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斷刃天涯
“你不懂,行有行規,送人上路,總得給一頓斷頭飯。”
下人聽的張大嘴巴,怕發出聲來,拳頭塞進去,想跑路,腿又軟軟的沒力氣,緩了好一會才恢復起立,躡手躡腳的找後門,突然見一男一女手拉手,同樣小心翼翼的往外跑。
兩邊碰上後,兩邊都屏住呼吸,沒有喊出聲來,一陣手勢比劃後,知道都是在逃難的。男女在前,下人在後,一路悄悄的走後門出來,鑽進路邊的林子裡,才敢說話。
“小的是這裡的店家,鬧民亂的時候,偃藲Я梭A站,官府後來也沒顧得上。小的便起了糊塗心思,在這開一家店,想必買賣不錯,前一陣也還好,今日卻天降橫禍,如不是他們怕血腥味太重驚了來往客人,我夫妻二人也活不成。”
這下人道“勞駕帶我去鄖陽府報信,必有重謝。”
正說著呢,但見店內一陣夥伴晃動,有人在喊:“跑了,人跑了,快追!”
三人頓時一陣狼奔豕突,在林間亂竄,沒一會就跑散了。
那下人慌不擇路,一口氣跑了半個時辰才停下,看看四周一片漆黑,絕望的瑟瑟發抖,寒風中在原地扛了一夜,天明時分再看四周,發現不遠處就是官道,頓有絕處逢生之感。
鄖陽府,賈雨村正在大堂處理一樁百姓糾紛的案子。
堂下一個婦人跪地講述:“那白員外哄騙我家漢子去吃酒,席間灌醉後,拿他的手在契約上按的手印。我家漢子醒來才知被騙,人一急便吊死了。奴聽鄉人說,賈大人是青天,一定能還奴的漢子一個公道。”
“你放屁,明明是你男人賭輸了銀子,拿三十畝地做抵押,轉租給別人。都是鄉里鄉親的,誰不知道你家漢子好賭?”白白胖胖的白員外,中氣十足的辯解。
堂上的賈雨村想起賈璉的交代,只要是百姓與富人起衝突,偏向百姓即可。賈璉在的時候,這些地主豪紳不敢造次,換了個知府,一定會生出事端來,一點一點的試探,陛下在開頭就把他們的囂張氣焰打下去。
念及於此,賈雨村又動了打劫白員外的念頭,頓時拿起驚堂木狠狠一拍,啪的山響,頓時一片安靜。賈雨村這才問那白員外:“本官讓你說話了麼?你這是藐視本官,來人,先掌嘴三十。”說著丟下一枚令籤。
下面的衙役都是賈璉留下來的本地人,跟著賈璉時,沒少收拾士紳。新來的知府老爺的脾氣沒摸清楚,一時半會也沒人輕舉妄動。
賈雨村一開口,這幫衙役便有了譜,一擁而上,給人夾住,不給他廢話的機會,拿起令籤就往臉上抽,啪啪啪的一頓抽,有人數數,這幫衙役是真的壞。
為了試探賈雨村,還故意數錯了,從二十開始重來。
掌嘴三十,生生給掌嘴四十。就著,賈雨村也只是面帶冷笑的看著,並未生氣。
待這白員外被抽的一嘴牙沒幾個,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賈雨村才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自辯了。”那白員外哇哇哇的一通亂叫,賈雨村卻一臉認真的聽著。
外面看熱鬧的百姓看的明白,衙役們更是明白,這位知府大人是真的黑。
賈雨村轉頭交代身邊的書吏:“記下,被告犯口疾不能言。”
轉頭再看那白員外,整個人都氣傻了,還有這麼黑暗的地方麼?
身後就是正大光明的牌匾,伱虧心不虧心。
“蔣氏,你可有證人?”
婦人哭道:“奴並無證人,奴家漢子總不會無端尋死吧?”
