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斷刃天涯
只能說這個時候玄理表現的猶豫，都是性格缺陷。
玄理面對沉默感覺到人心動搖，但也沒逼迫下屬們，揮揮手道：“明日你們都去灤州！屆時，就說我病的起不來，看那賈璉作何反應。看看那號稱戰無不勝的神機營，到底什麼成色。”
得不到建議的玄理，只能自己決定了。眾人沒意見，紛紛允諾告辭回去。
現實其實很清楚，玄理麾下眾將，跟著他撈好處沒問題，跟著造反不要想。山海關再強，還能強過東平王？他都主動撤出山海關，表示妥協了。
單騎快馬，山海關至灤州可朝發夕至。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城門開啟，一眾將令帶著隨從疾馳而出，直奔灤州。
賈璉這邊剛起來，就得到通報，韓龍率部來拜見都督大人。
一份討要餉銀的奏摺用來收人心，可謂立竿見影。
賈璉也不著急，淡定的梳洗完畢，換了一身二品官服，別看這都督是臨時的，二品官服也是真的，大家都認。
韓龍一行人進了營寨後，沿途看著整齊的營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防備嚴密，哨位上計程車兵精神抖敚豢淳褪蔷J。
聯想到賈璉在張家口的戰績，不足三萬的兵力打崩了十萬草原騎兵，韓龍等人都覺得，換通州大營去，肯定是被人虐的命。
至於說什麼裝備優勢的藉口，韓龍等人都是老行伍了，軍隊能不能打，一眼就能看出來，就這些士兵，眼睛裡有殺氣，見過血的。
賈璉穿戴整齊，坐鎮中軍大帳時，韓龍等人已經等在帳外。
傳令兵出來傳話，韓龍等人整頓盔甲，魚貫而入，見賈璉安坐不動，眾人紛紛躬身行禮，韓龍領唱：“末將見過都督大人，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請都督海涵。”軍中行軍禮，一干人等整齊的行禮，氣勢還行，有點強軍的樣子。
賈璉這才緩緩起身，衝眾人抱手還禮：“各位，賈某有禮了！”
見禮之後，賈璉開門見山：“各位來此數月，可知山海關方向戰兵幾何，戰力如何？”
這算是一次考核，韓龍早有準備，示意讓人捧輿圖上來，攤開後指著地圖道：“大人情況，昔日穆僮鴵砩胶ｊP，並實際控制了遼地西、北、東大片地域。玄理雖為總兵，實則蝸居遼南，地狹而兵少。穆偻顺錾胶ｊP後，玄理所部得到朝廷支援，有所加強。山海關號稱三萬戰兵，實則雜兵居多，戰力全靠家丁。玄理本有兩千家丁，出任山海關鎮守使之後，又多養了一千家丁。餘下的各部將，所蓄家丁不過二三百。因此，山海關鎮守軍，真正能用於野戰的兵力，不超過六千。”
賈璉看著地圖，發現賈家在遼東的莊子，似乎不在遼南，而是在東平王的勢力範圍內。
不知為何，賈璉想到了很多，甚至還想到了妙玉。賈政選擇了外放，賈赦選擇了躺平，賈珍病倒了，還有誰能把妙玉咦鞯劫Z家呢？
甄家麼？呵呵，甄家已經倒了。剩下的就一個，賈敬，希望他不要走取死之道。
賈璉還是很清醒的，就算是再好色，也別碰妙玉。鬼才知道她身邊有沒有龍禁尉的密諜。
示意參炙蜕系貓D，賈璉指著地圖發號司令：“這裡，通州大營即刻出城，在此處安營紮寨。此次秋操，演練專案為如何防禦全火器軍隊的進攻。你部有什麼招數，都儘管疊上。秋操導演部會做到絕對公正，不會偏向任何一方。具體如何判斷戰果的細節，參痔帟幸幎ǎチ私饩褪恰！�
韓龍看了一眼地圖的位置，臉色有點難看，地圖上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想到通州大營是防守方，韓龍覺得也還算公平。
