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185章

作者:守柴炉

  “是谁给郭宁妃她们传递消息的?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长舌头’?”

  唰!

  此言一出,云明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地道:

  “皇爷恕罪!是奴婢管教不利!奴婢一定彻查此事,给您个交代!”

  老朱冷哼一声,但没有责难云明,又沉沉地道:

  “去把蒋瓛叫进来!”

  “是!”

  云明擦了擦心中并不存在的冷汗,连滚带爬的出了大殿。

  很快,一直守在殿门外的蒋瓛,又进了大殿。

  却听老朱平静而淡漠地道:“秦王府那个王氏,晋王府那个邓氏,查得怎样了?”

  通过后宫这件事,他越来越觉得,标儿之死背后还有推手。

  因为无论是秦王、晋王、还是周王,都没有能力布这么大的局。

  毕竟‘死士’这种东西,一般人培养不来,而且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本身就代表着不简单。

  只见蒋瓛反应了一瞬,连忙禀报道:

  “回皇上,臣也是刚刚得到陕西那边传来的消息,邓氏数月前就患病死了,而在不久之后,她全家也中毒身亡了,无一活口。”

  “至于王氏,在秦王赴京后不久,也病故了,据说得的是急症。而她的家人,同样出了变故,无一幸免。”

  “唰!”

  老朱的眼睛蓦然闪过两道骇人的冷光,直射蒋瓛:“冯胜、傅友德、叶升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他们看好王府内的所有人吗?!”

  “这”

  蒋瓛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这些情况,是臣属下报上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臣还要仔细调查才知道。或许,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灭口。”

  “哈!”

  老朱狞笑一声,笃定道:

  “这还用说吗?这就是杀人灭口!咱标儿的死,肯定还有其他人插手!老二、老三、老五,皆是棋子!”

  说完这话,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道:

  “给咱查!一点一点的将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咱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

  蒋瓛连忙领命,正欲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老朱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眯眼道:

  “张飙那混账东西怎样了?”

  “回皇上,在傅友文他们被押出刑房前,张飙在牢房里嘲讽了一遍他们四人的狂言,说大明离开了谁照样转!”

  “就是现在把他们那帮蠹虫剥了皮,也有人替代他们!”

  “还说那个叫郁新的郎中能替代傅友文,还有那个铁铉能替代茹瑺,甚至比他们做得更好!”

  “另外,工部、吏部,他也提了几个人。骂得傅友文他们心若死灰,绝望连连.”

  老朱冷笑一声,旋即呢喃了几遍张飙提及的几个名字,又道:

  “咱要去见那混账最后一面!他或许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啊?皇上.”

  蒋瓛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劝阻老朱,毕竟老朱每次见张飙都没好事。

  但老朱却冷冷看向他,道:“怎么,你也要教咱做事?”

  “臣不敢!”

  蒋瓛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多言,当即便为老朱引路,朝着诏狱方向走去。

  诏狱最深处,甲字叁号房。

  与外界的血雨腥风相比,这里竟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张飙依旧靠坐在床上,甚至换上了一身相对干净的囚服,头发也稍稍梳理过,仿佛不是待死的囚徒,而是即将赴一场寻常约会的客人。

  沉重的铁链拖曳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牢房的寂静。

  牢门被打开,朱元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但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却比任何华服都更令人窒息。

  蒋瓛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后,垂手肃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老朱一步踏入牢房,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就锁定了床上的张飙。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这个搅动了整个大明风云的’妖孽’从皮到骨,从血肉到灵魂,都彻底看穿、碾碎。

  牢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张飙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却浑不在意,甚至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嘴角勾起那抹标志性的、带着浓浓嘲讽的笑意:

  “哟?这不是咱们的洪武大帝吗?怎么,亲自来送我这将死之人最后一程?”

