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不想当皇帝 第248章

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何吉祥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黄斑遍布的牙花。

潘多送过来的孩子,他只看了一眼,无需看第二眼,就直接搂在了怀里。

这就像和王爷说的:任何人都不能低估遗传的力量。

这个孩子跟他死去的大儿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他的曾孙!

绝对不会错的。

即使对官兵,对自己有信心,他还是不愿意孩子留在吴州,毅然决然把孩子和随同的几个妇人全部送到了三和。

在他心里,最安全的地方还是三和。

“好事。”

林逸由衷的替他高兴。

对何吉祥这些人来说,死亡不是绝望,绝后才是。

“王爷的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

何吉祥再次跪了下来。

“行了,你们是了解本王的,何必搞这些虚礼,”

林逸随意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接着道,“要谢就谢潘多吧,多请他吃点饭,喝点酒。”

“自然,”

何吉祥站起身朝着潘多拜了两拜,“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厚报。”

心里不愿意多想和王爷这话里的意思,和王爷心思单纯,很少有画外音,但是和王爷行事有如此大势,草台班子有如此大气象,又忍不住不得不想。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以后不能让潘多挟恩自重?

请他吃个饭,喝个酒,你俩就算两清了!

他管着军务,潘多掌着情报,两人要是搅合在一起,和王爷会不会有猜疑?

潘多面无表情的道,“何先生客气了,为王爷效力,万死不辞。”

老子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为你找曾孙的!

他身为影子的二号人物,肯定不是真傻的,只是对官场政治不熟悉而已!

此刻见和王爷的表情,再看看何吉祥的面色,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啊,回头再慢慢寒暄,”

林逸忘了一眼外面高悬的太阳,“沈初。”

沈初半跪在地上道,“卑职在。”

林逸道,“派人去迎一下刑先生,年龄大了,别出什么意外。”

“遵令。”

沈初大声应后,大踏步出了大堂。

夜里。

大风起来后,雨也跟着漫天飘。

一直到中午,雨都未曾停。

秋风萧瑟雨飘零。

金陵城的行刑台比白云城的还要阔气,全是上好大理石砌的,不像三和都是木头搭的,糊弄个鬼呢。

刽子手站在上面都格外的踏实,大刀都敢直接拄在地上,不怕捅空了。

这是大部分站在台下三和人的感觉。

金陵城不愧是大城,天下第一等豪富之地。

行刑台的中央是一张案子,一把椅子,等何吉祥坐上去后,官兵陆续开始押犯人上台。

“薛同吉……”

终于有人认出了这张脸,捂着嘴简直不敢置信。

“秦拓……”

接着有人发出了惊呼。

“史方……”

“赵彬……”

“顾卓……”

随着一声声不可思议的惊呼声,行刑台下愈发热闹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曾经在金陵城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怎么就上了断头台呢?

第292章 不可思议

他们是皇亲国戚,是豪富之家!

在金陵城,他们就是天,他们就是地,他们就是一切的规则所在。

无论是布政使彭龟寿、总兵庞庚,还是知府申俊儒、吴州大小官员,都是要给他们几分薄面的,简直是无人敢招惹。

如今被押解刑场,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但是,眼前所见皆是事实,他们看见以往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顾卓浑身哆嗦,嘴里不停喊着冤枉。

他们兴奋的差点发出了叫好声。

看到这样的人遭殃,真是让人痛快啊!

唯一让人可惜的是,今日下雨,对方要是吓得尿裤子了都看不出来。

雨似乎又渐渐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滴答滴答的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周围的看客皆是湿漉漉的,但是依然没有一个肯散去的。

他们亲眼见到这些恶霸最后的下场。

顾家、薛家、史家陆续有家眷提着篮子上了行刑台,半跪在被捆缚着插了犯由牌的犯人面前,喂最后一顿断头饭。

坐在主位的何吉祥把头上挡雨水的斗笠摘了,露出了花白的头发,由着王大海把斗笠接过去后,任雨水飘打,侧头对旁边的申俊儒道,“申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可以行刑了。”

申俊儒硬着头皮道,“下官遵令。”

他现在才发现,今日交的才是真正的“投名状”。

坐在这个位置上,把金陵城六大家族子侄的脑袋砍了以后,从此他就彻底与和王爷绑在了一切。

连后悔的退路都不复存在了!

