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斷刃天涯
當夜賈璉在王熙鳳屋裡睡下,不方便就不方便,正好休息一天。
次日上值,賈璉處理一番公文後,出門奔著兵部去了。給各地駐軍調配物資的事情歸兵部管,這邊有文書下來,相應的部門才能發貨。
想到這個事情,賈璉也是挺無語的。王家真就是除了王子騰之外,沒人了。這事情完全可以大白天去找賈璉幫忙的,非要兜圈子到王熙鳳那。
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辦事情,非要蠅營狗苟。這是以前辦事搞出路徑依賴了麼?
站在兵部大門口的賈璉,儘管一言不發,就那麼站著,沒一會里頭還是出來箇中年人,看補子是個郎中。
“下官吳熙,賈大人這是有事?怎麼不進去啊?”
“不受歡迎,何必進去找不自在。”賈璉笑著解釋,其實他擔心萬一有那個愣頭青,記著被抓去關了半天的仇,給他來一個偷襲。
吳熙強忍笑意,抱手道:“您有事說話,下官一定給您辦好。”
這人的名聲啊,真是會伴隨一生的。賈璉這人呢,在京官的眼裡不算惡霸,甚至是個能做事的官兒,無非就是對上級官員殺傷力有點大。
據說啊,據說三品以上的官員,沒一個敢長時間單獨面對賈璉的。
“是這麼一個事,兩廣總督王太尉那邊辦事的人找到本官,問了問是否庫存不足,為何所需兵器兵部遲遲沒有下文?吳兄也知道,賤內乃王家女,面子上抹不開,所以來問問。”賈璉說的很含蓄,聰明人能聽懂他的意思,別逼我打進去啊,趕緊給我辦了。
吳熙是個聰明人,立刻表示;“下官這就去辦,要不您回去等訊息?”
賈璉點點頭:“如此最好!”說完便抱手離去了。
吳熙回到尚書辦事房,今天正好李馳在裡面辦公,遲遲沒有拿到兵部尚書的任命,唯一一個不兼任尚書的閣老,李馳有點尷尬。
“人走了?”李馳見吳熙進來,直接問話。
“走了,為了王太尉的事情。”吳熙照實回答,李馳一陣愕然後,一臉煩躁的拍案道:“管的真寬!有他什麼事?”
吳熙不好說話,趕緊抱手:“卑職告退!”
李馳為何會為難王子騰,吳熙不用腦子都能想的到,前後兩任的兩廣總督,王子騰上來就抓水師,打擊走私,李馳能高興才怪呢。
第328章 根子在今上
關鍵還是走私,這裡頭牽扯到的利益太大。
現階段對外貿易基本處於碾壓狀態,西方各國對華貿易,拿不出有競爭力的產品,只能把大量的貴金屬用於採購商品。
這個情況並不是現在才出現的,而是跨度千年的時間。
對外貿易早起的拳頭產品是絲綢和大黃,透過絲綢之路,大量的黃金、戰馬、葡萄酒,進入中原王朝。
後來絲綢技術外流,影響雖然不大,依舊造成了影響。很快,瓷器又成為了新的拳頭產品,一段時間後,瓷器技術也洩露了。
西方進入資-本主-義階段後,茶葉是對外貿易的拳頭產品,精品瓷器、精品絲綢次之。
中-國不是一個產銀的大國,卻能以白銀為貨幣,可見對外貿易收穫的白銀是怎麼樣一個量級。以白銀為貨幣的時間,從官方認證的萬曆年間開始計算,到33年的羅斯福的拉高銀價,最終催生了法幣。即便如此,銀元的流通一直事實存在,甚至最為堅挺。
長期的貿易逆差,不甘心的猶-太-人想到了一個惡毒的辦法,走私鴉-片。
既然是走私,就不可能是單方面能做到的事情,一定有當地人配合,否則你把東西邅砹耍习夺嵩觞N銷售,怎麼回款?