“來人,去查一下,當日在哪吃酒,都有那些人陪坐。今日便審到此處,被告收押,蔣氏可可有去處?”賈雨村又取了令籤,衙役接了便去查問。
堂下婦人道:“奴家住在鄉下,城內並無去處。”
賈雨村看看堂下圍觀百姓,頓時嘆息一聲道:“來人,帶她去林家鋪子住下,等待重審期間給她一份零工幹著,不可使之流落街頭。退堂!”
行至後門處,外間突然一陣百姓高呼,如同於無聲處起驚雷:“青天大老爺!”
一股熱流自後脊樑起,順著蔓延到全身,賈雨村站住回頭,朝百姓拱手致意。
如此又折騰了一會,賈雨村才回到後院,師爺急忙上來道:“東翁,禍事了。”
賈雨村聽了一驚道:“何事?”好心情也頓時沒了。
師爺上來一通低語後,賈雨村頓時皺眉不已,暗道:“真是晦氣,賈家東府的管家,如何不招呼一聲便來鄖陽,好歹提前來個信,讓我也好派人去接一下,事已至此,莫要吃了小公爺的抱怨才好。”
“先把人安頓好,我叫衙役去查,看看到底如何。”
師爺道:“那下人說了,如廁回來,偷聽到一個婦人說話,提到丁大頭領。”
賈雨村頓時驚道:“竟是這伲s緊去告知嶽統領,丁達木下山了。”
派出去的衙役晚間回來彙報,確鑿無疑,城東三十里彎的小店被一把火燒了,店家夫婦失蹤,火場裡發現八具屍體,數字對上了。
衙役還道:“那對夫婦倒是厚道人,做買賣從不騙人,不料飛來橫禍,怕是那夜沒跑掉。”
賈雨村愁眉不展,只好連夜書信一封,讓人快馬送往京師賈府。
至於屍體,再燒一回,抓幾把骨灰放在罈子裡就是了。
是夜,白家人求見,賈雨村見了禮單,頗為動心,但身邊師爺一句話:“東翁,這張禮單,對於白家不過是九牛一毛。”
賈雨村頓時拍案道:“不錯,白家藐視本官,罪加一等。”
心裡默默的補一句,就五百兩銀子也想收買本官?本官手裡可是有六千頃官田的。
五千兩銀子,說不得才好通融一二。
上任鄖陽後,賈雨村最大的感受就是地面上外來百姓變多了,外地來租種官田稚摹�
此事令賈雨村頗為糾結,官田租給百姓,沒幾個好處。但這麼多人,卻是想留下的。畢竟空著的官田,那就只能長草不是?
經歷過民亂的鄖陽,人口急劇下降,比起動亂之前,不足一半了。
此事,賈雨村思之再三,也在心中對賈璉提了一句,等待他的回信吧。
因為加急的信,來回也就是二十日的工夫,賈雨村已經審完白員外的案子。結果可以想到,那白員外被定了個欺詐逼死人命罪,外加一個藐視官府的罪,兩罪並罰,歸還三十畝官田租約,賠償蔣氏一百兩銀子,並處罰金五千兩,以儆效尤。
白員外得以放出來後,當夜便氣急敗壞腦淤血,一命嗚呼了。
經此事後,鄖陽計程車紳們又老實了。這位新來的賈大人,比此前那個賈大人更加的狠毒。
紳不聊生,紳不聊生啊!
有關係的找關係,開始咦髋哔Z雨村,不然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做士紳的,不能欺負百姓,不能把百姓的田變成自己的田,不能把百姓的老婆女兒收入房中,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話說京城的賈璉接到信,頓時一臉驚恐,對身邊的王熙鳳道:“賴二出事了,我去告知東府。”東府這邊見到賈珍後,拿出賈雨村的信來,賈珍看罷頓時急道:“賴二誤我!”
賈璉嘆息道:“我也不料他如此大意,千叮嚀萬囑咐,拿了我帖子,在襄陽找知府幫忙,派人送一程,不料他竟不照我說的去做。趕上巨寇丁達木下山,時也命也。無論如何,鄖陽知府賈雨村不可推卸責任,讓他賠錢。”
賈珍聽說有錢可賠,失去賴二的心疼便淡了三分,追問道:“多少?”
