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我是賈璉 第10章

作者:斷刃天涯

  所以,太祖為何不改革學校呢?賈璉看來這是個疑問,難道說是面位之子?

  手有點僵硬的時候,賈璉停了下來,搓搓手,活動一下關節,正準備繼續時,身後傳來聲音:“你的本經選《周易》?”

  啊?突如其來的聲音給賈璉驚了一下,回頭一看是張廷恩,連忙躬身抱手:“老師好!”

  張廷恩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抄的內容,賈璉這才回應:“還沒定本經,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抄一遍能加深記憶。即便不作為本經,也有益處。”

  張廷恩點點頭道:“如此甚好,為師所治為《春秋》。”

  《春秋》啊?賈璉若有所思,以前就有比較深刻的印象,海昏侯墓葬出土竹簡的新聞,賈璉當初還追過一陣。還有所謂的春秋筆法,微言大義,都是出自《春秋》。

  翻譯一下,一個事情不給明確的定義,後人可以隨意根據自己的需要理解。

  後世有學者認為,儒家不算諸子百家,而是教育機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原因,不是漢武帝選擇了儒家,而是漢武帝沒得選。儒家把持了教育機構,源源不斷的培養出人才。這就不是君主的主觀意志能決定的事情。

  當然了,儒學也是一直在進步的,遭到外來文化佛教的猛烈衝擊之後,儒家在宋朝完成了一輪進化,理學成為了主流。

  賈璉這一走神,落在張廷恩的眼裡,內心並沒有不快的意思,如果說賈璉立刻做出反應,表示可以《春秋》為本經,張廷恩倒是會看輕他。

  “學生還沒想好治何經。”最終賈璉也沒表態,主要是他真的無所謂,靠著強大的記憶能力,他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把四書五經都記得爛熟,相關的理學典籍也是一樣。現在的賈璉,如果去參加科舉,差的大概就是作文的技巧了。

  “嗯,你讀過《春秋》麼?可有理解?”張廷恩可以斷定,賈璉一定是讀過《春秋》的。

  當下版本的《春秋》是孔子整理過的,對於歷史的記錄成分,小於對歷史的評判。

  當然這是後來史學界的觀點,賈璉稍稍有所涉獵,懂的其實不多。

  “竊以為,聖人修訂《春秋》,意在存良史,正人心。故而春秋為經。”賈璉斟酌一番,給了這麼一個回答。聽的張廷恩臉上陡然一僵,心頭微瀾,暗道:此子竟有此見識?

  能說出這個話呢,肯定認真讀過《春秋》,並且有自身理解的人。對不對的不說。

  張廷恩本身就是個比較有想法的教書先生,對於學生能在讀書過程中產生自己的理解,並且敢於說出來的舉動,內心是很讚賞的。讀書嘛,就是要觸類旁通,就是要有個人想法。

  “嗯,不錯。”張廷恩說完就走開了,賈璉目送他走開,心裡暗暗嘀咕,不會說錯話吧?我這還不是通俗的解釋呢。通俗的解釋,以歷史的審判代替神的審判的莊嚴使命(徐復觀言)。孔夫子有言:敬鬼神而遠之。無疑可以看做在那個時代樸素的唯物史觀。

  因此,宗教在華夏沒有做大,沒有形成神權的原因很多,但儒家功不可沒。

  一個學生被老師關注了,自然會引起其他同學的羨慕,尤其是在青雲書院。

  學習好的學生,喜歡被老師提問,學習差的呢?正好反過來。

  青雲書院的學生,不說都是學霸,至少是直隸境內的學霸。

  賈璉這個另類得到了張廷恩的關注,並且提問。這就讓其他人不禁微微側目了。

  別人都在朗讀,就他故意在練字,與眾不同,吸引老師的關注。

  個頭矮了賈璉半個腦袋的郭松坐在中間的位子,此刻心裡很是不忿。入學考試他考了個第四,心高氣傲的郭松遭到了不大不小的打擊。報名那天他的趾高氣揚很現在對比,無疑要低調了很多,尤其是他的算經成績剛過及格線,賈璉則是滿分。