這樣的事情不用太久,有個兩三年的時間,巨大的利益驅動下,一個龐大的利益集體誕生了。
那麼問題來了,歷任的兩廣總督、巡撫、布政司等各級官員,能不知道存在的現象麼?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無非就是被銀子餵飽了,假裝看不見,甚至還為走私商人提供便利。
以前這個情況還好點,畢竟對於鴉-片造成的危害,中原王朝沒有足夠的認知。歷史上的清朝,從雍正年間開始出現一定規模的走私,一直到道光年間,林則徐才上奏全面的闡述其危害性,【無可用之餉,無可用之兵】,這兩點狠狠的打在了皇帝的心頭上,因為真的會動搖其統治。
賈璉說動了承輝帝之後,朝廷兩次釋出了相關禁絕的法律。看似有了法律,實際上的執行卻是另外一回事。
勾結洋人的走私商人為地頭蛇,真實歷史上最典型的代表十三行。(還拍了電視劇,真不知道怎麼過審的。人人得而誅之的賣國俣几蚁矗。�
大周不是大清,沒有搞一地開海,也沒搞壟斷性質的商行。這並不妨礙一些利益燻心之輩,勾結西洋走私商人,大發其才。
因為流官制度,一個官員在一個地方幹個兩任六年就調走是一種主流,吏治腐敗的情況下,官員關心的是自己能撈多少。走私不走私,與本官何干?反正到時候拍拍屁股,換一個地方繼續撈,多少而已。
李馳在任的時候就這麼一個情況,下面的人送銀子,他給行一個方便。銀子到位,你幹啥都行。出了事情,總督衙門還要去撈人。
李馳在兩廣幹了六年,對當地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七七八八也是知道的。
朝廷法令什麼的,下面沒人執行,就是一個擺設。不執行還是好的,甚至有故意扭曲執行的,把正經商人打成走私商人,榨乾家產也不少。
只能說王子騰是個例外,他真的去打擊走私了,儘管他的出發點也不是為了公心,而是為了自己撈銀子和政績。更重要的一點,為了所謂的安南侯,王子騰一心將兩廣打造成通往安南的前進基地。打造戰船,訓練軍隊,這些事情都需要大量的銀子。至於說,能不能換一個口岸繼續走私,也不是不能,但走私商人需要花時間和精力,重新開拓渠道。還不如想法子收買王子騰來的輕鬆,不會耽誤賺錢的時間。
李馳刁難王子騰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在等兩廣那邊的訊息。如果能成功收買王子騰,一切都好說,自己人嘛。如果不能收買,就得想別的法子了,弄走或者扳倒王子騰,給他製造各種麻煩,總之有什麼手段都用上就是了。關係到每年海量的銀子收入,哪裡還管這些那些的。
前段時間賈璉彈劾王子騰的時候,李馳也不認為兩家真的翻臉,畢竟兩度聯姻,這關係很深了,最多算是有點小矛盾,小隔閡。
這屬於正常現象,畢竟是兩個不同的家族,有點利益之爭和小矛盾,太正常了。只要不撕破臉,下次繼續合作。
李馳事先謩澋暮芎茫瑑蓮V那邊的人使勁,他在京城這邊先為難,等王家人找上門,賣個人情再拉近關係,不就是銀子麼?分潤就是。
只是怎麼都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圈,王家人居然還是不找上門來,而是直接去找賈璉了。
拋開賈家不談,單單看賈璉這個人,就特麼的妖孽。
狀元出身,娶妻王氏,恩師張廷恩,座師李清,宮裡的貴妃姐姐忽略不計,他自己就是皇帝的寵臣。
這麼個玩意,腦袋上頂著災星的字號,剋死的上司不少,其中包括一個帝師韓宗。
換成一般的官員,恐怕早被人弄死,墳頭草都三尺高了。賈璉不但活的好好的,還在鄖陽民變,濟寧民變,李逆案等事件中大放異彩。
這麼說吧,如果賈璉是個寒門出身,年齡什麼的根本不是問題,現在就不該是個四品,至少要給他三品才配的上他的功績。
可惜,賈璉出身勳貴,還是半個外戚,還是個文官,還能帶兵打仗,甚至跟勳貴集團對著幹。這些因素組合起來,導致賈璉只是四品。
官不算大,也不算小,距離李馳差距巨大。但見識過賈璉在內閣會議上當攪屎棍的李馳,根本不敢怠慢渾身透著詭異的賈璉。
如果不是賈璉屢次上奏強調了大煙危害,李馳都想直接收買賈璉了。
王子騰想要的公文很快弄好並下發,王子騰派來辦事的人是一個族人王立,在總督衙門掛一個參贊的頭銜,常駐京師負責這邊的事務。
從屢次在兵部碰壁到兵部辦好了公文,親自送上門的轉變,王立拿到文書後,給前來送公文的官員塞了一張銀票。
仔細打問後知道是賈璉去了一趟兵部,事情就加急辦妥之後,王立在書房裡一個人呆了一個時辰。
在王子騰身邊呆久了,從京城到西域,又回到京城,再去兩廣,再回京城,過往出門辦事,別管哪個衙門,打著王子騰的旗號無往不利。
這一次的事情給了王立不小的衝擊,王子騰的旗號不好使了。賈璉的旗號好使,但不可能沒事就使喚人家不是?
