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230章

作者:守柴炉

  “胡姐姐所言在理。”

  杨氏接口道,语气不咸不淡:

  “只是,资历德行固然重要,但更需心思缜密,处事公允,能体恤众姐妹才是。毕竟,六宫和睦,方能令皇上在前朝无忧。”

  她这话,暗指胡充妃平日不够‘体恤’。

  胡充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看向达定妃:

  “定妃妹妹方才说需年轻精力充沛者,妹妹倒是想起一人。定妃妹妹素来聪慧机敏,又深谙礼仪,或许是不错的人选?”

  达定妃脸色微沉,冷冷道:

  “充妃姐姐说笑了,妾身何德何能?况且,妾身听闻,近日宫外颇不太平,有些流言蜚语,甚至牵扯到了一些禁药之事……这等时候,还是避嫌为好。”

  她主动提及了‘禁药’这个禁忌话题,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几位儿子与医药、地方进贡可能有关的嫔妃。

  此言一出,殿内温度骤降。

  所有人都想起了那敲登闻鼓的老讼棍和铁盒中可能涉及的宫闱秘闻。

  胡充妃心中暗骂达定妃歹毒,竟敢在此时揭开这个盖子,但面上却不得不维持镇定:

  “定妃妹妹慎言!宫外流言,岂可轻信?皇上明察秋毫,自有圣断。”

  说完,她环视一圈,见气氛已被达定妃搅得更加紧张,便扭头朝郭惠妃道:

  “惠妃姐姐,还是您来主持吧!”

  郭惠妃闻言,缓缓起身,面向众人,语气变得郑重:“既然诸位妹妹各有考量,难以一致,不如这样”

  她顿了顿,道:“本官推举……充妃妹妹暂代宫务。”

  “啊?”

  胡充妃一愣。

  郭惠妃不理她的惊讶,继续道:

  “理由有三:其一,充妃妹妹性子爽利,处事果决,能镇得住场面。”

  “其二,其子就藩在外,与京城诸事牵连较少,或更能秉公处理;其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达定妃、胡顺妃、杨妃,意味深长地道:

  “充妃妹妹不涉医药、不通香料,与近日流言所涉之事,皆无瓜葛,最为干净!由她暂代,或可最大程度平息物议,安定宫闱,静待皇上最终圣裁!”

  这一番话,可谓老辣至极。

  既找了个挡箭牌,又暗指了达定妃、胡顺妃的嫌疑,还将安定和避嫌放在了台面上。

  胡充妃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在郭惠妃凌厉的目光和眼下诡异的局势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达定妃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杨氏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胡顺妃更是唯唯诺诺,不敢有异议。

  其余嫔妃见几位高位妃嫔已然如此,也纷纷附和:“惠妃姐姐思虑周全,妾等无异议。”

  一场看似民主推举、实则暗藏刀光剑影的后宫会议,就在郭惠妃快刀斩乱麻的操作下,匆匆落下了帷幕。

  当老朱看着云明呈上的记录,尤其是重点标注了胡充妃‘被推举’的场面和郭惠妃那番‘深明大义’的陈述时,他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胡氏……看似干净,很难说清,楚王就藩武昌,也算是一方藩屏。她若主持六宫,其子的声势怕会更大。】

  【达氏……蒙古贵女,心思不浅。她主动揭开禁药之事,是想搅浑水,还是想撇清自己?亦或是借机敲打胡氏,甚至暗示他人?】

  老朱的手指在‘禁药’二字上重重敲击了一下,眼中寒光闪烁。

  这无疑是触及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郭惠妃那番‘深明大义’的陈述上。

  郭惠妃的话,看似谦逊、顾全大局。

  但在老朱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极高明的自保和反击?