  這一對比,加重了對郭松的打擊力度。

  算經的分數佔比不高,但必須達到及格線,才有考中的可能。這麼說吧,太祖定下的科舉規則中,算經不及格,文章寫出花來都不行。

  偏偏郭松的算經成績一般,勉強過及格線的那種。

  發現賈璉被老師關注了,郭松忍不住泛酸了。

  噹噹噹的鐘聲響起,早讀課結束了。郭鬆起身東張西望,看到最後一排的賈璉正在收拾桌面,忍不住嘲諷對後面一桌的同學道:“有的人制文粗通,字也勉強,考個秀才還行,中舉怕是不敢奢望。”

  這話不是亂講的,科舉排名都是先看文章,再看算經的成績。

  也就是太祖起於草莽,舉兵戈而救萬民與亂世。威望高,手段強,殺伐決斷,才能在科舉考試這麼敏感的問題上進行改革。即便如此,最初算經佔比四成的規則,太祖不在之後,規則也漸漸的給習慣勢力改動了很多,算經佔比變成了現在及格就行,甚至差一兩分鐘也行。

  賈璉自然是聽到的,換成之前肯定是要忍一忍的,現在嘛,則是不緊不慢的站起來,冷笑著盯著郭松道:“大清早哪來的敗犬狺狺狂吠?”

  郭松聞言頓時熱血上頭,面紅耳赤,無法反駁。理由很強大,他排名二十六。換任何一個書院,他的排名都要高許多,唯獨在青雲書院,算經分數佔比完全遵守太祖的規則。

  看見郭松吃癟,有邊上的好友站起來道:“不才正好二十四名,能否稱閣下敗犬?”

  賈璉聽了豎起拇指讚道:“閣下好風骨,非要跟敗犬相提並論。”

  先抑後揚,陰陽怪氣,尖酸刻薄,這是三項辦公室的鬥爭主打技能。賈璉可太熟悉了。

  賈璉一番話贏得了半數同學的認可,有的拍桌子尖叫,有的哈哈大笑跺腳助興,有的搖頭晃腦口稱“妙哉!妙哉!”課堂氣氛一下就活躍了起來。

  十三四歲正是臉比天大的年齡,迎頭遭遇到來自老闆凳以不要臉為戰術指導思想,互相傷害為戰術目的的招數,一時間天昏地暗,無地自容。

  這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同學,被賈璉如此不要臉的招數技術性擊倒,顫抖著坐下後狠狠的錘桌子。看著幫襯自己的好友如此不敢以及,郭松更是羞憤不已。主要這位幫忙的好友說法的實在是打擊面太廣了,引發了眾怒。這策略本身就有問題。

  李冬這位班長趕緊起身:“肅靜,肅靜!”

  眾人給面子安靜了下來,李冬又道:“各位,同學一場,何至於此?”

  有心搞事情的賈璉陰陽怪氣的開口:“班頭這和稀泥的手藝不去做瓦匠太虧了。”

  所謂公道自在人心,尤其是這個年齡段的熱血少年,更是喜歡伸張正義。

  這不代表賈璉被認可,僅僅是因為看不順眼而開口說話,也有表現一下的意思。

  這樣的人還不少,這不,賈璉前排的一個同學就開口了:“不論是非!”

  這話深得諸多同學的認可,立刻有人附和:“是非曲直一眼可見。”

  兩下就把李冬和郭松架起來了,郭松憤而起身自辯:“我可沒點明道姓!”

  賈璉呵呵冷笑道:“你要真點名道姓了,我敬伱是一條漢子。陰陽怪氣的像個娘們!”

  論如何激怒一個熱血少年,有兩個行之有效的辦法,一個是說他娘氣,一個就是綠他。

  郭松瞬間被激的熱血上湧,如同一隻進入戰鬥狀態的獵犬,握緊雙拳,額頭上青筋綻露。

  如同一堆乾草堆,只要一個火星子,就能熊熊燃燒。感覺到有好戲看的同學們,也沒人開口勸說,反而紛紛圍觀。李冬已經徹底傻眼了,他也沒經歷過這個,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賈璉正待丟火星子的時候,門口傳來一聲咳嗽,眾人看過去才發展張廷恩站在那。

  呼啦啦,一陣騷動,人人各自歸位,賈璉心裡一陣無奈和遺憾,晚一分鐘都能打起來。

  賈璉並不喜歡大家,只不過想讓張廷恩滾蛋,不然總有個不安定的因素在搗亂。

  至於什麼透過個人魅力感化的想法,那是絕對沒有的。

  個人出身已經決定了,賈璉即便以文官身份進入官場,也會被多數同僚們排斥的。

  個別不排斥的,還得警惕是不是別有用心。

  大周朝的朝廷結構近似明朝,感覺就差一個土木堡之變了。

  張廷恩雙手空著上了講臺,若無其事的面對下面的學生時,李冬開口:“起!”