王立沒著急去拿著公文去工部取貨,而是先寫一封信,交代人加急送往王子騰處,這才出門去工部。
人到工部,拿出公文後,接待的官員看了看內容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倒也沒發作,只是不冷不熱的來一句:“姓賈的欺負我們,姓王的也來欺負我們,真當工部的人好欺負是吧?拿著你的公文,該上哪上哪去。”
話說的很難聽,但始終壓著火沒發出來,可見心中有所忌憚。
王立有點蒙圈,但他經驗豐富,立刻塞過去一張銀票:“這位仁兄,莫要動火,有事情慢慢說個仔細嘛。”
官員看一眼金額,滿意的塞袖口裡,這才開口:“王兄,新式火銃的生產和倉儲,如今都歸研發司。您啊,直接去找賈璉吧。”
收錢辦事,至於被賈璉怎麼欺負的,工部官員也沒臉說,不是啥光彩的事情嘛。
王立離開工部的時候,心情頗為沉重。王子騰還在兩廣總督的任上,如今在京城辦事就要受嘴臉了。只能說京城變化之快,到了王立都無法適應的地步。這裡頭透露出京城權力結構的重大變化。遠在兩廣的王子騰確實躲過了小年夜的李逆案,但也客觀的出現了影響力下降的事實。
一切都在指向,王家正淡出京城的權力中心。這種事情,真不知道王子騰能不能接受。
人到研發司,報上名號後,很快被領到了賈璉的辦事房。
賈璉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接過公文後,立刻安排馬三去辦理。面對王立,也僅僅是客氣兩句,便藉口有事先走一步。
事情辦的順利程度遠超王立的想象,研發司有自己的工坊和倉庫的,從提貨到押哌@邊都事先給安排好了,兩千支新式步槍和配套彈藥,兩門新式青銅前裝野戰炮和配套彈藥。走程式的時候,沒人卡拿要,貨物會送到指定的通州碼頭,然後就是王立自己想法子解決咻攩栴}。
咻攩栴}其實很容易,就是租船,然後派人押叩教旖蜃吆B纺舷隆�
賈璉不是刻意怠慢王立,他也確實是有事。
什麼事情呢?漕呖偠綇埲迳蠒环荩钸已經全面恢復,濟寧事變的餘孽四散而逃,無法對漕邩嫵赏{。如今漕標重組完成,已經能夠完成保護漕甙踩闹厝危卣垉乳w恢復漕糧的咻敗,F實情況是孫化貞在兩江,一直堅持漕糧走海撸唛L江出海口出海,掉頭北上。
海咪罴Z的技術問題早就解決了,元朝的時候就有相關技術,海船的問題孫化貞也解決了,儘管造不出西洋人的戰船,呒Z食的船不難。
現實問題是,兩股力量在朝廷展開了鬥爭。一方是守舊漕吲桑环绞呛_改良派。
隨著秋收的時間接近,此事的爭執成為了朝廷輿論的核心,圍繞著海哌是漕叩膯栴},爭論的日漸激烈。
大體上看,漕吲稍趦乳w裡實力強大,海吲蓭ь^人則都是此前三位外放的閣臣。
雙方的爭論其實一直都存在,只不過因為別的事情熱度被壓下去了,但問題一直沒解決不是,所以,爭吵還會繼續。
最近京城關於海吆弯钸的問題,爭論從朝廷裡外溢到京城市井之間。
雙方都在利用民間的報紙,為各自的立場搖旗吶喊。
一方主張漕甙踩_危險,一旦遇見風浪,船隊全軍覆沒都是常有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吆觾砂栋偃f漕工的生計問題,並強調了此前的濟寧事變,就是漕丁生計被斷絕所致。漕糧海撸芸赡軐е孪乱淮未笮偷拿褡儭脮r,投入的錢比海呤∠碌囊嗟亩唷�
海吲蓜t直接算經濟賬,海吖倘挥酗L險,但綜合下來,同樣的糧食叩骄┏牵吆_的成本要降低三成。至於說到風險帶來的損失,漕咭矔鲆娝藫p失的糧食,漕工消耗的糧食,遠遠大於海叩南摹W钺嶂攸c強調,海咭詠恚┏堑募Z價降低了兩成。
還有一件事情則是內閣方面,首輔孔照,次輔梁道元,就到底是海哌是漕撸t遲沒有明確的公開的表態,就看著下面的人打出狗腦子。
這事情熱度有半個月了,賈璉一直在冷眼旁觀。
處理王子騰的事情後,賈璉收到了林如海的召喚,不得不趕緊赴會。
最近一直在忙著巡視組的事情,林如海難得有短暫的空閒,沒等他休息一下,看了報紙才意識到海吆弯钸之爭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打著公事的旗號,賈璉來到督察院,林如海在辦事房裡與之單獨會晤。
“姑父,不能等下班去家裡談麼?非要如此著急?”賈璉多少有點奇怪,林如海不是如此浮躁的人。
林如海笑著擺擺手:“無妨,我便是讓那些造謠的人看看,所謂災星之說,無稽之談。”
哦,原來是為了洗白。賈璉點點頭:“謝過姑父了,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這個外號。”
“海吲c漕咧疇帲憔尤荒艹恋淖狻U娌幻靼祝敵跄憧墒悄贸幣_砸首輔的好漢啊。”林如海看似調侃,實則是在提醒。
提醒什麼呢?賈璉當初乾的事情,極大的震懾了所謂的漕吲伞,F在依舊有人舊事重提,說明這股力量極為強大。
賈璉對此說法,倒是有獨特的看法,對著林如海也不藏著掖著,很直接的表示:“依我之見,舊事重提不僅僅是為了經濟利益那麼簡單。”
林如海心頭微微一動,他也有一點想法,想看看能不能來個不侄希妒潜阈Φ溃骸凹氄f!”
