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罗马帝国 第239章

作者:新海月1

  外交大臣麦克凯特讥讽道:“按你的意思,就这么交出西里西亚地区了?不要忘了,奥地利人还提出了购买普属萨克森地区。

  这种妥协让步,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我们能够让到什么地方去?真要是妥协了,政府如何给民众们交代?”

  总参谋长毛奇反驳道:“当然不是白白割让,我们可以和奥地利进行利益交换,现在我们需要维也纳的支持,至少是默许……”

  ……

  看着争执不休的众人,画风非常的不和谐。军方主张妥协,政府主张强硬,怎么看都像是顺序搞颠倒了。

  确实是搞颠倒了,最初主张妥协的是政府文官们,军方主张强硬应对。但是随着局势的变化,这种情况发生了逆转。

  实际上,这只是柏林政府权利斗争的延续。现在文官派系在政府权利斗争中处于了绝对劣势,决策权落入了军方手中,他们不甘心失败自然要搞事情了。

  在权利面前,很多底线都不存在了。文官派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一旦伦敦谈判结束,军方携大胜俄国之威,在政府中的话语权还会进一步提高。

  胜券在握的军方自然主张求稳了,至于割地带来的后遗症,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重。

  割地也要看怎么个割法,只要操作得到损失都在控制范围内。现在普鲁士王国缺少的不是土地,而是人口,尤其是缺少德意志人。

  东普鲁士地区空了,急需民众填充,新占领区也需要移民稳固地方。把割让土地上的人口、财务全部打包带走,丢一块白地奥地利就行了。

  这同样是履行了约定,还让维也纳政府没有话说。当初的约定只是割让西里西亚地区,可并没有约定要包括上面的人口、财产。

  如果想要搞事情,还可以留下一部分民众,把当地的所有产业都转移到这些人名下,然后来一个非暴力不合作。

  在这个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社会,人家通过合法手段不合作,维也纳政府也无能为力。

  当然,这个无能为力只是短时间的。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一旦丢掉了节操,很多办法都可以解决问题。

  军方立场转变还有一个不能说的理由,就是容克贵族们需要劳动力给他们耕种土地。这个年代机械化程度还不高,农业对劳动力的需求一点儿也不小。

  东普鲁士地区是容克贵族的大本营,现在人都没了,他们找不到足够的劳动力恢复生产。

  还有新占领区,很多土地也会通过战后封赏落入容克贵族们的手中,这些土地也需要劳动力耕种。

  如果没有来自于本土的民众,全部使用当地人耕种,光语言沟通就是一个大问题。

  而且贵族统治地方也是需要根基的,当地人反抗起来了,他们也需要进行镇压,没有自己人怎么行呢?

  西里西亚地区是从奥地利手中夺取的,这里以工业为主,资本家们的实力更加强大,就算是丢了容克贵族也没有损失。

  普属萨克森地区也差不多,经济发展的很不错,但是加入普鲁士王国时间太短,不是容克贵族们的基本盘。

  文官派系就不一样了,为了和军方抗衡,他们不得不和国内的资本家结盟。作为资产阶级在政府中的利益代言人,现在自然要保护资产阶级的利益了。

  理论上,把人口财产都转移了,普鲁士王国的损失可以降到最低。普通民众也可以获得政府补偿,看上去似乎还不错。

  唯独资本家们的利益无法保障,工厂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建造的,就算是所有条件都满足了,换个地区后他们又要重新经营人脉关系、销售网络。

  这不是政府那点儿补偿款所能够弥补的,在这个变局的过程中,他们有很大可能被别人所取代。

第一百零九章 福祸相依

  你坑我,我坑你,斗争是列强时代的主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国际政治上只有利益,利益一致就是朋友,利益发生了冲突就是敌人,角色转变是基本操作。

  这方面英国人做的最好,刚刚还是盟友,片刻功夫后就可以变成敌人,再过一会儿又可以再次成为朋友。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年代欧洲各国的外交都是学习英国人的。大家的底线、节操一降再降,亲密合作的盟友关系,只存在于中世纪之前。

  在这种背景下,欧洲各国的关系是一团乱麻,不能狭义的用敌人和朋友来区分。

  为了在谈判中获得更多的支持普俄两国都在进行外交攻势,反应迟钝的奥斯曼帝国同样也展开了外交活动,就剩下中亚几个汗国和东方帝国还处于咸鱼状态。

  咸鱼是悲剧的,在欧洲规则体系下国际支持还是很有作用的,即便是小国的外交支持,同样也存在着价值。

  小弟没有外交能力,就只能约翰牛自己上了。或许这也是伦敦政府最想看到的,可以增加他们在这些国家的影响力,获得更大的利益。

  弗朗茨本想成为吃瓜群众,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因为俄奥同盟的关系,奥地利被牵扯了进去。

  “俄国人想要恢复到战前状态,要获得我们的支持?”

  由不得弗朗茨不惊讶,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管承不承认俄国人这次都是失败者,失败者不想付出代价怎么可能呢?