  眾人起身,齊聲喊:“先生好!”張廷恩點點頭回一句:“各位同學好。”

  李冬一聲“坐!”眾人落座後,張廷恩才開口:“開學第一課我來講,四書各位都比較熟悉了,不熟的也考不進來。所以,我講的內容為《春秋》。關於《春秋》,哪位同學有了解的,起來說說。”

  有同學臺下舉手,張廷恩點點頭:“說。”

  “回先生,孔夫子筆削《春秋》,亂臣僮討帧!�

  不斷有同學起身回答,陸續有那麼十幾個,可見事先讀過《春秋》的學生不少。

  張廷恩面帶微笑看著下面的學生,眼神不經意的掃過賈璉這裡,發現這傢伙在發呆。

  賈璉就是覺得有點無聊了,現代社會有學者主張,孔子沒機會接觸《春秋》,也自然就沒有修春秋的機會,否則為何在《論語》中從不提《春秋》呢?

  賈璉個人的觀點,對於這些喜歡別出蹊徑的學者,他的觀點看看就行了。四書五經學的再好,對於賈璉而言並不重要,學這些就是為了應付考試。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觀察自己,賈璉立刻做出了反應,對上張廷恩的目光時並沒有躲閃。

  “賈璉,你說說,怎麼看待《春秋》?”

  被點名的賈璉心裡默默哀嘆,這就是被老師關注之後的壞處。

第16章 竟然是個天才

  雙手按著桌子,賈璉站了起來,不假思索的回答:“用眼睛看!”

  張廷恩……。

  所有同學……。

  現場一陣寂靜時,覺得抓住機會的郭松拍案而起:“賈璉,此課堂也,爾敢不敬先生。”

  賈璉聽到這話,一點都不慌張,反而笑眯眯的不說話,看都沒看郭松,而是看著講臺。

  張廷恩心道,郭松還是嫩了點,這扣帽子的手段太過簡單了。

  “郭松,下次說話記得先舉手,坐下吧。”張廷恩也沒去找郭松麻煩,所謂的不敬,其實郭松的舉動才算不敬。轉頭對著賈璉,張廷恩繼續問:“你都用眼睛看出啥來了?”

  呃,老師居然順藤摸瓜?賈璉頗為意外,覺得這老師挺有意思的。我都差不多是明示,你難道不懂我的意思?人前顯聖這種勾當,留給被人去做不好麼?

  既然被提問了,回答是必須的,賈璉很快有了應對:“回先生,字面意思自然是能看懂的,微言大義在哪沒看見,這邊坐在課堂上學麼?”

  這話還是引起了諸多共鳴的,不懂才要來學嘛。

  張廷恩沒有追究賈璉的意思,抬手示意他落座,繼續上課:“今天先講《左轉》……。”

  上課的時候老師不板書是一怎樣的感覺?賈璉深刻的感受到了,好在早有準備,一個小本本,一支削尖脫脂過的鵝毛筆,特意嵌在木柄上。蘸墨,抄寫,手上不停。

  好在張廷恩講的並不快,為方便理解,往往還略有停頓。

  一堂課半個時辰下來,張廷恩口乾舌燥的站起道:“休息一刻。”說著起身去喝水方便,賈璉在下面被身邊的同學盯上了,一概之前避之不及的態度,湊近了低聲說話:“在下陸原,見過賈兄。”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在賈璉面前的筆記上溜達。

  賈璉見狀不禁暗暗好笑,把課堂筆記遞給他:“看吧。”

  陸原是個胖子,笑起來能大大降低人的戒備心。此刻更是笑的眼睛成一條縫,接過連連謝道:“多謝,多謝!”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陸原臉都綠了,這上面寫的都是啥啊?

  現代賈璉年輕的時候,速記還是一門頗受青睞的技能。筆記上一些難寫的字,賈璉都用特殊符號不說,還有大量的簡體字,還是橫著記錄的。

  陸原根本看不懂啊!