韓龍領命退下，帶著部下趕緊回去，整頓人馬，率部出城，至賈璉指定的地點，安營紮寨，建立防禦工事。
說到如何防禦，都是軍中老人，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辦法。
這麼說吧，這個時代的軍隊屬性決定了，很多軍事上的技術掌握在將門中，都是密不外傳的。
具體一點，《孫子兵法》都看過，但是你不能看一本《孫子兵法》就去打仗吧？
如何紮營，如何排兵佈陣，如何根據地形佈置防禦，戰鬥過程中出現的問題，該如何處置，這些才是軍事菜鳥最需要學習的東西。
要說軍事能力，賈璉並不高。賈璉高的地方在於神機營的新式裝備帶來的戰術理念足夠領先。
當然了，有些人是吃天賦飯的，就算是菜鳥，上了戰場就知道該做什麼，這種是例外。
拋開所謂的將門絕學，軍隊建設並不難，賞罰分明，令行禁止，無非就是實際操作複雜了一點，要把工作做到細緻。
賈璉打造神機營的很多理念，絕對領先於這個時代。尤其是秉承軍中有上下級之分，但人格沒有高低之分的理念，在神機營中貫徹的結果，帶來了上下一心。加之待遇夠好，這樣的軍隊沒有戰鬥力才是怪事了。
說句難聽的，通州大營對外號稱一萬五千人，其中有兩千空額。這個在軍中不算秘密。就這還是嶽齊整頓過後的情況，以前更糟糕。
這麼說吧，就算朝廷按照花名冊足額髮放軍餉，軍官們也會做手腳的，更何況足額是不可能的。
而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在神機營，原因也很簡單，賈璉的存在。
天黑前，百餘騎來到營寨之外，崗哨攔住後詢問，得知是山海關來的將令，示意眾人等待。
不多時，裡面出來一個參郑瑐髁畋娙巳雰龋S從留下，將令跟著去見賈璉。
一行人跟韓龍那邊一樣，一路往裡走的時候，沿途的一切看在眼裡時，心裡最後一點僥倖都放棄了。
沒錯，山海關是天險，前提是有朝廷的錢糧支援，才能作為天險長期存在。真要成了反伲軋猿侄嗑媚兀烤退阃读藮|平王，他會怎麼辦？真的敢憑藉遼地與關內整個國家抗衡麼？
眾人見到賈璉時，態度恭敬，任何人都挑不出禮來。
賈璉示意眾人自報家門，眾人一一上前，得知玄理稱病不來時，賈璉面無表情的讓眾人退下，今夜住在大營內，明日一早跟著神機營開拔。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營地內尖銳的哨音響起，山海關眾將忐忑的一夜過去了，發現沒有所謂的抓人時，心裡暗暗慶幸。個別玄理的心腹尋思，沒準是因為玄理沒來，賈璉才不敢對大家動手。
一干人等趕緊起來，出了帳篷，發現營地內看似人多很亂，實則有條不紊，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除了軍官的號令，牲口發出的叫聲，士兵行動時的聲音外，沒有絲毫的雜音。神機營計程車兵們，起來按部就班的收拾帳篷，紮好堆放裝車後，輪流梳洗，輪流打飯，吃好早飯後，背上行囊，跟著哨音和口令，開始整隊。
這個過程，山海關來將們看的心頭髮顫，一涼到底。
整隊後計程車兵列隊出營，在營地外列隊集結。後勤輜重兵出現，牽走馬車，拆掉營寨外的柵欄等防禦設施裝車。
出了營帳，外面的空地上，所有士兵以隊行軍，以營為陣，安靜的站在蕭瑟的秋風中。
這時候再看整個神機營，一點聲音都沒有，唯有風聲在耳邊迴盪，偶爾有牲口不安的嘶鳴。
賈璉出現在山海關眾將面前，丟下一句話：“安靜的跟著本都督！只看，別問！”
等眾人表示明白後，賈璉扭頭問：“都準備好了麼？”
參痔庨L出面回答：“軍令已經下達，各部隨時可以出發。”
賈璉點點頭，參痔庨L大聲道：“升令旗!”