  不割寸土,不赔一个卢布。

  这样的停战条件,能够获得大家同意才怪。除非他们能够说服所有的欧洲国家一起背书,否则付出代价是必然的。

  外交大臣韦森贝格回答道:“是的,陛下。俄国公使就是这么说的,他们不愿意为这次战争负责。”

  毫无疑问,这牵扯到了沙皇政府内部的政治博弈。政府高层没有人想要承担责任,就耍起了无赖。

  弗朗茨被气乐了,他才懒得管俄国人的烂事,当机立断说道:“回复沙皇政府,如果他们自认为有能力说服各方同意,我们没有任何意见。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不要做这些异想天开的事,免得最后成为了国际笑柄。”

  “国际笑柄”这是俄国人的硬伤,他们的外交笑话几乎没有断过。隔上三五年就会来一次,仿佛不闹笑话,他们就不能够成长。

  弗朗茨自然不愿意陪着沙皇政府一起嗨了,把别人都当傻子,最后才会发现傻子就是自己。

  外交上建立在实力上的,全盛时期的俄罗斯帝国却是有这份儿底气。如果在一年前停战,他们都还有不割地不赔款的实力。

  可惜莫斯科的枪声终结了这一切,内部威胁才是沙皇政府的首要问题,外敌只是次要矛盾。

  那怕是最激进的波兰民族主义者,都不敢想一口吞下俄罗斯帝国。实力上更不用说,除了普鲁士王国毕竟能打外,其它的几家都是在打顺风仗。

  沙皇军队的主力都被普鲁士人拖住了,大家面对的敌人都是俄国人的二流部队,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现在悲剧的是沙皇政府的主力部队消耗殆尽,新兵的战斗力最多也就二流,各大战线都处于下风也证明了这一点。

  费利克斯首相分析道:“陛下,俄国人我认为这是俄国人在试探我们的立场。

  战争进行到了现在,沙皇政府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已经打不下去了。

  俄罗斯帝国的经济已经即将崩溃,社会矛盾早就到了临界点。再不结束战争,沙皇政府就要完蛋了。”

  “经济崩溃、内忧外患”,弗朗茨进行了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处在亚历山大二世的位置上会怎么干?

  很快弗朗茨就得出了结论——先稳后改。甭管那么多,先保住政权,然后再利用外来压力推动社会改革。

  尼古拉一世打赢了近东战争,不仅是掩盖了社会危机,还增加了改革难度,统治集团没有感受到生死存亡的压力。

  现在局势恶化,未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经历了这次失败,战后改革派的实力必然暴涨。亚历山大二世还可以追究战争失败的责任,趁机清理一部分蛀虫。

  如果够狠的话,还可以利用镇压叛乱的机会,重创国内的保守派。

  这是现成例子的,十几年前奥地利就是因为大革命重新洗牌,才完成社会改革的。

  弗朗茨丝毫不怀疑亚历山大二世的能力,原时空这位就完成了一次社会改革。这期间自然也少不了血腥暴力,要不然他也不会被革命党刺杀了。

  作为皇帝弗朗茨非常清楚刺杀一名皇帝有多难,如果没有内部叛徒配合,革命党根本就近不得身。

  又如何投掷炸弹呢?尤其是扔出一枚炸弹过后,等亚历山大二世查看车夫伤势的时候,又扔出了第二枚炸弹才炸死他。

  卫兵都是木头人么?有人近距离发动袭击,还能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这中间可是有时间间隔的,人为投掷炸弹意味着双方距离就只有几十米,正常情况下刺客要么被打成筛子,要么被活捉,根本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包括周围的人群,也会被马上清场控制起来。刺杀案显然掩盖了什么,单纯的从表面上分析就很不合理。

  弗朗茨参考自身的安保能力,可以断定没有内鬼,刺客根本无法携带枪支、炸弹靠近他。

  周边的安保人员,会禁止陌生人靠近。就算是政治作秀,能够和皇帝接触的人也是调查了祖宗好几代,确定不会有问题才有可能靠近。

  在俄罗斯那种等级生严的国度,平民靠近大贵族都难,何况是近距离接触皇帝呢?

  不说个把刺客,就算是来一个团的刺客,都不一定能够冲到近前几十米。

  这些问题弗朗茨懒得继续纠结,反正他自己小心就可以了。就算是在维也纳活动,那也是几百卫兵随行,还有四位数的警察外围活动。

  安全系数绝对是最高的,就算是有刺客看到这份阵容后,也只能乖乖退却。

  微服私访,那是不存在的。坐着一辆马车带着几名侍卫就出行的君主,只存在于弹丸小国中。他们摆不起排场,只能将就凑合一下。

  弗朗茨笑呵呵的说:“看来亚历山大二世马上就要有大动作了,现在他恐怕是故意放纵官僚集团,麻痹这些人。

  沙皇政府的大清洗即将来临,我猜亚历山大二世会发动一场政变,把政府中的蛀虫给清理一遍,然后把战争失败的责任丢给他们。

  这是一举多得,不但可以清理了政府中蛀虫,还能够借机打压保守派,顺便给民众们一个交代。

  污臣被清理了,叛军的造反借口就没有了。要不了多久叛军就会陷入内部纷争中,革命党要是不跑快点儿,没准还会被人拿下邀功请赏。”

