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 第174章

作者:tx程志

说着陈应扔下剑鞘,朗声唱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

语毕,陈应双手反握宝剑,对准自己的胸口。当然陈应也没有完全放心李道宗,他反正身上穿着铠甲,对于刀剑的刺有一定的防御力,陈应作为陡然用力的样子,剑刺在胸口上的时候,陈应便双手握紧剑柄。

果然,如李道宗所说,这柄宝剑暗藏机关,可以向内收缩。

“噗嗤……”一朵鲜红的血花在陈应胸前绽放。

郁孤尼眼泪横流:“主人,你怎么弃郁孤尼而去,主人,你怎么弃郁孤尼而去。”

罗士信是心肠硬似冷铁的人物,看此情形,让他想起三年前的风雪夜,眼前这一出跟三年前的风雪夜有何区别?这一幕幕从来都没有断绝过。

张须陀就是兵败,不甘心被李密羞辱,自刎而死。

罗士信钢牙欲碎,振臂大吼道:“定远军何在!”

“在!”

“给我拿下,一个也不能放过!”

……

青冢突厥军大营深夜,细封步赖正在帐内酣睡,细封步赖的鼾声如雷,距离老远依旧清晰可闻。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拓跋侑径直冲向后帐,不顾一切的将细封步赖推醒。

细封步赖的起床气非常大,眼睛赤红的道:“怎么?”

拓跋侑道:“斥候汇报,陈应小儿死了。”

“什么?”细封步赖的睡意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立既升帐,召集所有督帅以上将领议事!”

呜咽的牛角号响起来,响彻整个天际。那些正在睡梦中的突厥、党项将领们骂骂咧咧的起床,手忙脚乱的披甲带刀,大步朝着中军帐方向跑去,甲叶子撞击声哗啦啦响成了一片。

中军帐内,细封步赖早已一身戎装,精神奕奕的坐在帅案后,听着拓跋侑的禀报:“……唐军大营里哭声震天,吹的也是举哀的号角,斥候靠得很近,听得十分明白……”

细封步赖打断了拓跋侑:“唐军的中军乱了没有?

拓跋侑笑道:“最乱的就是中军,有人在大声喝骂,约束建制,根本不管用,陈应小儿的大纛已经降下,看不见任何人的旗号,连寨墙上的巡卒都看不到了,斥候都贴到了寨门跟前,也不见有人理会……”

细封步赖仰起头,闭目沉思着。

众党项将领纷纷叫嚷道:“特勒,当断则断,出兵吧!”

伊地米驼匐一脸忿忿的道:“怎么就死了呢,不是说好了……”

不等伊地米驼匐说完,细封步赖却猛地睁开了眼睛,暴喝道:“众将听令”

众将领挥手右手攥紧拳头,重重擂在左胸,大喝道:“末将在!”

细封步赖大喝道:“各自回营,约束部众,不得号令,不许出战!”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叫道:特勒……这可是好机会啊。

细封步来转头看向拓跋侑,一脸得意的道:“想诱本特勒上当,陈应小儿还嫩了点,继续派出斥候,侦查唐军动向,但有讯息,一刻一报,不得有误!”

拓跋侑躬身道:”诺——“

第二十九章一战而成全功

接连三天,细封步赖的辎重部队陆续到达,前后六波次辎重部队,让青冢突厥党项军的物资变得充裕起来,他们有着喝不完的马奶酒,吃不完的粮食和肉,同时细封步赖也接收了六千余护送辎重人员。

陈应出兵支援灵州时,全军四千八百余人,在拥有大量雪爬犁的情况下,仍需要五六千民夫运送给给养。相较而言,突厥人的军队一直保持着简约的风格。所谓的简约,就是尽量减少后勤人员,少了后勤人员,军队的行军速度就会加快,作战的节奏也会加快,只是,必须要将这个快字发挥到极致,包括用最快的速度来击败敌人。

如果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缺少后勤补给的军队很快就会露出颓势。细封步赖也将这六千余辎重人员截留五千余人,将部队恢复到了万余规模,虽然人数恢复了,看上去细封步赖又变得兵强马壮。

只是战斗力如何,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伊地米驼匐对于细封步赖的不作为非常不满,哪怕他拿着可汗的金箭,依然无法命令动细封步赖。对于细封步赖的跋扈和嚣张,伊地米驼匐暗暗发誓,将来等阿史那莫何回到定襄,一定会让细封步赖好看。

突厥军队最不擅长僵持,每当僵持就意味着,前线军队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和牛羊,而突厥人的产出有限,物资异常匮乏。如果不是此时,突厥军队在汾州、并州、晋阳等地劫掳回来大量的粮食与物资,恐怕能给细封步赖筹集的物资,更加有限。

“如今陈应已经死了,收降陈应的谋划已经没有办法实现,现在这个时候,特勒应该一鼓作风,拿下三十里外的唐军大营,将陈应小儿训练的这支唐国精兵给消灭,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伊地米驼匐异常愤怒的朝着细封步赖咆哮道:“细步特勒,你还不命令部队进攻?”