一面紅色的三角令旗，在旗杆上緩緩升起，前軍的騎兵率先出發為前驅，隨後是步兵夾著被保護在中間的炮兵有序出發。
整個出發的過程，也只有號令聲，士兵們安靜的像一個個啞巴。
山海關眾將看著列隊森嚴的神機營時心已經涼了，看著出發的過程，整個人都涼了。
大家都有眼睛，一萬八千人的神機營，結結實實的只多不少。等到賈璉出發時，換了現代裝束的賈璉，翻身放馬，處在中軍之列。
山海關眾人默默的跟著，再看賈璉以及家將的裝束，看清楚了又是一陣心驚膽戰。家將們都是三件套，卡賓槍、左輪、馬刀。
卡賓槍、短銃、馬刀這套裝備在張家口戰鬥中，充分證明了優越性，現在短銃換了左輪，近戰威力大增。
神機營裝備線膛槍不是新聞，大家也都知道，線膛槍的精準，也許大規模列陣時，在煙霧繚繞的環境對陣滑膛槍佔不到多大的便宜，但在風大的北方，這就是巨大的優勢。在人少的時候，線膛槍能直接碾壓滑膛槍。都是老軍人，誰不知道滑膛槍五十步之外，神仙都打不準。
更不要說，有仔細的人發現，神機營裝備的步槍中，好些都沒有擊發藥池，那靠什麼擊發呢？
想知道，沒人敢問。
從拔營到全體出發，整個過程一個時辰（兩小時），體現出來的組織能力，讓山海關眾人徹底絕望。
如果野戰，對上這支軍隊，毫無勝算。
四個時辰的行軍過程中，山海關眾人又看到了其他讓人恐怖的細節。
行軍途中，休息了一次，所有士兵以隊為單位，就地盤坐休息，需要方便的先請示，輪流去，隨時保證整隊可以隨時投入戰鬥。
第406章 六天的折磨
如何觀察一支軍隊的戰鬥力，戰場上的觀察自然不用說了，那是最直觀的。
日常觀察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可觀察的角度就很多了。
整隊集結，長途行軍，安營紮寨，這些都能看出組織度的問題。
組織度高的軍隊，才能算高效的殺戮機器。一些日常看著就鬆散的軍隊，上了戰場戰鬥力肯定不高。
山海關眾將們，跟著住了一晚上，白天跟了大半天，又看到了神機營紮營的過程。
在這個靠家丁打硬仗的時代，神機營的表現太離譜了。
“此軍，唯有嶽、戚可比！”說這句話的人是知府趙午，他倒沒有跟一天，甚至都沒沉浸式體會。
但他就是這麼說了！而且是在面對李馳的信使時說的。
什麼意思呢？岳飛，戚繼光，兩人的結局稍微懂歷史的都知道，戚繼光個人還算能苟全性命，戚家軍被打散後，其中一部被暴力解散了。
什麼叫自毀長城，這就是。
當然趙午的意思，並不是這個，而是在暗示一點什麼。
李馳接到回話後，呆滯的坐了好長時間，也沒能下決心。
最終只是交代身邊的人：“派人在坊間散佈訊息，神機營乃賈家軍，賈璉堪比嶽、戚。記住，把輿論炒起來。”
李馳非常清楚，別說他一個人，整個內閣都達成了一個共識，賈璉已經不是能正面擊倒的人物了。
不是說內閣大臣們沒有手段和辦法，而是皇帝那一關過不去。
一群正一品從一品的權力頂層們，拿賈璉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真的是制度問題。
關鍵賈璉這個人太過特殊，從表現看，他從不攬權，你看他兼那麼多職務，從外表看，賈璉真正死死捏著的是五城兵馬司和研發司。
這兩個部門能有多少權利？對朝廷的走向影響，微乎其微，關鍵還是在皇帝那邊。
但怎麼說呢，賈璉的出身決定了，他註定要被所謂的文臣集團另眼相看，一定要把他按下去。
這種事情沒有是非對錯可言，就是一個立場的問題。
大周透過科舉選材做官，能在科舉中殺出來的人，首先有一個前提，家裡能供得起一個讀書人。
這樣的家庭不可能是赤貧！
一些家裡情況較差的讀書人，在科舉的過程中，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當地有錢人的資助。