賈璉道:“事情的根子在今上!”
第329章 搞大事
林如海本身能力卓越,對於當今也有足夠的瞭解。孫化貞在兩江干的事情,放在太上皇年間根本做不到,因為皇帝不能頂住壓力,下面做事的臣子,又怎麼能頂得住?有了這個前提和認知,林如海瞬間就明白了。所有疑問都有了答案。
“國家現狀不佳,陛下欲改之,如果內閣都不能跟陛下達成一致,何談改之?”林如海說出了問題的真相。
“陛下不缺耐心,所以把三位閣臣外放為總督,現有內閣作為一個考察平臺。先內閣,後六部,不能跟陛下一條心的大臣,註定要離開中樞。看不到這點的大臣,自然要被淘汰出去。如果內閣遲遲不能達到陛下的要求,漢武帝的內廷沒準要重演一次。”
現在的國家處在一個存量競爭的狀態,利益各方首先考慮的是自身的利益,並不能以國家的利益為先。
“爭來爭去,怕是要成黨爭了。唐有牛李黨爭,北宋新舊黨爭。我欲就此事上奏,你以為如何?”林如海決定徵求賈璉的意見。
在賈璉看來,林如海不是在徵求意見,而是需要有人贊成他的意見。
社會上與人相處的時候,如果有人徵求你的意見,一定要分清楚,是在需要你的肯定,還是真的需要你的意見。遇見真的需要意見的人還好點,遇見那種只是需要你的點贊和肯定的人,你卻提了意見,那就是把人得罪了,這一類人往往氣量還不大。你真提意見,當面他笑嘻嘻的接受了,轉頭心裡罵娘:你什麼地位、資格,你也配給我提意見?
如果真的遇見有人徵求意見,最好別給意見,就說不懂,說不上來。當然了,如果你靠山硬則是另外一回事。
對於林如海,賈璉倒是不必客氣的表示:“其中利弊,我也搞不清楚,所以不給建議。”
這是大實話,畢竟高階的政-治鬥-爭這一塊賈璉是真不懂,賈璉只能說對承輝帝還算了解。都不敢說了解林如海。
你連當事人都不算特別瞭解的時候,怎麼敢給人家提意見呢?感覺上林如海是非常有主見的人,賈璉才不去潑冷水。
“滑頭!”林如海有點不滿,但也沒啥大問題。只是覺得年輕人不喜歡錶現就算了,還如此的滑頭,不好拿捏,令人生出挫敗感。
在林如海看來,賈璉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在皇帝面前說上話,同時還能影響到張廷恩。
朝中無人不知的是,如果要列出對皇帝影響力大臣的排行,張廷恩第一,孫化貞第二,孔照第三。
區別在於,首輔孔照對承輝帝的影響力,並不是透過建議達成的。而是在作為文官之首與皇帝的博弈過程中達成的影響。
由此可見,孔照這個首輔,根本不是看上去的【軟弱】,能堅持的他總會堅持。
透過是否恢復漕糧一事,保持沉默的承輝帝想看到的是什麼呢?朝中是否有黨!繼續下去,有沒有黨爭的風險。
至於利益之爭,哪個時代沒有利益之爭,一直存在的東西,有啥可驚訝的?
賈璉告辭離開,林如海也沒留人。出了督察院的巷子,一輛轎子從隔壁的巷子裡出來,簾子開啟有人招呼:“賈大人!”
賈璉定睛一看,說話的人是寧克,這一位來往的不多啊,怎麼會主動招呼呢?
論級別這是上官,趕緊翻身下馬,禮數上絲毫不敢怠慢:“見過寧大人!”
寧克示意轎子落下,出了轎子抱手客氣:“賈大人身兼多職,為國事多有辛苦,寧某佩服。”
賈璉覺得這話有點陰陽,奈何找不到證據。臉上依舊堆笑:“您過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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