细封步赖打了一个哈欠道:“这里轮能到你教我怎么打仗吗?”

“我……”伊地米驼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细封步赖走进伊地米驼匐面前,他的脸对准伊地米驼匐,甚至细封步赖嘴里呼出来的恶臭味,几乎将伊地米驼匐快要熏晕了。细封步赖道:“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匐”,而我则是大突厥汗国的特勒。”

就在这时,拓跋侑进入大帐,向细封步赖禀告道:“特勒,唐军大营那边有动静了!”

细封步赖道:“唐军退兵了?”

“这倒没有!”拓跋侑神色凝重的道:“唐军大营重新升起陈应小儿的大纛,而且唐军秩序已经缓缓恢复,再无喧哗,骚乱的现象了!”

“好一招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真假莫辨!”细封步赖大笑道:“看来唐军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陈应小儿的副将,就是一个知兵事的能人!”

拓跋侑道:“特勒是说?陈应小儿没事?”

“不——恰恰相反!”细封步赖一脸得意的道:“现在正好说明,要么陈应真的死了,或者是伤重不能视事,否则陈应不会如此煞费苦心,唐营重新陈应小儿的大纛,就是想利用陈应小儿平时积攒的些许威名,虚张声势,害怕我们进攻。”

拓跋侑神色凝重的道:“特勒,唐军装备精良,特别是那支枪骑兵,威力极为惊人,我们不应该如此轻敌。”

细封步赖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冷哼一声道:“本特勒之所以每次作战都能全身而退,靠的就是谨慎二字,如何会轻敌?三天之前,惊闻唐营异动,陈应小儿死了我都强自按耐着自己的冲动,坚持不出兵,那是因为本特勒无法判断,陈应小儿是不是真的死了,这到底是不是陈应小儿的诡计?”

“那这么说特可以断定!”拓跋侑道:“唐军不是在诱我们出战?”

“如果最多三天,唐军若是明攻暗退,这便不是计谋!”细封步赖道:“若是他们明攻暗退,咱们就逐路追击,一战而成全功!”

……

入夜后,雨就绵绵不休,给雨水打湿的旗帜团成一团附在杆头,看不出一丁点的精神来。丰州城灵州军中军大帐内,陈应目光灼灼的凝望窗外苍茫的夜色,除了几点暗弱的灯火外,这死一般寂静的夜色里就再没有半点生机,沉抑的压在心头,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三天之前,陈应与李道宗联手演戏,上演一幕陈应不堪受辱,自刎而亡的悲壮。愤怒的罗士信与众灵州军将士将数十名右监门卫士兵围殴一顿。造成三十九人重伤致残,十三人被活活打死。

就连李道宗与褚遂良也未得幸免,其中最惨的莫过于褚遂良了,他不仅肋骨断了三根,那张原本俊俏而不失英俊的脸,更是惨不忍睹,牙打掉了两颗,眼都肿得睁不开了。最阴损的莫过于许敬宗,明明他已经看出了陈应与李道宗演戏,还死命的朝着褚遂良下体连踹了十几脚,如今三天过去了,褚遂良还不能下床,小便还在能尿出血,也不知道这子孙根还能不能用。

陈应此时心中非常不舒服。当听到李渊要拿自己的人头去平息突厥,欲求突厥退兵的消息时。陈应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皇帝眼中,臣子就是一枚棋。而他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弃子。

事实上,陈应满是恶意的想着,如果不是玄武门之变,大唐未必有机会统一天下,也未必可以开创那么一个强大的大唐。

李渊在历史上杀掉了窦建德、罗艺、杜伏威、王世充、李密这些惜日跟他争夺过江山的人被他弄死了。就连鼎力相助,辅佐到入主关中的刘文静也被李渊弄死了,这样一个生性多疑的皇帝,会做出抛弃自己的举动,也不足为奇。

原本,陈应还真不想踏入那个是非漩涡。然而此时看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抽身而出。

陈应无声的笑了起来,喃喃的道:“看来,我原来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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