  “這……。”訕笑著,陸原把筆記本送回來,賈璉接過道:“還未整理過,待我整理過了,陸兄再拿去抄一份便是。”

  陸原聽了大喜道:“多謝賈兄。”

  兩人的交流引起了另一側的同學,他也湊過來抱手說話:“在下張國柱,賈兄有禮了。”

  賈璉很願意跟同學搞好關係,前提是不戴有色眼鏡,這倆的表現目前看著還行,賈璉自然以禮相待:“有禮了,張兄。”仔細想想,之前都沒有主動自我介紹呢。

  上午三堂課,都是張廷恩在講春秋,賈璉感覺受益匪湥瑥埻⒍鞔_實學問很深。

  上課不用教案,課本也沒帶,就這麼不停講,這一手確實把大家都鎮住了,唯獨賈璉沒覺得有啥了不起的,有了外掛,背書對於賈璉而言沒難度。

  中午大家都往食堂跑,賈璉揹著手往校門走,小安和桂香在門口站著。

  不過一個上午沒見著,桂香就一臉擔心的噓寒問暖,什麼暖婆子忘記帶了之類的話不停。

  賈璉很有耐心的聽她絮叨了差不多兩分鐘才笑道:“再不吃飯菜要冷。”

  桂香趕緊停下,讓賈璉上了馬車,裡面擺著小桌子,從食盒裡拿飯菜擺好,七個菜一個湯。儘管覺得沒必要,但不知道為何,心裡就是覺得很爽。

  不緊不慢的吃了四碗米飯,最後一碗湯。桂香在一旁一臉的喜悅道:“二爺的胃口越來越好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真是讓人高興。”

  賈璉笑了笑沒說話,接過熱毛巾擦了擦嘴,下車前摸了摸她的臉道:“回吧!”

  桂香頓時呆住了,賈璉醒來之後不像以前那麼親熱了,此前動不動就抱一抱,摸一摸。喜歡上讀書後,這些毛病都沒了,這讓桂香很是惶恐。沒想到突然伸手來一下,桂香一股熱流上湧,臉燒了起來。二爺沒有厭煩自己!桂香心裡就一個念頭。

  賈璉深知,桂香這樣的丫鬟,自己就是她的主心骨,習慣了圍著自己轉悠,半天不見,自然會想念的。不是賈璉薄情,奈何現在的身體太嫩,有的事情不能做。即便有點親熱的舉動,那也是找罪受。年輕的身體,挨著就著火。

  進書院門口的時候,被門房老頭攔著說一句:“未經允許,擅自出書院,警告一次。”

  賈璉聽了從袖口裡摸出一塊碎銀子遞過去:“給您添麻煩了,拿去打壺酒。”

  老頭面無表情的接過去,鼻孔裡輕輕的哼了一聲讓來,賈璉笑了笑,邁步入內。

  大中午的一嘴酒氣,這老漢是個酒蒙子無疑,所以,對症下藥唄。

  有的人生下來就註定有特權,賈璉就是這個時代的特權階級。

  既然穿越了,賈璉就不打算為難自己,有特權為何不用呢?好好的過好這一輩子就行。

  鐺鐺鐺,鐘聲響起,下午換了個教習,年齡不小,鬍子花白。

  落座之後,先生才開口:“某姓方,各位可以叫方先生。我給大家講《尚書》。”

  兩位先生的授課方式沒啥區別,就是往那一坐,開口就講。下面的學生能聽多少,能記住多少,先生是不管的。板書是不存在的,也沒個黑板。

  這位老先生精力不足,語速更慢,講的自然也慢,不過老先生是很有水平的,講課內容深入湷觯缤腥税盐难晕姆g成白話文給讀者看一樣。

  方先生講了三堂課,從課程表上看,今天的課程結束了。走讀生可以回家了,離開的時候賈璉才發現,他好像是書院裡唯一的走讀生。同學們都選擇了住校,不知道先生們是不是都選擇住校。次日來時,才從張國柱的口中得知,晚上張廷恩來教室接受提問解答。

  這就難怪了,對此賈璉倒也不以為意,白天老師上課講的很清楚了,沒有不懂的地方。晚上回去把讀書筆記整理一下,抄寫一遍下來都半夜了,洗洗就得睡了。

  讀書對於賈璉而言,最大的困難就是寫字太費時間了,出於鍛鍊書法的必要,還不能用鵝毛筆來抄寫整理出來的筆記。

  張國柱這邊本以為賈璉聽了住校的優勢後,臉上能看見一點後悔的表情,沒曾想這廝極為淡定,笑著摸出課堂筆記遞給他:“整理好的,拿去抄吧。”