  革命党的根基太浅了,不要看他们闹得动静不小,实际上这个年代俄国任何一个革命党都只有百八十号人。

  为了夺权才临时联合起来的,如果不是实力太弱,他们也不会接受“清君侧,诛污臣”的旗号。

  这个旗号固然团结了很多人,同样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随着起义军队伍的壮大,革命党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力。

  “污臣”都被诛杀了,民众们造反目标已经达到,很多人就要退出了。说白了,很多人参加起义就是因为税收太重。

  亚历山大二世几道诏书就可以解决问题,把责任往官僚集团身上一推,民众们的怨气出了,沙皇还是好沙皇。

  民心现在还是向着沙皇的,军队也是拥护沙皇的。贵族集团无论是改革派,还是保守派大家都没有推翻沙皇的意思。

  包括刚刚崛起的资本家们,这些人也认为留着沙皇比没有沙皇好。他们支持革命只是为了夺权,并不是说要真的进行社会革命。

  在一个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拥护沙皇的国家,想要推翻沙皇政府,这不是扯淡么?

  从这方面来说,亚历山大二世生在了一个好时期+好地方。俄国革命导师还没出生,无产阶级革命党还看不到影子,现在的资产阶级革命团体又不反帝。

  如果时间往后推上五十年,或者是把背景换到了法兰西,现在早就共和了。

  费利克斯首相不以为然道:“改革没有那么容易,俄罗斯帝国的保守派力量非常雄厚,尼古拉一世都没有完成社会改革,亚历山大二世恐怕更难做到。

  现在他能够做的恐怕也只是进行有限度改革,将俄罗斯帝国的封建制度进行转变,短期内提高实力。”

  他是有发言权的,奥地利改革的时候,匈牙利贵族完全丧失了话语权,维也纳的保守派被叛军扫进了垃圾堆,波西米亚地区保守派被叛军冲击的七零八落。

  等维也纳政府宣布改革的时候,保守派的力量已经十不存一,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根基。

  即便是如此,这十几年来双方的斗争都没有少过。

  现在沙皇政府可没有办法靠叛军清理保守派,需要沙皇亲自上阵,光这一波仇恨就足以令亚历山大二世头疼。

  这就注定了,未来改革派和保守派也会在仇恨的力量下长期对持下去。即便是有沙皇支持,改革派的力量短时间内也很难超过保守派。

  没有办法,按照欧洲的传统,就算是清理贵族,亚历山大二世也不可能都杀了。

  贪污受贿的罪名太轻了,对贵族来说只能算是小节有亏。牵扯到军用物资,也最多只能杀几个负责人。

  大部分人只是会被赶回家,或者是流放西伯利亚。这些人丢了权利命还在,仍然是一个隐患。

  而莫斯科的叛军非常不给力,没有搞出大新闻来。根本就没有大贵族、大资本家下场,想要牵连都做不到。

  “清君侧,诛污臣”,在天然上就比造反低了一档,那怕是为了作秀证明皇帝的仁慈,亚历山大二世也要发布招安令。

  顶锅的都是革命党人,剩下的人只要聪明一点儿,等亚历山大二世发布赦免令后,果断的选择倒戈,战后最多被边缘化,清算是不存在的。

  这意味着保守派只是在政治斗争中失利,本身实力损失并不大。

  毕竟和奥地利一样,俄罗斯帝国军队也是贵族主导,沙皇也不可能违背游戏规则。

  弗朗茨点了点头说:“对俄罗斯帝国来说,有限度的社会改革也足以缔造一个世界强国了。

  他们幅员辽阔、资源丰富、人口众多,只要完成了工业化,就是欧洲大国。

  他们真要是进行彻底的社会改革,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在欧洲大陆上发展潜力在我们之上的,就只有俄罗斯帝国。”

  ……

第一百一十章 善意提醒

  1867年4月22日,伦敦和会召开。全世界二十余个国家代表齐聚伦敦,商议这场特殊的大战。

  这是反法战争以来,全世界波及国家最多、涉及交战区域最广、规模最大的战争。

  毫无疑问,这也是伤亡最惨重、经济损失最大的一次战争,交战双方的总兵力损失超过两百万,各国总经济损失超过二十亿神盾。

  (约合10亿英镑,折合黄金7322.38吨)

  别的不说,光看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世界各国就集体哑火了。要知道很多国家人口都不到两百万,整个国家都不值20亿神盾。

  损失最大的自然是俄国人,不光是军队损失惨重,国内经济遭到了重创,还丢城失地,把来之不易的世界霸权之位搞丢了。

  如果重来一次的话,俄国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直接莽上去。

  巴黎会议上把石勒苏益格和荷尔斯泰因两公国划给了丹麦,普鲁士入侵丹麦的战争遭到了欧洲各国反对,他们完全可以采用迂回方式解决问题。

  当然了,迂回外交手段俄国人不擅长,看上去也不够威风,无法展示他们欧洲霸主的雄风。

  万万没想到,本来是用来立威的战争,最后埋葬了俄罗斯帝国的霸业,一个大帝国被搞得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