“賈府的管家,說不得要賠五千兩。”
賈珍道:“少了,至少要一萬兩。”
賈璉頓時沉默,賈珍見狀不免尷尬:“這不是還要安撫賴家麼?銀子不是我一個人的。”
尤氏在一旁把臉扭開,心道:你這解釋,真不如不解釋,這不是拿人當傻子麼?
賈璉點點頭:“我試試吧!行不行再說。”說完丟下一句話,掉頭就走,傻子都看的出來,賈璉極為不悅。賈珍心知不好,趕緊對尤氏道:“還不追上去,幫忙說好話。”
尤氏也不反抗,只是低聲道:“我下賤,將來你帶了綠頭巾,別找後賬。”
賈珍也不說話,只是揮揮手,心道:你當你值一萬兩麼?想什麼美事呢?若真的成了事,今後找賈璉弄錢的路子更多,豈不美哉?可惜,尤氏快三十了,人老珠黃,怕是難有機會。早十年光景,應該沒問題。
哎呀,忘記提鄖陽土地的事情,回頭再等機會吧,今日惱了那廝。
話說尤氏沒怎麼追便跟上賈璉。
“知道你要追來,我等著呢。”
“家裡下人多,人多眼雜,你當心點。那廝厚顏無恥,拿了把柄,回頭不斷找你要錢。”
尤氏是真的絕望了,賈珍的態度太明確了。
賈璉聽了冷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尤氏道:“過幾日,我要去饅頭庵還願。”
鄖陽這邊,賈雨村接到回信,意思很明確,賈珍索賠一萬兩,酌情處理,不給也沒問題。那個下人護主不力,不用回來了,留在鄖陽做農民,或者給他安排個生計。派人給骨灰送回賈府即可。其他的,不必在意,區區一介管家,說是管家,實則為家奴,厚恤其親屬便可。此人因為沒聽賈璉的交代,導致路上出了事情,雨村兄不必往心裡去。
賈雨村看完心頭一陣暖意,果然是自己人了。不會因為一個家奴問罪。並主動給了說辭,因為不聽賈璉勸告。說起來,東府西府之間的關係,倒是有的說道。
至於一萬兩銀子的事情,雖然心疼,但可以給,畢竟還能苦一苦鄖陽計程車紳。
手裡的官田,賣個高價不難的。
賴二家人得知訊息,頓時哭聲一片,賈珍丟下一百兩銀子了事。
倒是賈璉也登門安撫道:“事情雖不怨我,卻因我而起。不做點事情,心裡過不去。”
說著賈璉留下五百兩銀子,又許諾,將來孩子長大了,如讀書不成,可以安排事情做。
賴二留下三個女人和六個孩子,幾百兩銀子對賴家而言,也不是啥大錢。只是兩個老爺的做法,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賴二是為賈珍辦事死的,你就給態度?
東西二府的下人們,嘴上不說,心生兔死狐悲之感,賈璉為首的西府大房,因此向心力大漲,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賈璉在家休假兩月,即將結束之時才發現一個問題,我上哪去報道啊?
第216章 新差遣
在家想了一會,賈璉才反應過來,我就是個臨時差遣的命啊。
冤有頭,債有主,出門左轉奔皇宮!
承輝帝倒是很乾脆的見了賈璉,沒讓他久等。
賈璉說了上哪報道的事情,承輝帝也愣住了:“去吏部啊!”
賈璉欲哭無淚,這是欺負我老師在外做總督對吧?朝中沒大人看顧,待遇直線下降了。
吏部待缺的官員能排到保定去,我去了,得哪個猴年馬月才輪的到?
轉念一想,也不錯啊。於是便問一句:“待缺期間,俸祿照發?”
承輝帝沒反應過來:“那是自然,休假不也照發麼?就是你得自己去度支司領。”
賈璉笑眯眯的一抱手:“妥了,臣告退!”
