪月城要不要還,尚需斟酌。
但這世上……欠下雷小兄弟的債,可遠不止這點銀錢——而且,那些債,恐怕是不得不還。”
這話聽得雷無桀一頭霧水,他撓著腦袋,滿臉困惑:“啊?
我這是第一次出遠門,誰會欠我債?
我身上除了欠蕭瑟的,可再沒別的賬了!”
“等你到了雪月城,若雪月劍仙願意見你,你自然就會明白了。”
司空長風輕聲道,語氣意味深長。
雷無桀摸著下巴琢磨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自以為想通了關竅,一拍大腿:“哦!我懂了!
肯定是雪月劍仙,她欠了我師父雷轟的錢!
所以師父才老是念叨她,還讓我特地來找她!”
他說完還用力點了點頭,覺得自己推理得十分圓滿。
“小夯貨。”蕭瑟在一旁忍不住低聲吐槽。
他這憨直的模樣,頓時引得車廂內眾人發出一陣善意的輕笑,原本凝重壓抑的氣氛,也隨之沖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