當功成名就的時候，自然要回饋當初資助他的人。
這套玩法，是不是看著很眼熟啊？眼熟就對了，人類社會一直這麼玩，區別在於投資讀書人，還是投資政客。
賈府屬於老錢，透過科舉上來的，屬於新錢。新錢與老錢之間的鬥爭，是不是很眼熟？
套一下，產業資本，金融資本，高科技企業。
大周開國功勳的後人們，經過承輝帝的不懈努力打壓，如今有凋零的勢頭。
新貴們虎視眈眈舊貴離開後留下的利益時，發現有賈璉這麼個釘子戶，自然是要除之而後快。
皇帝護著賈璉，大家自然沒法子，怎麼辦呢。不著急，先醞釀，各種鋪墊。
賈璉只有一個人，也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犯錯，只要錯一起，過去所有的小問題，都會被翻出來作為罪狀。
一天的行軍紮營之後，次日一早，營地再次喧鬧了起來，這一次沒有拔營的意思，而是神機營各部以隊為單位，快速的完成集結。
近兩萬人的隊伍，從起床到完成集結，僅僅兩個小時。再用三個小時的時間推進到秋操戰場，展開陣型，擺出攻擊的姿態。
韓龍的通州大營，並沒有蝟集一處，而是利用一條小河為屏障，分三處營地，每個營地之間的距離不過一里地，成“品”字結構，互相呼應。
神機營並沒有著急發起攻擊，而是先以步兵一步前出，掩護炮兵構築炮兵陣地。這個陣地的作用，在於特殊情況下，炮兵有一定自保能力。
所謂的特殊情況，就是針對騎兵的決死突擊，對方的炮火反擊，少見但不能保證不會發生。畢竟通州大營有三千騎兵的編制。
時間已經是午後了，令旗升起，開始炮擊。通州大營方面發現旗號後，撤出陣地，留下草人作為靶子。
炮兵的射速又讓觀摩者開了眼，平均一分鐘一發的射速，在這個時代就是很快了。
打的快是因為固定裝藥的藥包，不能打的更快，是因為光滑的膛壁，彈丸製造不用特意造的小一點，儘可能的保證氣密。
神機營三十六門野戰炮，發射六斤重的實心鉛彈丸，隆隆的炮聲，伴隨著不斷騰起的煙霧，不斷的砸在西邊的防守陣地上。
透過望遠鏡，賈璉發現炮擊效果其實沒太好，只能說這個時代的軍人，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辦法對付炮擊。
這個一點都不奇怪，明末滿清為了拿下大凌城，就採取了挖溝圍困的戰術。至於後來的清軍為何連日軍都打不過，那是因為爛透了。
軍官不琢磨怎麼打勝仗，只想著升官發財的軍隊，如何能戰呢？
通州大營作為京營的一部分，帝國的精銳之師，戰鬥力自然不是那些草莽流民可比的。
炮擊持續了半個小時後，參痔幍娜藛T登上陣地，通報戰果。守軍憑據壕溝藏身，傷亡不足五十人，陣前的障礙物破壞過半。
得到通報的韓龍認為，這是一個合理的判斷。他的一個參將率領步兵守備西邊的營地，這點損失對於戰鬥力傷害可以忽略不計。
至於障礙物，只要是陣地前方的柵欄拒馬之類的。
確認結果後，第二輪炮擊又開始了，這次上的是開花彈。又是半個小時的炮擊，連續的爆炸在陣地上方形成了塵土煙霧，久久不散。
有個問題，為何通州大營不開炮反擊呢？
答案很簡單，夠不著。即便夠的著，對於事先壘好防禦陣地的神機營炮兵，傷害等於沒有。
通州大營裝備的大將軍炮，最遠的射程是兩裡，相當於一千米。而神機營的炮兵陣地，部屬在三里之外。
步兵發起攻擊的時候，另外兩處營地也遭到了牽制性的攻擊，炮火轟擊，加上準備出擊的步兵，以及隨時準備攔截的騎兵。
使得神機營對西邊陣地的攻擊得以順利的進行。
開花彈的炮擊後，參痔幣卸ㄔ斐闪艘痪�陣地三成的傷亡，也就是差不多三百人，同時炮兵壓制守軍炮兵（此刻為空包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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