  她巧妙地化解了自己的声势,将自己置于一个超然且‘公心’的位置。

  【郭氏……郭子兴的女儿……】

  老朱心中默念。

  郭惠妃的出身,以及她多年掌部分宫务却并不张扬的做派,在此刻浮上心头。

  【她儿子就藩多年,但素来低调,不似老二、老三那般张扬。】

  【在此刻推举中,她未主动争抢,也未明显结党……】

  老朱的眉头紧紧锁起。

  他怀疑幕后黑手可能与就藩的藩王母妃有关,希望通过这次推举看出端倪。

  胡充妃的‘排外’和达定妃的‘阴狠’都让他心生警惕。

  但郭惠妃的表现,又让老朱有些拿不准。

  【她是真的无心权势,明哲保身?还是……藏得更深,更懂得韬光养晦?】

  这种不确定,让老朱感到烦躁。

  他厌恶任何脱离他掌控的人和事。

  然而,眼下的局面,他必须尽快稳定后宫,不能再让前朝的风波在后宫掀起更大的浪。

  【胡充妃,其子楚王势力也不小,此刻用她,恐助长其气焰,且与‘避嫌’原则不符。】

  【达定妃,心思难测,言语带刺,非安定后宫之人选。】

  【杨妃、胡顺妃等,更是怯懦无能,不堪大任。】

  【相比之下,郭惠妃资历最老,出身特殊,平日表现还算稳重。】

  【至于她的理由?】

  老朱眼中寒光一闪。

  【哼,咱什么时候给你们做主了?】

  【不管是谁,咱相信你们,迟早会露出马脚!到时候……】

  想到这里,老朱心中已有决断。

  他提起朱笔,在那份记录上,在郭惠妃的名字旁,缓缓批下一个字:【可。】

  笔锋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放下笔,他对垂手侍立的云明淡漠地道:

  “传旨:六宫事宜,暂由惠妃郭氏统摄。望其克秉公心,勤谨奉上,和睦宫闱,勿负朕望。”

  “奴婢遵旨。”

  云明连忙躬身应道。

  “还有!”

  老朱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告诉郭氏,也告诉后宫所有人!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宫里,该吃吃,该睡睡!”

  “谁要是再敢搬弄是非,打听前朝,或者跟宫外传递什么消息……”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碴子:

  “咱不管她是谁,有什么儿子,一律按窥探禁中、图谋不轨论处!绝不姑息!”

  “是!皇爷!奴婢一定将旨意明白传达到每位娘娘!”

  云明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保证。

  旨意很快传遍后宫。

  不多时,那位老嬷嬷就去了佛堂,将老朱的旨意复述了一遍。

  跪坐在佛堂前的妇人,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转瞬即逝,随后平静道:

  “知道了,记得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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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咱亲手点燃了葬送儿子们的导火索?!

  东宫,吕氏寝殿。

  夜已深,烛台上的火焰却跳动得异常不安。

  吕氏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的那张脸,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温婉端庄,但若细看,便能发现那眼底深处竭力压抑的一丝惊悸与冰冷。

  殿内侍奉的宫女太监,已全部换上了陌生而沉默的面孔。

  她经营多年、如同臂指的心腹,在这几个月里,或被调离,或因一些微不足道的‘过错’被逐出宫,甚至有两个贴身的老嬷嬷,前日还好好儿的,昨日便‘突然急病’暴毙了。

  清洗。

  毫不掩饰的、来自华盖殿那位至尊的清洗。

  每一道投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审视。

  每一次殿外的脚步声,都让她心头一紧。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蛛网层层缠住的飞蛾,稍有异动,便会被潜伏在暗处的蜘蛛瞬间吞噬。

  【他果然开始查了……查雄英之死,查到了洪武十五年巡游……】

  吕氏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支金簪,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在极致的恐惧中飞速运转。

  朱标当年突然提出巡游,其实与她有关。

  那日,太子因《空印案》与皇上激烈争执后,心情郁结,回到东宫仍是怒意难平。

  她温言劝慰,亲手奉上安神茶,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殿下心中郁结,留在宫中难免触景生情,不若奏请父皇,出去走走?江南风光正好,也好散散心,避开这朝堂纷扰。”

  她说得合情合理,完全是一副为夫君考量的贤惠模样。

  朱标当时正在气头上,又素知她体贴,便采纳了。

  甚至后来决定带上朱雄英,她也未曾阻拦,反而表现出对嫡长孙的关切,叮嘱随行宫人务必仔细照料。

  而她之所以没去,是因为月事疼痛难忍。

  这个虽然私秘,但只要查宫人记录和太医诊断记录,都可以查出来。

  一切都天衣无缝。

  她算准了皇帝与太子之间的矛盾,算准了太子需要宣泄的出口,也算准了……大案后,宫外远比宫内更‘安全’。

  可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十几年后,会横空杀出一个张飙!

  更没算到,那个看似粗豪的洪武皇帝,疑心病会重到如此地步,竟能从陈年旧事中,嗅到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气息!

  【难道是那封《治安疏》……张飙那疯子提及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时候张飙还没入仕……】

  【但皇上怀疑我了……他一定怀疑我了!】

  这个认知让吕氏如坠冰窖。

  以皇上‘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的性子,一旦抓住丝毫把柄,自己和允炆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吕氏深吸一口气,对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勾起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几分哀愁和逆来顺受的弧度。

  她知道,此刻无数双眼睛正透过门窗的缝隙,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放下金簪,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极其缓慢而稳定地梳理着长发,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她无关。

  她甚至轻声哼起了一首江南小调,曲调婉转,带着淡淡的忧伤,恰如一个思念亡夫、又担忧儿子前途的未亡人。

  但她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封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