  他歪了歪头,语气轻佻得像是在聊家常:

  “听说外面杀得血流成河了?傅友文、茹瑺那几个老家伙,被千刀万剐了?啧啧,真是可惜了,没能亲眼看到。”

  他顿了顿,目光戏谑地在老朱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上扫过,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对了,皇上,您那几位宝贝儿子……秦王、晋王、周王,您打算怎么处置啊?是圈禁?还是废为庶人?总不会……也一并杀了吧?虎毒还不食子呢,您说是不是?”

  这话语恶毒至极,直戳老朱最痛处。

  然而,老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没有动怒,没有反驳,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张飙,里面翻涌着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有杀意,有探究,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仿佛张飙说的不是诛心之言,而是无关紧要的虫鸣。

  这种极致的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张飙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他习惯了老朱的暴怒,习惯了与他针锋相对,但这种完全无视、仿佛他只是一件死物般的凝视,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适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啧了一声,似乎觉得无趣,转而将目光投向老朱身后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蒋瓛。

  “蒋指挥使!”

  他换了个目标,语气依旧轻松:

  “老朱这是怎么了?哑巴了?还是心疼儿子,舍不得下手,跑来跟我这儿生闷气?”

  蒋瓛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哪里敢接这话。

  张飙等了片刻,不见回答,不由嗤笑一声:“呵,没劲。”

  牢房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老朱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老朱终于有了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下颌。

  没有看蒋瓛,目光依旧钉子般钉在张飙脸上。

  但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个压抑到极致、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字:

  “说。”

  仅仅一个字。

  蒋瓛如同接到了赦令,又像是被架上了火刑架。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更不敢有任何修饰,用尽可能平稳却依旧带着微颤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奉皇上旨意……”

  蒋瓛将老朱下的旨意,几乎都说了一遍,包括处置四王、东宫、陕西,以及秦晋二王的党羽。

  他每说一句,老朱的目光就锐利一分,如同扫描一般,捕捉着张飙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比如肌肉的抽动、眼神的闪烁、呼吸的节奏。

  张飙听着,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诧异,似乎没想到老朱下手如此之重,清洗得如此彻底。

  但这诧异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混不吝的模样,甚至还轻笑出声:

  “呵,圈禁?守灵?可惜啊,真是可惜!”

  他摇着头,语气带着夸张的惋惜:

  “堂堂洪武大帝,杀人如麻的朱元璋,结果到了自己儿子这里,还是下不去死手啊!”

  “要我说,这等祸害,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一并砍了干净!”

  “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又变得有些玩味:

  “也差不多了。至少,我的目的达到了五成效果。”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老朱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压抑,却带着一种冰碴般的寒意:“逼咱杀儿子吗?!”

  “呵!”

  张飙嗤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老朱的目光:“难道你觉得你儿子不该死吗?他们做的那些畜生事,贪墨军饷、结党营私、甚至可能间接害死储君!哪一件不该死?!”

  “我逼你查,是想让这大明朝堂干净点!让你看清楚,你寄予厚望的‘屏藩’都是些什么货色!”

  “牙尖嘴利!”

  老朱眼中寒光一闪:“你以为,你能活?”

  “我也没想过活啊!”

  张飙摊摊手,一副光棍模样:

  “是你不让我死而已。既然死不了,那我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屁的意义!”

  老朱的怒气似乎被点燃了一丝,向前踏了一步,阴影几乎将张飙笼罩:

  “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逼咱查下去,就是想看咱痛苦!看咱亲手处置自己的儿子!看咱这大明江山动荡!是不是?!”

  “别别别!”

  张飙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别把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你痛苦与否,你江山稳不稳,跟我有屁关系?我不过是顺手推一把,让该爆的雷早点爆而已。”

  说着,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老朱:

  “不过,既然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血流了这么多,就不要浪费了。”

  “浪费什么?”

  老朱眉头紧锁。

  “自然是废黜藩王俸禄制度啊!”

  张飙语出惊人:

  “你不是一直问我,怎么解决大明的积弊吗?我现在就告诉你,首要就是解决你的这些儿子!”

  “你给咱闭嘴!”老朱脸色铁青。

  张飙哪管他,又自顾自地道:

  “他们在地方,豢养党羽,侵吞国库,鱼肉百姓,对国家就是大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