他终究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让同僚高兴,就得做东,想让上官高兴,就得做牛做马,想让自己高兴,纯属做梦!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午时三刻已到。”

他终于扯开了嗓子。

不管他做或者不做,今天六大家族的子弟都是活不了的。

官兵上前把哭哭啼啼的各家家眷驱赶走,早已磨刀霍霍的刽子手抽掉了犯人身后的犯由牌。

“行刑!”

申俊儒一声大喝后,抛下了手里的斩首令牌。

在里三圈外三圈众人的注视下,令牌啪嗒落地,接着刽子手早已高举的大刀迅速落下。

人头落地,血迹顺着雨水缓缓流的到处都是。

不少人都是很失望,居然没有他们期待中的惨叫声。

但是,人群依然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嘿,你别说,这金陵城不愧是大城,刀手都比尤麻子的还利索,”

站在台下猪肉荣笑着道,“尤麻子不在,要不然也能好好的臊臊他。”

将屠户没搭理他,只看向黎三娘道,“三娘,大仇得报,这次解气了吧?”

黎三娘摇头叹气道,“可惜死去的姐妹不能复生,哎,明日我就带着她们的骨灰回三和,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她们的家人。

我这一身的罪孽是洗不干净了。”

“三娘,既然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就不要想那么多,真有愧疚,回去好好照顾她们的家小就是了,”

将屠户叹气道,“而且明日最好跟着梁家的车队一起回去,这样也安全一些。”

黎三娘叹气道,“这些我都是晓得的。”

她现在身边人只有五个人,有过前次的教训,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像之前那么大意的。

行刑过后,各家的家眷开始收拢尸体。

将屠户看着刽子手光明正大的从各个家眷手里拿取银钱,笑着道,“这尤麻子果然没骗人,在大城里当刽子手,很是赚钱啊。”

猪肉荣笑着道,“要不你去试试?”

将屠户毫不犹豫的摇头道,“老子杀猪不比这个来钱快?”

猪肉荣看着渐渐散场的人群,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这倒是,行了,往前面茶馆坐一会吧,奶奶个熊,别在这里淋雨了。”

如今二人包揽了金陵城方圆几十里地的生猪,城内大小屠户想买猪,都得经过他们的手里!

说白了,就是躺家里就有钱赚!

将屠户一边走一边道,“不过,还是要警醒一点,有些人已经跑到附近的广德、严州府去买生猪了,咱们啊,还是得耍点手段。”

猪肉荣好奇的道,“怎么耍手段?”

将屠户笑而不语,信步走进了一间茶馆,猪肉荣紧跟着走了进去。

将屠户坐下后,脱了湿漉漉的外衫,光着膀子,然后卷起裤脚,大口灌了几口茶后,嘿嘿笑道,“这还是跟和王爷学的,你记得之前梁家、王家、胡家等粮食提价的时候,和王爷是怎么做的吗?”

猪肉荣同样脱去了外衫,听见将屠户的话后,没好气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也搞降价?”

将屠户道,“他们的生猪长途运过来,费用就多了,咱们就直接降价,看谁还能买他们的?

他们不降价,就不如咱们的便宜,那生猪只能继续养在自己家圈里。

就看他们敢不敢再往金陵城再运生猪。”

猪肉荣道,“那得下多少本钱?”

将屠户笑着道,“怎么也得几万两银子吧。”

猪肉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道,“几万两银子就想着霸整个肉市?

你这想的未必太多了吧?

金陵城不是白云城,这里有钱人太多了。

而且何大人都说过,不要小瞧了天下英雄,这里做生意的都是读过书的,聪明的很。

比你我这种大字不识得几个的,不知道强到哪里去。

咱们啊,还是称一称自己几斤几两吧,别搞这种冒险的事情。

真遇上厉害的人物,老子这点棺材板根本不够。

你要玩你玩去,老子不奉陪。”

说的非常坚决。

将屠户老脸一红道,“不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

人生长,看的短,就走不高。

这些人要是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那么忌惮黎三娘?”

“生猪和布匹根本不一样,”

猪肉荣摆摆手道,“你他娘的,别一天到晚想些不靠谱的事情。

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