待缺期間俸祿照發,這屬於帶薪休假啊,還能做點私人的勾當,爽不死你。
承輝帝覺得不對勁,左想右想,覺得有問題。便讓裘世安去把梁道遠叫來。
最近這個朝廷不安生,為啥呢?兩件事情,一件是內閣人手不足,要補三個。下面的各部尚書、各省總督、各部侍郎,都是有資格參選的。承輝帝為了安撫人心,還搞了個推舉制。
實際上就是個形式,從法理上來講,皇帝有權利直接任命內閣大臣。此前勢力還不佔優的時候,承輝帝都能做決斷,何況現在的勢力和威望大漲。
大臣們也知道這是個形式,但形式這個東西,一旦有了開頭,以後沒準就保持下去了。
時間長了,文臣們有的是辦法,變成一個固定程式。這個皇帝不行,下一個呢?將來誰當內閣首輔,沒準就是文臣說了算的事情。
文臣們非常默契的一致稱頌皇帝,歌功頌德的時候,還不能說直追堯舜,要說直追太祖。
原因嘛,皇帝喜歡聽這個,就總拿太祖為榜樣,每次吹他不遜太祖,總能龍顏大悅。
其次就是吳玉輝的案子,承輝帝搞了個小手段,直接給人限制在一個屋裡,讓他在一個月內,說清楚自己的問題。什麼問題,什麼問題你問我?
大臣們都覺得,承輝帝是在給方白衣留面子,畢竟吳玉輝是方白衣的得意門生,本來朝野都認為,此次西域戰事,吳玉輝呋I後勤有功,回來是要入閣的,沒曾想人給關起來了。讓交代問題!這個就很亂人心了。
萬一吳玉輝胡亂攀咬呢?很多人其實就是屁股不乾淨,心裡自然害怕。
梁道遠最近就在忙這個事情呢,這幫大臣為了拉票,可謂手段齊出。
搞出投票方式如下,在京七品以上官員,皆可投票。這就很歧視外地官員了,但梁道遠有藉口啊,有的省太遠了,怎麼來回都得三個月,還怎麼投票?八百里加急不要錢啊?朝廷如今的財政不寬裕,要節省一點嘛。
然後就是吵架!
一群在京三品以上官員吵架,吵急眼了就動手。邱氏安到的時候,梁道遠的鬍子被人揪了好幾根。疼的眼淚都下來了。動手的是所謂的總憲大人。
做言官的,沒幾個脾氣好的,都是暴脾氣。
裘世安出現如同滅火器,一傢伙氣氛立刻緩和了。
梁道遠被解救了出來,一邊走邊感謝裘世安是救命菩薩。
裘世安也沒為何吵架動手,其實心裡明鏡似的,這個局面也是陛下樂於見到的,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嘛。文官之間吵一吵,有益身心健康,挺好的。
梁道遠沒得到裘世安的回應,覺得事情不對,還以為皇帝對他搞出來的方式不滿了。
梁道遠當然是有私心的,京官中他的力量更大一些,孔照都得排第二。
見了皇帝,沒想到聽到的是另外一個問題:“賈璉來問朕,他該去哪報道,朕告訴他去吏部。可是朕覺得吧,他也太開心了一點,不對勁。梁卿告訴朕,為何?”
梁道遠也沒明白,一臉懵逼:“臣不知,今年吏部選派官員的差事已經辦完了,今後都是隨缺隨補,如今待缺的官員百餘人,算上捐官的,能有五百多呢。”
承輝帝有點明白了,好啊,這廝一定是知道了待缺嚴重,特意問了俸祿的事情呢。
朕當他為啥高興呢,原來是不用幹活也有俸祿拿。
這廝就是牲口,鞭子不到他不走。
承輝帝立刻吩咐:“回頭賈璉到了吏部,卿親自安排他。嗯,五城兵馬司的人辦事不力,最近京裡出了好些案子,讓賈璉去做個巡城御史領班。說起京城的治安,朕一直覺得太亂了,又是五城兵馬司,又是順天府,兩邊都有責任,等於都沒責任。朕想看看他怎麼辦事。”
梁道遠嘴上趕緊吹捧:“此舉可謂用人得當,聖明無過陛下。”
承輝帝也覺得這個安排很不錯,哈哈大笑:“朕也覺得這個安排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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